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芳芳挑眉,居然沒直接回答是鄭予銘的男朋友,有點奇怪哦。她試探着:“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是他什麽人啊?”
衆人早已經安靜下來,全神貫注地聽着電話裏的動靜,只有杯盤碰撞聲輕巧地響起,與周圍熱鬧的環境格格不入。
劉祺君眼皮跳了跳,忽然意識到什麽。他嘴角勾起個笑,緩緩道:“我叫劉祺君,是予銘的男朋友。小姐是予銘的同事吧?你們在聚餐?”
“……”芳芳對着其他人動口型,“為什麽他會知道?”
其他人搖頭。
身份被識破,芳芳幹咳兩聲,正經起來:“劉先生你好,我是鄭經理的同事芳芳。”
“你好。”劉祺君語帶笑意,“方便的話,可以把電話給予銘麽?”
“方便方便,當然方便!”芳芳把手機遞給鄭予銘。
鄭予銘掙開兩側的手,沖着這群胡鬧的下屬露出個兇狠的眼神,接了電話,語氣倒是很溫和:“是我。”
“和同事聚餐麽?”
“嗯。”鄭予銘看到大家強烈要求對方過來的眼神,無奈地問,“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剛下班。”
大家招呼:“讓他來讓他來!”
聲音一點都不含蓄,隔着電話,劉祺君都能感受到衆人的熱情和期待。
他無聲笑了笑,等着鄭予銘開口。
“那就過來一起吃吧。”鄭予銘終于如大家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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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祺君假模假樣地為難道:“這樣合适麽?你會不會不方便?”
鄭予銘暗中翻白眼,明明早就想以正式男友的身份見見其他人了,這時候裝什麽謙虛。
他報了地址,冷淡地丢了一句:“來不來随你。”
挂了電話,衆人便開始起哄:“鄭經理好兇!”
“哎喲又能見到帥哥了!上次都沒仔細看!”
“哎呀我們都吃了這麽多了,快快快,把盤子收一收,別讓人家以為我們是吃貨。”
“本來就是好嗎?”
七嘴八舌地議論着,大家就餐速度也慢了下來,準備留着點肚子等劉祺君過來再繼續。
要不是看在這麽一大群人每人200的自助費用上,大堂經理都要被這群戰鬥力超群的家夥虐哭了。
劉祺君終于在半個小時後過來了,因為新年伊始,他也預測到了公司會有變動,所以穿了較為正式的西裝,此時迎面走來,自有一番沉着從容的氣度。若不是臉上的笑容太過溫柔,倒是頗有幾分霸道總裁的味道。
“劉先生來啦?”衆人主動打招呼。
“你們好。”劉祺君一邊打着招呼,一邊找尋鄭予銘的影子。
對方被大家擁在正中央,困在裏面出不來。衆人一見親友來了,連忙呼喊着挪動桌子讓開一條道,嬉笑着把他推了過去。
劉祺君乖乖坐在鄭予銘身邊,側頭看着他,低聲說:“喝了很多酒?”
鄭予銘輕輕晃着腦袋,沒回話。
“喲,果然眼裏只有予銘沒有我們啊!”劉肅在一旁酸着。
劉祺君這才注意到他,腦中一閃,立刻想起上次兩人照過面,連忙打招呼:“您好您好,上次匆匆見過一面,是我疏忽了,希望劉總不要介意。來,我自罰一杯。”
說着,他随手拿起鄭予銘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仰頭喝了下去。
劉肅眉毛動了動,看向鄭予銘,卻發現一向不喜歡別人動他餐具的師弟一點反應都沒有。
“叫什麽劉總啊,叫我哥就行。或者随予銘,叫我師兄。”
鄭予銘斜他一眼:“真給自己長臉啊?怎麽就哥了?”
劉祺君卻笑着果斷地喊了聲哥。
劉肅大聲應了,笑呵呵地搭着他肩膀:“小夥子不錯,性格我喜歡!”
