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雲層【1】

好好的周末,中午還豔陽高照,到了傍晚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發展到晚上已經是電閃雷鳴瓢潑大雨,烏佒烏佒的黑雲沉甸甸的壓在城市上空,大雨墜下的交錯街道上是紛亂的人群,正常的下班節奏被這場大雨沖散。

常安把窗戶開條縫,雨絲立馬被勁風吹進來,濕了他一臉,合上往客廳走,"澇了,明天肯定澇了"

客廳裏柳晴和常樂在聊天。

常安坐不住,在客廳和廚房裏轉了一圈對常樂說,"再給你哥打個電話"

常樂乖乖用座機給二哥打電話,然後對大哥說,"關機"

常見深夜歸來甚至夜不歸宿都不是沒有過,當然了後果也很嚴重,也許是今天的天氣太惡劣,一個個響雷打的讓人心慌,常安也有點慌。

常安當下穿上外套拿着傘往門口走。

柳晴忙問,"你幹嘛去"

"到前面街口"

"別去了,外面好大雨呢,小見又不是小孩子"

常安已經出門了,剛下樓就身臨其境的體驗到今天這場難遇的大暴雨。

頭頂的傘被風吹的左右搖擺顯的特別脆弱,常安半個身子都被淋的濕透,貼着人行道走到小區前面繁忙的十字路口,還沒來得及到公交站牌底下躲躲雨,一陣狂風吹過來直接把他的傘掀翻,露出一副完整的雨傘骨架,常安立即就被大雨兜頭淋了個透心涼。

破傘扔到垃圾桶,常安把外套上的連衣帽連着雨水蓋到頭上,在雨中走的特別潇灑。

身上又濕又黏跟泡在水裏似的,沒走幾步身後一道車光閃了閃。

常安抹掉眼皮子上的水簾回頭看,沒看清擋風玻璃後坐的是誰,先看清了車牌。

封季柏的臉在雨刷後若隐若現,常安猶豫了一會兒,拉開後座車門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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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季柏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渾身滴水的常安,"準備去哪"

"不去哪,就在這條街上轉轉"

封季柏忽然回頭,"找常見?"

常安被他眉眼間忽然滋長的厲色看的一愣,"嗯,佳宸也沒回去?"

封季柏回過頭,頓了頓才說,"我以為他在你們家,趕來接他"

"沒有,小見一直沒回來,手機也關機了"

說着掏出手機,"我給佳宸打個試試"

封季柏道,"關機,他平常從不關機"

車窗外又一顆響雷在耳邊炸開,震的常安忽然開始頭疼,是真正生理上的頭疼。

常安扶着額頭想暴躁也心有餘力不足不足了,"怎麽回事兒啊,他們不是去同學家玩嗎,那個同學?問問"

封季柏靜坐在駕駛座上,"聚會三個小時前就散了,有人看到他們兩個一起離開"

常安強忍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帶來的陣痛感,向後倒進座位裏說,"興許去什麽網吧了,我知道幾家常見常去的,開車"

封季柏卻拿出手機打電話,常安通過他的表情語言和零星的語言得知他大概是在聯系封家私家警衛隊,是真正帶槍的私人警衛。

常安一下又坐起來,"至于嗎"

封季柏挂檔開車,穩穩在暴雨天前行,"做好準備"

常安心說做好什麽準備才會把槍都準備好,兩個幫派火拼都沒這麽隆重。

常安就這樣穿着濕透的衣服跟他跑了大小三四個網吧,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全黑,兩人還一無所獲,封季柏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甚至教起往常氣場更冷冽,常安都快把身上衣服用體溫烘幹了,走出一家游戲廳冷不丁被夜晚帶着濕氣的冷風一吹,身子一斜差點倒下。

封季柏眼明手快的托住他的後背,看着他說,"你的臉色很差"

常安幾乎是立刻推開他的手臂,按着太陽穴往車走,"沒事兒"

封季柏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暖氣,常安回到車上被熱氣襲來包圍的時候腦子裏又一陣昏沉,困倦的睡意險些把他淹沒。

常安的腦子都遲鈍了,遲鈍到遲遲發覺封季柏沒有上車,而是站在游戲門口打電話,側面對着他,身影被他身後的五彩燈光照印的分外迷離,而他的表情揉雜在夜光中蒙蒙籠籠看不真切……

常安下車朝他走過去,逐漸聽到他在跟誰談着什麽價錢,從他口中說出的數字一次比一次數額巨大,待常安走近時封季柏已經把價格擡到了八位數,且他本人的面色越來越冷,像一柄鋒利冷硬的瑞士軍刀。

常安隐隐感覺到什麽,低聲問他,"出什麽事了"

封季柏只是對着手機說,"國際大廈?"

