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火
苗小木眼看他們就要栽在這裏,咬了咬牙,甩手把手上僅剩的迷煙墨向一個人少的方向一撒,反手抓住波幼朵的衣服把他一推大聲用苗語吼“跑!!能跑多元跑多遠!!!不要回頭!!!”
波幼朵心知在這裏呆下去也只會拖後腿,一爬起來就死命的往前沖,但是沒沖兩步就聽到背後“铮”的一聲利器出鞘的聲音,他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之前那個黑衣老大一腳踩在苗小木的胳膊上,腳下的胳膊擰成了一種正常情況下無法達到的角度,苗小木的臉痛的都有點扭曲,悶哼一聲,卻還是死咬着牙關不肯發出一聲痛呼。黑衣老大看着似是覺得他挺倔,又覺得沒什麽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随手一刀就削下了他的頭,徹底結束了苗小木的性命。
失去了脖子連接的頭顱順着刀的力度在地上滾了兩圈,死不瞑目眼睛的正好和波幼朵的視線對上。波幼朵連逃跑都忘了,踉踉跄跄的停下來,仍然愣愣看着苗小木的眼睛,似乎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那些扮作镖師的人可不管,直接就提着他的衣服把他送到黑衣老大的面前。
黑衣老大一邊指揮手下把苗小木身上的東西都搜出來,一邊看貨物一樣的看着呆呆的被提過來的波幼朵“二麻子,給弟兄們看看這次的貨色咋樣?”
被叫做二麻子的漢子“哎”了一聲,就去摘波幼朵的鬥笠。就在他手碰到鬥笠的那一刻,波幼朵就像是被按了啓動鍵一樣瘋狂的掙紮起來,那個提着他的漢子一時不察竟然被他踹了幾腳掙脫開了去。
摔倒地上的波幼朵顧不上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的跑到苗小木的屍首旁,似乎要親眼确認剛才看到的是不是幻覺,他跪下來,手顫顫巍巍的懸在苗小木冰涼的臉頰旁,卻不敢落下去,當最終指尖碰到尤有一點餘溫的臉頰的時候,終于發出了一聲小獸般的嗚咽,一只手從懷裏掏出來什麽東西就要扔出去。
黑衣老大似乎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微微用了一個巧勁就把他的關節卸了下來。波幼朵的右手軟軟垂着,手上的藥囊都拿不住,跌落在地上。他還是不死心的去踢對方的腿,這一行為終于還是耗盡了黑衣老大的耐心,掐着波幼朵的脖子直接把他提了起來。“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還能少受點苦,否則的話。”他另一只手抓住波幼朵因為窒息而掙動的小退,手上一用力,只聽一聲清脆的“咔”,波幼朵的小腿骨竟然被他直接弄斷了。
他随手把人往地上一扔,看那個小孩疼的整個人趴在地上蜷成一團,連話都說不出口,這才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去看看倒下的弟兄們怎麽樣了,那苗疆人敢撒了藥粉再把這娃子扔過去,估計不是什麽□□,就是這娃子最後掏出來的,回去讓寨子裏的王大爺看哈子。”
這時一個人拽着波幼朵的頭發把他的臉露出來仔細打量了一下,挺開心的沖黑衣老大喊“二寨主!這娃兒長得還挺水靈的,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黑衣老大聞言也看了一眼,豆大的汗珠從男孩的額頭不停滾落,眼睛閉的死死地,臉上也糊滿了鼻涕眼淚泥土,五官都疼的擰在一起完全看不出來長啥樣,就有一點沒糊泥的地方還能看出來皮膚挺嫩的。剛剛脫臼的手腕已經腫起來了一大塊,黑衣老大有單擔心手也殘了賣不出好價錢,就走過去抓起那個手腕,“咔”的一聲又幫他正位。波幼朵疼的整個人一抽,頓時五官更扭曲了。
黑衣老大有點嫌惡的松開手,讓人把波幼朵提回他們镖車那裏。打開貨箱,裏面都是被捆起來堵住嘴的小孩,一個漢子把波幼朵捆起來,嘴堵住,就是捆的時候有一條腿斷了不好操作,就找兩個木棍捆一起給他固定一下。然後扔進了車廂裏。
波幼朵早在被扔在箱子裏的那一刻就疼暈過去了,醒過來之後他就發現自己趴在地上,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尤其是右腿,疼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嗓子也像是被火燎了一樣幹疼的要命,渾渾沌沌的發出兩聲嘶啞的□□。就在他覺得自己可能撐不下去了的時候,旁邊伸出來一只手,把他的腦袋墊高,用一個破瓦片喂了他一點帶着土腥味的水。
在終于感覺嗓子疼的沒那麽厲害之後,波幼朵強撐着把眼睛睜開了一點,朦朦胧胧的看到一對黑色的眼睛,就撐不住又暈了過去。
昏昏沉沉的過了不知道多久,波幼朵感覺自己有時醒來是在車上颠簸,有時就趴在地上,直到有一天醒來,終于意識有點清醒了。他試着用手撐着自己坐起來,結果右手剛碰到地上,就有一陣劇痛傳來,結果整個人又跌了回去,緩了一會後他仰躺着,轉了一下頭,旁邊有四五個中原小孩,都閉着眼睛,有氣無力的靠坐在旁邊的木柴上。
柴門“吱呀”一聲開了,陽光投了進來,有一縷正好落在波幼朵的眼睛上,刺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進來的是一個不認識的漢子和一對穿着細布制成衣服的夫婦,那個胖胖的婦女用一個帕子捂住口鼻,仿佛這個柴房裏空氣味道有多麽污濁,那個好像是這個婦人家漢子長得尖嘴猴腮的,一進門就眯起眼睛打量他們。
“您看這些貨色有沒有滿意的?”那個不認識的漢子對這兩個夫婦熱切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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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男娃就仨?地上躺這個是怎麽回事?”婦人嫌惡的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波幼朵。
“這娃子不小心腿摔斷了,養養就行,您瞅瞅,這麽多娃中就他最水靈!”
