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聽得非常清楚。“還有,你的玉心呢。”

玹珺支支吾吾半日,最後垂下頭,長發掩去他落寞的眼神。

“天帝說他有辦法可以救你,清清,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了。所以……只要你能夠活下去,廢了一個玉心又有什麽關系。”

“本來沒了玉心的我自然是活不久,是天帝救了我。待我清醒後,發現自己靈力全無,連最基本的法術都使不出來。幸好簟臨月有本書所寫的心法可以讓人重新恢複功力,他知道我的情況,特意來找我,然後我順便求他教我劍術。”

玹珺擡眸,谛視着茕淮,眼波流轉,粼粼閃爍。

“想着以後,我也可以保護你。”

茕淮一怔,片刻過後,緩緩道出一句:“那你……和地府?”

“天帝不追究我的過錯,但我畢竟犯下罪行,天帝若是這樣随便放過我,定不能服衆,日後恐怕會有更多的麻煩加身。我便自願請求天帝,讓我贖罪。”

茕淮的視線移到玹珺的胸口上,自他認識以來,玹珺慣來是驕傲自滿,飛揚跋扈。突然折了傲氣的資本,從神壇跌落到淤泥,他以為他會受不住打擊。

可現在,玹珺的變化跟他想象中有點不一樣。

似乎各方面都穩重不少。

“痛嗎?”

玹珺明白他指什麽,握住他的手:“不痛。”

他們心知肚明,說不痛是騙人的,可誰沒再說多一句話去揭穿。

“我們回去吧。”茕淮感覺渾身又沉又累,頭靠在玹珺的肩頭,費勁的睜着眼睛。

“好。”玹珺一手摟過他,一手變幻出一枚碎金,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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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大風刮過,專門來目睹一下風采的路人紛紛揉了揉眼睛,乍眼一看,那兩名谪仙般的男子早就不在桌位上。僅剩兩個碗,一枚指甲大的金粒在閃閃發光。

冥界。

玹珺背着一個人走進冥王殿,他腳步很輕,怕吵醒背上熟睡的人。

見着冥帝,亦是輕聲輕語的喚了一聲“冥帝”。

他小心翼翼的将茕淮放在床上,早就等候多時的醫師上前探了下脈搏,說:“太子是近來心結抑郁太重,導致睡眠不足,身心疲憊過度,多加休息就好了。有空的話可以陪他多出去走走,散散心情。”

“謝謝。”玹珺點點頭道謝,他轉過身便看到冥帝黑着一張臉的灼灼盯着他,幸好眼神不是刀子,不然他的後背一定傷痕累累。

“抱歉,是我沒注意。”

冥帝冷冷的道:“下不為例。”

玹珺知道再待下去冥帝肯定有意見,他難舍難分的偷偷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接着又對冥帝道:“玹珺先回地府了。”

他沒忘記他答應過天帝的承諾。

只要可以在茕淮身邊。

一輩子賣給地府,其實也不算慘。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五節~

第四十一節

雁惟看着新來報到鬼差的玹珺,他本是滿腹壞水,打算要好好折磨一番。但是轉眼間想到茕淮氣沖沖的大鬧地府,這種思想又憋了回去。

“遲到了。”雁惟單手托着下巴,專心翻着折子,看也不看他,“今天找夠八百個惡靈,送去給馬面處決。那啥,白無常,他新來的,你帶一下他。”

白無常身着灰白色的差服,帶着頂高帽,面帶微笑,十分和善。他們身為勾魂使者,通常是不茍言笑,但白無常不一樣,在地府這種死氣沉沉的鬼地方還能天天頂着笑臉相迎。

“我叫謝生,是白無常第三個□□,今天是我來值班。”謝安提着魂燈走在前頭,路的兩旁開滿了血紅色的曼珠沙華,無數幽魂成了提供它們營養的貢品,“白無常一共有四個□□,姓是一樣的,名的話,你只需參考我們帽子的字就行了。”

“好。”

“叫錯我們沒關系,不要叫錯黑無常就好了,他這個人脾氣比較暴躁。”白無常碎碎念道,“其實地府工作很輕松,上頭忙一點而已。”

這時候白無常就非常懷念有罹判官的日子。

茕淮能力很強,他行事果斷迅速,處理各方閻君之間緊張的關系又游刃有餘。

不然他們的大太子也不會苦惱多年,每天痛苦得想逃走。

然而,對比起閻王的位置,他更偏向雁瀾去坐?

