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想要生存着啊 (1)
沢田綱吉的人生在他十四歲的那一年發生了巨大轉變, 一個自稱是家庭教師的嬰兒進入了他的生活中, 為他揭開了名為黑手黨的神秘面紗。
他不得不為此而努力學習,努力鍛煉, 身邊漸漸多了不少朋友, 他從來不是一個非常堅毅的人,最初也不過是個被大家欺負的小孩子, 什麽也做不好, 但在裏包恩的注視和鞭策下, 他開始了新的征途。
每一步都是那麽令人驚訝,每一步都是過去的自己從來沒有想到的,沢田綱吉成長起來了,一點點地變得有一些領袖的模樣了,變得可以擔當起十代目這個身份所應有的職責了, 他變強了, 也變成了一個有朋友的人了。
然而, 十年火箭炮的飛來, 将他帶去了一個新的未來,那是十年後的世界,自己已然死亡,自己的未來, 夥伴們的未來, 正面臨着無法比拟的危機,那個世界有一個可怕的“大反派”,對方的陣營與自己這一方的陣營進行了激烈的戰鬥。
就差一點, 差一點自己這邊就完全覆滅了,但是,沢田綱吉還是打敗了對方,帶着自己的夥伴們平安無事地回到了十年前的現在。
他在十年後認識了一個大人,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
——那個名為武裝偵探社的地方中存在着各式各樣的人,也有着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那個人叫做太宰治。
那是十年後的太宰治,那是擁有着更加燦爛笑容,連帶着身上的氣質也不再那麽陰沉的太宰治,一個雖然還在尋找着生存的意義但是也不是那麽想要死去的太宰治。
沢田綱吉無法描述自己當時在十年後見到太宰治的心情,因為自己當時是正巧救了正打算從懸崖上跳下去自殺的太宰治,那個男人挂着足夠感染人心靈的笑容,朝自己說出了那句話,注定了自己一生的沉淪:
“挂着哭了一樣的笑容,是永遠無法救贖別人的啊。”
那個時候的沢田綱吉剛剛接受了無數的打擊,他看到了大家的失敗,也看到了未來的悲傷,打敗白蘭保護世界的使命壓在了他的身上,也壓在了他的同伴們身上,他的身側沒有了裏包恩的照顧,因為十年後的裏包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他在迷茫着,身為一個普通學生的自己真的可以打敗那麽可怕的敵人嗎?又要怎麽才能夠讓大家都一起回到過去的世界之中呢?
沢田綱吉不知道答案,他也沒有辦法看到希望,只能夠是這樣子躲在人們都不知道的地方哭泣着,卻又要學會露出笑容,去鼓舞那些士氣低落的夥伴們。
他在努力着,卻又無法前行,只能夠是在原地挪步,尋找着一條可以拯救自己,也拯救大家的道路。
也是如此,在聽到太宰治那句話的時候,沢田綱吉忽然感覺到了共鳴,又亦或者說,他突然瞧見了光芒,在這個男人的身上,有着自己想要去找尋的光。
他将太宰治從懸崖邊拎了回來,沒有去詢問對方為什麽要自殺,只是這樣子靜靜地坐在了對方的身邊,和太宰治一起看着那無盡的林海,明明是一幅美景,他的心中卻感覺到了無盡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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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憂慮的事情,不如選擇自己去看看。”過了好一會兒,太宰治突然朝沢田綱吉說道,他的嘴角是未有散去的笑意,笑意入眸,光芒灑落在世界上,将他籠罩。
沢田綱吉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入眸是渾身就像是發着光的太宰治,這個漂亮精致的男人朝自己伸出了手,那只手看起來寬大而溫暖,他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抓住了太宰治的手,順着他的力度站了起來。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一只手插在口袋中,另一只手伸出,揉了揉沢田綱吉的頭,笑道,“就是這樣啊,緊緊地抓住命運的尾巴,然後一點點地爬上去吧,爬到命運的頂峰去。只有努力後才能夠看到結果,沒有努力就想要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否會成功,這不是一個非常過分的事情嗎?”