那婦人看都沒看波幼朵沾滿泥土的臉,指着人群裏一個年齡較小的男孩“就他吧,洗幹淨給我送出來。”轉身,一副一刻都不想多呆的樣子出了門。
那人牙子走過去,拉着那男孩的後衣領要把他拖出去,男孩微微的反抗了一下,立馬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腳“老實點,要不是看你已經被買走了,啧。”
那男孩被買走之後,除了那漢子給裏面扔了幾個幹窩頭和一桶水以外再也沒人來過,波幼朵掙紮着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撐起自己,一點點挪到水通邊,但是沒有辦法喝。這時,旁邊遞過來一個瓦片,順着看過去,是另一個男孩,看着他黑色的眼睛,莫名的覺得有點熟悉。
“多謝。”波幼朵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沙啞粗粝的自己都皺起了眉頭,默默地用瓦片猛喝了好幾口水,才覺得好一點。他把瓦片還給那個男孩之後,撿起地上自己的髒兮兮的窩頭,蹭坐着和其他孩子一起吃了起來。
過了兩天,波幼朵每每睡着,都能看到苗小木的頭顱滾落在地上,睜着一雙滾圓眼睛告訴他“快逃!”,如同夢魇,揮之不去,即使醒過來他也覺得如同在夢中。這期間又有一個女孩被買走了,他強撐着恢複了一點力氣,下定決心計劃逃出去的問題。
自己身上的東西已經被那群中原的強盜搜完了,能用的就只有自己藏在衣服夾縫裏的疑魂蠱,但是這個蠱必須要在對方受傷時使用才可以,以自己現在的情況能跑就很不錯了。波幼朵開始痛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麽不在平常多修習一些毒經,恨自己為什麽連靈蛇引都用不好,恨自己在苗小木死的時候什麽都做不了,更恨自己連苗小木為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生的機會也抓不住!如果自己能有阿娘哪怕十分之一的本事,又怎麽會落到這種我為魚肉的地步!
對了!還有一個辦法!
他看着周圍的木柴,和另外幾個中原小孩,用生疏的中原話小聲說“你們。。想不想逃出去?”
旁邊的小孩面面相觑,看起來都不太想搭理他,只有角落裏一個小女孩猶豫了一下,同樣小聲的問“你。。你有什麽辦法麽?”
波幼朵用旁邊幾個人勉強能聽到的聲音說“我發現每天晚上都只有一個人在外面走,咱們只要把那個人引過來,解決掉就好了。”
那個小女孩臉一下就垮了“我也想過,,但是我們都打不過他,而且晚上特別容易弄出聲音,就算我們贏了也會引來其他人。他們有狗,跑不掉的。”
波幼朵慢吞吞地說“我的身上有一種蠱,只對重傷的人有效,但是。。”
另外兩個小孩也偏頭聽他說話。
“遇火,則會揮發,毒性更強烈,只要聞到一點就會産生幻覺,一炷香後不治身亡。”
幾個小孩聽着,感覺背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他們只想過要逃跑,卻從沒想過自己能殺光這群匪徒。
之前遞瓦片的那個男孩有點諾諾的開口“可是。。。他們也是人命啊。。”
那個小女孩咬咬牙“都要被賣了,還想這麽多幹什麽。有一個能逃出去的機會,不論如何都要抓住!”
小男孩想了想,也不說話默認了。
最後的那個一直沒開口的女孩直接遞了一節比較長的木頭,讓波幼朵可以拄着“你的解藥有多少?”
波幼朵看了對方一眼
“只要用濕布裹住口鼻就沒問題。”
“如何生火?”
所有人都無語了一下:
對啊。。怎麽生火?
作者有話要說: 畢竟只是小孩子,波幼朵身上肯定不能藏多少蠱,只能帶一種可以讓對方猝不及防一擊必殺的。
其實最有用的還是他被抓住時候從懷裏摸出來的那一包,可惜被充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