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約定
“小煜，你到那邊一點！”海麟艱難的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推了下祁迩煜。
“唔……”
感覺到海麟的推拒，祁迩煜下意識的将手腳纏了上去。
身上的束縛越來越緊，海麟終于徹底清醒了，扭頭瞥了眼祁迩煜貼在自己脖子上的腦袋，無奈的努力拉開他的胳膊坐起身來。
看看床頭的鬧鐘，四點多了，還是下去碼會字吧！
到昨天正式開學，宿舍裏其餘兩個人也到齊了，一個S市的叫蘇青岩，另一個H省的叫劉成。
他們對于祁迩煜的存在好奇過後就渾然不在意了，蘇青岩人有點高傲，但看起來并不難相處，劉成不大說話，只是好像在宿舍裏他只對海麟有點好感的樣子。
新生開學典禮過後，就正式上課了，京大的軍訓是在年後暑假裏，畢竟現在學生之間還沒磨合好，班裏班幹什麽的也都沒選。
每天上課的時候，祁迩煜總會跟着一起去，弄得班裏的同學還以為他也是班裏的一員，海麟一開始還有點尴尬，後來看大家彼此之間并不怎麽在意的樣子也就釋然了。
海麟學的科系是語言文學系，祁迩煜對此并不感冒，每次上課都犯困，惹得教授頻頻瞪眼，海麟無奈，好說歹說讓他跟付靖到金融系去聽課，好在請問有理科很好，對有關經濟理論的東西還算感興趣，有時候海麟沒課窩在寝室碼字，他還會專門跑去聽某位教授的課，這讓海麟很是高興，畢竟多學點東西對他肯定是有好處的。
只是有一點海麟不太滿意，宿舍的床有點窄，每天晚上他都覺得很擠。以前在出租房的時候，明明也是一個床，雖然相對寬敞一點，但也沒見祁迩煜總是睡覺的時候就把手腳纏到他身上來啊！最重要的是，這個臭小子一到早上就硌得他難受，還蹭啊蹭的，你蹭個屁啊！
“唔，海麟？”祁迩煜一手撲了個空，打在床欄上，随即眯着眼坐起來，伸頭看向床下，“你怎麽起來了？”
“嗯。”海麟哼了一聲，向後靠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擡頭撇了他一眼，手指啪啦啪啦的敲擊着鍵盤。
那明顯滿腹怨氣的眼神讓祁迩煜心虛的縮回腦袋，舔舔嘴角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發呆。
那天醉酒之後，祁迩煜就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按說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對對方産生欲望吧？畢竟大家都是男生。
本來互撸也沒什麽，但自己心裏就是放不下，想想如果這個人是別人，比如郝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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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迩煜擰眉，摸着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糾結，怎麽那麽惡心呢？！
所以，其實特別的人只有海麟？
帶着這種辨不清的心思，祁迩煜去了監獄，本來打算去京都前都跟海麟一起來一趟的，結果自己先來了。
将海麟讓自己當兵的事跟大哥說了，當然也沒有落下自己原先的打算，祁亦輝沒有言語，從上次他就知道自己的話對弟弟并沒有多大用處，但眉間看起來仍是松了口氣。聊了一些家裏的事後，祁迩煜頓了頓，猶豫着開口把自己的心思說了出來，當然，他并沒有提海麟，只是說有這麽一個人。
“讓你有感覺的是女的？”祁亦輝饒有興趣的看着自家弟弟那張泛紅的俊臉，對這個小子竟然會不好意思感到不可思議。
