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接下來的一個月,兩人不約而同都忙碌起來,常常見不到面,每天只能打打電話發發短信,好不容易有時間湊一塊,也就吃個飯。
劉祺君手頭的三個會展接連舉辦,雖然都在本市,但時間安排很緊湊。
江陽那邊簽了合同之後還是很靠譜的,他對自己公司的名譽很看重,協商過程中盡心盡力,給劉祺君幫了大忙,省了許多麻煩。劉祺君作為主負責人,三個展子來回跑,和客戶溝通,郵件電話狂轟濫炸,整個人忙得瘦了三斤。
鄭予銘這邊也沒好到哪裏去,喬秘書的老板終于通過了最後方案,作為主設計師,他必須親臨工程現場,隔三差五地過來與工程隊溝通,力圖完美地展現自己的設計。雖然施工業務并不是工作室的主要業務,但是作為設計者,随時根據現場情況修改設計也是必須的,鄭予銘手頭再忙也得抽時間過來指導指導。
工程一開始,鄭予銘就進入了忙碌期。部門裏好幾個設計師又接了單子,他雖然暫時沒有接大案子,但是一兩個複式公寓裝修卻足夠他暈頭轉向了。
進入12月,天氣變冷,全國的施工都減緩或暫停,設計公司進入淡季,跟工程的項目減少,約稿的設計圖也沒前段時間多了,鄭予銘總算開始了朝九晚五的清閑期。
劉祺君沒他這麽好運,辦展子的人可不看季節,入了冬,各大公司進入年終拼殺期,各種活動、展銷會、年會開始提上日程,11光棍節、平安夜聖誕節、元旦接連到來,單子雪花一樣飄來,公司忙得天翻地覆,劉祺君作為主力人選之一,臨時被任命為部門總監。
劉祺君本想拒絕,上頭卻不容置疑地宣布了這個消息。
大頭比他靈活,抓住他告知了內幕:“聽說總監和上頭有矛盾,估計年底要出事。”
劉祺君在公司待得年長,業務上極其精通,對高層的職務變動卻總是反應遲鈍。他不動聲色地轉了轉眼珠,說:“不是說總監病了麽?”
“正是業績考核的關鍵時候,病個鬼啊!就算病了也得從病床上爬起來過來主持大局啊!”大頭白他一眼,“我聽說總監找到下家了,所以這段時間就開始打醬油,不知道上頭怎麽知道他和其他公司接洽的事兒,找他談話。之後他就再也沒來了。我看啊……要地震咯。”
劉祺君皺眉,他們部門總監是個很有經驗的和善大叔,對下屬很和氣,幽默而負責,雖然不常和部門的人湊合在一起,員工們卻很喜歡他,這幾年他們部門的業務屢屢突破業績規定,都是在他的英明領導下。劉祺君并不認為總監會無故換公司,一定是出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這種八卦很快就在公司流傳開來,大家私底下議論紛紛,都在猜總監和上頭到底有什麽矛盾,畢竟是在公司待了十幾年的老人,怎麽說走就走了。也有人猜測公司是打算扶植劉祺君上臺,這次暫代總監就是一個考驗他的信號。
劉祺君知道他們心裏想什麽,卻沒多說,還像平常一樣認真做事。
只是不知是不是有了稱呼上的變動,工作過程中總有一些微妙的感覺,似乎他無意間就成為了出頭鳥。就連大頭,都私底下向他打聽過高層是不是真有這個打算。
劉祺君心浮氣躁,看着朋友又不能發火,就勉強挂了笑調侃他:“胡說什麽呢,就算要升職也得是你啊,我這個打醬油的,湊什麽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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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連忙說:“哎哎話不能亂說啊!哥們你可不能把我當成跟你争名奪利的人!我對你那可是無條件敬仰崇拜!”
劉祺君好氣又好笑,三兩句把他打發走了,心底還是憋着火。工作時還得逼着自己跟同事們好好說話,免得被大家背後說他耀武揚威,拿着雞毛當令箭。好好的一屋子同事,硬是因為這一出莫名其妙的變化有了隔閡。
他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聖誕節後的周末,短暫的一天假期,他想也沒想,直奔鄭予銘家裏。
彼時鄭予銘還在補覺,前一天晚上被劉肅一家拉去飯店吃飯,後來還陪劉肅兒子去滑冰,折騰到半夜才回了家,洗完澡再入睡已經是淩晨三點。
劉祺君打了三通電話他才接起來,含糊地問:“怎麽了?”
“還睡着?”劉祺君知道他前一晚出去玩的事,不由得有點郁悶,雖然他對外國節日沒啥感覺,但是能和戀人一起過的話還是不錯的,結果對方昨晚被別人拉走了,“我在你家門口。”
“嗯?你怎麽過來了?”鄭予銘反應了幾秒,才拖着步子過來給他開門。
這次他記得戴眼鏡了,只是眼底的黑眼圈比劉祺君的還明顯。
劉祺君換了鞋,一句話沒說就把人抱懷裏了——兩個月啊!就見了幾面!可想死他了!
