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來一天就要走，等不忙的時候要回來陪陪姥姥。”霍姥姥把吃的東西塞到顧清手裏，心裏是舍不得的。

顧清點頭，來的時候帶個手機，走的時候帶個手機跟一堆食物。

從飛機場離開，顧清沒回頭，他知道霍舟就在身後，一路上兩人沒交流。

直到飛機慢慢滑行，顧清注意力又放在還沒寫完的論文上。手機回了王教授消息，說自己會在年後交初稿。

從封城回來，顧清誰都沒講，只在大年三十早上給R國研究所去個電話，跟爺爺簡短問候幾句。

研究所宿舍裏暖氣修過後熱氣很足，顧清穿件毛衣赤腳在書桌前查資料。有個數據怎麽也查不到，只好去市區圖書館看看。學校圖書館早在寒假的時候已經關閉，他能在宿舍住下，也是臨時批的條子。

大年三十的圖書館格外冷清，特別是枯燥的資料區。只有顧清一個身影，路過報刊讀物附近。呂院長的照片正在上面，是很久之前的報紙。呂紅影作為omega英雄接受采訪，她在醫院面對危險，挺身而出保護其他omega的事跡，一度讓她成為榜樣。當年霍将軍要是對這樣的正面人物始亂終棄，名聲必然受損。

所以她得逞了。

換來的是有名無實的婚姻，顧清路過報紙，只是掃了一眼。

如果沒猜錯，今天霍将軍會去封城，跟霍姥姥，霍老爺，霍舟一起過年。霍家莊園裏呂院長帶着霍騰守着年夜飯，默默吃一些，年複一年，直到她忍受不了。

顧清沒權過問呂紅影這樣做值不值得。

但他不是第二個呂紅影，他不是霍舟心中那個卑劣的人。

帶着厚厚的資料書回宿舍，顧清全心投入論文裏，反複計算，推演，讓顧清笑了下。每次寫下公式，都能給他帶來快樂。是沉浸在分子世界的興奮，似乎可以抓住某點微小的點，這些點鏈接在一起，拼湊起他想要的結果。

顧清換件更松快的上衣，袖子挽起來，眼中的興奮幾乎藏不住，白紙上結果漂亮的不可思議。

直到同學們陸陸續續返校，顧清論文已經改了幾稿，王教授他倆在郵箱裏激烈的讨論，最後定下最終稿。

“小清已經寫完論文了？咱們放假前才把實驗做完啊。”周雪珂師姐震驚了，她寒假就顧着玩，完全把論文的事抛到腦後，以為同門就算勤快，也只能寫完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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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進度完全出乎大家意料，這樣也好，顧清做完自己的事，王教授更有時間解決他們的問題。

看着顧清在王教授幫助下投稿成功，已經收到自動生成的回複消息，實驗室同門投來羨慕的眼神。人家才大三啊，這都已經第二篇論文了。

王教授笑着道：“小清在寒假找出來的方法，改變分子數量調整新材料可塑性。你們也知道，咱們的目的是設計出能自我修複的新型材料，具體應用在假肢跟無人機機翼上。小清的發現至關重要。”

其中也有王教授的啓發，顧清不敢貪功，主要還是導師原本就有研究方向。

沒有比實驗有進展更讓人興奮的了，但平時他們枯燥無聊的數據能讓脾氣再好的人生出點火氣。偏偏顧清不會，再複雜難搞的東西他都能冷靜對待。

很符合導師說的鑽進去，沉下心了。

顧清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等審核消息，少說也要大半個月，不能着急。其餘時間繼續後面的實驗，他自己那部分工作已經做的差不多。剩下的部分他做多了，別人就出不來結果。

顧清很自覺，沒怎麽插手。繼續看王教授，爺爺丢來的各種文獻。

相比起來，爺爺發來的東西更有價值，王教授這邊又切合聯邦實際應用。就這些東西足夠填充時間。顧清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更忙了。

王教授都勸他有點業餘愛好，不用時間咬那麽緊。

從王教授那出來，顧清見到霍舟出現在面前，有些吃驚。他以為上次見到霍舟已經是最後一面。

霍舟愣了下，眼神深邃，跟身邊魏榮華點點頭，走到顧清身邊：“新年好。”

“新年好。”顧清開口，手裏厚厚一摞資料被霍舟接過去。

“送你回去。”

顧清手腕很酸，但還是拒絕道：“不用了，你還在忙。”

那邊的人顯然在等他，霍舟單手抱起資料，淡淡道：“走吧。”

霍舟像是真的送他來宿舍，放下資料直接離開，腳步匆忙。

出了顧清宿舍，霍舟握緊拳頭，深深看一眼顧清的窗戶，這個窗戶他看了近一個月。看它燈亮燈滅，顧清封城回來他就在看，看到現在已經能記住這個窗戶上哪點有斑駁，哪一塊色彩不夠均勻。

終于走進來，讓他動了動指尖想碰觸身邊的顧清，明明近在咫尺，又像遙不可及。

魏榮華看霍舟的樣子，忍不住嘆氣：“追啊，喜歡就追。”

上次霍舟大費周章替顧清解決麻煩，身邊的人幾乎都看出來，霍舟心裏未必沒有顧清。

“你們兩情相悅，就別墨跡了。”魏榮華給霍舟遞根煙，“追顧清對別人來說，那是很難，對你應該簡單。”

霍舟皺眉，彈了下手指，他也覺得自己追顧清很簡單。就算顧清生氣也只是一時的，只要他喜歡自己，什麽都好辦。

“怎麽追。”霍舟向來要什麽有什麽，追人對他來說平生頭一次。

魏榮華也有點懵：“送花請吃飯？”

兩人相顧無言，魏榮華試探道：“顧清喜歡什麽？投其所好？”