沢田綱吉的眼睛一點點地亮了起來,他看着太宰治,就像是瞧見了天使一般,手擡起,捂在了胸口處,這突然加速的心跳聲彰顯了他此刻的激動。
他張了張嘴,在太宰治就要離開的時候,突然伸出,抓住了對方的手腕,那纖細的手腕讓他愣了一下,随後又努力抓緊,大聲地說道:“我,我是沢田綱吉,請問你是……?”
眨了眨眼睛,太宰治沒有想到沢田綱吉會做出這樣的行為,随後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他說道,“我是太宰治,現在在武裝偵探社工作。”
“太宰治……”沢田綱吉将這個名字放在舌尖反複品嘗了一番,随後朝太宰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松開了對方的手,“我記住了!”
看着沢田綱吉的反應,太宰治感覺自己可能又在不經意間幹了什麽,但是他也沒有太過于在意,萍水相逢的事情他經歷多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揮了揮手,他離開了此處,既然一日一次的自殺活動被這位名為沢田綱吉的小孩打斷了,自己還是回去接受國木田的怒吼吧……
從那一刻開始,沢田綱吉開始了時不時去找太宰治的生活,在戰鬥之餘,他會跑去到武裝偵探社,把太宰治從那公務中“拯救”出來,然後被對方帶到各式各樣的場所去,玩耍,打鬧,閑逛,聊天,偶爾只是靜靜地一起坐着,他都能夠感覺到身心的放松。
他越來越喜歡和太宰治待在一起,這個人的身上存在着讓人無法形容的吸引力,只一眼,就讓人永遠無法移開,沢田綱吉從太宰治的身上學到了很多的東西,也漸漸的,把對方當做了自己的人生導師一般來看待,他對太宰治的稱呼也在漸漸的轉變,從太宰先生到太宰君,最後定格在了太宰老師這個稱呼上。
最後,十年後命中注定的大戰到達了,那是沢田綱吉所要去面臨的戰鬥,也是他的夥伴們所需要去應對的戰鬥,縱然有亂步先生給予的協助,有武裝偵探社這邊的私人幫助,他們的心情依舊是忐忑的,無法完全去用平靜的心态去面對白蘭這一行人。
這場戰鬥,勝則世界被拯救,敗則世界毀滅。
失敗的代價着實是太高了,高到沢田綱吉都無法完全放松下心神來全身心投入到戰鬥之中,而是會出現顧慮,會擔憂自己的失敗。
同樣的,太宰治也發現了這一點,那個一直以來都被戲稱為“擁有劇本的男人”在最後一刻出現在了戰場上,他笑着為沢田綱吉擋下了來自那由白蘭制作做出來的怪物的攻擊,那個男人,明明擁有着不會死亡的命運,卻是能夠被那個怪物轉化為能量吸收。
太宰治消失了……
他被那個怪物殺死了……
沢田綱吉睜大了自己的眼睛,若是沒有太宰治用人間失格護住自己,自己便會如同小夥伴們一樣失去力量,但是,這一刻,他寧願自己失去力量,也不想要太宰治被轉化為了能量被吸收掉。
因為自己不夠強,沒有辦法在太宰治出現之前結束掉戰鬥,因為自己總是在戰場上思前想後,沒有完全抛卻掉那些怯弱的想法,所以,太宰治為了保護自己,被吸收了。
就算是武裝偵探社那邊總結出的如何拯救太宰治的方法都無法使用,因為太宰治連帶着他的身軀,一塊消失不見了。
那一刻,沢田綱吉的憤怒帶來的強大的力量,他火焰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憤怒與自責,感受到了他無盡的悔恨,那重重的一拳,那龐大的火焰,席卷了一切,也将一切徹底結束。
他爆發了,殺掉了白蘭,卻沒有辦法将太宰治帶回來。
沢田綱吉站在那十年後的戰場上,緩緩地落下了眼淚,他的淚水打濕了衣裳,打濕了地面,就如同他心中所下的雨水一般,怎麽也止不住。
如果可以選擇,沢田綱吉想要保護太宰治,想要讓對方離開這一切的危險,也想要讓對方依舊露出那樣子的笑容,雖然有些孤獨,但是卻充滿了溫暖人心的溫度。
他終究還是回到了十年前,在打敗了白蘭這個反派後,沢田綱吉的戰鬥力得到了空前未有的提升,他的夥伴們也變得更加強大了,他已經擁有了繼承彭格列的資格,在成為十代目之前,裏包恩帶着他來到了港口黑手黨,這個一直以來都和彭格列有着長久交易的黑手黨,是橫濱此處的地頭蛇。
裏包恩想讓沢田綱吉從森鷗外的身上學一點東西,例如說如何成為一名優秀的首領,如何才能夠将黑手黨運行下去,如何利用人心進行一系列的操作。