“小心。”

白無常顧着唠唠叨叨,沒有看清腳下有一雙挂着腐肉的白骨伸了過來,想要捉住他的腳腕。玹珺将他拉到一旁,俯下身迅速的扣住他,用力往上扯。亦不理會那是鬼是魂,往魂燈一塞,掰了掰手指,神色無辜的數着:“一個,還有七百九十九個。”

方才那一氣呵成的舉動,仿佛只是一件舉手之勞的小事。

這個鬼差,有點兇啊……白無常悄悄抹了一下冷汗。

茕淮睡飽睡足都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

他舒舒服服的伸個懶腰,睡眼惺忪的抱緊被子,縮在被窩只露出一小撮長發以示他的存在。等日上三竿,才不怎願意的起床。

冥帝吩咐要好生照顧他,所以他一推開門,齊刷刷的兩排俏麗的女婢站着等他。

“父皇真是好大陣仗。”

衣櫃放的從來是他偏愛的色系,茕淮随手取了件素衣,坐在銅鏡面前。他把長發挽到耳後,将破損的另一面暴曬在外,滿意笑了起來。

不笑還好,一笑簡直是白發鬼顏,詭異萬分,極其不協調。

“父皇呢?”

“回太子殿下,冥帝在閉春庭。”

冥王殿沒有任何的改變。

茕淮熟悉的穿過廊廊橋橋,他的父皇,精心的維持着一切,連同他的房間擺設,千年不變,是覺得他不認得家了嗎?

冥帝在庭間聽曲,歌姬是跟狐王求來的,不得不說确實有一番本事。連茕淮都不自覺被吸引,在外頭停住腳步。

“還不進來?”

“父皇今天興致不錯呢。”茕淮找了個最靠近冥帝的位置,“看來是碰上什麽高興事了?”

“昨日夢見你娘親了。”冥帝談及他娘親時,蒼涼的眼神蕩出幾分情意,唯有這時候,茕淮才會覺得他那坐擁權利至上的父皇,是一個能去愛人的人。

“哦?娘親可有說什麽了?”

“她說……”冥帝眼神一暗,似嘆非嘆道:“你回來了。”

茕淮的眼圈當即發紅,縱然他伶牙俐齒,仍是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若非他執迷不悟的追逐玹珺,冥帝便不會日日擔心他,害怕他委屈受傷。

明知道自己是父皇最後的希望,他卻……義無反顧的抛棄了愛他的人。

其實,他和玹珺又有什麽區別。

玹珺仗着他愛他所以任意妄為,他仗着冥帝寵他所以任性放縱。

從他第一次忤逆冥帝的忠告開始,他就是個不孝之人。

冥帝本該可以廢了他的身份,不認他這個人。

茕淮深呼吸一口,傷父母之心,從來不是他的意願。

“父皇,霁清會聽話,不會再讓父皇為霁清煩半分惱。請父皇放心,冥界的君主,從來只有茕家。”他雖然剛大病痊愈還有點氣虛不足,但每一個字說得字正腔圓,铿锵有力,直接給冥帝吃了顆定心丸。

“朕其實別得都不求,只求你能平安無事的過好一生,你倒好了……”

“父皇,這不影響什麽。”茕淮知道冥帝在意自己是個沒有肉身的死人,可他并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他都習慣了這種日子,“相信我。”

“你必須答應朕。”不經細瞧,冥帝居然也兩鬓發白,他思了幾秒,道:“你倘若還當是朕的兒子茕霁清,就不得再見玹珺!”

“霁清遵命。”

四界都在傳兩個消息。

一個是冥帝決定恢複茕淮的太子身份。

還有一個就是,冥帝打算在三百年之後傳位給茕淮。

玹珺在執行一只惡鬼時,差點手抖把隔壁的也砍了。

擦肩而過的鬼差鬼卒都在讨論這件事,他情不自禁的扯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那可是萬人仰羨的茕霁清。

茕淮自那次之後,似乎在他的生命裏銷聲匿跡。

玹珺有想過去找茕淮,雁惟給他安排的事情并不多,好像故意給他契機。

可他一直沒有離開地府。

為什麽不去?

怕自己變得不夠好,配不上那人?

怕茕淮不似過去那樣愛自己?

怕他的清清……覺得他是個無用的廢人?

“您若是不好好珍惜,天底下找不出第二個,像他這般把你放在心上的人了。”

不知怎的,玹珺望着黃泉發呆,竟想起楊別思這句話。

是啊,茕淮默默為他做這麽多,他還在這裏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瘋狂的胡思亂想。

玹珺收回視線,他提起白無常給他的魂燈,眼底騰起一片寒氣。

“第一千零八十七個……第一千零八十八個……”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忙着搬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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