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警鈴響徹,燈光閃爍。
朱海和穆無涯在不停的拍攝照片,保持住現場原樣,并且尋找蛛絲馬跡,張文森接到電話之後立即乘着警車而來。
“怎麽會這樣?”張文森大踏步走進來。
這是一間尋常的古舊居民房,估計是剛改革開房時的房子,外層的紅磚清晰可見,走廊的扶手鏽跡斑斑,歲月的侵蝕讓它顯得顯得風味獨特,小區內的梧桐樹又高又濃密,不知道見證過多少年的歷史。
何曼的男友住在六樓,六樓就是頂樓了,這棟樓的設計是一層只有一戶住戶,而何曼的男友住在這裏,也難怪他死了這麽多天,也沒有人發現。
“我們和房東打聽到他住在這裏,便過來看,叫門沒有人開,房東用自己的鑰匙開門了才發現的,應該死了有十幾天了,天氣冷,屍體腐化得慢。”
饒是如此,這人的身上也滿是蛆蟲。
“初步推測,這人是被人從後面突然攻擊的,那人将水果刀插入他的腹部極深,死者大概身高1米84,孔武有力,就算挨了一刀,估計也會反擊,這周圍的打鬥不甚激烈,也許是因為死者流血過多,沒有多少力氣了,初步猜測兇手是和死者相熟的人,房間內并不亂,兇手翻走現金之後,應該就走了。”
穆無涯說完,朱海補充道,“現場沒有遭到大面積破壞,但是指紋不知道收不收集得到。屋裏沒有找到能夠證明死者身份的相關證件,暫時還不清楚他的身份。”
而另一邊,一同過來的技術組已經開始收集指紋等物。
張文森點頭道,“如果是十幾天前死亡,那麽應該和何曼的死期相近,何曼到底是怎麽死的,或許能從他的死裏面着手。”
房間內灰撲撲的,暗淡而雜亂,血跡在地板上幹涸,如同黑色醜陋的疤痕一般。
死者摔在地上,雙眼瞪得大大的,仿佛不瞑目一般,而如今,蛆蟲從他脖子裏爬出來,爬進嘴裏,顯得可憐而又悲哀。
穆無涯已經問過房東,這房子是何曼租的,當初一次性給了三個月的房租,何曼經常到這裏來,而死者卻很少出門。
又問了附近的鄰居,發現死者非常冷漠,他幾乎不和鄰居打招呼,非常奇怪的一個人,總是将自己隐藏在帽子和墨鏡之後,仿佛害怕別人窺破什麽秘密一般。
他就像是一個過客,總是面無表情的盯着過往的人,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鄰居還是陌生人,他給人的感覺都像是不認識不關心,那目光,讓人心裏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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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由同事帶回去進行屍檢,而穆無涯和朱海則呆在這裏,對于死者的身份進行确認。
因為死者平日裏的冷漠,鄰居們對他總是遠遠的看着,不敢近處相處,然而詢問一圈之後發現,來過死者這裏的人有兩個,一個是何曼,一個就是另一個男子。
“另一個男子,他是誰?有什麽特征嗎?”
“很普通的一個人,我也記不清什麽長相了,但确實是來過的。”
“我也說不清了,長得挺平凡的,挺普通的一個人,還挺有禮貌的,碰了我一下還和我道歉來着,他當時上樓找那人,我還吓了一跳呢!”
“恩,長相?就,就那樣啊,你要我說,我一時也形容不出來,反正就是,就是那個樣子,他來過幾次,我遇見過兩次吧,具體我也不記得了,我都沒怎麽注意。”
“所以說,這次是連長相都不清楚?那要怎麽找啊?”朱海嘆了口氣,“咱們找了多久的何曼的情人,就算知道了長相還是費了老鼻子勁兒的,現在又來一個不知道長相,不知道姓名的人,要怎麽查啊?”
穆無涯也不知道怎麽查,他完全無從猜測,這個人究竟是怎麽死的呢?如果說是和何曼的死期相近,那麽他們的死有沒有什麽關聯呢?是不是同一個人幹的呢?如果是同一個人幹的,那麽是不是趙錢呢?
如果是趙錢,那麽這個人肯定比何曼先死,但是他在大火前見過趙錢,他那個樣子,完全不像剛剛殺過人啊?如果不是趙錢,那麽究竟是誰殺了這個人呢?還在何曼死了之後?他和何曼是情侶關系,那麽何曼販毒的事情,他又知不知道呢?