他身上帶着外面的寒氣,把鄭予銘冷得一抖,人也清醒不少:“外面很冷?”
“還行。”劉祺君看着他的臉,說了一句,“好想你。”
鄭予銘剛想吐槽他兩句,就被他抱着吻了個夠。
冰涼的嘴唇貼過來,對方身上的寒氣讓他極其不适應,不過親吻讓兩人周身的溫度升高,劉祺君一邊吻着他一邊把外套脫掉扔在地上,壓着他的腰一路吻至沙發,呼吸間的熱氣在鄭予銘的眼鏡上騰起一層白霧,他失去了眼前的視野,其他感官變得敏銳起來。
耳邊的呼吸,身上的重量,紊亂的心跳……他幾乎有些喘不上氣來,只好推拒着過度亢奮的人。
劉祺君沿着他的下巴一路吻至肚臍,鄭予銘腰猛烈一彈,終于還是把他推開了,小聲警告着:“喂!你幹什麽來的!”
劉祺君跌坐在地上,仰頭看着他,眼神濕潤又灼熱:“想你了,來看看你。”
鄭予銘比他想象中要敏銳得多。他從來沒見過劉祺君這個樣子,急切中帶着某種焦慮的慌亂,一猜就知道他肯定遇上什麽事了。
他坐起來,整理好睡衣的領口,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問:“你最近在忙什麽?工作遇到麻煩了嗎?”
“這也能看出來?我表現得很明顯嗎?”劉祺君苦笑,挨着他說,“有水麽?我有點渴。”
“熱咖啡怎麽樣?”
“行。”
鄭予銘去廚房給他泡咖啡,劉祺君終于可以整理一下自己亂七八糟的心情。
這兩個月以來,他們倆見面極少,溝通也不多,但是很奇怪,偶爾的聯系中兩人之間的交流卻越來越融洽,雖然話不多,但是形成了一種神奇的默契,可以第一時間發現對方的異常。
劉祺君有時候想,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真愛雷達?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距離産生美,比如他現在就覺得鄭予銘脾氣好多了,并沒有之前那麽冷淡了。
“給。”鄭予銘把咖啡遞給他,坐到一旁,“怎麽回事?”
“也沒什麽,我們部門總監請了病假,所以最近都是我在暫代總監,工作上有些事情不好協調。”
“你們部門副總監呢?”
“我們部門沒有副總監,就一個總監,他一走,主事的基本沒有。”劉祺君頓了頓,補充道,“我們部門主要負責拉業務做策劃,後續的展會執行是我們部門和另一個部門合作的,類似的部門有好幾個,畢竟公司都靠業績說話,偶爾也會有搶單事情發生,部門裏面的員工也都有各自的兼職。”
鄭予銘:“聽上去不太好管。”
“嗯,的确不好管。”劉祺君其實并沒有指望他能出什麽主意,只是這段時間他工作得太焦慮了,想找個人說說話,釋放一下心情。
鄭予銘自己在公司就不管這些事情的,所以對他公司裏的彎彎繞更不懂,就問:“你們總監回來上班就好了。”
“只怕他回不來。”劉祺君苦笑,“年底見分曉吧。”
鄭予銘一愣,反應過來:“職位要變動了?”
“估計是。”劉祺君撓撓頭,“公司亂七八糟的事太多了,我也說不清。”
“你要升職了?”
“不知道。”劉祺君搖頭,“我摸不準上面的意思。”
“沒找你談過?”
“能談什麽,場面話而已。”劉祺君對這一點看得比較透,“就算他們真說了什麽,也不能當真。”
鄭予銘一畢業就和師兄們一起開了設計工作室,自己就是老板之一,加之工作室的人員少,結構簡單,大家關系也都不錯,并沒有這些明争暗鬥的事情,所以對他面臨的問題就有些不知所措,吶吶道:“那你……有什麽打算。”
劉祺君錯眼看他,發現他有些擔心自己,卻不知道該怎麽辦,心立刻軟下來,安撫他:“沒事,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就是忙瘋了有點煩,找你說說話,你別在意。”
鄭予銘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也就沒再糾結,點點頭不說話了。
劉祺君半杯咖啡灌下去,人也暖和了,招手喊他:“過來讓我看看,好久不見,你是不是瘦了?”
鄭予銘對他這種招小狗的動作很不滿,坐在原地沒動:“我沒瘦,瘦的是你吧?”
他這話真沒說錯。
劉祺君忙了兩個月,作息紊亂三餐不定,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足有六七斤。原本高大健壯的人瘦得肌肉都松了,以前連鎖骨都不甚清晰的人居然能看到平直的輪廓了,五官變得更加立體,眼睛愈發有神,雖然比以前黑了點,反而顯得更加精瘦強悍,多了幾分淩厲成熟的氣質。
“好像是瘦了……”劉祺君捏捏自己的胳膊,“怪不得我媽最近天天給我炖補湯……剛才硌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