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雜貨鋪
在地球的辭典上,“偷”的意思分為幾種,其中最常用的一種意思是——趁人不知時拿人東西,簡稱為竊取或盜竊。
既然打不出“偷”這個字,那換個說法呢?祝南在搜索頁面裏想輸入“盜竊”二字,卻發現他既打不出盜,也打不出竊。
莫非是因為玫瑰蛋撻星上不存在這樣的事情,所以不會有這樣的詞語?如果真的是這樣,他有點想留在玫瑰蛋撻星不回地球了,這個星球夢幻、絢爛又美好,充滿着生生不息的希望和坦坦蕩蕩的寬廣。
雖然他在這裏了解的人并不算多,但是他發現,玫瑰蛋撻星的人們身上的負面情緒很少,諸如不耐煩、憤怒、暴躁等的消極情緒,他至今還沒有在哪個人身上發現過。
祝南又試圖輸入“搶”這個詞,這個詞倒是能輸入,不過搜出的結果只有關于“搶先”和“碰撞”的意思,沒有搶劫這個詞語。
他又試了幾個類似的字,發現無一例外,星球上不存在這幾個字。
祝南把手機揣回兜裏,算了,反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到地球,慢慢了解這個星球吧。他打開門,出了小天線,在原地思考了五秒種,決定給喬真打個電話。
“喂?”喬真不知道在哪裏,背景音聽起來有些嘈雜。
祝南斟酌詞句:“喬真……你的小天線停在裁縫街,沒有問題吧?”
喬真:“嗯?有什麽問題?”
“會不會有別的人來……把它開走?”祝南心想,他可賠不起這輛小天線,還是謹慎為上。
喬真:“……不會,小天線現在只能感應到我們兩個的指紋,別的人根本動不了它。”
小天線本來就是喬真的財産,能感應喬真的指紋并不奇怪,可是……祝南問:“為什麽它能感應到我的指紋?”
喬真輕笑了聲,說:“你上車的時候我按了識別新人模式,所以以後它就能認出你了。”
“……我沒有別的問題了,謝謝你。”喬真對自己是真的放心啊,也對,他看起來就不像壞人,祝南自我感覺十分良好。殊不知在喬真心裏,真正放心他的原因是他看起來就不像聰明人。
喬真說:“那一帶還挺好玩的,你慢慢玩,晚點回來也行,我今夜會很晚才回家。”
這語氣,不像是老板說的話,更像是家人說的話。祝南心裏一動,問:“那我等太陽下山了再回來?你在外面嗎?午飯晚飯怎麽辦?”
“我在我爸媽家。”
祝南聽到背景裏傳來一句“小真,跟誰打電話打這麽久,快過來幫忙。”喬真拿開手機,應了一句:“別催,我在跟我的小畫家聊天呢。”
小畫家是什麽鬼?我年紀比你大多了,你怎麽不幹脆叫小廚子呢。祝南心裏嘀嘀咕咕,臉上卻不自覺地浮起笑容。
喬真重新拿好手機,說:“玩多久都行,別夜不歸宿就行。我挂電話了,晚點見。”
“晚點見。”祝南有種奇怪的習慣再見法,就是重複別人說的再見的話。比如如果別人說“待會見”,那他也會回“待會見”,而如果別人說的是“拜拜”,他也會用“拜拜”來道別而不是用“再見”或“拜”。
除了喬真這一輛小天線,裁縫街上還停了幾輛小天線,外觀都各不相同,有的小天線的翅膀是淡紫色的,有的小天線有三條天線。裁縫街沒有高樓大廈,只有一間一間的小鋪子排在街上。店名都奇奇怪怪的,有幾家的招牌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服裝店,比如“衣不如舊店”“烏龍淘淘衣”“美女衣櫥”“大擺衣錘鋪”等等,祝南對烏龍淘淘衣這家店比較感興趣,就擡步走了進去。
“你好,歡迎光臨。”店前挂着的風鈴搖動,發出清脆的鈴铛搖晃聲,甜美的女聲在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準時地歡迎了客人。
祝南看到櫃臺後面站了個紮着雙麻花辮的小姑娘,他笑着說:“你好。”
小姑娘露出虎牙:“請問客人需要什麽風格和什麽類型的衣服呢?”
祝南環顧一圈,發現這家衣服店店面很小,店裏有十幾臺像是扭蛋機一樣的機器,但是只有七八件衣服挂了出來,他不由得問:“這就是你們店裏全部的衣服?”
小姑娘莞爾一笑,說:“怎麽可能呢?看來這位客人是第一次來淘淘衣。我們的衣服都在倉庫裏,之所以叫烏龍淘淘衣,是因為客人無法随心所欲地選擇你想要的衣服喔。這裏有十五個淘淘機器,每一個淘淘機器都是不同風格的服裝,每個裏面都有上百件衣服球。客人需要自己抽喔,抽到了喜歡的衣服就可以購買了。”
原來如此,聽起來挺好玩的,不過祝南還有疑惑:“萬一抽到的是不喜歡的呢?”
“這個客人不用擔心。”小姑娘說,“客人有六次放棄淘淘衣的機會哦,但是如果抽了六次之後還找不到合心意的衣服,就要選擇換一個風格的淘淘機,或者出門左拐到別的服裝店選擇你想要的衣服喔。”
聽懂了,在烏龍淘淘衣裏,講究的就是跟衣服的緣分。有緣無份就重新抽,有份無緣就出門左拐,只有有緣有份,才可以買到喜歡的衣服。祝南問:“都有些什麽風格的?”
