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衆人立刻去了後院廂房。

柳蠻四處望了一下,正巧對上趙柯那雙厲害的眼睛,立刻苦着一張臉,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地對他對視。

到了陳三屋裏,他已躺在床上,身上的傷口都被包紮妥當。

柳蠻第一次見着他時,還是在那個坑人的當鋪,當時陳三雖然脾氣比較毛躁,但看着也是個挺精神的小夥子。如今雖然無事,但明顯是受了大火的驚吓。

見着縣令前來,陳三立刻起身行禮,被縣令制止了。又問了傷勢後,這才說道案子上:“你可知誰是那縱火的兇手是誰?”

“當時我本在牢房的外間,當時我和趙大哥帶來的林兄弟都有些餓了。林兄弟便說他來守着就好,我便去買吃食。誰料我剛走出牢門,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大牢裏就突然起了火。我立刻就往回跑,那火勢起的太快太猛,我沖了進去,牢裏已經煙霧彌漫,我想去林兄弟,喊了好幾聲都沒有人應,我想着他應該在更裏面的牢房,就打算往裏再走走,可火勢實在是太大,我只能先退出來了。”說到此處,陳三一個大老爺們頓時紅了眼眶。林兄弟被燒死在牢裏,恐怕會成為他這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愧疚。

屋裏的氣氛皆有些凝重。趙柯嘆了一口氣:“陳兄弟,你先休息吧。人各有天命,你也無需太過挂懷。”

衆人也都安慰了他幾句,見今日時辰的确不早了,大家又因前去救火,早就疲憊不堪。由于衙門的廂房已被趙柯帶來的人住滿了,柳蠻只好去客棧住下,臨走時又從縣令大人那裏黑了二錢銀子的住宿費。

依着她一貫摳門的作風,還是要的一間房。徐昭在樓下向夥計又要了熱水,上樓進了屋後發現柳蠻正單手托着下巴對着桌上的蠟燭發呆。燭芯“呲啦”晃動一下,她也跟着眨巴一下眼睛。

奇怪,很是奇怪!她很少會有這般出神的模樣。

“小蠻姐姐,等會兒夥計會送熱水來。”

“恩,知道了。”柳蠻心不在焉的回道。

徐昭走了過來,拉了凳子直接坐在她對面:“小蠻姐姐,你有心事?”

柳蠻愣了一下,頓時伸出手來拼命揉了揉自己臉,悶着聲音道:“有那麽明顯嗎?”擡起頭看着徐昭,那神色并擺着就告訴她——你那表情明顯的就差直接喊出來了!

柳蠻長舒了一口氣,突然神秘兮兮地對徐昭道:“我總覺得這個案子……有問題!”

徐昭頓時白了她一眼,這不是廢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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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蠻又道:“你還記得那個趙柯對我說的話嗎?他說‘姑娘之前就與山賊綁架一案多有牽連。既然此案已結,姑娘打算南下尋親,如今說是給駱捕頭送土特産,可為什麽你一回來,大牢就失火了呢?’”柳蠻頓了頓,加重了語氣,“南下尋親!加上在驿站的那一次,我們一共只和這個趙柯見過兩次面,他怎麽知道我要南下尋親?!知道我們要南下尋親的只有縣衙裏的人以及大柳樹村的唐大娘他們。這個趙柯,他今日才來到南屏鎮,而且在今晚審訊之前,我們與他并未在南屏鎮見過面,他又是如何得知我要南下尋親?!難不成縣令大人給趙柯的接風宴上,還會特意提及一個柳蠻姑娘要南下尋親的事?”

“所以,要麽這個趙柯之前就來過南屏鎮,要麽一定是有人将南屏鎮的消息傳給他。可如果是前者,他既然來了,為何沒有來衙門呢?如果是後者,他本身就是州府捕頭,想要知道南屏鎮的消息,直接走明面上的路子即可,縣令大人定會将案子的卷宗全部交給他,何必要大費周章的暗中得到消息呢?”

“想要知道他到底來沒來,那就去問問他帶來的那些捕快,這位趙大人七日前是否離開過州府!”徐昭道,“這件事還由讓駱捕頭去辦便是了。小蠻姐姐,你現在可是被那個趙柯懷疑的對象,如果此刻你有什麽動靜,誰知道他下一步會對你做什麽呢?”

柳蠻一聽,立刻雙手環胸,無比緊張地看着他:“他想對我做什麽?”

徐昭頭疼地伸手揉了揉額角——姐,你想多了。

柳蠻見他這幅模樣,頓時又一伸爪,毫不客氣地拍了徐長老的小腦袋:“阿昭,小小年紀想什麽呢!我擔心他把我扔牢房去了!那裏可是起過火的,萬一再起一次,我不就也燒成碳了嗎?!”