手裏似乎有人在說話,常安站在他旁邊靜靜看着他,因為封季柏看起來很鎮定,所以他也不由自主的被他傳染,沉着的不像自己。

一分鐘後,封季柏忽然把電話挂斷,眼若寒冰目視前方一動不動。

常安又問他怎麽了。

封季柏沉默良久情緒不明的冷聲道,"出事了"

常安沒有再問出什麽事,腦子裏腦漿跟被澆了一盆硫酸一樣腐蝕着疼,悶了好久才說,"沖誰的,常見還是封佳宸"

"佳宸"

兩個人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危急時刻誰都沒有慌,尤其是封季柏,冰封般的外表下早已在指揮封家所有武力力量和偵查力量對抗這次惡劣的綁架案。

此時,周沆趕到了,最着急的就是他,火急火燎的說劉思琪門口的攝像頭剛好壞了,連兩個孩子走哪條路都不知道,街道錄像正在查。

封季柏問,"多少人在查"

"一個偵查組,你不讓曝光,必須控制警力"

"太少,再聯系分局,一定要保密"

"……行行行,你說到我就得做到"

常安像一個木頭一樣看着他們,原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這個看起來置身事外般的男人已經做了這個多事,可以說是操控全局。

常安靠在旁邊綠化帶裏一顆樹上,很安靜,也很冷淡,"有人可以給我解釋一下來龍去脈嗎"

于是封季柏把他帶上車,邊開往封家宅樓邊解釋了一遍。

如常安所預料,封佳宸被綁架了,而常見也許是出于保護他的原因被綁匪一起帶走成了炮灰,也是最無辜的受害人,至今音信全無,從封季柏口中得知綁匪目的不在錢也不在兩個孩子,讓常安放心。

放心?常安怎麽可能放心,這十八年來弟弟被他保護的很好,偶爾和混混胡鬧也是少年叛逆小打小鬧,跟自己當年相比不知老實懂事多少,現在你告訴他你弟弟被人順帶手綁了,而且綁匪不是謀財是來害命的,誰他媽的能放心!

常安坐在後座感覺身上一陣陣發冷,攢在一起的拳頭一直在發抖,啞着嗓子問,"不要錢?那孫子要什麽"

封季柏開車依舊沉着穩重,"現在綁匪身份還不能确定,也許是十幾年前和封家結怨的人"

常安盯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咄咄逼人道,"你剛才不是和他談條件了嗎,他到底想要什麽"

封季柏從後視鏡中看了他一眼。

此時的常安可謂是兇神惡煞,仿佛坐在他面前的就是綁架常見的混蛋,一臉壓抑到近乎失控的憤怒,猙獰的眉眼間滿是絕眦而出的戾氣。

封季柏的語氣很淡,淡的聽不出情緒,"他讓我從國際大廈樓頂跳下去"

他輕飄飄的話語落在常安耳廊裏就沒那麽輕描淡寫了,事實上常安征愣了好一會兒,一臉的戾氣竟被生生驅散,只留下茫然和無措。

換做其他任何人,常安都會自私無情之極的說,"那你他媽的就給老子跳下去!"說不定還會親自送那人登上樓頂,為了常見他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放棄更無論別人,但是這個人換成了封季柏,無疑再次刷新重塑了他的自私。

常安就像被人從火山之巅推了下去,無力的跌坐回去,整個人乏累到了極點,自言自語般說,"怎麽可能"

不可能嗎?

常見被牽扯到這樁恩怨複仇中是意外中的意外,封季柏知道該來的總會來,卻不料這麽早,迄今為止,王毅理應還在服刑。而今天的意外,絕非他一人就可以和整個封家對壘。

封季柏卻說,"如果到最後都找不到佳宸和常見,只有這個可能"

"最後?什麽最後"

"明早八點,如果我明天早上八點沒有從國際大廈樓頂跳下去,他就撕票"

常安已經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了,腦子裏一片空白,遲鈍了很久才問,"誰,這麽恨你"

"王毅,十八年前,我殺了他哥哥"

常安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麽,而封季柏的直言不諱在他意料之外,更讓他意外的無疑是封季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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