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再說艾砺寒進了日晖堂。早就坐在裏面等候的各個門派的長老裝逼的坐着沒動,笑得異常假慈悲的問候艾砺寒。
艾砺寒身邊沒有溫舒陽的時候,一向懶得做那些虛假的面子功夫,進屋沖着衆人一點兒頭,就落座在嵩山派掌門下面的一張空椅子上。
有幾個受慣了人敬仰禮待的掌門被艾砺寒目中無人的樣子氣得不禁吹胡子瞪眼睛,卻被旁邊別的門派的掌門拉住了,示意他們消消氣,不要跟晚輩一般見識。
現在江湖中這些武林世家不少,可是傳了這些代,一直安逸受人敬仰,挑選的弟子也多是大家族的小少爺們,幾百年傳下來,早已不複當年的盛況,無非是靠着門頭活得體面罷了。
而天玄門,在十幾年前從一個小門派漸漸崛起,到了艾砺寒的手裏,更是一躍成為所有人稱譽的江湖第一門,甚至可以跟魔教旗鼓相當。在這個靠實力說話的年代,艾砺寒深不可測的武功,更是讓人不可小觑。
所以即使艾砺寒這樣目中無人,這些道貌岸然,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老家夥也不敢怎麽樣。
自古到今,正道人士聚到一起,除了切磋選取武林盟主,恐怕就會死共商怎麽讨伐非我族類了。如今江湖上又傳言魔教魔頭武功盡失的消息,雖然似真似假,可是大家也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
“艾賢侄,如今魔教中人日益猖獗,我們找你前來,正是要共同商議殲滅魔教的大事兒的。”坐在山林旁邊的峨眉派掌門人許秀清站起來說道。她也是此刻屋內唯一的女掌門人,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無比贊同看了她一眼,然後目光殷切的轉向艾砺寒。
殲滅魔教?
這些人簡直是癡人說夢,有這樣的想法,也無非是想借着他天玄門的力,再號召一些有實力的小門派去打頭,然後他們在後面沽名釣譽,坐享其成。
艾砺寒要是真的認為他們是想為武林謀福利那就是傻得透頂了。他在心裏冷哼一聲,對着各道期盼的目光清冷的說道:“各位前輩出多少人,我天玄門亦不會少。”
天玄門是何等大門派,門徒遍布天下,哪裏是這些老掉牙的門派能夠比的。艾砺寒此番話一出,大家都聽出了艾砺寒不想參加的意思,其中就坐在他身邊的嵩山派掌門人霍地站了起來,指着艾砺寒大聲的質問道:“艾門主這樣說,莫不是最近傳聞與其魔教魔頭同進同出的傳言是真的?”
艾砺寒非常讨厭別人用手指着自己鼻子的感覺,此刻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眸子掃過在座的每個人,然後回到嵩山派掌門臉上,冷冷的說道:“在下确實與裴景容有私交……”
在座一片嘩然,好像艾砺寒做了什麽天理不容,毀天滅地的惡事兒了一樣,那架勢恨不能拔劍相對。
艾砺寒看他們焦躁悲憤的臉孔,也不急,深刻俊朗的臉上逐漸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起身潇灑的拍拍衣角,說道:“放心,雖然我和裴景容有私交,但是如果各派要攻打九教,不要忘記通知在下一聲,在下一定該出錢出錢、該出力出力。”
艾砺寒說完,根本沒等他們反應,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多一秒也不想看這些僞善的面孔。別說是現在溫舒陽就在裴景容的身體裏,就是以前無惡不作的裴景容真身,要不是惹到了他頭上,他還真的懶得管。
一幹江湖上有頭有臉的門派掌門人這樣被一個後輩這般奚落一番,然後留在日晖堂裏,其激動憤慨的情緒就別提了。吵吵鬧鬧,想研讨出個能治理無禮後輩方法,可是一群烏合之衆,實在不足為懼。
艾砺寒一路回到下榻的客棧,黑色的雲紋長袍随着風飄起,獵獵生風。
聽了門口屬下的禀報,臉色一沉,也沒先找柳成雪算賬。
溫舒陽正坐在意思上再接再厲的練功,艾砺寒一進屋看到他又是滿頭大汗的樣子,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怎麽又練,不是說等找到适合的再練嗎?”
“呆着也沒意思。”溫舒陽收功,笑了笑站起來。
艾砺寒一下子就心懷愧疚了,想到如今師兄沒有武功,自己出去他就得一直帶着屋子裏,心裏非常的不好受,悶着聲說道:“對不起……”
溫舒陽被他說得愣了一下,然後明豔的笑容浮上臉頰,拍了拍艾砺寒的肩膀,說:“傻小子,道什麽歉啊!”
