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葉夏至(修)
九千盛翻了個白眼,不顧對方抗議扛在肩上就運氣輕功,飛速離開了。
帶着北溟玉跟了沒多久,就見謝曦鳳和波幼朵停在一山洞前,似乎是在等他們,站在洞口的謝曦鳳一臉嚴肅“那只七色鹿跑進這個山洞了。”
九千盛扛着人不解“那就追進去啊,還怕有什麽野獸不成?”
波幼朵撥開藤蔓,示意九千盛看向藤蔓遮住的地方。她放下肩上的北溟玉,湊近仔細看了看,臉色微變“這。。是什麽痕跡?”
只見那藤蔓下的石壁上,幾道劃痕交錯,有的只有一點淺淺的痕跡,有的卻有一指深。這卻并非她驚訝的原因,而是這些劃痕均碩大,應當是極大的武器所留。九千盛伸出手摸了一下,切痕平滑,切口幹淨,看上去更像是動武時四散的罡氣所留,是看來使用之人的功力不差。
波幼朵看着黑漆漆的山洞“剛才我看這裏的藤蔓的分布有些人為的痕跡,并且洞口附近的藤蔓要比其他地方短很多,就停下查看了一番,發現了這個。你看,這些痕跡毫無章法,應當是曾有過一場打鬥,而且按這種垂簾一般正好遮住洞口,又不妨礙行跡的長度來看,很有可能還有人住在裏面。”
謝曦鳳沉聲道“裏面不知是敵是友,貿然進去怕是不妥。”
北溟玉聽罷沉吟半響,忽然想到了什麽“難道這裏住的是那個仙人?”
九千盛也剛好想到這一茬“你是說那個救了獵戶的仙人?”
北溟玉點點頭“六年前,鎮民在鎮口發現林大叔。據他醒來後描述,他誤入林子深處,入夜後無法辨別方向,只好找一個地方休息片刻。守夜的時候被一只熊襲擊,倉皇間被熊拍暈,本以為此名休矣,但卻在昏迷前曾見到一點金色熒光,醒來後就出現在鎮口。這林中猛獸甚多,兇險異常,并且地處偏遠,無人願定居于此,因此大家都說救了林大叔的是仙人。”
九千盛“這裏對普通人來說确實兇險了些,對于習武之人卻也并非難事,你們所說的仙人,可能是某個武功高強的隐士。”
波幼朵接着道“而且他很可能和七色鹿住在這裏。”
北溟玉一手攥着袖口的金蝶,用拇指輕輕摩擦金線周圍的布料,有些遲疑的問道“習武之人。。。留在此地并非難事?”
九千盛理所當然道“自然,內力深厚之人所受外界影響極小,并且還可以去很多常人不能承受的地方。比如藏劍山莊的劍廬,每年天策府派去購置兵器的,無不是內力高深的将士,蓋因劍廬內溫度異常高,內力薄弱的根本就無法走入。我們一路過來所看到的痕跡,均是平常猛獸所留,或許尋常江湖人士無法留下,但若是根基不差,在這裏居住還是不難的。”
波幼朵看着他摩擦袖口的動作沒說話,只是轉頭又看了眼垂下的藤蔓,若有所思。
北溟玉聽罷,輕輕收緊了手指,眼中難以控制的出現了一絲希熠“不若我們進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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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曦鳳微微搖頭“不妥,貿然進入他人居室太過莽撞。”
“這。。。”
忽然,波幼朵眼神一凜,輕喝到“噤聲,有人出來了。”
九千盛和謝曦鳳也聽到了腳步聲,将北溟玉擋在身後,面對洞口戒備。
來人不知是敵是友,他的腳步聲極其輕微,息乎間便近了十尺,可見輕功造詣不差,人未至聲先到“你們站在我洞口,是要為打傷我家鹿兒給個說法麽?”
那聲音清脆,若黃鹂清啼,卻帶了一絲滄桑。素手撥開翠色垂簾,擡起的袖口同樣繡着一只金蝶,一張清秀的臉從綠蔭後露了出來。她長得并非絕色傾城,但就那一雙明亮清澈,充滿活力的眼睛,讓人看到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微微翹起嘴角。
九千盛見對方并無敵意,便走上前做了個揖,還沒說話,就聽被擋在身後的北溟玉輕聲道“夏至?”
習武之人聽力都是很靈敏的,葉夏至聽到這個聲音頓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玉郎?”
北溟玉臉上帶着喜悅,眼眶卻微微泛紅“真的是你。。夏至。。。真的是你!”他慢慢走上前,右手伸出一半卻又縮了回來,小心翼翼的似乎是怕打破一場夢境“我這是又做夢了麽?若是夢,你可否多停留一會,讓我好好看看你就滿足了。”
葉夏至的臉上也帶着久別重逢的喜悅,帶着愛意的眼中水光流轉,同時又帶着些許掙紮,最終還是抵不過內心的聲音,伸出一只手輕撫對方臉頰“玉郎,我就在這裏。”
她的指尖剛觸碰到對方臉頰時,北溟玉顫抖了一下,輕輕閉上眼睛,感受着對方掌心覆蓋上來,掌心的紋路和溫度是如此的真實,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另一個真實的幻象?六年的等待,真的等到了盡頭麽?