但是,沢田綱吉并不是非常想要學習這樣的事情,雖然經歷了十年後的戰鬥,他依舊沒有辦法完全認識到黑手黨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存在,畢竟彭格列當初可是拯救了世界,和港口黑手黨有着極大的不同,以至于他在見到森鷗外這位黑手黨首領的手段後,感覺到了極大的不适。
也因為這樣,森鷗外覺得需要讓沢田綱吉先習慣一下四周的環境,例如說,讓自己的一個屬下帶着沢田綱吉進行參觀。
裏包恩和沢田綱吉同意了這樣的方法,于是森鷗外直接用一條短信自己的心腹叫了回來,也不是很在意對方是否是剛剛才從自己這裏離開這個事情,向沢田綱吉介紹了太宰治。
沢田綱吉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港口黑手黨見到太宰治,他在回到十年前後,的确是去偷摸摸地查了一下武裝偵探社,但是此時此刻的武裝偵探社并沒有十年後的狀态與規模,有一些的成員并不在裏面,而這其中,也沒有太宰治的存在。
他還打算再找找,便被裏包恩丢到了港口黑手黨,不得不進入了學習的狀态,暫時把尋找太宰治的事情放下了。
此刻看着太宰治這有些稚嫩的面龐,恍惚之中,沢田綱吉仿佛看到了十年後的太宰治,他完全無法壓制住自己的心情,在猶豫過後,他直接撲入了對方的懷中,雖然還有些小,但是太宰治的懷抱依舊如同十年後那般溫暖,給予自己無限的安全感。
“太宰老師,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呢,太宰老師……”他如此說着,抱緊了太宰治的腰,緊緊地抓着對方的風衣,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沢田綱吉就這樣埋在太宰治的懷裏,大聲哭泣着。
太宰治被沢田綱吉的行為吓了一跳,他還有些懵圈,對于沢田綱吉做出這個行為的原因更是什麽都不知道,他眨了眨眼睛,目光投向了森鷗外,難得遞出了求助的小眼神。
揚起一抹微妙的笑意,森鷗外默默地回視着太宰治,表示自己無能為力,這個事情你自己搞定,我什麽都不知道。
細細地打量了一番森鷗外,太宰治悲傷地發現對方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他嘆了一口氣,感覺到了頭疼,直覺告訴他,這個事情怕是不會簡單結束了,估計會糾纏很長的時間。
“那個,請問你可以先從我的身上離開嗎?”太宰治推了一下沢田綱吉的肩膀,他淡淡地說着,臉上沒有任何的笑意,而是保持着面無表情,“我可是對抱男人這個事情一點也不感興趣啊。”
一旦笑容從太宰治的身上消失,他就會表現出最為真實的那一面,陰沉的郁色将會從他的身上翻騰而出,宛如是深淵中的成員一般,雙眸空洞而無光,暗淡的色彩配上完全沒有感情的聲音,讓人發自心底地打寒戰。
沢田綱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他抹了抹自己的淚水,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他朝太宰治看去,卻是瞧見了這個模樣的太宰治。
不知為何,他看着太宰治,仿佛是看到了一個沒有任何生機的人偶,所謂的光芒,所謂的世界都從太宰治的身上消失不見,只剩下無盡的扭曲以及那泥濘的黑暗。
“太宰老師?”沢田綱吉試探性地喚了一聲,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也沒有失望,他笑了笑,說道,“太宰老師,我是您的學生,沢田綱吉。”
“哦?我怎麽不知道太宰君什麽時候有了這麽一位學生。”在一旁圍觀的森鷗外突然說道,他的餘光掃向裏包恩,瞧見對方那一霎那的黑臉,微低頭,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嘴角勾起,露出一個帶着冰涼氣息的微笑。
“我也不知道啊,森先生。”淡淡地看着沢田綱吉,太宰治與對方拉開了一定的距離,就像是沒有瞧見沢田綱吉眼中對自己的依戀和在意一般,走到了森鷗外的身後,他拉了一下自己那被淚水染濕的白襯衫,覺得這可真是糟透了。
“關于這件事情,我個人還是比較希望沢田先生可以給予我們一個答複。”注視着情緒平複下來,依舊盯着太宰治的沢田綱吉,森鷗外微斂眸,聲音平淡,手指敲着扶手,慢悠悠地朝裏包恩說道。
“蠢綱!”裏包恩見狀,轉頭朝沢田綱吉喊了一聲,硬是把對方已經完全放在太宰治身上的心神拉回來了一部分,“解釋!”
