第11章
第二天一大早,劉祺君早早開車去了鄭予銘樓下,買了芝士蛋糕和熱牛奶。等了好一會兒沒見鄭予銘下樓,他電話打過去問:“予銘,你起床了麽?”
鄭予銘默了一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麽,問他:“你現在在哪兒?”
“你家樓下。”
“……”這一次鄭予銘沉默的時間更久了點。
劉祺君有不好的預感:“你現在在哪兒?”
鄭予銘:“去公司的路上。”
“我沒看見你下樓啊。”
“我直接從車庫走的。”
“……”劉祺君閉了閉眼,幹巴巴地問,“你車子不在公司啊?”
鄭予銘嘴角有了笑意:“周末的時候開回家了。”
劉祺君捶方向盤,為自己的失算懊惱:“我還給你帶了早餐……你吃早飯沒有?”
“沒,我去公司吃。”
劉祺君直起身子,提議:“我買了芝士蛋糕和熱牛奶,給你送過去吧?”
鄭予銘立刻拒絕:“不……不用了。”
他一點都不想被員工圍觀好嗎!
劉祺君軟下聲音,委屈道:“我一早起來買的,蛋糕還熱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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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予銘只覺得頭皮發麻,再也硬不下心腸,暈暈乎乎就答應下來。
劉祺君意圖得逞,立刻扭頭往鄭予銘的公司開去,車開了一半才想起來自己上班時間也快到了。匆忙給主管打電話說了一聲,快到的時候又重新買了杯熱牛奶,想了想,又打包了一盒巧克力、一罐牛肉粒。
就這耽擱的一會兒,他到的時候,居然發現鄭予銘站在公司樓下等着他,遠遠看去,他身後似乎還有不少人?
劉祺君狐疑着把車停好,提着東西下車走過去,就發現鄭予銘陰沉着臉,下颌繃得很緊,凍死人的眼神隔着眼鏡都能清晰感受到。
劉祺君渾身一抖,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麽錯。
他強自鎮定,主動把袋子遞過去,小心翼翼地開口:“早餐,我還買了……”
鄭予銘接過來,生硬地說了聲謝謝,扭頭走了。
話說了一半的劉祺君:“……”
這到底是怎麽了?
他一頭霧水,卻見鄭予銘身後的路人甲們紛紛湊過來圍着他看,笑眯眯地打着招呼:“早上好啊!”
雖然完全不知道他們是何許人也,劉祺君依然下意識地露出和煦的笑容回應道:“你們好。”
“你是……我們鄭經理的……?”有個小姑娘湊上來打聽。
劉祺君一聽,感情這群人是劉祺君的同事啊!再看他們八卦兮兮的表情,他頓時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撞槍口了啊!鄭予銘估計還沒打算讓同事們知道他倆的事,結果好巧不巧今天被撞見了,臉色能好了才怪。
心裏暗暗嘆氣,劉祺君還是十分友好地回答了小姑娘的問題:“我……咳咳,我……”
有個心直口快地插話:“男朋友啊?”
劉祺君額上冒冷汗,連忙道:“考察期、考察期……”
“哦哦!”衆人明白。
于是盤問開始了。
“叫什麽啊?”
“劉祺君。”
“劉先生在哪兒高就啊?”
“一個文化公司,做做展會策劃。”
“長得蠻帥嘛!”
“謝謝謝謝,您過譽了。”
“怎麽和我們鄭經理認識的啊?”
“額……相……咳,熟人介紹。”
“咦?哪個熟人啊?”
“額……”劉祺君臉上冷汗越來越多,有些招架不住,鄭予銘的這些同事們有些熱情過度,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被七大姑八大姨圍着逼婚的弱勢小青年啊。
“都不用工作了?遲到一分鐘扣200!”忽然一聲冷喝響起,打破了這尴尬的詢問。
員工們仿佛瞬間意識到上班這件事,驚叫着跑了。
“哎呀要遲到了!”
“快上樓!我還沒打卡呢!”
“天吶我這個月已經遲到兩次了,再遲到就要扣獎金啦!”
“啊啊啊啊啊!我的全勤!”
“……”劉祺君擦了擦額上的臉,目光移到臺階上上下打量他的陌生男人身上。
這男人大約三十幾歲,微胖,穿着一套灰色西裝,留着大背頭,面目和氣,然而目光敏銳,帶着幾分審視将他來回瞧了好幾遍,才慢吞吞地開口:“劉先生,久仰大名啊。”
劉祺君只覺得後背一涼,誠惶誠恐地走過去握手:“您這說得哪裏話,我可受不起。敢問您是?”
“我是予銘的師兄,也是這家設計公司的老板,免貴姓劉,劉肅。”說着,劉肅從口袋裏抽出一張名片遞給他。
劉祺君雙手接過,看了看,立刻道:“劉總,您好您好,久仰久仰。我聽予銘說公司的運營都是您在負責,短短幾年就把工作室開得風生水起,了不起!這是我的名片。”說着就将自己的名片遞出去。
劉肅看了眼,臉上露出笑容:“客氣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劉肅一直不緊不慢地閑扯,劉祺君心驚膽戰地應付着,忽然覺得自己今天一大早爬起來給鄭予銘送飯簡直是腦抽,不就是送個飯,這又是同事又是老板的,輪番上來問候……他這是流年不利啊!
