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語

天氣漸暗,餘景年站起來,開始猶豫着給自己蓋一棟屋子,傍晚漲潮,水漸漸湧上岸,科莫多龍沒有動。餘景年朝沙灘的方向走去,飛廉在身後抓他的手腕。

“我得找點東西給自己搭個房子,還要看看有沒有地方能弄些吃的。”餘景年蹲下來,和飛廉解釋道。他倒不怎麽害怕沒有吃的,地處熱帶,又是沿海,雨水豐沛,最起碼也會有野生植物,帶着多汁的果實。若說有什麽要擔心的大概是植被茂密的小島上,不知還有什麽兇猛的野獸才對。

飛廉似乎有些擔憂,他尾巴一掃,将一旁玩耍的玄冥推上岸來,玄冥摔了一跤,憤憤地捶了自己的父親一下。餘景年怔了怔,将玄冥抱起來,小家夥兒攀着餘景年的胳膊,尾巴一搖一搖,像只小狗似的。“你不會準備讓我帶他去吧。”餘景年苦笑了一聲,玄冥卻似乎明白父親的意思,朝餘景年呲了呲牙,露出他尖銳的犬齒來。

小家夥兒最近長得快,牙齒也跟着越來越尖,只不過還是太小了點。餘景年摸了摸他的頭,以示鼓勵。

其實若說兇猛,即便是陸地上恐怕也沒有什麽生物可以趕上人魚,他們是天生的獵手,且智商極高,善于合作。只是沒有水的環境卻阻礙了人魚的行進速度,至此餘景年第一次意識到他和飛廉之間除了語言,有多麽大的鴻溝。

飛廉在海水中看着餘景年,海水逐漸上湧,拍打礁石,濺起白色的浪花,淋了科莫多龍一身。龐大的生物沒有動彈,只是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尾巴一掃一掃的,驅趕身上的寄生蟲。

人魚若有所思地盯着餘景年突地後退了幾步,他開始唱歌,就如同那一日對着餘景年那般的歌聲。海水中熒光黃的細小顆粒漸漸凝結在水面上,餘景年瞪大了眼睛看飛廉。歌聲穿透蒼穹,玄冥也安靜下來,乖乖趴在餘景年的懷裏。

礁石上的科莫多龍慢吞吞地站起來,他突地發出一聲咆哮,那般沉悶的聲響如同悶雷一般。飛廉沒有理會,只是繼續唱歌,直到那龐然大物從礁石下下來,輕巧地沖進海水中,朝飛廉吼起來。

那樣的龐然大物不動彈的時候,很難想象他動作的輕巧和靈活,餘景年手指微顫,直到飛廉終于停下了歌聲。他的喉嚨仍在有規律的顫抖,餘景年意識到這或許是一種超聲波或者次聲波的發音方式,并不是餘景年可以理解的調子。

科莫多龍和飛廉似乎達成了某項協議,他慢慢退出海水,趴到了餘景年身邊,乖順的模樣像個寵物。此時,餘景年才意識到,飛廉剛才或許是給自己找了個保镖。

他有些哭笑不得,并深深為人魚這個神秘的種族感到一絲好奇。塞壬的歌聲并不只意味着破壞,似乎還有別的什麽功能,比如溝通和威懾。

餘景年抱着玄冥往小島深處走去,科莫多龍就跟在他旁邊。他們所到之處,樹叢裏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只見樹葉晃動間,無數的影子撤離了餘景年的活動範圍。

收起滿心的好奇,餘景年開始尋找适合的數目和茂盛的樹葉。他在離海岸不遠處發現了一片椰樹林,餘景年如獲至寶。椰子可以為他提供足夠的水分和熱量,肉質可食用,在這個條件下實在是不錯的選擇。

這一季的椰子已經成熟,餘景年在椰樹底下挑了一個最新鮮的,抱在懷裏,他想了想,決定先走到海岸邊,将椰子放在地上,随即才再次進入樹林。

這一回,他開始尋找寬大而厚實的葉片,巨大的芭蕉葉是不錯的選擇,餘景年在科莫多龍的幫助下弄到了七八片和他一般高的芭蕉葉,拖回了沙灘上。

玄冥似乎很喜歡這些滑溜的東西,回程的時候,他一直坐在葉子上,偶爾會因為餘景年的動作太快而翻下去,這時候他就會“噠噠”地叫住餘景年,餘景年聽到聲音,轉過身來将他從地上撈起來。

那天晚上,餘景年就在海邊睡下,飛廉幫他把椰子切開,他先把椰汁喝掉,随後飛廉再次出手将椰子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方便餘景年食用。

雖然甜膩的食物實在讓人吃不太慣,但能有吃的,已是不易,餘景年沒那麽多講究,很快吃掉了。這期間,玄冥仍不忘搗亂,偷偷拿了椰子去啃,卻被飛廉一把拍掉,另扔了條小魚給他。

