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王教授從艾麒實驗室走出來, 臉上帶了苦笑。
司機剛想問，王教授擺手：“開車吧，開慢點, 我想點事。”
昨天聯邦政府喊他開秘密會議, 不準對外說, 手機上交。
等會議散了才知道他實驗室的研究成果, 竟然成了跟艾麒實驗室聯合研究。換了級別小的教授，王教授肯定不會同意，但這人是艾麒，聯邦科學聯合會主席。
人家擺明了整人，還能有什麽辦法。
艾麒給他兩個選擇, 要麽以後繼續吃這種啞巴虧，要麽以學術不端為由開除顧清。
學術不端，一個大三的學生被扣上這種帽子，這輩子科研的路就斷了。可是不斷他的話，其他學生路也要斷。
王教授以為他自己已經夠圓滑，能在聯邦有些臉面, 守住那一畝三分地，沒想到聯邦內部的風還是刮到他頭上。誰讓聯邦看不慣霍家，看不慣安氏生物，這些他們動不得，就來動勢單力薄的顧清。
王教授好說歹說，同意開除顧清, 但學術不端這個理由還是算了。被大牛開除後，已經很難有教授再願意要他。
等車子開進校園, 王教授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他不想斷了幾十年的研究, 他就是個市儈的人，當初用顧清在霍家的面子去拉投資，就能看出來端倪。
讓誰來選，誰都知道怎麽做。
王教授心裏愧疚，面上不顯，看着實驗室等結果的學生們，指了指顧清：“小清留下，其他人回去吧。”
顧清點頭，白襯衫顯得他很單薄，可脊梁挺拔，看起來冷然得很。
這樣的苗子，原本應該在這條路上走很遠，可惜太拔尖，太出風頭了。
王教授讓顧清坐，顧清看出來，現在的王教授又跟他剛認識的時候一樣，心裏已經有數。
半個小時談話結束，顧清走出實驗室，從沒覺得陽光能這麽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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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除他一個，保全所有人，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可他何其無辜，顧清垂眼，手裏的文獻還有熬夜寫的批注。
接下來投稿的論文會被撤回，他這段時間所有努力付之東流，以後就算研究成果回來，也跟他毫無關系。
不到一天的時間，顧清被王教授開除的消息傳遍整個京大，畢竟顧清是風雲人物。大三上學期被王教授收入門下，下學期又給開除，不少人都在猜測到底發生什麽。
顧清深吸口氣，迅速收拾研究所宿舍的東西，他本來以為會在這至少三年時間，買了實用的坐墊跟新窗簾，還有亂七八糟東西。
現在要搬出去，東西都成累贅。
收拾到一半，剛放好的書跟本子嘩啦啦散一地。
顧清眨眨眼，半蹲下來，手碰到滿是筆記的書，忍不住握拳。頭埋膝蓋裏，蹲在地上許久沒有起來。
散落地上的書，被一雙大手撿起，收拾的動作很不熟練。
顧清被聲音驚到，見給他撿書的人竟然是霍舟。
霍舟什麽都沒有說，先把地上書整理好放箱子裏，顧清幹脆坐到地上，看着霍舟來來回回走。
“別收拾了，越收拾越亂。”顧清打開手機，想找一款游戲沉迷會。
可他手機上什麽娛樂軟件都沒有。
霍舟開口：“我學。”
顧清幹脆站起來，有他動手，東西收拾得快很多。霍舟車就在下面，大越野塞滿顧清的東西。
鑰匙交給宿管阿姨，霍舟見他沒什麽表情，開口道：“有天晚上我來找你了。”
顧清疑惑，他怎麽不知道。
“被阿姨攔下來，問我知不知道門禁時間。”
顧清有點想笑，扭頭看窗外，霍舟還有吃癟的時候。
“接下來住哪。”霍舟見他笑了下，這才問道。
“出去租房。”
霍舟皺眉：“先住之前的？”
顧清還沒拒絕，霍舟繼續道：“反正我不住，你住兩晚也行。”
“不用，安科哥給我找房子了。”
霍舟沒吭聲，按顧清說的地址走，離學校很近的公寓，兩室一廳，他們到的時候安科也在。
“對不起。”安科沒想到那些人能小心眼到追究一個學生的責任，“沒保護好你。”
這種話讓霍舟眼神冰冷，沒人注意時又恢複正常。
顧清搖搖頭：“算了，誰也沒想到。”
接下來幾天安科跟霍舟每天都來，顧清看起來還算正常，只是手機多了幾款熱門游戲。
霍舟看他打射擊游戲，忍不住開口：“現實裏打靶不準，游戲裏怎麽也打不準。”
顧清氣到把手機給他，讓他打。
沒想到熟悉十分鐘還真讓霍舟成功吃雞，顧清懷疑人生一會，幹脆利落卸載游戲。
霍舟看的想笑，指了指自己煮的面：“吃點吧？”
“別，我不想被毒死。”顧清說什麽都不吃，寧願叫外賣。