“啊?啊,這個……”沢田綱吉愣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有些尴尬地說道,“我是在十年後認太宰老師為老師的。”
“十年後?”太宰治眨巴眨巴眼睛,他不是很了解意大利那邊的黑手黨情況,只能默默地把目光落在了森鷗外的身上。
“原來如此,”身為彭格列的盟友,森鷗外還是有了解到一些訊息的,其中便包括了沢田綱吉去到未來打敗了另一個黑手黨勢力的事情,他并不會懷疑這個事情的真實性,只是覺得有些麻煩。
從十年後回來的沢田綱吉稱呼太宰治為“太宰老師”,而且稱呼中充滿了真情實感,完全看不出作假的痕跡,他對于十年後的太宰治不是非常的感興趣,但是,這并不妨礙于他看不慣沢田綱吉的行為。
太宰治現在是自己的手下,如果還有一個沢田綱吉纏着太宰治,太宰處理工作的速度就又會掉一個新的層次,這也就意味着,自己和中原中也等人的工作量會增加!
已經熬了好幾天夜的森鷗外覺得這個事情一點也不好!一定要遏制住這個糟糕的趨勢!
他轉頭看向太宰治,見對方的神色平平淡淡的,似乎沒有太大的觸動,不禁笑了一聲,随後便慢悠悠地下了指令,“沢田先生這次前來是進行學習的,學習有關黑手黨的事務處理,不過,他們彭格列和我們還是有所不同的。”
頓了頓,森鷗外繼續說道,“太宰君,就麻煩你在沢田先生上位之前帶一帶他吧,我這邊實在是有些事務繁忙,無法脫身來進行教授。”
沢田綱吉聽罷,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期待地看着太宰治,就等對方答應下這個請求。
太宰治的目光從森鷗外手邊那杯咖啡上掃過,随後又落在了一直在旁邊玩耍的愛麗絲,最後才落在了沢田綱吉的身上,看到對方那麽殷切的神色,他總感覺有些不太适應,眼神漂移,淡淡地應道,“是。”
“那便這麽決定了,太宰君,別忘了我之前安排給你的任務哦。”森鷗外笑眯眯地說着,注視着太宰治離開辦公室,而沢田綱吉似乎已經迫不及待了,根本不打算和自己再多寒暄上兩句,直接跟着太宰治跑掉了。
他轉頭和裏包恩應付了兩句,總算是把這兩個人送走了,連帶着坑了太宰治。
森鷗外長呼了一口氣,喝上一口咖啡,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下,足夠來思考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見太宰治他們走掉了,愛麗絲噠噠噠地跑了過來,趴在扶手那兒,好奇地問道,“林太郎,你明明不想讓沢田綱吉跟着太宰治,為什麽要答應啊?”
