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答複
“我就說寧蔚然談對象了吧。”邵峙行對桌的金粟拍桌子道,“我上次跟了他兩站地,他偷偷摸摸的,一看就沒幹好事。”
“他偷偷摸摸?你不也偷偷摸摸跟蹤人家。”邵峙行說。
金粟摸摸鼻尖:“能一樣嗎?我是娛記,他是明星。”
邵峙行點兩下鼠标刷新郵箱,沒有新郵件,他皺眉,心裏暗暗盤算,十天了,邢泱怎麽還不給個準話。
“你下午幹嘛去?”金粟問。
“找寧蔚然。”邵峙行說,“主編發給我一個地址。”
“哪兒啊,我和你一起去。”金粟說,“倆人有個照應。”持續半個月金粟沒寫出爆款稿件,頗為焦慮,想蹭蹭邵峙行的好運氣。
邵峙行說:“嗯。”他是一匹獨狼,習慣單獨出門找線索,但這次的地點比較特殊,邵峙行估摸着能見到邢泱就更好了。
翻雲工作室位于望京,離千星資訊一站地鐵。邵峙行背着相機包刷卡出站,金粟戴個寬沿兒大帽子一颠一颠地跟在他身後,像個蘑菇精。
“哪棟樓?”金粟問。
“那個最高的圓弧腦袋的。”邵峙行指向沉默矗立的三座高樓中最高的一座。
金粟低頭坐在花壇圍欄上擺弄背包,他從背包側兜掏出一包煙,拿出一根問邵峙行:“抽嗎?”
“不用,謝謝。”邵峙行擺手,他仰頭眯着眼睛看高樓藍色的玻璃幕牆,翻雲工作室在二十層,不知道邢泱在做什麽。
“你看那個女孩兒,有些不對勁。”金粟托着相機,推進鏡頭,“她抱個紙箱子鬼鬼祟祟的。”
“你看誰都鬼鬼祟祟的。”邵峙行說。
“真的,信我。”金粟咔嚓咔嚓拍下幾張照片,側過相機展示給邵峙行看。
畫面裏一個穿粉色兜帽衛衣的女孩子抱着一個小紙箱,表情緊繃,左顧右盼十分警惕的模樣。邵峙行沉吟:“确實奇怪。”
“算了,咱們是記者,不是警察。”金粟重新架起相機,邵峙行說:“照片先別删。”
“行。”金粟随口應下,“主編說寧蔚然去哪了嗎?”
“沒說,他只知道寧蔚然進這棟樓了。”邵峙行說,“讓咱們等着。”
金粟覺得無聊,關掉機器掏出打火機點着一根煙,吸一口,享受地吐出煙霧。
沒等金粟吸第二口,一聲巨響吓得他手一抖,煙頭掉到外套燙了個洞,他拍掉煙頭罵一句:“草。”
邵峙行擡頭向上看,高樓中部炸裂一個口子,黑煙袅袅飄出,邵峙行臉色巨變,沒顧得上數樓層,抛下一句話:“看好機器,我有點事。”大步跑過馬路沖進樓裏。
前臺的小姑娘同樣被爆炸聲吓了一跳,邵峙行問:“電梯在哪?”
“那邊。”小姑娘說。
邵峙行慌張地摁電梯按鈕,另一只手撥通邢泱的電話,電梯門打開,邵峙行走進電梯,摁下數字20。
然而電梯僅升到10層就斷電了,廣播裏一個男聲快速地說:“乘客們非常抱歉,因特殊事故,電梯停止運行,請自行尋找步梯下樓。”
邢泱不接電話,邵峙行心急如焚,好在電梯門正對步梯,他三步并作兩步爬樓,不記得拐了多少個彎,上了多少層樓,終于看到紅豔豔的數字20。
邵峙行抹去額頭的汗,腦袋裏仿佛裝了一整個蜂窩,嗡嗡嗡嗡吵個不停。他憋着一口氣,邁步走出樓梯間,翻雲工作室五個大字映入眼簾。
以及站在門口完好無恙的邢泱。
邵峙行松了口氣,他報複性地把一頭汗水蹭到邢泱衣服上,喘着粗氣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也要被你撞出事了。”邢泱悶悶地笑,胸腔的震動準确地傳達給邵峙行,邵峙行提不起力氣罵他,只顧着喘氣。
邢泱抱着熱騰騰的邵峙行,只覺得奇妙,唇角止不住笑:“你渾身汗津津的,不會爬樓梯上來的吧?”