服務生幫忙上了套餐具,大家繼續吃飯,新成員理所當然地成為了衆人八卦的對象。鄭予銘臉皮薄還油鹽不進,自然問不出什麽來,劉祺君看着就好相處,大家笑着鬧着打聽他倆的八卦,劉祺君笑呵呵地應付着,話不說盡,藏一半露一邊,說一些無關痛癢的小笑話,講述幾個自己的心路小故事,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鄭予銘坐在他旁邊安靜地吃着飯,動作慢條斯理,聽他說到有趣的地方也會笑一笑,遇到大家求證時,又适當地配合着說一兩句。
他實在應付不來這種狀況,所以總是被大家圍攻,灌得一塌糊塗,劉祺君卻能游刃有餘地應付大家的為難和調侃,并且讓所有人都開心。幽默、溫和、爽朗、大氣,這樣的人極好相處,總是能夠輕易獲得人們的好感,讓你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心情舒暢。
鄭予銘留意到,雖然聽上去他說了許多他們之間發生的事,但其實從來沒有幾件是會讓他們感到尴尬難堪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罷了,既不會讓自己惱羞成怒,也不會破壞彼此在衆人眼中的印象。
劉祺君很善于轉移話題,聊了會兒他們就問起其他同事的狀況來,借着認人的機會,也旁敲側擊地了解着自己在工作中的樣子。
就連劉肅看着他的目光,都十分欣賞。
鄭予銘低下頭微笑,這樣真好,免去了他向大家解釋的尴尬,也讓自己自在了許多。
他之前就吃了許多,肚子裏又灌了許多酒,吃了一會兒就再也吃不下去,索性動手烤東西,蔬菜肉類海鮮雞蛋,弄好了就丢進劉祺君盤子裏,也不管對方吃不吃得完。
他做得自然,沒察覺自己的動作有多殷勤賢惠,反倒把別人吓了一跳。大家認識他這麽久,還真沒見過他在餐桌上服侍女生之外的人。
劉祺君好似沒有察覺,餓了就順手夾菜,一邊吃一邊喝,和其他人聊着,不知不覺肚子也圓了起來。
一頓飯吃到飯店關門,衆人跌跌撞撞地出了門,幾位早就準備開車的人滴酒未沾,把順路的同事一一搬上車,各自告別。
劉肅早就醉了,被一個同事扶上了車,送回家。
走到最後,就剩下劉祺君和鄭予銘了。
兩人都喝了酒,自然不适合開車了。
“打車回去麽?”劉祺君問。
鄭予銘後半段幾乎沒怎麽喝酒,都被劉祺君幫忙擋掉了,他呵了呵氣,把手揣在大衣口袋裏,說道:“走走吧,消消食。”
“好。”
兩人沿着馬路走,冬天的夜風很冷,好在兩人喝了酒,身體熱着,一路走下去也不覺得冷。
閑扯着不着邊際的話,氣氛舒服得像是一場夢。
兩人各自經歷了勞心勞神的一天,此時放松下來,都不想聊什麽沉重的話題,索性聊着方才笑鬧成一團的同事。
鄭予銘随意說着同事們的性格,還吐槽一下大家在工作室的怪癖,這個喜歡畫圖時吃零食,那個不到晚上沒靈感,這個不聽搖滾樂沒狀态,那個整天玩益智游戲……毫無順序地扯了一圈,兩人已經沿着馬路走了半個多小時。
劉祺君伸手摸他的臉:“冷不冷?”
“還好。”鄭予銘問,“幾點了?”
“快10點了。”劉祺君伸手握住他的手,覺得有些冰,便合在自己兩掌之中呵着氣,“我們回去吧,再逛下去,腳都要凍壞了。”
他拉着鄭予銘的手站到路邊,揮手打車。
鄭予銘喝的酒後勁上來,腦袋暈暈乎乎,腳步發虛,只好靠着他站着,雙目無神地看着前方。
劉祺君聞着兩人身上的酒氣就知道喝得不少,要不然以鄭予銘的性格,怎麽可能在馬路邊上跟他做出這麽親密的舉動來?
一輛出租車停下來,他把鄭予銘弄到車上去,兩人坐在後座,劉祺君報了鄭予銘家裏的地址,便側頭去看人,卻發現對方已經靠着椅背昏昏欲睡了。
劉祺君扶着他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低聲道:“睡吧,到了我叫你。”
鄭予銘點點頭,靠着他肩膀睡過去了。
司機把人送到家,劉祺君看鄭予銘睡得熟,便摟着他的腰,跟司機告辭,看着四下無人,才将他攔腰抱起,一路乘電梯回了家。
本來想給兩人洗個澡,然而抱着人上樓,又累了一整天,他實在沒有力氣,只好将空調房設好溫度,剝了衣服抱着同樣光裸的鄭予銘在床上睡了。
他越來越喜歡懷中有人的溫度,肌膚相貼,呼吸相聞,親密的姿态無可比拟。
他模模糊糊記得今天飯桌上有人問他:“劉哥,你到底喜歡我們鄭經理什麽呀?”
而他當時含蓄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只說鄭予銘哪裏都好,自己怎麽看都喜歡。
“難道你們不喜歡他嗎?”他反問着。
“那怎麽一樣?”有同事鳴不平,“我們是看上司,你可是在看對象的!”
“差不多的。”劉祺君笑得很溫和,“都要經常相處,彼此諒解彼此欣賞才是最重要的。”
那時鄭予銘正在翻動着烤盤上的培根,聞言歪着腦袋看了看他,露出個淺淡的笑,像是嘲弄他的語言太官方。
其實他心裏想的是,這個人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招人喜歡,哪怕有許多小毛病,自己也舍不得責怪分毫。
那種近乎無原則的寵溺他從未對誰有過,因為太過隐秘和熱烈,更是羞于啓齒。他就想着,能夠天天這樣看着他,抱着他,親吻他的眼睫和嘴唇,撫摸他的身體和脈搏,這樣已經很好,足以讓他幸福一生。
“予銘……”他在夢裏無意識地輕緩。
懷中人也無意識地應着:“什麽?”
“我愛你……”
“嗯……”鄭予銘輕哼着回應,“睡吧……”
這時刻太過溫馨,兩人卻俱在夢中,不知這靜水流深般的浪漫有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