霍舟嘗嘗面條，确實很難吃。
他們在這躲清靜，學校對顧清讨論已經鬧翻天，論壇上只要有顧清的名字，一定瞬間幾十個回複。有人說他就是論壇經驗書，合理使用顧清的名字，一定能在論壇混個眼熟。
所有人都在想，被王教授這樣的大佬開除了，他以後怎麽辦？
顧清這個專業一定要讀研的，京大這樣頂尖院校是沒老師敢收他，其他學校更不用說。
頂着被開除這個名聲，沒什麽好老師願意帶他。
原本這事情已經平息的差不多，王教授手底下四個學生齊齊寫了論文，論文還在審核，已經被艾麒這樣的大佬誇獎。聽說會艾麒大佬會跟王教授一起聯名推薦。
這些名字聽聽就讓同專業的人眼饞，聽說R國研究所來聯邦交流的教授都看好他們的論文，來京大其中一個行程就是跟這些學生們說說話。
再看顧清，簡直天壤之別，他到底做了什麽，讓王教授這麽嫌棄？
亂七八糟的傳言紛紛而至，一時間，顧清名聲比之前更差。
連學校領導都派人去王教授那問，顧清到底做了什麽，如果特別嚴重的話，用不用開除。
但王教授說算了，學校才沒有追究，這事是王教授的學生親口說的。
更是激起千層浪。
外面吵的沸沸揚揚，公寓倒是一片祥和，顧清已經徹底放棄游戲，重新撿起文獻，沒有絲毫驚慌。
按他的話說，只是一個小坎坷，如果因為這些人耽誤科研之路，那就我一帆風順也走不長遠。
旁人遇到這種事，自怨自艾還來不及，哪像顧清這種omega可以迅速重整旗鼓。霍舟聽到這話，眼睛閃了閃。
清晨，顧清剛拿起筆，霍舟推開公寓門，頗不耐煩放下豆奶：“豆腥味，難聞死了。”
顧清喝一口，繼續看今天要看的內容。霍舟扭頭離開，他還要事要忙。
而此時的京大，正在迎接幾個大人物。
軍部研究所的景連忠教授帶着他愛徒孔海沣一起來京大交流，這也就算了，R國最大研究所副所長趙田教授一同過來！還有幾家著名的生物公司高層，同時到場。
這都是需要京大校長都要作陪的人物啊。
在學校轉了一圈，特別是幾個實驗室，兩位大佬在衆人簇擁中簡單看了看，又問了幾個問題。
跟在身後一起迎接的學生們暗暗激動，能跟這種大佬說幾句話，他們這輩子都值得吹噓。
走到王教授實驗室，京大校長笑着道：“這是我們學校最出色的教授之一，他最近發布的新型材料在業內引起不錯反響。帶的幾個學生都寫了論文。”
周雪珂等人怎麽也沒想到，他們會有這樣的機會。雖然知道對不起顧清，但此刻能接觸到景教授跟趙教授，已經把那些愧疚抛到腦後了。
周圍人眼神豔羨，他們怎麽就沒個好導師，帶他們出風頭。
誰料趙田教授咦了聲：“你就是王飛平教授？我記得小清也在你門下，是嗎？”
小清？
大家反應過來，這說的是顧清？！
趙田教授怎麽會認識顧清？！
見大家驚愕，趙田教授主動解釋：“小清算是我一個晚輩，當初他選這個專業還是我推薦的。這次來聯邦匆忙還沒跟他說。”
被R國研究所副所長認定的晚輩？那個聲名狼藉的顧清？他但凡把自己跟趙田教授的關系說出來，都不會有這樣的名聲。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軍部的景教授開口：“小清？是顧清？說起來我來京大的目的之一，也是找他。”
角落裏來交流的安氏生物偷偷舉手：“那個，其實我也是來找顧先生的。”
顧清電話鈴聲響起，剛接通，那邊就是結結巴巴的聲音：“顧清，你快來學校，快點，兩個大人物都在等你！”
這電話莫名其妙，顧清推演公式的筆沒停：“你是？”
“校長秘書，你快來會議室，快點。”電話那邊的人快急死了，偏偏顧清淡然的很，随口嗯了聲。
好在公寓離學校也近，但趕到會議室，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會議室門剛打開，裏面所有人目光都在顧清身上，裏面的人內心五味雜陳，特別是王教授跟他的學生們。根本不敢擡頭。
顧清見裏面許多熟悉面孔，就連穿着軍裝一直冷臉的孔海沣都朝他笑笑。上次軍部派去安氏生物幫忙的幾個軍人，其中就有孔海沣，跟顧清相談甚歡。
霍舟則坐在旁邊朝他挑眉。
更重要的是，趙伯伯怎麽也在？他不是在R國嗎？別看趙伯伯已經快六十歲，但他是爺爺的學生，按輩分算，他應該喊伯伯。
“我想收顧清當學生”
“既然他沒導師，就到我門下吧。”
軍部景教授跟R國研究所趙教授幾乎同時開口，這兩位大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勢在必得。
霍舟站起來，拉起顧清手腕讓他坐自己身邊。
在場的人反應過來，這種場面，怕不是是家長們替孩子找場子來了。
顧清看看身邊的霍舟，見他突然朝自己眨眨眼，讓顧清有點想笑。
這不會是霍舟安排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