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劉祺君側首看了鎮定的鄭予銘一眼,嘴角露出個溫柔的笑。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鄭予銘已經願意在外人面前承認自己的身份,坦然的态度簡直讓他甜得心都要化了。
“哦哦,男朋友啊……”付媽媽的笑容有些勉強,她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嘆了口氣,收斂道,“小夥子看着人不錯。”
“是。”鄭予銘就這樣坦然接受了她的稱贊。
劉祺君和付媽媽打完招呼,又向付允笙道:“總監。”
付允笙點點頭。
付媽媽一愣:“你們認識?”
付允笙淡定道:“他是我部門副總監啊,我的副手。”
“……”付媽媽被這淩亂的關系搞得頭昏腦漲,完全懵了。
付允笙笑了笑,和他們寒暄了幾句,電影就開場了。幾人一起進了電影院,位子隔得遠,便沒了交集。
劉祺君握着鄭予銘的手問:“他媽媽很喜歡你?”
“嗯。”鄭予銘點點頭,“之前我們試着交往,也是在他媽媽的極力撮合下,後來分開,付阿姨還專門給我打過電話。”
“看來她是不會喜歡我了。”劉祺君眯着眼笑。
鄭予銘瞥他一眼,笑着沒說話。
電影雖然挂着喜劇的頭銜,但是劇情并沒有非常搞笑,甚至有些無聊,然而影院裏有許多笑點低的人哈哈大笑,感染了其他人的心理,也跟着傻樂起來。
電影看完,付媽媽終于恢複正常,約他們倆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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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彼此都不介意,自然沒什麽好避諱的。四個人一起吃了頓飯,随意聊了聊,都是些電影啊旅行之類的事,付媽媽和兒子一樣喜歡戶外運動,便約他們改天一起去爬山。
鄭予銘推說最近工作忙,婉拒了她的邀請,劉祺君更不熱衷這種活動,而且他和付允笙一個部門工作,忙不忙對方清楚,更不可能約起來了,付媽媽只好遺憾地嘆氣。
聊天時付媽媽得知他們倆今天是去見劉祺君父母的,心情再次低落下去。
當初她可是很喜歡鄭予銘的,早就想讓兒子把人帶回家正式見一見,奈何兒子不争氣,就是和鄭予銘沒辦法做情侶,氣得她內傷。她花了好長時間才接受了兩人只能做朋友的事實,但是每每想到鄭予銘這麽好的青年不能進自己家門,就覺得虐心。
此時看到曾經選定的兒媳跟了別人,還是自己兒子的下屬,更加心情複雜。
付允笙知道自己回家免不了要接受唠叨,只好苦笑。
好在劉祺君并沒有任何炫耀之心,鄭予銘也是以禮相待,并沒有更多無謂的話,這頓飯總算勉強愉快地結束了。
分開後,劉祺君開着車,心裏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
他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和鄭予銘之間關系的變化。
他曾經并不懂見家長這種傳統儀式的意義到底有多深刻,直到今天,他帶着鄭予銘回了家裏,正式見過自己的父母,聊了一些平時絕對不會聊的現實而沉重的話題,得到父母的祝福,能夠光明正大地在其他人面前以情侶的身份坦然相處,這種近乎夢幻的奢侈願望,就在這樣一個平淡的周末實現了。
真實得像一個夢。
他扭頭看向鄭予銘,對方有些疲倦地靠着椅背閉目養神,羽絨服帽子的絨邊擋住他的半邊臉,看上去溫順又溫柔。
明知不應該,他腦子裏卻想起曾經交往過的一些人。
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像鄭予銘這樣坦然地面對他們的關系——不避諱,不搪塞,不隐藏。一旦他決定了,就會自動對外透露接受的信號,絕不扭捏。
他不期然想起鄭予銘曾經說過的話:白頭偕老的人,我覺得我可以擁有。我愛他,給他安全感,信任他,不會背叛他。
當時他覺得這麽堅定的誓言絕不可能實現,然而鄭予銘卻在用實際行動證明着他的話。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認真的人呢?
劉祺君的目光瞬間變得柔軟。他甚至為自己曾經的動搖和不确定而感到羞愧,他總是以為自己見過太多現實的悲劇,隐隐懷疑鄭予銘的天真,然而和這個人在一起的時間越久,他就越不能忍受自己的世故與現實。
有許多人說過,鄭予銘太過理想化,太過認真,故而容易出現問題。就連付允笙也說,鄭予銘想得到的東西太過純粹,不夠現實。可是想一想,他們遇到的每一件事都很現實,兩人不也這樣磕磕絆絆地走過來了嗎?
所以說,愛從來不是一件需要畏懼的事。只要兩人足夠相愛,足夠勇敢,足夠堅持,足夠包容與努力,就一定會幸福的。
他這麽相信着。
回了家,鄭予銘小心翼翼地把收到的禮物放到擺放貴重物品的保險櫃裏,劉祺君的那些資産他另外找了個抽屜放好,囑咐他自己打理。
“既然交給你了,你就幫我管呗。”劉祺君看着他笑,“鄭先生,我的全部身家都在你手裏了,你可不能抛棄我喲。”
鄭予銘沒好氣地看他一眼:“誰要你的全部身家!”
