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久待【4】

倒數第二章:

天氣預報中預言連降兩天的暴雨,卻在第二天停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停的,常安睡到中午才雲裏霧裏的爬起來,昨晚和陸軍一邊把酒言歡,一邊把企劃書敲定,兩人都有些關于前景未來憧憬和遐想,常安還好,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不甚激動,陸軍卻是豪情萬丈幹勁十足,甚至連公司上市後堅決不要對口日本這一點都早早的定為企業條律,而且是鐵一般的紀律!

對此,常安不免無言感嘆——瞧瞧人家這覺悟,這才是一名合格的退伍軍人啊!

即使不再奔赴炮火硝煙第一線,也要幹他娘的長蟲島一炮!

“還有美利堅果兒呢?”

常安存心給他添堵,說:“丫把菲律賓揣在褲裆裏當魚雷,遲早爆體而亡,以後也要堅決抵制他們啊”

陸軍喝高了,把酒瓶子一摔,說:“操!以為自己揣了個金蛋還是銀彈!頂多是他媽一個黑煤球!遲早幹他娘的一炮!我我我我寫請戰書!”

請戰書沒寫成,因為陸軍同志噗通一聲倒下了。

常安趴在桌子上笑了半天,然後把他拖到沙發上,自己厚顏無恥的反客為主鸠占雀巢,在卧室睡死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雲開雨霁,一副守得雲開見日明的豁朗天色。

常安坐在床頭暈暈乎乎的看着窗外的陽光發癔症——

幹什麽呢?昨天那是幹什麽呢?

楚菡的确是他的過去式,但是那人的過去式還少嗎?那天在醫院和他把話挑明的時候,不早就設想過會出現今天的狀況嗎?現在只是一個楚菡,如果明天出現另一個楚菡,常安你該怎麽辦?

接着跟他鬧?繼續冷戰還是像現在這樣一直拖到雙方的感情逐漸冷卻,然後老死不相往來

常安忽然感到心裏一陣寒意……顯然那不是他想要的,除了封季柏這個人,他什麽都不想要,而且,他已經太在乎他了,感情這東西……真他媽的賤啊。

你口口聲聲說着跟老子好,卻還和你以前的莺莺燕燕糾纏,你當老子還稀罕你嗎?趕緊給我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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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其他任何人,只要現在讓他感覺到被欺騙的不是封季柏,按常安的操蛋邪門脾氣,什麽都不用說了,踹斷他兩排肋骨然後一拍兩散。

但是這人還就特麽的是封季柏——

DK說,他很好,只要你能把他抓住,他就是你的了,我堅持不下去了,你加油。

常安揉了揉臉,深深嘆了口氣,嘴角露出一縷無奈卻又柔軟的笑意。

那還能怎麽辦?堅持呗,不想讓封季柏變成別人的,那就堅持吧。

他找了套陸軍的換洗衣服進了浴室,打算洗漱完就去找封季柏,無論說什麽都行,他都願意自己給自己找一個臺階下。

他還記得昨晚借着酒勁兒給封季柏發了一條短信,只有了了兩個字——別走。

雖然他沒回複,但常安認為只要他自己主動的服軟了,主動的破冰了,封季柏不會連為他改變行程都不肯,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洗完澡出來,常安頂着一頭濕淋淋亂糟糟的頭發坐在床邊撥通了封季柏的手機,短短的幾秒嘟嘟聲中,他連待會兒說話的語氣都在心裏排練的好幾遍,有些緊張的捏着手指,甚至在電話接通的時候還特麽的清了清喉嚨……

“咳,那個……”

“大哥啊”

常安一愣,“佳辰”

“啊,是我,舅舅去辦行李托運了,手機在我這裏,您有事嗎?”

常安眼中的神采一瞬間陰暗下來,驟然捏緊了手指:“他在機場”

“是啊,他今天去英國,馬上起飛了”

“……和楚菡一起”

“嗯,還有楚小姐”

常安一臉陰沉的挂了電話,起身往外走。

陸軍醒了,打着哈欠剛拉開卧室的門就見他板着一張殺氣騰騰的讨債臉走過來。

“怎麽了安子”

“老子的男人要跟別人跑了!”

卧室房門被他摔的震天響,天花板上的吊燈一陣亂顫。

陸軍打了個激靈……

啥?!

常安開走了陸軍的車,在車上給白莉莉打了個電話。

“幹嘛!”

白莉莉很忙,所以很不耐煩:“姑奶奶現在對你沒興趣了,你約我我也不出去,早幹嘛去了……”

“幫我查封季柏的航班”

常安打斷她。

在茶水間争分奪秒泡咖啡的白莉莉瞥了一眼旁邊候機室中的一行男女,“你怎麽知道我在偷看他?機長今天穿休閑裝也帥爆了好嘛!”

