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不介意行業壟斷

黃瑾在歡娛的大廳裏站了很久, 也沒能想出一個打破現有困境的辦法。她聽到前臺負責接待的人開始對着她竊竊私語,還試圖偷拍她,頓時覺得非常丢人, 就要腳底抹油離開。

她還沒動, 一擡眼看到紀總推開門, 向着她走了過來。

紀總怎麽會在對家公司啊!

黃瑾顧不上太多,求生欲讓她的大腦急速旋轉,她殷切地對着紀司南迎了上去, 一副熟絡又谄媚的表情。

“紀總!是我!”黃瑾争取着最後一點希望。

然而紀司南好像沒看到她,同她擦身而過,徑直走向通往樓上的電梯。他沒有電梯卡,自然無法上去, 退回到前臺:“麻煩幫我按一下電梯。”

“您有預約嗎?要是沒有預約的話我們按照規定是不能讓您上去的。”前臺的小姑娘直視他的眼睛,臉頰出現了一點奇怪的緋紅。

“我也需要預約嗎?給祝子晉打電話。”紀司南說道。

前臺小姑娘一臉為難,不知道該怎麽好了。她旁邊的人是個老員工, 遇事更懂得變通些,忙跑出去用自己的電梯卡為紀司南刷了。

“這不合規矩吧?”

“就算你不認識他是誰,聽他直呼祝總大名也知道這人不能惹啊。”老員工快速拿起電話,撥通了祝子晉助理的號碼, 将這件事彙報過去。

祝子晉剛好也在公司, 他坐在辦公室聽到紀司南來了,有些疑惑。他想,紀司南是怎麽知道葉茯苓現在在他這的?莫非自己這也出了內鬼?

“我要下去招待他一下嗎?”他的随身助理問道。

“不用,随他去吧,我一會兒也下去。”祝子晉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此時葉茯苓正跟着帶她參觀的女經理在二樓,她的目光掃過格子間裏面的設施設備,正在工作聊天的歡娛的主播都紛紛用眼神追随着葉茯苓和經理, 小聲猜測着,好奇她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剛參觀過攝影棚,問身邊的女經理道:“這邊的耳麥和攝像機是可以對外租借的嗎?”

女經理想和她解釋,感覺到站在大廳裏的主播看着她們的目光迅速轉移了,她順着大衆正在看的方向看去,就見穿着黑西裝的紀司南氣勢洶洶向着這邊走了過來。

她身為高管之一,是認識紀司南的。她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就見紀司南走到她身邊:“也帶我參觀一下。”

女經理漲紅了臉,饒是見多識廣也沒經歷過這種情況。她對紀司南說道:“麻煩您等我,我去和我們總裁彙報一下情況。”

葉茯苓望着紀司南,沒想到她再怎麽躲還是沒能躲開他:“你來這幹什麽?”

“看你心心念念的歡娛是不是配得上你。”紀司南目視前方,推了推眼鏡:“不過如此而已。”

他話裏帶着那麽一股檸檬味,酸到葉茯苓後牙疼。微觀的人越來越多,等歡娛的女經理打完電話回來,紀司南和葉茯苓已經被歡娛的主播們包圍起來,她們不退後也不上前,自覺隔出距離。

葉茯苓覺得自己臉皮夠厚,她沒想到紀司南是個比她臉皮還厚的人。二人就這麽站在人群中間,由女經理領着繼續參觀這個樓層。

葉茯苓抱着和紀司南再見就是陌生人的心思拉黑走人一氣呵成,可她再見到紀司南時,好不容易才下好的決心又消散了。身邊的人熟悉又陌生,像是也和她賭氣一樣,一個字都不說。

如果她沒有突然同他解約翻臉,他現在大概會表演起拙劣的茶藝,用傲慢的語氣和她說“真羨慕歡娛這麽念舊,十年前的設備還留着呢。”、“沒想到祝子晉具有節約的美德,不像我鋪張浪費,平時給大家用直播間都是免費的。”

葉茯苓這時才明白,身為星辰的總裁,紀司南根本沒必要在日常生活中非常違和地運用生硬的茶技。他頻繁展現茶藝,或許是為了更貼近她的生活,想哄她開心而已。

葉茯苓想,最難過的三個字可能是“本擁有”吧。

女經理不再誇誇而談,帶着兩個人從樓層穿行覺得時間是如此漫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吹噓也不是不吹噓也不是,還怕自己一不小心透露了什麽商業機密。

當祝子晉帶着助理遲遲從樓下趕下來的時候,她從未感覺到看到祝子晉是這麽令人感動的一件事,祝子晉在她眼中聖光普照。她總算能結束這個奇怪的任務了。

“好哥哥,怎麽想着今天來我這了?”祝子晉笑眯眯地,要和紀司南握手。

紀司南此時對他萬分之一的好感度都沒有,根本不理他伸過來的手,意味深長和他說道:“你不是也把手伸到我那了嗎?”

“這是哪的話,我是覺得葉小姐很适合歡娛明年的發展規劃啊。”祝子晉不在意紀司南在他員工前駁他的面子,他心中的算盤飛快打着,猜測紀司南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什麽規劃?”紀司南從來沒有這樣咄咄逼人過:“微電影,網絡綜藝?”

祝子晉不置可否。

“就這麽點誠意嗎?”紀司南問道。

“好哥哥,那你覺得你手下的前得力幹将,值得什麽待遇呢?”祝子晉把問題抛還給了紀司南。

葉茯苓也被這個問題勾起了興趣,她悄悄看了紀司南一眼。

“很簡單。”紀司南和祝子晉針鋒相對:“你別幹了,讓她當歡娛的總裁。”

祝子晉:“?”