劉祺君笑了笑,沒再逗他。
其實說全部身家也不恰當,他身上還有幾張銀行卡和信用卡,日常的花銷還是自己負責的,母親交給鄭予銘的其實是他的一些存款和固定資産,這些無論放在哪裏,他都是懶得動的。所以交給誰保管,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差別。
鄭予銘自然也是知道這些的,不過他也沒有要管理的意思,又不放心這麽重要的東西随便放着,便和自己的重要文件鎖在一起,鑰匙給了劉祺君一把,被後者還回來:“我要這個幹嘛,你自己留着吧,我這麽粗心,丢了怎麽辦?”
鄭予銘一想也是,一個連褲兜都亂七八糟塞一團的人,實在不能指望他有多細心。
氣氛正好,劉祺君很想蕩漾一把,然而鄭予銘昨晚剛被他折騰完,今天又忙了一整天,身體疲倦,劉祺君只好抱着洗過澡的某人在床上打滾,想入非非而已。
鄭予銘拿書敲他腦袋:“安靜點兒。”
劉祺君耍無賴:“陪我說話嘛,書有我好看嗎?”
鄭予銘靠着床頭,戴着眼鏡淡定地翻着書頁:“書裏有乾坤,你有嗎?”
劉祺君躺在他大腿上,仰頭看着他:“我有啊。”
鄭予銘低頭挑眉:“哪兒呢?”
劉祺君睜大眼,指着自己眼珠微笑道:“你看啊。”
鄭予銘微微俯首,盯着他眼睛看,便看到他眼裏那個認真垂眸的自己,而自己的眼睛裏又倒映着微笑的他,重重疊疊,明亮又深邃。
他心頭一跳,驀然覺得動容。
這陌生又強烈的感情刺激到他,讓他有些手足無措,只能借助書本隔絕兩人的視線,慌亂地掩飾自己的變化。
劉祺君無趣地撇撇嘴,小聲嘀咕:“這就害羞了?”
鄭予銘沒有回答。
這本是一段尋常玩笑,劉祺君最喜歡說些俏皮的情話來逗弄他,然而剛才那一幕,卻不知怎麽就觸動了他的心弦,讓他有種深沉的滿足。
他見過許多雙眼睛,明亮的、澄澈的、深邃的、晦暗的、冷厲的……可是剛才他看到的,卻是他此生見過的最動人的一雙眼,漆黑的眼珠裏閃動的影像,仿佛讓他一瞬間看到了全世界。
劉祺君平素對着他甜言蜜語說多了,溫溫柔柔深情脈脈,自己也不自覺,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戳上了他的心坎,還無聊地躺在他大腿上玩他手指,絮絮叨叨說着沒邊沒際的話。
鄭予銘動了動嘴角,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露出個溫存內斂的笑。
他陡然生出幾分文藝的感慨來,仿佛長久的期盼成了真,沉澱的浪漫定了型。在他指尖勾勾繞繞的另一雙手,有點粗糙,還很不規矩,卻是他能夠安心合上去的手。
第二天是周末,鄭予銘難得沒有外出計劃,兩人耗在家裏做宅男。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同居,劉祺君居然挺自在。日用品在之前就斷斷續續地補充上了,衣服鞋子也買了,洗護用品直接蹭鄭予銘的,要不是他偶爾找東西還要問一下鄭予銘在哪兒,後者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這兒住了好多年了。
屋外下了雪,鄭予銘披着外套坐在陽臺的躺椅上看書,時不時眺望遠方,看着白雪覆蓋的城市,安靜地享受着居家的閑适。
然而劉祺君這種安靜不下來的人是不可能陪他做個文藝青年的,揮動着掃帚抹布把家裏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過幾分鐘就問他家裏有沒有菜有沒有烤箱有沒有搓衣板……鄭予銘被他煩得不行,一一回答了,賞雪的心情也沒了,披着外套站在客廳裏盯着他。
劉祺君也意識到自己貌似有點啰嗦了,就問:“要不……一起去超市?”
于是鄭予銘就這樣被他拖着出門了,穿着昨天的羽絨服,換了雙暖和一點的靴子,要不是下雪的空氣清新許多,他絕對不會在這樣的日子出門。
超市離得近,兩人便沒開車,步行走了二十多分鐘就到了,抖落身上的雪,鑽進暖烘烘的超市裏,雜七雜八地買了一推車,十分有生活氣息。
劉祺君忽然說了一句:“像不像小兩口過日子?”
鄭予銘正在摸凍得通紅的鼻尖,聞言扭頭看着他,覺得這個形容好蠢……但是又好真實。
“你到底還打算買什麽?”他慢吞吞地問。
“家裏還有抽紙嗎?要不要去買一提?”劉祺君回憶着。
“忘了,好像快沒了。”
“那我們去買點兒……”劉祺君拉着他朝日用品區域走,“那家裏洗衣粉用完了沒?”
從來不用操心這些細枝末節的鄭予銘有點崩潰,這種事情交給阿姨去解決不好嗎?不過“家”這個字眼……好吧,他覺得自己不能太任性,畢竟是要做一家人的,過日子麽,還是接地氣一點好。
鄭予銘想好好休息一天的,結果天不遂人願,兩人剛午休起來,他就接到劉肅的電話,說晚上有個飯局得讓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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