“他的航班號!我要知道他現在在那個登機口!”

白莉莉:“……不用查啊,就在我旁邊,三樓一號廳,他旁邊跟着的這個穿香奈兒的女人是他女朋友嗎?”

常安說:“是他大爺!”

行李托運後,封季柏只背着一個棕色單肩包一身輕松的坐在候機室,看起來的确很像和女伴出行游玩的旅人。

他們這行人規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除去封季柏,楚菡,還有何秋尋三人即将遠行,還有送行的,周航和封佳辰,送封佳辰來機場的常見都在送行的隊伍當中。

封佳辰不識楚菡,只當她是何秋尋的同行,且滿心以為封季柏被封董事長派到海外管理分公司業務,正坐在封季柏旁邊聽他的囑咐。

“我的房子你想住随時去住,有事找周航,知道了嗎?”

封佳辰乖順點頭,“我知道,舅舅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封季柏撫了撫他的後頸:“嗯,我幫你挑了幾所學校,看你想去哪個國家,申請之前先讓我知道”

封佳辰點頭。

“你呢?”

封季柏問坐在他另一邊的常見:“出國留學還是留在國內讀大學”

常見大大方方的笑說:“我和佳辰沒法比,沒法出國留學”

“你說的問題不是問題”

封季柏如一個親切的長輩一樣按着他的肩膀說:“如果你想出去深造,和佳辰一樣先寄申請表,只有不被錄取,沒有其他問題”

常見看他一眼,默了默說:“我就直接說了,封叔叔,我不能接受你的幫助,我想我大哥也不會……”

話還沒說完,封季柏突然打斷他:“沒事,我跟他說”

這句話似乎有些……敏感和親密,常見心一顫,又看了他一眼,皺起眉頭沒說話。

五分鐘後,周航拉着何秋尋的行李箱招呼他們準備登機。

封季柏站起身,朝扶梯方向看了看,然後往登機口走去。

“對了舅舅”

封佳辰跟在他身邊道:“剛才常大哥給你打了個電話”

常見聞言,忍不住豎起耳朵去聽,似乎想聽出什麽不為人知的隐秘來。

然而封季柏并沒有什麽表示,只是不鹹不淡的點了點頭。

走在最前面開路的周航忽然停下步子,拿着手機轉身問:“你不接常安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

話音沒落,就見扶梯口走上來一個渾身攜帶低氣壓場的男人。

常安兩步并做一步,大步流星的朝他們走過去,手裏還撺着手機。

他一露面,所有人都很奇怪的,不約而同的停下看他,似乎是隐約看得出他來意非凡。

“……哥”

常見叫了他一聲。

常安氣定神閑的停在他們面前,看了一眼封季柏,然後把手機挂斷放進牛仔褲口袋,忽略了常見。

封季柏往前走了一步,還是不溫不冷的口味:“到旁邊說話”

說着去拉他的胳膊。

常安杵着沒動,掃了一圈面色各異的幾人,着重看了看楚菡,笑了一聲,說:“有話在這兒說呗,背着誰”

周航和何秋尋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

何秋尋:還沒談妥

周航:……貌似是。

何秋尋:靠!有戲看了!

周航:哎,有的鬧了——

“昨天跟你說過”

封季柏道:“我去英國,兩個月後回來”

常安目光如炬的看着他,雙眼亮的驚人,像是添了兩團明火。

“那我昨晚給你發短信讓你別走,你看到了嗎?”

楚菡微微笑道:“常先生,Aiston有要事出國,你……”

“楚小姐”

常安眼神一暗,忽然提高了音量,緩緩把目光移到她身上,驀的笑了:“我和我男朋友在說話,請你給我們一些私人的空間可以嗎”

封季柏的眉心不易察覺的擡了一下,深沉的眉宇只因為他這一句話就變得鮮活起來,只是他習慣于隐藏的太深,旁人察覺不出罷了。

換做平常,常安的這句話足夠讓他欣喜,即是現在的離別愁緒和安危未蔔太過沉重,封季柏還是忍不住嘴角上揚,笑了一下。

他終于,敢承認這份關系了,在他家人面前,或許此時常安還不知道他這句話對封季柏來說意味着什麽。

封季柏從來都是潇灑自我,朝脫世俗,周航說他随時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有些道理,因為他無所在乎,所以無所畏懼,更沒有什麽富裕的情感,然而現在卻不同了,他有了常安,他有了在乎的人,也就不再無所畏懼,他開始變的拼盡全力去琢磨常安的心思,在來雕琢自己,唯恐自己自私的自我在這個人面前洗刷的不夠幹淨,從而使他就此卻步,不肯和他一直走下去。