“唔……”祁迩煜敷衍的應了一聲，自覺面上有些發熱，對着自覺從小親近的大哥說這些事，讓他不由露出屬于這個年齡的點滴青澀，心下竟然有種羞赧的感覺。
“哈哈哈……小煜啊，你這分明是喜歡上人家了嘛！”祁亦輝大笑着調侃弟弟，對祁迩煜的開竅倍感欣慰。想起自己以前的濫情，心下感嘆，總算，沒有教壞了啊！
喜歡？對海麟？祁迩煜愣愣的看着大哥，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詞的意思。
喜歡不是應該對女生的嗎？唔，不過海麟完全符合自己選媳婦的标準啊！
會做飯，做的魚就很好吃；會洗衣服，比洗衣機洗的幹淨多了；會掙錢，嗯，這個自己以後會養他的，海麟寫小說好像很累的樣子；婆媳關系處理的好，嗯，媽媽和大哥一看就知道對海麟很滿意；對自己很好，唔，會給自己抹藥，會做自己喜歡吃的，會為自己着想，雖然有時候很兇，但……他喜歡就行了，長得很好，雖然是個男的，但海麟……比那些做作的女人漂亮多了；在床上要放得開，呃，海麟，海麟已經很好了……
祁迩煜撇頭，耳尖泛紅，“大哥，既然就這樣，那我要走了。”
“哎？這就要走了啊？再跟我說說你喜歡的那個人嘛……”
“要走了！”祁迩煜快步往門口走了幾步，停下，背對着祁亦輝，微微偏頭問道，“大哥，不管我喜歡的那個人是誰都可以嗎？你都會接受？”
難道很醜？或者有什麽殘疾的地方？唔，雖然有點配不上自己弟弟，但既然小煜喜歡……
“那當然！”祁亦輝揚眉，笑道，“只要小煜喜歡她，她也喜歡你，哥是肯定會支持你的！”
“嗯，如果……他不能生孩子呢？”
“……沒事，不是還有哥嗎？到時候哥出去了，給你找個嫂子多生幾個，過繼給你們一個不就行了嘛。”
“唔……我知道了，哥，謝謝你。”祁迩煜點頭，邊邁步往外走，便擺手道，“那我走了，等我下次回來的。”
“好！哈哈！”祁亦輝大笑着看着弟弟明顯與來時不同情緒的離開，忍不住高聲對着他喊起來，“弟弟你大膽的往前走！往前走！別回頭啊！哈哈哈……”
于是，祁迩煜再也沒有回過頭……
既然知道了自己喜歡海麟，祁迩煜自然也想海麟同樣喜歡自己。情人眼裏出西施，如今海麟無論什麽樣子，在他眼裏都是可愛的，是吸引自己的，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但祁迩煜也知道自己在海麟心裏所處的位置必然與自己不同，這樣一來，他便越發不想離開海麟去當兵了，聽說兵變的幾率可是很大的，更何況海麟如今還處于單身狀态，随時可以交女朋友，對此，祁迩煜表示很怨念。
但要是不去當兵，海麟有肯定會失望，因為自己的食言而肥而生氣。在察覺出自己的心思之後，祁迩煜一點都不想海麟對自己有任何不好的印象。
想明說又怕海麟反感，進而疏遠他，祁迩煜不敢賭。所以他只能在走之前努力讓海麟習慣自己，讓自己在他心裏的位置更深刻一點；有意識的讓海麟等自己回來，不要把心思放在別人身上；夜裏忍不住想抱抱他，想撫摸，想那一夜，并自然而然的起了欲望……然後祁迩煜像是突然有了責任感一樣，開始寵着海麟，盡量包攬那些沉重繁瑣的活，并且為此甘之如饴。
十月中旬，應屆大學生征兵的通知下來了，海麟拉着祁迩煜回校申請保留學籍，并報名。
這次這所學校明顯肅清了不少，路上也沒看到明目張膽打架的人。
到學校後，海麟跟祁迩煜先到輔導員那裏遞交申請，對方看樣子也不在乎祁迩煜上課缺沒缺席，随意的就應下了，很快兩人就拿到了系主任、年級主任、學工處已經教務處拟寫的同意書，祁迩煜所在院校批準保留學籍。
十月底，體檢開始。
當天祁迩煜從裏面出來的時候，臉色明顯是黑的，海麟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旁邊一起出來的人突然輕輕嚎了一句‘擦！連那裏都要檢查，小爺的第一次啊！’，海麟‘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祁迩煜的臉更黑了。
