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愛(抓蟲)
工聖僧一行看着波幼朵恨意愈濃的表情,慢慢開口“孩子,你可知道何為‘業’?”
波幼朵流着淚搖搖頭,似乎不知道為什麽會忽然說道這裏。
僧一行摸摸他的頭“善業結善果,惡業結惡果,恨意同樣是一種惡業。”
靈靈滿臉不甘的抹着淚水,哽咽着反駁“可是大師。。。我們又做了什麽,招致這樣的惡果。。嗚。。。爹爹娘親那麽好的人。。那麽好。。”還沒有說完,想起曾經美好的家庭,這個一路上都沒怎麽流過淚的孩子,泣不成聲。
僧一行蹲下,看着她的眼睛“非是你們的惡業,成就了今日的惡果。而是那些山匪自己曾經的惡業,鑄就了自己今日的惡果。”
“大師,我不懂。。。明明是我們家破人亡,為什麽算作他們的惡果。”二狗吸吸鼻子,臉都哭花了。
僧一行大師似乎想起了曾經的經歷,看着四個孩子,眼中帶着一點懷念“當人犯下一個惡業,則會引發更多的惡業。而當人不斷地犯下惡業,那麽,他的一生,都會如同在煉獄中煎熬。”
“我們又不是你們中原人講的聖人,又可能怎麽做到心中無恨。”波幼朵紅着眼眶擡頭看着僧一行。“阿娘說過,一個人欺負你了,就要給他報複回去,愛恨情仇,本就是人的天性。”
阿九也流着眼淚,想到他們幾個人的經歷,也咬牙切齒“如此血海深仇,怎麽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僧一行大師搖搖頭“聖人并非心中無恨,而是懂得如何化解仇恨。你若因恨而報複一個人,他的親友會回來報複你,你來我往,無窮無盡。”他頓了一下“一個人的未來,取決于他造的業,心中的恨,則是一種惡業。當恨意使你們入贅煉獄的同時,并不能對山匪造成任何影響,反而會使親者痛苦。你們又何必去用他人的惡業,來懲罰自己呢。”
幾個人都有些症楞。
僧一行看着他們幾個的眼睛,其中的恨意雖沒有消解,但卻柔和了許多“你們不妨想想,這世上比他們殘忍的山匪不勝數,而經歷比你們悲慘的孩子也不盛凡舉。當你們沉浸在自身的苦痛中時,何不想想還有多少人,正在遭受和你們一樣,甚至更深的苦難。”
“沉浸于自身的恨意,會讓人變得封閉自我,軟弱不堪。但若是能對他人的遭遇感同身受,他的內心則會固若磐石,此乃大愛也。”
見衆人陷入深思,僧一行打了個佛號,留下一句“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便離開了摘星樓。
東方谷主想罷嘆服“大師博愛。”
又對幾個孩子道“你們所求之事我已知了,我會派遣谷中弟子送你們去應去的地方,今日大師所說之事也望你們能牢記于心。”說罷,對身旁的許涅道“送他們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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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涅行了一禮,便帶他們下去了。
第二天,四個人分別由一個執禮弟子和兩個尚賢弟子帶走了。臨行前,四個孩子皆有不舍,自古傷離別,長風萬裏缥缈。波幼朵強笑到“待我回到五仙教,一定給你們飛鴿傳書。”
阿九吐吐舌頭“我也會的,爹親養了好多鴿子,我都給偷過來。”
靈靈噗嗤一笑“那我等着你們的鴿子了。”
二狗撓撓頭“俺能和阿九一起寄。”
上了馬車,波幼朵從後窗看着漸漸遠去的兩外兩個馬車,心中感慨萬千。
一個半月後,波幼朵一下馬車,便被得知消息,一路提氣輕功趕來的阿娘抱住了。美婦人親吻着他的頭頂,看見自己兒子瘦小的身軀,滿眼心疼,波幼朵聞着熟悉的氣味,才終于像一個孩子一樣,大聲地哭了出來。
美婦人捧着他的臉頰,看自己兒子天空般澄澈的眼睛都哭紅了,不禁擔心“阿波,告訴阿娘,你路上發生了什麽。你的苗家阿叔呢?”
波幼朵抽抽噎噎的用苗語把路上的事情講了,美婦人聽罷,氣得內勁外放,幾個功力低的弟子都有點站不住。
她領着波幼朵站起來,把自己的蟲笛遞給送波幼朵來的萬花弟子“多謝你們送我孩子回來,此乃我的蟲笛,出示它可在五仙教自由行走。你們順着這條路走下去,如果看到一個大藥臼,就向在那裏制藥的五仙弟子讨要一份避毒湯,苗疆毒物甚多,喝了它便可不懼大多數毒物。和他們說明來意,便可去見魔剎羅教主。”
說罷,美婦人便領着波幼朵離開了。萬花弟子剛準備出發,就見剛剛離美婦人最近的一張桌子瞬間散成一攤粉塵,那執禮弟子用手指撚了一點木屑,不禁感嘆“那女子究竟是何人,怎會有如此強勁霸道的內力。”
那廂,美婦人領着波幼朵回樹屋,幫他檢查身體。看着他滿身的傷疤,眼中都是痛惜“阿波,告訴阿娘那山匪的具體位置,阿娘向教主禀告後,去幫你和苗家阿哥報仇!”