“因為太宰君知道分寸。”森鷗外淡淡地說着,他看着落地窗外的天空,蔚藍的天空中雲朵不過稀疏幾朵,空蕩蕩的世界中唯有太陽一如既往的耀眼,“沢田綱吉對太宰治的執念,很深,而且,十年後的太宰治應該不在這裏。”
他可是記得沢田綱吉見到太宰治的震驚和激動,如果十年後的太宰治在港口黑手黨,那沢田綱吉不應該這麽驚訝,而且,對方既然對太宰治這麽在意,不應該在和自己認識了一周的情況下,都沒有提上一句。
森鷗外可以打包票,自己的猜測一定是正确的:“太宰君十年後應該在其他的地方。”
“太宰君會離開這裏嗎?那林太郎想要他走嗎?”愛麗絲睜大了眼睛,她有些好奇地看着森鷗外,卻見對方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就像是勝券在握的樣子。
“或許吧,反正這個選擇在太宰君的手上,無論走不走,我都會為他留下位置的。”慢悠悠地說着,森鷗外起身走到了辦公桌前,又開始了每一日的工作。
“太宰老師!!!”沢田綱吉一步步跟在太宰治的身後,他大聲地叫着太宰治的名字,希望可以得到對方的一個回眸,然而太宰治始終沒有真的理會他。
他也沒有因此而洩氣,依舊是緊跟着對方,一步又一步,慢慢地走着,橫濱這個地方他已經來了好幾天了,卻依舊沒有辦法完全熟悉其中的道路,曲折偏轉的小巷子和那條條通的大道,總是能夠将他繞暈,幸而那港口黑手黨的大樓高聳于城市中,是這個城市中近乎于标志物的存在。
裏包恩就這樣坐在沢田綱吉的肩部,他偏頭注視着沢田綱吉的神色,從那細微的反應中隐約可以察覺到沢田綱吉的心情,自己的這個徒弟,是真的非常在意太宰治。
但是,裏包恩個人并不是非常了解太宰治,從那到手的資料來看,也只能夠看出這個人雖然年輕,但是的确是擁有着非同尋常的黑手黨資質,對方在加入到港口黑手黨後所做的任務,每一項都足夠讓人為之驚訝,并且承認對方身上所充斥的“黑”。
這是一個在黑暗中生存的人,也是一個全身上下都是黑暗的人。
——注視着深淵的人,說不定真的就會掉入深淵中,蠢綱,你做好這樣的覺悟了嗎?
裏包恩拉了一下帽檐,對于太宰治和沢田綱吉的接觸,他并不打算反駁,而是有些興致勃勃地想要知道沢田綱吉之後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雖然腦海裏裏會有十年後的記憶,但是鑒于那時候自己已經死掉了,他對于自己沒有參與到的時光中沢田綱吉的成長還是非常感興趣的。
“你可以跟着我,但是不要幹擾我。”太宰治淡淡地說着,他不是很想要和沢田綱吉這種存在相處,或者說,對方身上那股執念實在是太過于驚人了,以至于此時此刻,他竟是沒有想到要怎麽應付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家夥。
這對于太宰治來說,實在是太過于難得了。
至今為止,他還沒有遇到過有一個人對自己的執念可以達到沢田綱吉的程度,那個人明顯認識的只是十年後的自己,卻因此纏着身為十年前的自己,而且,太宰治敢保證,十年後的自己估計不會在港口黑手黨,沢田綱吉絕對是在其他的地方遇到自己的。
太宰治現在還沒有想到,在不久後的将來,他就會撿到一只執念可以抵得上沢田綱吉的野犬。
停下腳步,他無奈地嘆了一聲,将那一身陰郁冷漠的氣息收斂了起來,身子偏轉,搶過從巷子中沖出來的人手上的槍支,對着那個人的額頭就是一槍,直接取了對方的性命,太宰治微眯眼,朝着正在巷子裏進行工作的黑衣人們說道,“處理幹淨一點,不要落下。”
“是!太宰先生!”黑衣人們連忙回應了太宰治的話,将那個被太宰治擊斃的落網之魚拉到了巷子裏,繼續處理這一片亂糟糟的場景。
漫不經心地把槍支丢給了黑衣人,太宰治繼續在街上走着,他可不想要再繼續呆在橫濱了,萬一森先生一個“開心”,又給自己塞新的任務怎麽辦?自己還是趕緊去東京出差吧。
他這麽想着,順手幫裏包恩和沢田綱吉買了票,一同登上了前往東京的車。
沢田綱吉拿着那張車票,看了看太宰治,眼中溢滿了感動的淚水,“太宰老師還給我買票了……”
“咳……蠢綱,戲演過了。”裏包恩咳嗽了一聲,覺得自家徒弟現在的模樣格外的蠢,蠢到讓自己有些不忍直視的地步。
“啊,對不起,太宰老師,我只是太激動了。”被裏包恩提醒了一下,沢田綱吉連忙将自己的情緒收拾收拾,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正常一點,他笑了笑,将那張車票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嘴裏還不忘念道,“這可是十年前的太宰老師給我的第一個禮物,我一定要珍藏起來!”