十一月中旬，政治審查。
對這個海麟其實是很擔心的，畢竟政審的時候，祁亦輝那一關就很難過，海麟事先跟祁媽媽通了氣，讓他去找祁迩煜爸爸把這件事說清楚，事關兒子的前途，讓他在家訪的時候務必收拾能出來見人再說，然後左右鄰居也該拜托的拜托，盡量把能解決的都解決了。
只有祁亦輝，海麟也沒有辦法了，只希望能看在祁迩煜并無不良記錄的份上，通融一下。
這個月，急得海麟都有點上火，前前後後也瞞着祁迩煜往裏投了不少錢，雖然祁媽媽也拿了一部分，但她畢竟只是個女人，而且聽說最近剛找了個對象，也不可能拿太多；每次看到祁迩煜那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海麟就氣不打一處來，總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
十一月底，正當海麟開始無奈，祁迩煜放下心來的時候，付爸打來了電話。
其實當初海麟拜托付爸幫忙這件事的時候，真沒抱多大希望。付爸是進藏當的兵，離着京都關系遠不說，還一早就內退了，要說能找到個幫得上忙的關系還真不容易，在接到那個電話之前，海麟根本就沒把心思放在付爸身上多少。
這事也算是碰巧了付爸有個關系很好的戰友，前幾年剛從藏區轉到京都沒多久，原本付爸也并不清楚這件事的，可誰知道那天那位戰友突然帶來電話，讓付爸好一陣驚喜。
然後兩個人聊起彼此的近況，付爸想起祁迩煜這件事，雖然祁亦輝的事有點難辦，但畢竟祁迩煜現在跟着已經離婚了的祁媽媽，本來也許就被刷下來了，那位戰友一幫忙，這事也算板上釘釘了。
十二月一日，祁迩煜接到入伍通知書，海麟總算放下了心。
其實海麟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為什麽這麽關心祁迩煜的事，如果單純說是朋友的話，付靖應該比祁迩煜更符合這一點，但他對付靖明顯沒有投入這麽多心思過，不管重生前還是重生後，付靖始終被定位在一個知己良朋的位置上，而祁迩煜，也許用亦友亦子來形容比較準确一點，是朋友，也算晚輩，比一定看成孩子，但畢竟海麟如今的心理年齡已經将近五十歲了，心下忍不住就對祁迩煜多照顧一點，看他犯錯就想要指正，怕他走歪路就難免多操心。
也許，自己以後對自己的孩子也不過如此了吧？海麟笑嘆。
十二月中旬，祁迩煜要正式離開了。
其實聽說要去的地方離北京也并不遠，而且也可以打電話，所以海麟倒是沒多傷感。
穿着一身軍裝的祁迩煜看起來更顯帥氣，先比周圍吵吵鬧鬧的氣氛，他則安靜了許多。
“怎麽，幹嘛不說話？”海麟笑問。
“…你…還記得我說的話吧？”祁迩煜緊緊盯着海麟，總覺得自己這一離開會很危險，兵變什麽的……
“什麽話？”海麟眨眼，有些茫然。
“……你跟我到這邊來。”祁迩煜四下裏看了看，伸手拉着海麟走到一個轉角。
“幹嘛？”
“你忘了嗎？我答應你去當兵，你答應我這段時間不找男女朋友的。”祁迩煜鄭重其事的看着他開口。
“……”去尼瑪的‘男’女朋友！海麟忍不住囧囧的問道，“我有這麽說過嗎？”
他只是說會等着他好吧！
“你說過。”
“……”你這麽嚴肅的樣子讓我不禁懷疑我是真的說過，海麟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點頭道，“好吧，我說過，你放心了吧？我一定會等到你回來再找男……女朋友的。”
“嗯。”祁迩煜點點頭，滿意了。
“車要出發了，請新兵快點上車。”
“嗯。”臨別之際，海麟還是忍不住生出點不舍，“既然答應了我去當兵，就一定要闖出點名頭來，祁迩煜，不要讓我失望！”
“……我知道。”回頭瞥了眼發動起來的汽車，祁迩煜轉過身，定定的看着海麟一會兒，突然一把摟過他，把對方的腦袋摁在胸前，臉埋在海麟的脖子上，嘴裏輕輕嘟囔了一句，“一定要等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