兩人正聊着,劉肅手機響了。他裝模作樣地接起來,就聽到鄭予銘簡直能凍出冰碴子的聲音:“劉總,敢情您做了老板,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遲到了嗎?”
劉肅幹咳兩聲,一擡頭,就看到鄭予銘站在窗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
劉肅默默地掐了手機,幹咳兩聲,表示自己要去上班了。
劉祺君連忙道:“您忙您忙。”
劉肅客氣地說了一句:“有機會一起出來吃飯啊。”
“好。”劉祺君目送着劉肅進了公司,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回到車上,立馬給鄭予銘打電話道歉,誰成想連着打了三次,對方都是無人接聽。
劉祺君苦了臉,覺得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
就這樣驅車去了公司,先去找主管道謝,被主管拉着聊了半個多小時,才拖着沒精神的身體坐到自己位子上。
隔壁大頭滑過來,盯着他問:“大劉,這是失戀了還是失戀了?”
劉祺君瞥他一眼,懶得回他。
大頭煞有介事地點頭自我肯定:“哦,果然是失戀了。”
劉祺君一個頸枕扔過去:“你才失戀!”
大頭接住頸枕,挑眉:“那你低氣壓個毛線!死過來幹活!”
劉祺君耷拉着眼皮:“幹什麽活?”
“展子啊老兄!”大頭把頸枕扔回去,“這個月業績要不要了?獎金夠花嗎?要不要娶媳婦?有錢談戀愛嗎?”
大頭字字珠玑,全戳在劉祺君心尖上,疼得那叫一個慘烈。
他立刻站起來,鬥志昂揚地表示:“走!幹活!”
大頭滿意地看到自己的搭檔活過來,拉着他就往外跑。
兩人跑了一整天,把附近兩個工業園區掃蕩一遍,談下來五個會展。
大頭死狗一樣癱在辦公室的椅子上,表示:“大劉你這個兇殘的暴君!五個會展你忙得過來嘛?”
劉祺君守着電腦已經開始寫企劃書,用原話把他堵回去:“這個月業績要不要了?獎金夠花嗎?要不要娶媳婦?有錢談戀愛嗎?”
大頭膝蓋一疼,爬起來開電腦:“大爺的,算你狠!這個月勞資拼了!下個月就拿着獎金買鑽戒跟我女朋友求婚去!”
兩人說幹就幹,一邊寫企劃一邊商議對策。
晚上兩人加班到11點,總算把五個企劃書寫好了,別人都已經下班了,兩人靠着椅子已經動不了了。
“我說大劉,預測一下五個展子都辦完,咱倆的獎金夠買一套房不?”大頭的想象很美好。
“等房價大甩賣的時候說不定能買個一居室。”劉祺君沒好氣地打消他的幻想,“這五個展子又不大,加起來都比不上一次高端研讨會,能賺多少?不過有兩個公司很有前途,發展成長期客戶的話說不定能賺一大筆。”
“嗯,我知道。”大頭漸漸清醒過來,歪着腦袋問他,“我說,你最近幹嘛呢?情緒起起伏伏的,要不是知道你剛跟你那小男友掰了,我還以為你為情所困呢。”
劉祺君白他一眼,哼哼着:“差不多。”
大頭精神一震:“什麽情況?又有對象了?”
劉祺君擺擺手:“我媽給我介紹了個人,正接觸着呢。”
“喲,劉姨出馬,必定是好苗子啊!”大頭湊過來,八卦,“什麽人啊,說來聽聽。”
“一個搞室內設計的設計師。”劉祺君剛說了一句,一拍腦袋,“我去!”
“怎麽了這是?”大頭莫名其妙。
“忙了一天,把人家給忘了!”劉祺君匆匆忙忙地拎起衣服撤了。
“哎哎!什麽情況啊!我還想拉你一起吃飯呢!”大頭喊着,劉祺君卻已經跑沒影了。
他一路走一路給鄭予銘打電話,響了五六聲之後,對方終于接起來了。
“喂?”
“是我。”劉祺君快速應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問,“下班回去了麽?”
“下班了,在外面吃飯。”
劉祺君聽到他電話裏的确很吵鬧,就問:“應酬?”
“嗯。”鄭予銘短促地應了聲,随口問了一句,“你吃飯了麽?”
“沒呢。”劉祺君開了車門,“加班到現在。”
鄭予銘反倒詫異了。他以為這個點劉祺君已經回到家了,怪不得除了早上那幾通電話以外,他一直沒騷擾自己。想到這裏,鄭予銘居然莫名其妙松了口氣。
他一整天都在想自己早上是不是太過分了,當面給送早飯的劉祺君甩臉色,辜負了人家一片好意。
想到這裏,他猶豫片刻,道:“吃點東西吧。”
劉祺君沉沉笑了兩聲:“好。”
鄭予銘覺得貼着手機的臉有點熱,幹咳了兩聲,道:“有人催我喝酒了,我先挂了。”
“嗯,少喝點。”
挂了電話,劉祺君靠在椅子上休息片刻,這才緩緩驅車離開。
鄭予銘回到包廂,劉肅和另一個合夥人已經被灌得東倒西歪,其他客戶也醉得七七八八。他有點頭疼,應酬了整整一晚上,他喝得也有點多,方才出去醒酒,才接到了劉祺君的電話。
一見到他進門,客戶好像又活過來一樣,拉着他要繼續喝。
鄭予銘狠狠瞪了劉肅一眼,迫不得已承擔起陪酒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