“嗯,爆炸他們把電梯停了。”邵峙行說。
“二十層,你爬上來,厲害了。”邢泱摟住邵峙行的腰,“還站得住嗎?”
“我沒爬二十層。”邵峙行說,“電梯到十層停的。”
“你如果不澄清,可以得到爬樓二十層的關心,現在你只能得到十層的關心了。”邢泱說。
邵峙行知道邢泱故意逗他,于是不說話,專心地用腦袋拱邢泱的肩膀。
“我的外套很貴的。”邢泱說,“你賠不起。”
“我不賠。”邵峙行說。
“你怎麽這麽賴皮啊。”邢泱無奈地笑,“你去茶水間歇會兒,我下樓看看爆炸的地方。”
“我和你一起去。”邵峙行說,他站直身體,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圍觀半天的宗政茜和路過的範珊珊。
“呦。”範珊珊壞笑一聲,端着杯子走過去。
宗政茜說:“走吧,一起下去。”
邵峙行用眼神問邢泱,邢泱無聲地做口型【我姐】。
“!”邵峙行驚住,磨磨蹭蹭走在邢泱左手邊,“你怎麽不接我電話?”
“我在開會。”邢泱說,“你怎麽這麽快跑過來的?”
“我就在樓下。”邵峙行說,“蹲寧蔚然。”
“我剛剛就在和寧蔚然開會。”邢泱說。
“那你和他開完會能讓我采訪一下嗎?”邵峙行問。
邢泱敲了一下邵峙行的腦袋:“你跑傻了嗎?想讓我加班,沒門。”
“爆炸的地方是十八樓。”宗政茜開口打斷倆人你來我往的俏皮話,“物業主管說是一個快遞包裹裏裝了炸藥,炸傷了一個保安和一個保潔阿姨。”
邢泱表情嚴肅,邵峙行說:“快遞包裹?”他想起在樓下時恰好拍到的粉衣服女孩,“不會這麽巧吧。”
“怎麽了?”邢泱問。
“我打個電話。”邵峙行撥通金粟的電話,“你在樓下嗎?”
“在啊。”金粟說。
“你上來,十八樓。”邵峙行說。
“電梯都停了大哥,這麽沉的包我咋上去。”金粟說。
“……哦對,那你把照片導進手機發給我,就那個粉衣服女孩的照片。”邵峙行說。
“好嘞。”金粟說,“你在爆炸現場嗎?我聽說炸的是電梯。”
“是的。”邵峙行說,“算你的獨家新聞,我不搶。”
“哎都是同事,分什麽你的我的。”金粟客氣地說。
邵峙行說:“那你工資卡給我。”
“……”金粟噎了一下,說,“挂了挂了。”
放下電話,沒一會兒,邵峙行的微信收到兩張照片,他把手機遞給邢泱:“我們在樓下拍到的。”
雖說時機不太對,邢泱還是忍不住捏捏邵峙行的耳朵,邵峙行一副乖巧可愛好欺負的樣子,撓得他心癢癢。
他接過手機仔細看了看,說:“你加上水印發我一份。”照片是邵峙行他們拍到的,理應打上千星資訊的水印。
“給你。”邵峙行直接轉發邢泱,“破案要緊。”
“照片我們除了發給警察,不會洩露給任何渠道。”宗政茜說,“保證你們報道的獨家性質。”
邵峙行視線掃過邢泱,低頭不說話。
邢泱說:“周末請你看電影。”
“能聊一會兒嗎。”邵峙行說,“就兩句話。”
邢泱點頭,宗政茜說:“我在樓上等你。”她走進步梯間咚咚咚上樓。
“十天前你說……”邵峙行手背在身後,緊張地絞成一團,他剛開個話頭,邢泱說:“我覺得可以。”
“?”邵峙行猛然擡頭。
“不就是炮友嘛,你搞得跟求婚一樣。”邢泱湊近邵峙行,親了下他,“這是定金。”
“在這期間你不能和其他人上床。”邵峙行說。
“不和別人上床,那你滿足不了我怎麽辦?”邢泱壞心眼地問。
邵峙行腦袋懵住,他瞪大眼睛,黑黝黝的眼瞳泛着晶亮的光,像頭誤打誤撞掉進陷阱的鹿,他硬着頭皮說:“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好啊。”邢泱笑眯眯地說,“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