他伸出手,和覆在臉頰上的纖手重合,慢慢收攏,緊緊地握在掌心裏。睜開眼,微微低頭看着在腦中描摹無數次的雙眸,這才發現,相比于鮮活的真人,自己腦海中的影像竟如此蒼白無力。他曾構思過無數次,若是夏至歸來,自己會說些什麽,現下卻只覺得一片空白,千回百轉只餘兩個字“夏至。。。”
癡癡地對看了許久,葉夏至這才想到旁邊三人,一手擦了擦眼角“玉郎,你們是如何找到這裏的?”
北溟玉溫柔的笑笑,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對方的眼睛“我們是跟着七色鹿來到此地的,卻沒想到你竟在此。”
“七色鹿?”葉夏至蹙眉“是你們傷的它,為何要這麽做?”
北溟玉嘆了口氣,摸了摸對方的眼角,如同曾經經常做的一般“夏至,娘親病得很嚴重,需要那只鹿守着的曼朱仙草來治病。”
葉夏至一怔,眼中的愛意與幸福漸漸冷卻,退後了一步躲開對方的手“原來。。。你并非為我而來。”
“夏至。。”北溟玉眼中帶着不解“你怎麽了?”
她別過頭去,語氣帶着冷意“看在過往的情分上,我去給你拿草,拿了之後你們就走吧。”
“夏至,你不随我一起回家麽?”
“家。。?”葉夏至有些自嘲的笑笑,心裏發冷“那裏,怎會是我的家?”
北溟玉向前走了一步“你我成親十年,又有娘親和驚蟄,怎會不是你的家?”
葉夏至又退了一步,不願看他“玉郎,和你在一起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六年前我離開,便是無法忍受,只可惜放不下你和驚蟄,才會住在這裏每年偷偷去看你們幾次。我本已決意下月便離開,你卻在這時找到我,我以為是天意如此,可你卻并非為我而來。現如今,分開才是最好的決定。拿着你的藥走吧,離開前能再看你一次,便足夠了。”
北溟玉抿唇,看着對方的動作,心髒抽痛“你。。已經不愛我了麽?”
葉夏至沒有說話。
“既然你心裏有我,為何又要離我而去?”北溟玉見對方仍舊不說話,心中有一點怒火燒了起來“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有沒有考慮過驚蟄的感受?難道你連一個理由都不願給我麽?”
葉夏至垂眼,蓋住其中傷痛“你們家家境良好,你帶着驚蟄總比跟着我吃苦對他好,玉郎,我要的生活,是仗劍天涯,四海為家。而和你在一起,每日柴米油鹽家長裏短,你的娘親不僅不讓我練劍,甚至趁我不在時偷偷将我的輕劍交給鐵匠熔煉。”她眼中苦澀彌漫“十六年前那場劫難,我重劍丢失,輕劍就如同我的生命,而如今,曾經的葉夏至已然随着輕劍死去了。”
北溟玉不是江湖人,并不理解武器的重要性,也不懂那些打打殺殺的生活有什麽好的“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這樣平和的日子不好麽?”
葉夏至知道,對方只是個普通人,自己的想法對方并不懂,只能苦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你還是忘了我吧,你家底殷實,又有功名在身,多少官家小姐暗自傾慕,她們比我更适合你。”
北溟玉聽罷,有些不可置信,呼吸驟然一頓,半響,才有些不确定的問道“你。。讓我找別人?”
葉夏至背過身,深吸一口氣,慢慢的點了一下頭。
北溟玉看着,覺得喉嚨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張了張口,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他向前走了一步,長袖下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頓了一下,又緩緩松開。“夏至,人生在世,不過幾回寒暑。我等了你六年,盼了你六年,如今歲月已逝,伊人也不願留麽?”
“玉郎,你不懂。”
“是。。。我不懂。”北溟玉內心苦澀難言“我不懂所謂的江湖人,我不懂所謂的自由,我只知你我曾經山盟海誓,如露如電,一閃而逝。我只知曾經的幸福美滿,不過夢幻泡影。”
葉夏至抿唇,內心同樣痛苦難言,只能狠下心道“若是說不通,我便給你兩個選擇吧。”
“第一,你拿着曼朱仙草,去給娘親治病。”
“第二,你不拿草藥,我和你回去。”
葉夏至滿眼複雜的看着北溟玉“機會在你的手裏,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讓我看看你會怎麽選。明日的這個時候,你們再來找我。”說完她終于狠下心轉身走進山洞,一滴淚水随風飄落,轉眼即逝。
作者有話要說: 葉夏至:我和你娘掉水裏了,你先救誰
北溟玉:我選擇死亡
終于寫到這裏了!這戀愛的酸臭味!
這不是僞更,稍微修改了一下對話,等下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