此情此景,徐昭還能說什麽呢,他什麽都不想說了……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二人聊了一會兒,見客棧夥計還沒将熱水送上來,柳蠻起了身打算下樓催一下。剛推開門就看見兩個捕快守在她門口——都是趙柯的手下。

“喲,這麽晚了二位還不睡?”柳蠻彎着眼笑道。

兩個捕快冷冷地看着她:“奉趙大人之命,這件案子結束前,柳姑娘依舊是有嫌疑的。”

正好夥計将熱水端了上來,見着門口的兩個捕快,頓時遲疑了一下,柳蠻無奈,只好親自過去将水接了過來。見着夥計急急忙忙下樓的樣子,明天客棧裏還不知要傳出什麽話來呢。

那兩尊門神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柳蠻端着水走進屋子,想了想又推開了窗戶,探出腦袋對他們道:“二位大人,你們娶親了嗎?”

那二人一愣,其中一個道:“你問這作甚?”

“大半夜的兩個陌生的壯漢給奴家守門,這傳出去奴家的名節可怎麽辦呀!”

正在屋裏喝茶的徐昭一個沒忍住:“噗——”

“你這姑娘滿嘴胡言亂語,若再有此等言語,就算那駱捕頭再護着你,也無用!”

“我與駱大人清清白白,你們……你們怎麽能這麽說!毀了我的名節也就罷了,難道還要毀掉駱大人的嗎?這話傳出去,駱大人要怎麽娶親?!你們要怎麽向駱大人的父母交代!都是捕快,做人的差距怎麽這麽大呢!”

“你!!!”那二人氣的雙眼瞪如牛鈴。眼瞧着這個女人颠倒黑白是非,可硬是被她氣的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柳蠻捂着心口,哀嘆道:“我真是……太傷心了!”說完,關了窗戶,洗漱睡覺去。

徐昭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個人,能無恥到這種程度,也是一種才華!

柳蠻蓋上被子,美美的舒緩了一口氣,看着身邊的徐昭,突然說道:“其實有兩個捕快守門,也挺安全的!至少不用擔心趙大人會對我做些什麽了。”

徐昭翻了個身,不想跟這個無恥的人面對面,低聲飄來了一句:“如果他想對你做些什麽,門外那兩個不正好就是幫兇了嗎。”

柳蠻拉被子的手頓時僵硬了一下,沖着徐昭的背影死命做了個醜臉:“阿昭,你成心不讓我睡個好覺呢!”

徐昭打了個哈欠,不理她。

柳蠻也困了,整個人縮在被窩裏,一會兒,漸漸睡着了,又成了一個大貝殼的模樣,伸開蚌殼将徐長老包在懷裏,如同抱着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大狗熊娃娃一樣,心滿意足的蹭了蹭,熟睡了……

次日清晨,客棧正堂裏正吃着早飯的柳蠻遠遠地就看見站在門外的駱姜楠,看樣子,他是一宿沒睡。柳蠻正撕着蔥油餅,努力将嘴裏的咽下去,這才道:“駱大人,您就算想死也要選擇一個舒服的死法呀,比如吃東西撐死都比不睡覺困死要強啊。”

“比如像你這樣的?”駱姜楠已經能夠平靜的地柳蠻相處了。

柳蠻擺擺手:“非也非也,您看那邊。”說着,指向另一個桌上吃早飯的那兩個捕快,“駱大人您相貌英俊,又年輕有為,何必學那兩個一樣不睡覺呢。”

駱姜楠一看便明白這是趙柯的意思。不由苦笑了一下:“柳姑娘多擔待。”

“我一向知書達理。”柳蠻理所當然地點了頭,又向夥計替駱姜楠要了粥和餅子。駱姜楠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這個小氣鬼竟然請他吃早飯?!

柳蠻擦了手:“等會有事兒想請駱大人幫個忙”

駱姜楠默默拿起餅子,……果然是他想多了。

一頓早飯後,柳蠻直接跟着駱姜楠去了衙門,被駱姜楠以會有南屏縣衙的人看着,是以那兩個人也沒有理由繼續待在柳蠻身邊。

柳蠻笑的無比嘚瑟,真是衙門有人好辦事呀!能夠認識駱大人,怕是她穿越後最幸運的事了!咦,為什麽突然感到了一陣殺氣?柳蠻四周望了望,不遠處的徐昭正仰着頭,似乎在欣賞天空中飄來飄去的雲朵……

“現在柳姑娘可以說了吧,到底想要駱某做什麽?”

“我有些好奇那位州府來的趙大人……七日前在做些什麽。”

“你問這個作甚?”

“我就是很納悶,為什麽他會知道我南下尋親的事呢?”

駱姜楠神色一凜,似有驚訝。

接着柳蠻害羞的笑了笑:“難道駱大人還将我的一些私事告訴他了嗎?可是趙大人的年紀實在是……駱大人,我雖然家道中落,可是這……也不能兒戲是吧。我沒想到駱大人還有這種愛好呢。”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駱姜楠覺得腦仁生生的疼了起來,立刻擡手打斷了她的話,再說下去怕是他的名聲要毀于一旦了,“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問清楚的!但此事不要對其他人的提起,明白嗎?”

柳蠻老實點頭。

想了想,駱姜楠又補充道:“你的私事不是我告訴他的!”

“……哦。”

哦什麽哦啊,你那失望的語氣還能更明顯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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