“……是嗎?”太宰治看着沢田綱吉的動作,不知為何,覺得這個孩子格外的逗,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非常的可愛有趣。
默默地把對方從麻煩這個行列拿出來,放在了暫時還有些趣味的行列中,太宰治朝沢田綱吉笑了笑,果不其然瞧見了對方有些激動的神色,他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把注意力落在了窗外那一點特色都沒有的風景之上。
——真是無法理解啊……把這樣熾熱的感情寄托在我的身上,未來的我到底做了什麽,以至于你回到現在還會對我傾注這樣的心情呢?
他輕嘆了一聲,看着窗戶上倒映的沢田綱吉的身影,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來自沢田綱吉的注視,那灼熱的目光似乎要穿透自己的身軀,剖析他的心理,将所有的光芒都照入那被黑暗與泥濘所覆蓋的世界中。
太宰治有些不适地動了動身體,他最不擅長的便是面對這樣的人了,認真到了極致,又過于天真單純的孩子,明明是一個黑手黨的未來首領,卻散發出如同綠谷出久那般的光芒。
——既然是黑暗裏的人,就不要如同太陽一樣發光發亮啊……
他皺起了眉頭,擡手輕輕地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之前出差去東京找黃金之王的時間裏,落下的一大堆公務都在回來的這幾天內集中處理掉了,其中也包括了被自己拖延沒有去解決掉的小反叛組織。
太宰治奔波了許久,在處理了那些繁雜的公務後又跑去捕捉黑霧和綠谷出久,最後好不容易空了點時間找織田作玩,還被森先生強行塞了一個如太陽的沢田綱吉。
苦笑了兩聲,太宰治覺得有很多事情莫名其妙的發生了,就像是有什麽力量在撥動着命運的轉盤,将所有的一切都連線到了自己的身上,也使得自己變得更忙碌了。
“那位綠谷先生貌似在幫織田作幹些簡單的活,這樣子也算是減輕工作負擔嗎?”他喃喃道,低頭掏出了手機,翻閱了一下從剛剛就叮咚叮咚傳來的短信,除卻掉中原中也爆炸的譴責短信,剩下的便是自己的其他任務,太宰治感覺到了些許的煩躁,如果在這樣下去,自己怕是連自殺的時間都沒有了。
“要不我也去拐一個手下吧?”太宰治眯起了眼睛,總感覺這個方法會比較實用,總是把工作推給中也那只蛞蝓的話,對方來找自己算賬的事情也很麻煩,還是靠自己發掘一下,順便給港黑召集一些合适的人選,“森先生前幾天還說人手不夠來着……”
“太宰老師?”沢田綱吉微歪頭,他感覺太宰治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下意識喚道。
“怎麽了?”沒有興趣去矯正沢田綱吉的稱呼,太宰治轉頭看向沢田綱吉,目光移動,落在了裏包恩的身上,兩個人交流了一個眼神,又自然地錯開了目光,“你不是彭格列的十代目嗎?一直跟着我真的可以嗎?”
“沒事的,”無視掉裏包恩在耳邊說的話,沢田綱吉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這樣子,也不太适合做什麽黑手黨……相比之下,我現在更想要一直看着太宰先生!”
“……你之前說過了吧,‘還活着’這句話,”太宰治頓了頓,眯起了眼睛,他就這樣注視着沢田綱吉,将對方的每一個小動作都收入到眼底中,“十年後的我,死了對吧?而且死亡的原因是和你有關的。”
“诶?”沢田綱吉沒有想到太宰治會這麽直接,他的記憶被太宰治的一句話重新調了出來,微抿嘴,心情明顯有些低落了下來。
“我是不容易死的人,就算怎麽自殺,怎麽追求着死亡,也不會輕易死去,”平靜地講述着事實,太宰治的眼中沒有任何的光芒,他對于這個現實沒有任何的怨言,卻也沒有因此而感到任何開心,或者說,偶爾他還會覺得這實在是太過于無趣了,“無論是什麽東西,得到了也會失去,包括死亡,就算曾經感受過死亡的韻味,也會在霎那間與死亡隔絕。”
“與死亡隔絕?”沢田綱吉睜大了眼睛,他猛地擡起頭,看着太宰治,如果與死亡隔絕,那麽太宰治又為何會死掉呢?為何會在十年後的戰鬥中,真正的死去呢?