艾砺寒看着他師兄慣有的寬容的笑容,心髒都蜷縮成一團了。
“柳成雪幹什麽了?”艾砺寒突然開口問道。
溫舒陽愣了一下,笑容有些發僵的說道:“沒什麽,雖然的他的人不怎麽樣……倒是個可以結交的朋友。”
溫舒陽又怎麽會看不出來柳成雪今天來故意試探,都是為了怕他的好友上當受騙。雖然被他又摟又抱的,但是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吃虧了。
第二天,武林大會就如火如荼的開始了。各路人馬都在齊聚到缭蒼山的山頂,中央一個搭建的三尺高的平臺,就是比試的場地。外圍正對着臺面的方向,各個門派的掌門或是有名望的人,也都分得一席座位,一大早就端坐着等着。
現今的武林盟主雲勞乾上臺說了一番振興武林的廢話,又昧着良心一頓贊譽這些蹲着茅坑不拉屎的老不休們,才開始了第一輪賽事。
前今天都是初賽,上去的也都是些武功平平的、沒名沒姓的小人物,根本沒什麽看頭。
可再無趣,也總比呆在屋裏強,所以一大早,溫舒陽就同艾砺寒來到了會場,坐在一個視角絕佳又不引人注目的好位子裏。艾砺寒雖然對這些後輩們的三腳貓功夫一點兒興趣也沒有,陪在他師兄身邊,他也就消消停停,一臉閑适了。
即使兩人坐的位置并不顯眼,可是兩人的出衆的樣貌和不凡的身份擺在那裏,也引來無數的目光。
溫舒陽在這裏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可是這些昔日的老友都是一臉冰冷的樣子,讓溫舒陽心裏很不好受。不過能再一次看到他們好好的生活着,也是老天給他的福分了,他很知足,也就不敢奢望着相認的一天。
溫家堡的席位裏也來人了,是他秦義亭和溫曉蘭帶着他今年才十歲的小弟溫翔,還有溫家堡的大弟子溫曲宏。遠遠的,幾個溫舒陽的故友都過去了把他小弟抱在懷裏,狠狠的稀罕了一把。
溫舒陽坐在他們的斜對角,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那頭,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是看神情有些不豫,怕是提到了自己。
“等這場結束,我帶你去看看他們。”艾砺寒突然側過身,貼着溫舒陽的耳朵小聲說道。
溫舒陽點點頭,壓下心中的酸澀,好不容易移回了目光。
武林大會,秉承着“人人平等、武林和平”的原則,在這裏,沒有貴賤高低之分,已不允許打架鬥毆,拉幫結派。所以魔教中人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兒,大家只能幹瞪眼,有仇的,恨得心裏發癢,也只能等下了這缭蒼山才能行動。
比賽一直進行到日落,午時只停下休息了兩刻鐘,就馬上繼續。
溫舒陽看了一上午,這幫人拳打腳踢,“哼哼哈哈”喊得聲音倒是挺大,就是那拳腳功夫真的是慘不忍睹。到了下午的時候,也就失了興致。
艾砺寒提議到後山煮酒,烤些野味對飲,溫舒陽欣然同意了。
可是酒菜剛布置妥當,掌櫃的報告的時候,九教的人居然在這時候出現了。
以秦清儒為首,一行六七個九教教衆,見到溫舒陽時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齊聲喊了一句:“教主洪福齊天,武功蓋世!”
溫舒陽聽到那句“武功蓋世”的時候額角抽了抽,聲音虛弱的讓他們起身。
秦清儒知道溫舒陽不愛聽些教裏繁複的公務,只是給沈全鋒和馬仲輝的話帶到,問他什麽時候回去。聽得一旁的艾砺寒臉色非常冷酷。
溫舒陽支支吾吾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倒讓秦清儒聽到掌櫃的進來傳話,想要跟他們一起去吃飯。
“九教已經這麽窮了嗎?連飯也要左護法出來讨。”艾砺寒冷冷的嘲諷道,他從前就看秦清儒這個小白臉兒不順眼。
“怎麽會?”秦清儒一臉溫和的說道:“艾門主可不要這麽說,我們教主還在這兒呢,我不過是好久沒跟教主同席,倍加想念罷了。”
艾砺寒最看不慣他這種油嘴滑舌,小白臉兒都能說出花的樣子,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甩了袖子就走了。
溫舒陽哪裏會把他拒之門外,秦清儒一直還是挺對他胃口的,人雖然像只狐貍一樣油滑,卻難得的不壞,讓溫舒陽一直對他欣賞有加。
席間,秦清儒不時的跟溫舒陽談些九山上的趣事兒,說這些日子馬仲輝這個粗漢子怎麽被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長老為難,沈全鋒又是怎麽捉弄總是前來取藥的幾個堂主……說得溫舒陽倒是聽得興致盎然。
艾砺寒本就寡言少語,在有外人的面前更是像一只蚌,除了偶爾說兩句極為嘲諷氣人的話外,他也不會說什麽了。所以在溫舒陽聽着秦清儒風趣的話笑得開懷時,艾砺寒簡直恨不得拿他的阿泰劍在秦清儒的身上戳兩刀。
“好久沒這麽暢快的喝酒了,沈瘋子和右護法也是,市場回憶教主臨下山那次我們一起飲酒,真是大快人心。”
酒酣飯飽,溫舒陽的碟子裏還堆着一堆艾砺寒給他烤的鹿肉,聽到秦清儒略微感慨的來了這麽一句,倒是讓他勾起了不少回憶。看向秦清儒的目光也不如最初那樣防備了,而是感慨的說了句:“以後有機會,我還會回去跟你們痛飲一番。”
秦清儒笑容淺淡溫暖,看着溫舒陽的眼睛,柔軟的答了一句:“好,那我們都等着教主。”
待到秦清儒依依不舍的告辭之後,艾砺寒整個晚上都黑着一張臉,一聲不吭。
溫舒陽酒意上頭,有些暈乎乎的,也沒有多在意,回了屋子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
艾砺寒黑着臉看了他半晌,生氣的爬上床抱着這個沒心沒肺的人一陣舔吻,帶着粗繭的大手摸遍了那人細膩的肌膚,聽到那人不舒服的嘤咛出聲,才算出了一口惡氣,放開他去洗了毛巾,給睡得滿頭大汗的人脫去衣物,擦了臉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