護送餘景年歸來後,科莫多龍跑到一旁趴下,飛廉鑽進海裏,很快拖上兩條一米多長的大魚。一條扔給科莫多龍,另一條則是飛廉自己的晚餐。餘景年猜測,自己方才忙碌的時候,飛廉大概也忙着呢。科莫多龍叼着魚走到沙灘的另一邊,他開始用爪子在地上刨坑,随即将魚埋進坑裏,想起科莫多龍食腐的口味,餘景年實在不敢恭維。

此時天色已晚,太陽落山,漫天繁星很是美妙。遙遙地,餘景年幾乎覺得自己可以看到不遠處的人類活動的燈光。仿佛不過咫尺,他與文明社會的距離卻是那麽遙遠。

睡在沙灘上,床鋪和被子都不過是幾頁巨大的芭蕉,身邊坐着早該滅絕的古老生物和近年來才發現的神秘新物種。身上甚至沒有半寸褴褛,就這樣赤條條地在天地間。餘景年覺得很有趣,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個弧度。

飛廉坐在他身邊,海水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餘景年推了推他,要他回海裏去。

這樣陌生的環境,人魚如果失去海洋的庇護,并不比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安全多少。

飛廉卻無動于衷,只是納悶地看着他。

“危險。”餘景年無奈地說。

飛廉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勾住餘景年的手,慢慢往海水裏蹭過去。餘景年不知飛廉的意思,只好陪他慢慢走進海裏。他近日并不怎麽喜歡海,今天更是在海水裏泡了一天,身上濕冷久了,只覺得很不習慣。只是飛廉自然不會知道,他們在海水裏對視,玄冥慢悠悠跟在他們後面,因為個頭太小,很快落了好大一塊距離。

科莫多龍趴到他身邊,叼着他的尾巴把他帶進海水。

星光之下,海水變成墨色,餘景年看着飛廉眼底映射出的深沉光芒,終于放棄一般地嘆了口氣。他伸手攬過飛廉的腰,将自己的唇遞上去。

飛廉輕車熟路地回吻,按着餘景年的肩膀,将他按進了水底。

其實某種程度上講,飛廉的“吻”大概不能稱之為吻,那更接近于“渡氣”。餘景年一邊呼吸着其中的氧氣,一邊慢慢講舌尖伸了進去,掃過飛廉尖銳的牙齒。那是極麻煩的動作,因為在這期間,餘景年還要保證自己的呼吸。

飛廉似乎被餘景年的動作迷惑住了,他嘗試着也伸出舌尖,餘景年很快撰住了他。人魚的舌比人類來的修長和薄,上面的味覺神經并不豐富,主要用來探查水中的氣味,無論是獵物的還是情人的。

這樣奇怪的交流方式,飛廉很快适應,他一邊加深這個吻,尾巴一邊用力,将餘景年壓到水底。海邊的水域并不深,餘景年甚至沒有覺察到絲毫的不适。很快,他感到飛廉的分下身身從囊袋裏探出來,在他的身上慢慢蹭動。

至此,餘景年才突然意識到,就今天一天,自己赤條條的身體早已被看光了不知多少次,血液立刻往下身湧去,餘景年感到那難以啓齒的部位迅速膨脹,連帶着漲紅的還有自己的臉。他本能地伸手抓住飛廉的手。

因為人魚指頭間粘連的薄膜,他們恐怕沒法做十指相扣的動作,但飛廉攥住了餘景年的手,帶着毫不質疑的力道。

餘景年開始用自己的某處蹭動飛廉探出身體外的器官,黑暗裏他看不清飛廉的表情,但卻知道他一定和自己一樣激動。快感一陣陣地傳向大腦,餘景年覺得自己高興地仿佛快要炸了。這感覺讓他覺得瘋狂,脫離文明,脫離理智,他們遵循本能和獸性行事。

無論是種族或者別的什麽,好像都變得沒有任何意義。

高潮來到的時候,他只覺得全身的毛孔仿佛炸開般的舒展,從生理到心理的快感如此讓人沉迷。

“爸爸,媽媽……”黑暗中餘景年正在享受高潮的餘韻,仿佛孩子般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他吓了一跳,不禁張開了嘴,一口海水嗆進了嘴裏。

飛廉抱着餘景年迅速地上浮,将他推上沙灘。

餘景年大口大口地咳嗽着,半晌才緩過氣來。

他身邊,除了一臉關心的飛廉,還有表情無辜地玄冥,也趴在海灘上,小屁股一扭一扭,還時不時地打個滾,一刻也不停的樣子。

“真是的,莫名其妙産生幻覺了。”餘景年輕笑起來,扶住了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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