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這是江晗第三次來吳雲凱家。
現在，吳董事夫婦除了羅珏之外，任何人都歡迎了。
“前一陣子打你電話，都關機着，所以跟朋友去京城看開幕式了。其實這次過來，一來是看看你，二來是要向你道別的。”
“道別？”吳雲凱喃喃道，“你要出國工作麽？”
看到江晗的時候，心中奇怪的有股很安穩的感覺，所以一聽到‘道別’，心中便突突的，有些慌神。
“這次回國，說是修個長假，其實我已經辭去在國外的工作了。沒辦法，我父母不想我留在國外，他們說，寧願我一個月掙一千塊錢，也要留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江晗嘆氣，表情很是無奈。
只是看到父母斑白的發際，覺得人生匆匆，轉眼間又一個十年要過去，而他從來沒有行過為人子女的孝道。
早知道這樣，當初何必非要送他出國留學。
他原本就不善與人相處，到了陌生的國度更加清冷。
那種滋味很不好受……
吳雲凱急道：“你不是江蘇地區的人麽？那你留在上海，這離你家鄉很近啊，為什麽要離開啊？而且你可以到華耀集團去應聘，我想，你這樣的高材生一定會搶着要的！”
“其實，我父母都幫我找好工作了，唉——”
“啊？”吳雲凱都傻了。
“某某集團的下屬公司，我有個親戚在那裏有實權，也不知道具體要做什麽。”
吳雲凱垮着肩膀，愁道：“我都好希望能再與你共事。”
有江晗在，一切都很安心，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不會害怕，仿佛天塌下江晗都可以頂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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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晗聞言，嘴角竟露出一絲笑意。
這是他打進吳雲凱家露出的第一抹微笑。
“我們還是可以一起共事，跟我一起進入同一間公司啊，唔……工業區到上海也不過一個多鐘頭的車程，你都可以每天上下班回家。”
吳雲凱愕然，結結巴巴道：“什、什麽？你在開玩笑麽？”
“我從不開玩笑。”江晗實話實說，“你不是很想跟我一起共事麽？那就跟我一起去上班罷。”
“……”啊……呃……
江晗嘆道：“我聽Fred說，羅珏就要訂婚了，而且他已經收到了請柬，而且我也受到邀請了。”
吳雲凱從茶幾下層拿出一張請柬來，遞給江晗。
“我想，你一定會收到的。”江晗盯着上面的地址名字，“雲凱，你打算去麽？”
“既然給了請柬，難道還可以不去麽？”
到時，如果他不去，反而會惹到閑言碎語。
不知情的人，猶其是利華公司的那些高層們，會以為他是因為總經理一職被搶，才心生不忿，屆時又要被說成心胸狹窄氣量小了。
江晗沒再說什麽，竟然打算要走了。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工業區看看，我在那裏租了房子。”
“啊？”
吳雲凱躊躇着，心裏掙紮着要不要去，目光轉到江晗的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今他心中一暖，一個‘好’字便脫口而出。
一個小小的商品房，面積僅僅五六十平方。
包括兩間睡房，一間洗衛室，一間廚房，一個小廳，五髒俱全，但每個房間都很小。
依乎已經稍稍的裝修了一下，但依舊顯得簡陋粗糙。
小廳裏堆了許多紙箱旅行袋。
“你……要住在這種地方？”吳雲凱随着江晗走進一間睡房。
看到小小的居室裏面擺着一張舊的狹小的席夢思床，其他什麽都沒有。
這裏能住人麽？
江晗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張臉盆和抹布來。
“幫我一起打掃房間罷？”
因為沒有空調，吳雲凱只覺汗涔涔的，又見地上全是灰塵，心裏很想離開了，卻聽到意外的話。
“打、打掃？”他覺得今天的江晗跟以往認識的有些出入，害得他腦子一時間都轉不過彎來。
江晗似乎注意到吳雲凱的遲疑，這才發現，吳雲凱一身名牌精品，身處這陋室，便已經格格不入。
再看那雙手……恐怕連米都沒洗過罷。
“算了算了，我們出去逛一下。這裏你來過麽？”
出乎江晗意料的是，吳雲凱竟然點點頭。
“我以前曾跟我哥一起來參觀過某間公司，那裏的老板跟我哥是朋友。只不過，那次過後，便沒再來過了……這裏變化蠻大的。”
江晗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陪我去超市買些生活用品罷？”
“好啊。”