事情的發展越發撲朔迷離,而穆無涯知道,他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法醫的鑒定結果在當天便出來了。
死者是在大火前一天死的,也就是說,他在何曼死前一天被人殺了。
死者腹部中了六刀,是同一兇器,死者當場死亡,而兇手在殺死死者之後,居然還對房間進行了清理,因為房間內并沒有收集到第三個人的指紋。
沒有長相,沒有名字,沒有指紋,沒有線索。
中國十幾億人,每日都有不知名的流浪漢死亡,如果身上沒有身份證件,而又沒有人認識他們,那麽他們原本的身份便會在身份證過期之後,在相應時限之後,才會判定為死亡。
線索再一次拐入一個死胡同,想要查清何曼的死亡,便要查清何曼情人的死亡,想要查清何曼情人的死亡,便要尋找出那個平凡得讓人記不清長相的男子。
穆無涯幾人抱頭想不出任何辦法,只能在腦內進行一次次的邏輯推理,在現場一次次尋找可能漏掉的線索。
首先排除,趙錢,不是兇手。
如果趙錢是兇手,那麽他在殺死何曼情人之後,不可能那麽鎮定的呆在家裏,對比他先在心慌沉默的态度來看,他雖然沒有殺死何曼,但也和何曼的死有所聯系,最後,穆無涯等人,決定對趙錢,進行提審。
審訊室。
“請再描述一遍,何曼死亡當天的情景。”
趙錢有些慌張的眨眨眼睛,不自然的扭動脖子,看着穆無涯朱海兩人的眼神開始閃爍。
“那天我很早就起來了,我開鋪子——”
“很早是幾點?”
“6、6點多。”
“6點多少?!具體時間!”穆無涯一腳踏在桌子邊沿,發出咚的一聲響。
趙錢幾乎要跳起來一般,雙眼瞪得直直的,盯着穆無涯朱海,害怕得嘴唇發白,不停的冒汗。
“6、6點15,15,我記得我的鬧鐘定的是這個時候。我,我開鋪子,要起得很早,我是6點一刻起來的,7點就開門了,然後就開了鋪子,店裏生意不好,一整個上午都沒有多少人,直到中午,我,我,我媳婦送了飯過來,我開始吃飯,吃飯,對——”
“吃的什麽?”穆無涯高聲問道,嘴角翹起一個弧度?他抓住文件夾在桌邊抽,發出啪啪的聲音。
穆無涯挑眉看着趙錢,“我記得,何曼很不喜歡做飯,她給你做的什麽?”
“做的,做的什麽?”趙錢開始不停的擦汗,不停的重複,“做的、做的什麽,做的什麽,警、警官,我,我不記得了,我——”
“說!”朱海大喝一聲,頓時整個房間內的空氣都仿佛震動了一圈似的。
趙錢吓得差點兒從椅子上跌下去,他慌忙道,“吃的,吃的菜,青菜,藕片,不,不對,是土豆,土豆。”
和曹飛和劉文宇不同,朱海和穆無涯都是1米8以上的大個子,渾身肌肉結實有力,穆無涯臭着臉一副不爽的樣子仿佛會随時過來把你打一頓,而朱海則是又高又壯,據說體重有200斤,他幾日不曾好好回家休息,此時一副胡子拉碴脾氣火爆的樣子。
兩個這樣的人仿佛一進來便不懷好意似的,他們坐在瘦竹竿的趙錢對面,實在讓他害怕,房間裏的壓力高升,讓趙錢不由自主開始心虛、緊張。
“土豆?”穆無涯抽了支煙出來,拿着打火機一下一下的磨,他有些漫不經心的看了找錢一眼,眼光中帶着犀利與了然,仿佛利劍穿透趙錢的內心,又仿佛擁有透視眼一般,将他看得透透的。
趙錢覺得自己所說的一切都仿佛在別人的掌握之下似的,心慌慌得有些手抖了。
穆無涯終于點燃了打火機,幽藍色的火焰靜靜燃燒,煙卷被點燃了火紅的一點紅星,紅星一閃一閃,白色的煙霧卻很快缭繞散開。
穆無涯吸了一口又吐了幾個煙圈,透過缭繞的白煙,問道,“好吃嗎?”穆無涯頓了一下,幽深的瞳孔深深看入趙錢的眼中,“加了□□的土豆?”
趙錢一下子軟了手腳,慌不擇路從椅子上跳起來朝門口撲去,然而他全身都仿佛被抽幹了力氣一般,剛剛跑了兩步,便被朱海和穆無涯制服。
朱海反壓着他的胳膊,冷笑道,“□□而已,和你有什麽關系?你怕什麽?反正何曼已經死了,不是嗎?”
趙錢隐瞞多日的秘密終于被人宣之于口,煎熬、後怕、悔不當初……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他終于崩潰痛哭起來,大喊道,“警官,饒了我!饒了我!我只是怕,我沒想讓她怎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