“看客人的模樣和氣質,我推薦簡約清爽風和複古工裝風,前者非常符合客人,而後者是我覺得客人穿起來會很好看。”小姑娘從櫃臺後走出來,來到一個淘淘機前,說:“這個機器裏面的服裝就是簡約清爽風,請問客人是想買單品還是一套呢?”
“一套吧。”祝南走到淘淘機前。
小姑娘按了一個按鈕,然後說:“客人可以來抽了喔,你可以選擇抓娃娃那樣的方式,也可以選擇直接抽取。放心,我們這裏不是那種坑爹的娃娃機,每次肯定都能夾上淘淘衣。”
祝南玩心大起,決定選擇抽娃娃方式,這個倒不用小姑娘教他,跟地球上的娃娃機沒什麽區別,祝南随意選了一個淘淘衣,就按下去了。鈎子很順利地夾起了淘淘衣,祝南從下面的籃子裏拿出了圓球,拆開來看,裏面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套藍色系衣服。上衣是淺藍色短袖,下裝是藍邊的白褲子,襪子和鞋子也是配套藍白的,是夏日海風的感覺。
“客人喜歡嗎?”
祝南問:“這一套要多少幣?”
“五個幣喔。”小姑娘笑着說。
這套衣服居然跟他吃一份小雜醬面的價錢一樣,祝南頓時覺得很實惠,說:“幫我拿一套吧。”
小姑娘問了祝南的鞋碼和衣服尺寸,就去倉庫裏幫他找了,她進倉庫前說:“你可以随意再抽四個,複古風淘淘機是右邊的那一個,你也可以抽五個,有喜歡的再告訴我。”
于是乎,祝南花費了二十八個幸運幣,買了三套清爽風和一套複古風的衣服,拿着一個超大袋子出了烏龍淘淘屋。
祝南将超大袋子放進了小天線裏,再次輕裝上陣,前往新的店鋪進行探索。他剛剛用手機綁定了幸運卡,發現卡裏面居然有八百個幸運幣,以他每個月一幸運幣的工資,喬真這是包了自己一輩子嗎?祝南揣着幸運卡,有點暴富了的快樂,又有點把自己賣了的悲哀,心情很是複雜。
他對“衣不如舊店”也有點興趣,時間還有很多,他便走了進去,這次沒有人說“歡迎光臨”,他甚至沒有看見人,店裏挺大的,一眼望去,只有滿屋子的奇裝異服。
“請問有人嗎?”祝南走近了店的中心,大聲問,沒人回應,他又問了一次:“有人嗎?”
等了十幾秒,終于有一個頭發半白的老人從後屋走了出來,老人扶着眼鏡看祝南,樂呵道:“喲,來了個精神小夥子。想做衣服嗎?”
祝南看着滿屋子的衣服,問:“那些衣服賣嗎?”
“那些不賣的,那些衣服是衣服主人托我舊衣新制的,我做好之後擺出來,等着它們的主人來拿。”老人說。
“這麽多都是您做的?”
“是啊,你別看我老了,手腳還是很靈敏的。”老人說,“而且這些衣服也不難做,只是按照客人的要求,增添些元素或者裁改一下衣服。你有什麽舊衣服想改嗎?”
“我沒有帶舊衣服。”祝南說,“既然如此,那我下次再來您的店吧。”
老人呵呵一笑,說:“好,好啊。小夥子慢走,下次帶舊衣服來玩。”
祝南離開了衣不如舊店,沿着裁縫街繼續走,這裏雖然名為裁縫街,但是除了剛剛那幾家,後邊的店鋪都跟衣物無關。走着走着,祝南被一家用紫雕木刻着“故事雜貨鋪”的牌匾吸引了眼球,走了進去。
鋪子裏沒有開窗,很是幽暗,這裏面的家具都是木制的,散發着一種使人平靜的木香味。有一長發青年坐在桌子邊,手持折扇,問:“請問是來匹配故事的嗎?”
“匹配故事?”祝南覺得這個詞語搭配很新奇。
長發青年聲音很好聽,如玉石相敲,清泉慢流,他笑了笑,說:“故事雜貨鋪,不做買賣,只做配對。客人說出你的一個故事,我們會從故事庫裏匹配合适的故事,若那個故事的主人聽了你的故事後,同意将自己的故事告訴你,就算匹配成功。匹配成功後,雜貨鋪會安排你們相見。”
這有點像網友面基,但是方式很不一樣,祝南問:“什麽才能叫合适的故事呢?你們的選擇标準是什麽?”
長發青年打開折扇,說:“沒有标準。我說合适,便是合适了。”
祝南看着青年,想了片刻,最後在這鋪子裏留下了一個故事,還有一個名字和聯系方式。名字不要求真實,祝南便随意寫了個名字——山楂。
青年說:“你會在三日內收到匹配結果,慢走,不送。”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祝南問。
青年說: “有緣的話,下次見面,我會告訴你。”
祝南離開了故事雜貨鋪,留下了一個不怎麽美好的故事。
而天上金烏懸空,晴日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