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進公司
決定回到韓國并不是金月允的一時沖動。
從殘酷的游戲中脫離後,金月允本以為自己可以享受來之不易的平靜生活,然而事情卻不像他想的那樣美好。回來的第一個晚上,他從睡夢中驚醒,意識還沒完全回籠就摸向了床頭的方向,那裏并沒有他的槍,金月允這才意識到一切都結束了,他已經回家了。可是在別人看來普通到無聊的日常生活對于他來說卻恍如隔世,節日的煙花并非是在掩蓋槍聲,靠近他的人手中也沒有拿着鋒利的匕首,卧室是安全的地方,他不必時時刻刻小心提防可能到來的危險……
他不再需要把雙手放在清水之下,重複地搓洗着手上沾染的血跡。
但金月允的心卻在渴望着什麽,平靜的生活只能讓他覺得無趣和空洞。以前的朋友抱怨他突然變得冷淡了,卻不知道他的冷淡其實是一種克制。他會在今晚出來參與街頭賽車,也是因為無法适應脫離生存游戲後的落差,想要用這種方式找回那種腎上腺素飙升的感覺。
可惜的是,短暫的刺激并未給他帶來什麽改變。
金月允本就想要回到母親長大的地方看看,希望能夠在那裏找到能夠填滿內心空洞的東西。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姜道弘的确引起了他的興趣,金月允開始覺得為自己找點事情做也許會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回到韓國之後,姜道弘鞍前馬後地幫助金月允安排着轉學事宜。問過金月允的情況,他了解到少年應該就讀高三,因為回來得早還能趕得上三月份開學。
“首爾藝高?”姜道弘有些詫異少年從他給的學校名單裏挑了這一所高中。
金月允也沒有過多解釋,“首爾藝高,實用音樂科。”
姜道弘笑了,“沒想到你居然喜歡音樂。如果來我的公司,我會請最适合你的老師培養你,不能保證你會成為唱功最好的一個,但是經過我們的策劃,你會成為最火的那個。”
“雖然你這張臉不做演員是有點浪費,不過我們公司非常民主,會尊重你的意見的。”
做了歌手以後也可以拍戲嘛,姜道弘還剩下半句沒有說出口,重要的是先把人拐進來,以後的事以後還可以慢慢商量。
“歌手和演員也不是不可兼得,你看,不還有偶像歌手去唱音樂劇的。”
金月允瞥了他一眼,“姜道弘xi。”
姜道弘聽見自己的名字一激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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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微微勾起嘴角,原本冷淡的面容褪去了冰霜,轉瞬即逝的笑像是昙花開放一般驚豔人心,姜道弘已經和對方相處了幾天,按理說應當習慣了少年的顏值,可他還是傻傻地看着金月允的臉愣在了原地。
姜道弘在心裏啐了一口不争氣的自己,他覺得就是因為自己老是表現得這麽沒出息,金月允才一直沒有答應和他簽合同。
他挺起胸膛剛要展示自己的成功人士氣質,就和金月允收斂了笑意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您說吧。”姜道弘的敬語又冒了出來。
“辦完轉學手續,我就去你的公司。”
金月允歪了歪頭,決定和姜道弘這個未來老板稍微親近一點,“我能叫你道弘哥嗎?”