霍舟愣住，他不知道，顧清在他面前沒有喜好，衣食住行都按照他喜歡的來。霍舟胸膛悶悶的，抽口煙，幹脆轉身回宿舍敲顧清的門。

見顧清換了件跟他同款的白毛衣，霍舟臉色好看不少，幹脆道：“晚上一起吃飯嗎？”

顧清搖頭：“做好飯了。”

宿舍傳來一陣泡面香味，霍舟徑直走進去，把煮好的泡面倒垃圾桶裏。

“身體很健康？吃這些東西？”

霍舟身高對顧清來說有些壓迫感，顧清下意識後退。

最後晚餐在一家新開的蘇菜館，符合霍舟的口味，顧清随口報的幾樣菜都是霍舟喜歡的。

菜沒上齊，霍舟貌似随口道：“你喜歡這嗎？”

“還行。”顧清沒什麽喜好，有什麽吃什麽。

霍舟點頭，拉起顧清手腕走出去。這動作莫名其妙，點了菜，付了錢，不吃了？

霍舟吹了外面的風認真道：“你喜歡吃什麽，我們去買。”

這問的顧清有點不解，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來自己喜歡吃什麽。在R國研究所，他吃的是研究所食堂，到了封城是姥姥做的飯菜，來京市自己做飯。特別喜歡什麽，還真的沒有。

“都行，你吃什麽我吃什麽。”顧清開口。霍舟眼中閃過笑意，就知道顧清還喜歡他。

可霍舟打定主意，要讓顧清今天吃自己喜歡的東西。顧清知道霍舟的脾氣，随手指了家飯店，一頓飯終于解決。

二月份的夜晚已經沒那麽冷，校園不少情侶并肩走着。

顧清跟霍舟在回宿舍的路上，霍舟手裏被塞了張傳單，情侶春游報名，去的地方就是京市附近的景點，沒什麽意思，但重點是情侶一起。

霍舟沒扔，仔細看了俗氣粉紅色傳單上的字，開口：“要不要一起去？”他說話的時候有點緊張，下意識看向顧清。

“什麽？”傳單只給了霍舟，顧清沒看見。

“沒事了。”

眼看宿舍就要到，霍舟停下腳步，身後的顧清沒留神，直接撞上去，一股好聞的氣息在霍舟鼻間。

霍舟幹脆握住顧清手腕，原本想問他要不要談戀愛，話在舌尖轉了彎：“最近心情很不好。”

這話讓顧清微微驚愕，霍舟這種alpha還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要是別人對顧清這麽說，他肯定扭頭就走，心情不好跟他有什麽關系。

但這人是霍舟，就算不當跟班，這人還是他救命恩人。

顧清耐着性子，想到別人怎麽安慰人的：“要聊聊嗎？”

“要。”霍舟滾了滾喉結，指向長椅，“聊會。”

顧清心裏在想自己沒看完的論文，耳朵裏聽着霍舟說的話，等霍舟差不多說完，他已經把那些論文類型差不多梳理一遍。

“就是公司的事，不是很賺錢嗎？”顧清随口道，已經拿出手機，把自己梳理的順序記下來。

霍舟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眼神都在顧清眨動的睫毛上，他聽自己說話一項很認真，甚至會記下來。

以前怎麽沒發現顧清這麽好。

可餘光看見屏幕上的字讓他血液發冷，跟他在一起還在想別的事，自己在他眼裏已經到這種地步？

正說着，顧清手機鬧鐘響了，提醒他要吃藥。這種藥外面有層糖衣，不怕霍舟發現自己的藥跟他信息素很像。

顧清拿一粒吃掉，霍舟皺眉：“是什麽藥？”

不管醫院檢查，還是姥爺診脈，明明沒發現顧清身體有什麽大問題。

霍舟認出來這粒藥就是上次安科喂顧清吃的那種。

顧清手指一顫，以前他做什麽霍舟都不在意，突然的發問讓他有點不自在。

“維c。”顧清随口道，把藥放起來。

霍舟伸手去拿，這下顧清才慌了，急忙道：“你幹什麽？”

“看看你吃的什麽藥。”霍舟臉色冰冷，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似乎在某個時間點，眼前的人要脫離他的世界。

這種感覺已經讓他不爽很久，現在連一瓶藥顧清都要瞞着他，他還不配看看顧清吃的是什麽東西？

強烈的恐懼感籠罩住顧清，嘴唇有點顫抖，如果被霍舟知道這是什麽藥就完了，霍舟怎麽突然在乎自己吃什麽藥。

他整個人被霍舟圈起來，在這一刻顧清感受到alpha的力量，完全沒法抗衡。

霍舟半摟着顧清，讓他坐自己腿上，禁锢住顧清上半身，似乎聞到顧清信息素的味道，是一種極淡的淡海味，冷冽，清澈，卻讓人沉迷。

顧清怎麽也想不到一瓶看起來很普通的藥，值得霍舟這麽大動幹戈，冷靜道：“什麽藥跟你沒關系，放開我。”顧清想要掙脫，偏偏被霍舟按着動彈不得。

“咱們認識七年，我離開後，一時不習慣是正常的，過段時間就好了，反正你也讨厭我，對吧。”顧清慢慢跟霍舟分析，他最近感覺出來霍舟态度變化，早就想說這話。

霍舟皺眉，手掌一松，認真看向顧清：“沒有讨厭，想跟你談戀愛。”

顧清驚愕擡頭，正好磕在霍舟下巴，劇烈的動作讓他信息素越發濃烈，淡海味籠罩霍舟全身。霍舟徹底松開手。

只見顧清站了起來，輕輕拍下衣服上的褶皺，輕聲道。

“我不想談戀愛，特別是跟你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