伸出手,太宰治遲疑了一下,手掌還是放在了沢田綱吉的頭上,輕輕地揉了揉,聲音放緩了些許,甚至帶上了些許的愉悅:
“十年後的我,一定是心甘情願地離去吧。終于追求到了想要的死亡,終于可以從這個充滿了黑暗與泥濘、肮髒透頂沒有任何希望的世界裏徹底脫離,太過于幸福了吧,十年後的我,真令人羨慕啊……”
他如此說着,語氣雀躍,似是很開心的模樣,臉上的神色卻是百般交織的複雜,明明是在笑着,卻像是在哭着。
太宰治的鳶色雙眸中的暗色越發的深了,無盡的暗色吞噬了所有的光彩,連帶着所有的一切,都盡數淹沒在了那泥濘的黑泥之中,無法掙脫,亦無法得到解脫。
“真是太幸福了啊……可以死亡什麽的……”緩緩地擡起了頭,太宰治注視着窗外的景色,不由得發出了笑聲,那笑聲像極了嬰兒的泣聲,讓人分辨不出他的所思所想。
“不,不是這樣的啊,太宰老師!”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沢田綱吉抓緊了太宰治的手,緊緊地握着,橙色的雙眸中閃爍着漂亮的光彩,一如他自身的耀眼。
“難道不是嗎?”太宰治停住了大笑,他低頭看向沢田綱吉,無視掉對方緊抓着自己的手,注視着沢田綱吉的臉,他收起了所有的表情,淡淡地說道,“我就是這樣的人啊,沢田先生。沒有什麽東西擁有去争奪的意義,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永遠的留在身邊,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我提起興致,就連活着的意義,都無法理解……”
“不是的,太宰老師!”緊緊地握住太宰治的手,沢田綱吉真摯地看着太宰治,輕咬下唇,随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大聲地說道,“太宰老師想要活下來的啊,一直都是想要活下來的啊!”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念道,“太宰老師會去自殺,想要在黑暗與血腥的邊緣處感受死亡的痕跡,将死亡視為生存的一個過程,那不就意味着,太宰老師也是想要生存的嗎?!”
裏包恩坐在椅子上,注視着前方朝太宰治近乎于吼出這句話的沢田綱吉,嘴角微微勾起,他捧起一杯美味的紅茶,抿上一口,目光投向了遠方,沒有再去注意太宰治和沢田綱吉這邊所發生的事情,喃喃道:“蠢綱,長大了一點啊……”
被沢田綱吉的話驚到,又亦或者說,被沢田綱吉的執着與真摯所驚到,太宰治忽然失聲,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回答這個充滿了真摯情感的話語,他有些哭笑不得,卻又心底裏覺得對方似乎說的有那麽一點點道理。
微偏頭看向了另一邊,他再一次發現,自己真的是對這一種人沒轍,沒有辦法去完美地應對,因為對方過于直白,也過于真誠了,以至于自己如果去忽悠對方,都會讓自己有些小心虛。
他咳嗽了一聲,把自己的手從沢田綱吉的手中抽出來,慢悠悠地起身,風衣再度披上,他又變回了那個纖細秀美的少年,嘴角揚起标準的微笑,禮貌而帶着疏遠。
太宰治擡腳下了車,微偏頭,朝着還在車上的沢田綱吉說道,“再不下車的話,就坐過站了。”
不知何時落在了太宰治肩膀上的裏包恩露出了同等的微笑,朝沢田綱吉說道:“蠢綱,還不趕緊下來!”
“诶?诶——”沢田綱吉愣了一下,便聽到了車門關閉前的警示聲,連忙慌不擇路地跳了下來,飛快地追上了已然遠去的太宰治和裏包恩。
“給我撐起彭格列的面子!!!”裏包恩一腳踹上了沢田綱吉的頭,然後一個轉身,落在了對方的肩上,他注視着前方太宰治的背影,突然朝沢田綱吉說道,“先自己強大起來再說拯救人這種話。”
沢田綱吉愣了一下,他緩了緩,意識到裏包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