姜道弘不知道為什麽腿有點軟,他覺得自己可能該加強鍛煉了,“當然可以。”
在生存游戲裏面,沒有輩分,沒有資歷,只有孰強孰弱。金月允不是沒有叫過別人哥,不過那些人都已經不在了。
姜道弘如果知道這些故事,恐怕絕不會那麽輕易地應下這一句“哥”。當然,這裏已經不是生存游戲了,金月允只是入鄉随俗地遵守着韓國的禮儀而已。
姜道弘對少年隐藏的經歷一無所知,他得到了金月允的承諾後立刻風風火火地把轉學事宜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助手。
姜道弘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打動了金月允,從小在那種家庭裏耳濡目染,姜道弘自認為他在看人這方面還算是小有造詣,卻始終看不透這個才剛剛成年的少年。但是姜道弘知道的是,這是他對金月允軟磨硬泡了這麽久少年第一次松口,他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
從他們見的第一面開始,金月允就是兩人之中掌握着主動權的那個人。姜道弘不在意這些,他只要确信少年會成為Blackard打出的第一張王牌就足夠了。
CR財團董事長姜能澤最不成器的小兒子也能幹出一件正經事嗎?這樣的話聽多了,就連姜道弘自己都在懷疑他是否真的是個什麽也幹不成的廢物。明明他也是韓國慶熙大學的高材生,就因為他大哥是首爾大畢業,二姐去了美國斯坦福大學留學,他這個當弟弟的三天兩頭就被說上一句不成器。
記者們不是傻子,他們不敢随意報道姜能澤和他繼承人的負面新聞,只能從手裏沒有一點權利的姜道弘找突破口。當然他們也有分寸,不會抹黑到集團的身上。對于老板家三公子的花邊新聞,CR財團的公關部早就得到了上面的指示,“不過分的就随他們去吧”,這是董事長秘書的原話。
姜道弘想要證明自己,所以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錯過一個金月允,他絕不可能找到一個更好的。
當見到金月允的臉時,姜道弘覺得自己挖到了寶。而當他把少年忽悠進自己的公司開始練習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挖到的是一個被神眷顧的孩子。
如果金月允知道姜道弘在想什麽的話,他大概也會點頭贊同吧,畢竟主神也是神,只不過主神給予他的究竟是眷顧還是懲罰就很難說清了。
金月允剛剛來到公司的那天,少年極富侵略性的美貌看呆了見到他的每一個人。他的皮膚很白皙,甚至有一點蒼白,像是電影中常年不見陽光的吸血鬼。少年黑鴉鴉的睫毛使得他淡棕色的瞳孔顯得顏色更淺了些,在燈光照射下如同剔透的琥珀,如果仔細去看,還能看到少年眼角有一顆很小的淚痣,令人想要用手指輕輕觸摸。
然而當他用那雙狹長的眼睛看人時,與他四目相對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移開視線。金月允的五官十分精致,高挺的鼻梁與弧度完美的嘴唇像是被神明精心雕琢過的藝術品。但這些都不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美人在骨不在皮,金月允的獨特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會令人目眩神迷心跳加速。
“怎麽樣怎麽樣,是不是特別好看?”剛剛進入社長辦公室送文件的年輕員工一出來就被關系好的同事拽到了一邊,他知道對方想問什麽。
“特別好看,臉上沒有一點瑕疵,”他回想着方才所看到的景象,少年聽到開門的聲音,随意地瞥了一眼門口,剛好和他對上了視線。少年的眉眼極美,幾乎像是畫中的人,只是目光相對的那一剎那,他不知怎麽的心裏微顫了一下。
“就是我沒敢多看。”面對同事的追問,他只能這樣回答。
很難形容他從少年的目光中看到了什麽,但是年輕員工知道,在未來的很久他都不會忘記這雙漂亮而銳利的眼睛了。
金月允并沒想吓到對方,他只是剛剛回來不久,還不能完美地收斂起自己身上屬于生存游戲的味道。硝煙、血腥、殺氣,這些是生活在和平社會中的普通人所感知不到的東西,但是人類也有生物的本能,他們能從金月允的眼神中感受到危險,從而被激起身體的本能反應。
這天上午,姜道弘在練習室旁觀了自己聘請的資深聲樂老師被少年的嗓音和唱功折服的全過程。本來只是想看看少年的基礎如何,但他在聽完聲樂老師對金月允的評價之後就完完全全地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計劃。
“你從小系統地學過吧?”聲樂老師坐在鋼琴前,聽完金月允唱的一首《Sun and Moon》之後,問出了這樣的話。
金月允點點頭,他的母親曾經是一名音樂劇演員,所以他從小就接受了正統的音樂教育。他的媽媽并不強制他學習,只是他喜歡看到母親聽他唱歌時臉上露出的笑容,所以每一節課都全神貫注地聽講,在課後也毫不敷衍的練習了。
他一日不落地磨煉着自己的唱功,直到母親去世的那一天。在那之後,他渾渾噩噩了度過許久的時間,然後被自稱為主神的家夥拉入了以生命為賭注的生存游戲。
金月允唱完音樂劇西貢小姐裏的這首經典歌曲,神情恍惚了一秒鐘,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并沒有人發現少年一瞬間的失神。
“雖然一開始還有些生疏,但馬上就進入狀态了。”聲樂老師并不吝惜自己的誇獎,“基礎很紮實,唱功沒的說,嗓音條件可以說是老天爺賞飯吃。”
“剛才這句高音,就連女歌手都不一定能唱得這麽好。”
“你是挖到寶了啊。”這一句是對姜道弘說的,後者得意地揚起了下巴。
“在洛杉矶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直覺就告訴我一定要簽下他,不然我會後悔。”姜道弘翹起嘴角,“事實證明的确如此。”
他想起了當初為了說服金月允加入公司所做的努力和犧牲,忍不住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