葉茯苓:“?”

葉茯苓跟着紀司南走出歡娛的大樓時,天已經開始黑了,她本以為紀司南會和她說些什麽,但紀司南什麽都沒說。葉茯苓自覺沒趣,伸手要攔車,紀司南拿出車鑰匙打開車門:“走吧,送你回去。”

葉茯苓還是第一次坐在副駕駛上,她系好安全帶,扭頭看着紀司南,見他的衣領翻開了一小塊,下意識伸出手去幫他整理。

從前如果她主動幫他抻襯衫,他總是會滿眼溫柔看着她,就好像她施舍給他一點好,他都會将其放大一百倍去珍藏。然而,這次紀司南躲開了。

葉茯苓的手懸在半空中久久沒動,她這才覺得自己的行為是不對的。說再見的是她,現在同他做親密動作的還是她。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葉茯苓問。

車裏安安靜靜,她以為紀司南不會回答她,但兩分鐘後,紀司南還是回答了她:“怕你吃虧。原本是最精明的人,但每天總是想犧牲自己成就別人,就會變蠢。”

葉茯苓怔了怔,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二人一路沉默着,第一次待在一起這麽久只說了這麽幾句話。車子駛入龍澤苑裏,還是葉茯苓打破僵局,明知故問:“你生氣了?”

“我不該生氣嗎?”紀司南反問道。

從她認識他一刻起,他雖然倨傲,但幾乎沒有同她發過火。紀司南是極其講理的,就算是她将他按到商場消防通道的轉角處兇他,他也沒有什麽身為總裁的偶像包袱,承認自己錯就是錯了。

他剛開始對她的好起于同情也好憐憫也罷,始終都很細致溫柔。此時一反常态對她冷漠、不理她,葉茯苓竟然覺得後悔起來。什麽東西都是失去了才倍感珍惜,葉茯苓看了紀司南一會兒,從不回頭看的人第一次開始質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确。

車停在樓下,葉茯苓感覺紮頭發的發圈有些松。她将發圈摘下來,晃動了一下頭發,想重新紮好。然而,還沒等她重新将頭發紮起來,她的發圈被紀司南奪走了。

“幹什麽?”葉茯苓被他吓了一跳。

紀司南用手指撐着疊在一起的兩個發圈,忽然停止用力。那兩個發圈各自彈開,彈到了玻璃上,落在葉茯苓面前。她将兩個發圈分別撿起來,不知道紀司南是什麽意思。

“我原以為找到了願意和我同心同意的人,結果稍有一些外力,就這麽輕易一分為二了。”

他一只手支在方向盤上,側過頭,眼神裏帶着無奈:“葉茯苓,你覺得我不該生氣嗎?”

“我知道你沒有安全感,也知道你有你自己的難處。但你想過我沒有?我也會傷心的。”

他眼裏的無奈又演變成了委屈。葉茯苓對上他的眼神,悔意像浪潮一樣翻滾襲來。她知道這件事是自己做錯了,無論如何她不該這樣對紀司南。從開始,就是她對他百般拒絕,他小心翼翼取得她的信任,接受她的不完美,接近她包容她,而她給他的卻是稍有外力就松開的手。

葉茯苓想和他道歉,猶豫了很久還是沒張開口。

“沒事了,你上去吧。”紀司南打開車鎖。

葉茯苓拉開車門,悶頭向前走。她随着電梯到達頂樓,用鑰匙開門,點開燈,走到陽臺上向下看。紀司南的車還停在那裏一直沒動,見到頂層燈亮,車才緩緩掉頭離開了。

葉茯苓呆站在陽臺好一會兒,收到了來自頂頭上司的短信。短信上說,讓她準備一下,公司要推她錄個地方電視臺的綜藝。

星辰并沒有推主播去做綜藝、拍網劇的傳統,葉茯苓回複了一句,想起陸陸馬上就坐校車到家了,放下手機切土豆。她手起刀落,将土豆塊都碼到碗裏才反應過來,她又準備了三個人的份。

她已經連着好幾天都備錯了料,多準備了食材。

......

祝子晉懷疑紀司南知道了什麽,讓他的助理去聯系在醫院裏裝病的男人,男人的電話卻再也打不通了。這驗證了祝子晉的猜想,紀司南竟然這麽快就撞破了他的把戲。

祝子晉有些失望,就好像是馬戲團提前散場了。

他鎖上抽屜,準備離開公司,去打電話的助理跑了回來,急急忙忙告訴他星辰那邊的人說,和歡娛的幾項合作取消了。

祝子晉知道紀司南是什麽人,紀司南一直是冷靜、客觀、講道理的典範。他自覺得還算了解紀司南,難以置信也不敢相信,紀司南真會因為別人就改變商業合作。

他敢率性而為,也正是憑仗他對紀司南這份了解。

祝子晉接通紀司南的電話:“好哥哥,你的格局呢?當初可是你在大會上發言,說什麽即使競争對手也是行業進步的動力源,要和我們友好共進良性競争共同促進行業繁榮。壟斷是退步的開端,合作是進步的起點,你看你的發言我都記得一字不差。”

“祝子晉,我希望行業繁榮不代表你可以頻繁挑戰我的底線。葉茯苓就是我的底線,你要是再做一些沒必要的事——”電話裏,紀司南的聲音不摻雜絲毫感情。

“我也并不介意行業壟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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