看江晗挑選漱口杯和牙刷，吳雲凱便道：“前一段時間你不是在利華公司上班，你住在哪裏的啊？”
“租在公司附近，有很多生活用品都扔了，沒帶回家，這次又要重新買。”
“新的公司沒有宿舍麽？”
“我還沒去，不過聽我父母說，有是有，但要二個人一間，我不習慣跟別人合住……不過，如果是雲凱的話，還是可以考慮的。”
吳雲凱吓傻了，“你說你剛租的那公寓啊？打死我都不會住。房間這麽小，我的床都未必放得下——”
江晗嘆道：“事世難料，我讨厭跟人合住，以前讀書的時候，還不是熬了那麽多年。這世上的事，哪有樁樁件件都合人心意的，只有冷眼旁觀，才能處之泰然。”
吳雲凱低頭假裝研究一支牙膏。
輕忽的聲音卻還是響起：“當局者迷，再加上身不由已，又怎麽能夠處之泰然？現在只盼着，有能力辦到的事情，能夠樁樁件件都合心意，這樣才不會更加煩惱了……”
“不對！優渥的生活不僅不能夠讓你的心靈得到平靜，反而閑暇時間愈多，你就會想的很多很複雜，反而令自己更為痛苦困撓。唯一掙脫出來的辦法，就是讓自己拼命工作，讓一切的忙碌，令身體頭腦極度疲憊，根本沒有時間精力去思想那些情愛之事……随着時間的推移，有一天，你就會發現，自己就算面對以前根本無法面對的那個人或那些事，卻能夠很坦然。”江晗眉頭緊鎖着，似乎也想起一些往事，他平靜的訴說着，似在勸導雲凱，又似在說服自己。
吳雲凱愕然之際，又忍不住好奇：“江晗，看你說的頭頭是道，難道你談過很多次戀愛？”
看他那副冷冰冰嚴肅至極的模樣，原來是悶騷型的。
“我沒有談過戀愛。”
“你騙人，我不相信。”江晗的年紀大概都有三十一二了，怎麽可能沒談過戀愛？
“随便你。”
看到江晗冷着臉的模樣，吳雲凱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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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珏匆匆趕到時，已經遲了将近半小時。
他趕到酒店的自助餐廳，稍稍尋找了一下，便看到羅自新和夏捷的身影。
“阿珏，這邊——”
羅自新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等羅珏到了跟前便道：“先吃點東西，咱們再慢慢聊。”
羅珏耐着性子，随便夾了一些牛肉海鮮，便在羅自新對面坐下來。
“三百八十元一位，你就夾這些？”夏捷瞪大眼，他自己盤裏是滿滿的海鮮。
羅珏瞄了夏捷一眼，才轉向羅自新，冷淡道：“大哥，暑月正中午，你讓我從公司趕到這裏，難道就是為了吃一頓自助餐？”
羅自新面色一沉，不悅道：“我和阿捷也是大暑天提前趕過來，就是為了參加你的生日及訂婚宴，你就這種态度啊？”
羅珏靜默半響，才無奈道：“對不起，我最近心情不好，有些暴燥了。”
“心情不好？哈，這聽着怎麽這麽怪？即将成為華耀集團的繼承人，即将成為柳仕山的準女婿，還能娶得美嬌娘，你心情不好？那全天下的人心情都不會好了。”羅自新口氣嚴厲。
羅珏默然無語。
“為什麽心情不好？為了吳雲凱？”
羅珏猛然擡頭，盯着羅自新，一付有口難言之狀。
羅自新轉頭對夏捷說道：“阿捷幫我再拿一杯橙汁，順便看看有什麽新菜色。”
夏捷瞪了他一眼，起身離開了。
等夏捷一離開，羅自新便低聲道：
“有一件事你恐怕不清楚，其實除了我之外，父親就你一個孩子了。”
“什麽？！”羅珏驚駭萬分，“這不可能罷？我聽說，父親在國外……”
“父親有多少風流債，再也沒有比我母親更清楚的了。她曾經派私家偵探一一探查過，不過，現在她也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了……”
“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讓我有持無恐，就算做違背父親意願的事，也沒有關系，是這個意思麽？”
羅自新沉聲道：“完全相反。阿珏，你也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娶妻生子，所以這個重擔就要放在你的身上。我知道你行的，因為你以前根本是喜歡女人的。而這一次，雖然是聯姻，但我想對集團的影響會非常大。攜手共渡難關，才是這次訂婚的真正目的所在罷。你不應該擺出這付面孔，讓父親難做。”
羅珏失笑了一下，叉起一塊牛肉塞進嘴裏。
“大哥，你為什麽總是這麽自私？你自己逍遙快活，便不用管別人的死活，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我……”
“那個吳雲凱有什麽好的？我就看不上這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