波幼朵張張嘴本來想說,但又想到僧一行大師的話,頓時又咽了回去。
美婦人看出他的猶豫,詫異道“阿波,為什麽不告訴阿娘?”
波幼朵想了想,将僧一行大師的話複述了一遍,最後又說“阿娘,從前我恨意濃郁的時候,連覺都睡不着,感覺心中總是憤意難平。但是現在我覺得,如果有那麽多人和我一樣正在經受痛苦,我或許可以去幫助他們。”
美婦人聽罷一愣,不屑道“那種事情只有磨磨唧唧的中原人才會做。”
“什麽放下仇恨,不過是自己當時沒實力複仇罷了。我苗疆兒女,之所以無人敢犯。是因為別人冒犯我們,我們便千百倍的報複回去。”
“這世上,只有力量才是一切。唯有當你的實力站到巅峰,才有去談中原人所謂的大道理的資本,弱小之人的言論根本沒有人會去在意。”
說罷她拍拍波幼朵的頭“這幾天你就和你阿爹一起照顧阿幼朵,阿娘很快就回來。”
波幼朵看着阿娘離去的背影,深深地困惑了。或許,有些事情只有在自己長大後,才能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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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就在波幼朵深入研習蠱術中匆匆而過,期間四個孩子一直保持着聯系,寒冬酷暑,從未間斷。
四年前,魔剎羅教主失蹤,但五仙教衆人都深信教主仍在人世,所以至今未立新教主。波幼朵今年已經十六歲,是五仙教同輩中最為傑出的佼佼者,連左長老烏蒙貴都不得不嘆一句少年出英雄。三年前他的阿娘卸任五毒聖蠍史,他有幸成功接任,本應直接去無量山神木谷做祭祀的阿娘就留下來,繼續教導他。
按五仙教傳統,新任教主應當從五聖使中推選,現在因為教主常年離教而人心散亂,左右護法意見始終無法統一。按波幼朵本身的想法,教主還是留給靈蛇使瑪索比較好,雖然自己蠱術和內力是同輩中最高的,但瑪索阿姐資歷比他高,上任靈蛇使時間也比他長。再者瑪索阿姐本人溫和純淨,又喜愛教導孩童,在五仙教中本身就很受歡迎。比起波幼朵一門心思研究蠱蟲,修煉內力,瑪索更親和一點。
至于天蛛使容夏,她為學煉毒,七年前冒險接觸五毒聖物三世噬心蠱,被蠱毒反噬,經教主以各類毒蠱鎮住,這才保住了性命。但自此之後,她全身上下都散發着毒氣,尋常人根本無法近其十步之內。容夏表示,自己找對象的要求太高,這輩子可能性有點低,以後別在我面前談戀愛,來一個打一個。鑒于她這種杜絕戀愛的行為,雖然她毒術高明,但是人氣卻并不高。
至于風蜈使納羅,本身并不是苗疆人,因此支持他的人也并不多。玉蟾使鳳瑤心思細膩,并且年齡最長,可惜本身蠱術及武功并不出衆,因此呼聲沒有瑪索和波幼朵高。
這天,波幼朵去祭拜女娲大神回來,淡金色的陽光灑在他裝飾着銀飾的黑發上,一雙雪山般純淨的碧藍色眼眸似是含笑,眉目如畫都無法形容他的樣貌。周圍的路人例行看呆,一個大叔看着走遠的波幼朵嘆道“波阿哥長得簡直造孽啊,咱苗疆的妹子見一眼,魂都被勾走啦。”
波幼朵輕功飛上自家樹屋,看到一個信鴿在地上“咕咕”徘徊,不禁微微一笑,帶着信鴿進了屋子,完全沒看見一個大輕功飛過的五仙教高級弟子(男)直直的撞在對面的樹上。
“咕咕,快讓我看看是誰給我寄得信?”
咕咕一歪頭,擡腳,露出綁在上面的信筒“是揚州的阿妹寄來的。”
信上說憶盈樓已經正式更名為七秀坊,家姐蘇雨鸾便是七秀之一。自己因為是阿姐的妹妹,不便也歸于七秀之內,但卻與七秀有同等的地位,只可惜小七還流浪在外,不知道最近怎麽樣。後面又提到很想念阿九和二狗,聽說他們兩個都在大光明寺之戰中立了大功,現在已經升職成營長附屬了。最後又問波幼朵最近如何,她們姐妹覺得波幼朵之前寄過去的自制酸湯很是美味,希望這次也能再收到點雲雲。
波幼朵回信表示,我們大五仙教從來都是能者為尊,絕不會因為連帶關系而打壓或者避嫌巴拉巴拉。阿九和二狗的信他也收到了,他為她們感到特別自豪。最後附贈一罐自家的酸湯。
咕咕表示“太重了我要加餐!”
又過了半月,有五仙教高級弟子來報“艾黎長老從七秀坊帶回了魔剎羅教主的幼女,正是名滿天下的昭秀曲雲。”
波幼朵聽着“魔剎羅教主的女兒”又想到他半月前發的信中所寫,感到臉頰忽然有點火辣辣的疼,似乎是被誰打了一巴掌。。。
頓了一下,他才道“我們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長大了,今天碼了一天才寫了兩張啊!
波幼朵現在混亂了,決定還是先強大起來再說別的
麻麻:敢動我五仙教的人,你們死定了
終于還是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