為了常安,他将自己的七情六欲路疏通成一條蹊徑,獨有這一條路,沒有其他後路,并且全部壓到了常安身上,他要的不是和他攜手走完一程,而是相互捆綁起來走完一世,這是一種可怕且無法壓縮的占有欲。

只是因為你太獨特了。

然而在常安面前他卻是不自信的,就像他對何秋尋說過的一樣,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不能只給他一個殘缺不全的我。

是,他什麽都沒有,他就像一個游蕩在荒漠的孤家寡人,背着萬兩黃金在沙漠中孤獨行走,然而有一天,他遇到一個守着綠洲的男人,他渴望綠洲,願意用自己的黃金和他交換,又怕他不屑于這些,畢竟黃金和他腳下的黃沙沒什麽不一樣。

但他在沙漠中游蕩了太久,錯過了眼前的綠洲,他也許會永遠做一個孤魂野鬼,但他憑什麽占有他呢?

那就讓他用腳下的黃沙,堆一座金字塔,就在和綠洲彼此相望的地方。

然而,他還怕,他怕就算他建成了金字塔,也只是做海市蜃樓,留不住他想永遠留住的人,更何況一場風暴将至,他很怕自己堆建的金字塔被摧毀成一片黃沙。

可是現在似乎不一樣了,這個人敢于在他的家人面前承認他們之間的關系,這就說明他也沒有給自己留有退路。

這種感覺……好像是這場風暴來臨之時,他願意和他一起站在風口,共同進退,盡管他還什麽都不知道。

說白了,常安和封季柏,他們是兩個孤獨又自我的男人,他們殘缺不全,就像兩塊殘玉,堅硬鋒利的外表下是溫潤的心,終于有一天,他們相遇了,兩塊殘玉拼湊成完整的和氏璧,撫平彼此之間的鋒利紋路,變的圓潤且溫暖。

這世上,總有一個人願意為你放下驕傲,脫胎換骨。

如此想着,他唇角的笑容就越來越藏不住了,竟然有種暴風雨來臨之前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歡喜和愉悅。

常安把楚菡嗆的說不出話,轉眼就看到封季柏正沖着他笑,而且笑的舒雅又明朗,簡直比外面的天氣還燦爛,于是一時愣住了。

“……笑什麽”

常安被他一笑,心一下就軟了,跟個陰晴不定的神經病一行竟然有跟着他一起笑的沖動……

“我問你看到我的短信了沒有!”

封季柏看着他的眼神也是柔軟的一塌糊塗,像是稍一用力,這人就會被他看化了似的。

“看到了”

常安:……

笑笑笑笑你大爺啊!

或許是被他看的,常安的臉竟然紅了,偏開頭避開他的眼神,連幹嘛來的都忘了。

所以說,誰說紅顏是禍水,藍顏也害人不淺啊。

封季柏把包扔到地上,上前一步,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我今天必須走,你等我兩個月,最多半年,半年後我一定了卻所有的事回來找你,再也不走了”

常安:“……半年”

封季柏凝視着他的眼睛:“常安,最多半年,我放不下你,丢不下你,半年後一定回來找你,你相信我,給我半年時間,我給你一輩子”

常安眼神一顫……

一輩子……

封少鮮少說甜言蜜語,所以此時功效顯著。

常安覺得他就一個在太陽下行走的冰淇淋,都快化了……

“……那就半年”

封季柏的笑容又擴大了些,衆目睽睽之下一把抱住他,在最後一次廣播催促登機後松開他提起背包走向登機口,沒有再回頭。

果決的讓随行的周航等人都反應不及。

封季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登機口,他都走了,常安在愣在原地雲裏霧裏,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酒還沒醒,腦袋裏一團漿糊。

封佳辰和常見陪着他默默無言,都是被吓的。

周航送走了人,回來伸手在他們面前晃了一圈。

“诶,都醒醒了”

此時傳來飛機的起航聲。

常安忙走到窗邊,看到一對白色羽翼沖上雲霄,隐入藍天白雲之中……

不對,他還是沒說到底出國幹什麽。

常安轉過身打算問周航,不料身後僅剩常見一人。

“……走,找個地方談談吧”

作者有話要說: 半夜四點寫完就發了,還在看這篇文的小娘子們,真的謝謝了!

南海仲裁案讓我很憤怒,所以寫了出來,聊表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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