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洗漱完從浴室出來,正撞上老媽。
餘成宋打了個哈欠,擋住殷顧,一直目送着老媽目中無人地回主卧關上門才動。
“沒唬你,這不自個兒回去了。”他說。
殷顧無奈地點點頭,估計是被老媽這幅魔障了似的狀态驚着了。
“你睡左邊右邊?”餘成宋站在床邊問殷顧。
他床放屋中間,不靠牆,按他自己的習慣左右沒區別,因為他愛睡中間。
“左邊吧。”殷顧說。
“行吧,”餘成宋把被鋪開,給他打預防針,“我睡覺可能不太老實,你忍忍。”
“有多不老實?”殷顧掀起一角躺了進去。
“周折雨有次在地上睡了半宿,”餘成宋也躺進去,又打了個哈欠,“個傻逼掉地上都沒醒。不過我也沒醒。”
“那我可得小心點兒了。”殷顧笑了聲。
Alpha的領地意識會讓他們在私密空間不自覺釋放信息素,充滿自己氣息的地方才會讓他們有安全感。
所以整間卧室,都被淡淡的橘子汽水味包裹着。
特別是被裏,躺進去像陷進橘子山,全是果味兒清香。
這種不夾雜攻擊性的濃郁的Alpha信息素很難得,因為大多數時候釋放信息素的契機都是本能的防禦或者攻擊。
餘成宋應該是真困了,沒一會兒就呼吸均勻地從平躺變成了面對着他側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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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顧順着他微卷的發梢看向窗簾,淡藍色夾雜白色雲朵圖案的布料透着淡淡的光——雨晴了,月亮出來了。
他閉上眼睛,感受着比出租房裏軟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被,思緒逐漸飄遠。
或許他也應該買一床柔軟的被,床墊也需要……還需要一瓶橘子汽水味的香水……應該沒有一模一樣的香水,頂級Alpha的信息素哪能輕易被模仿……
睡意籠罩,殷顧半睡半醒間開始做夢。
夢裏他在橘子堆裏散步,偶爾吹過一陣涼風都揮灑着橘子汁的味道,惬意地拂過臉頰……突然,一個比他還大的橘子從天而降,一下砸到他胸口上……
殷顧睜開眼睛,使勁眨了眨才看清眼前的情景。
餘成宋不知道什麽時候滾了過來,一胳膊砸在他胸口,摸了兩下之後緊緊摟住。
殷顧:……
這張雙人床大小挺标準的,他們兩個雖然高了點兒,但也不至于很擠……可能餘成宋習慣一個人睡大床了,更習慣……他看了眼被扔在桌子上的橘貓抱枕,更習慣摟東西睡覺。
走神的功夫餘成宋已經蹬鼻子上臉地又伸出只手摸到他臉上了,還掐了掐……
殷顧扒開他手,推了他肩膀一下,這一下直接把人推醒了,掄起胳膊砸了過來。
殷顧瞳孔一縮猛地擡手擋住,呼吸都急了。
這一下要是砸下來,他可能就得連夜修鼻梁去了。
“幹什麽?”傷人未遂的兇手還挺不高興,皺眉眯着眼睛看他。
“你抱的我喘不上氣兒了。”殷顧嘆氣。你還差點撒了我的鼻梁。
餘成宋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迷迷糊糊地坐起來,下床的時候還差點自己給自己絆個跟頭,在殷顧忍不住想下床扶他的時候終于走到桌子那兒拿了橘貓抱枕,順利返回,背對着他躺下,含糊地說:“不好意思,習慣了。”
沒兩分鐘,呼吸重新均勻,又睡着了。
沒關系,你家你是老大。
殷顧在心裏原諒了房主,抻了抻被,蓋住自己,再次閉上眼睛。
橘子堆還是那個橘子堆,他繼續在裏面悠閑地散步,心情愉悅,步履輕快……只是當那個比他還大的橘子再次砸到身上的時候沒忍住嘆了口氣。
胸口的胳膊沉甸甸地壓着,摟的還挺用力,殷顧睜眼,微微擡頭往那邊看了看。
抱枕在床邊搖搖欲墜,馬上要掉地上的狀态,下一秒被餘成宋一腳踹了下去。
這算始亂終棄麽。
殷顧唇角勾了勾。
但馬上他就笑不出來了。
餘成宋胳膊一緊,整個人再次靠近,幾乎貼在他身上,睡衣是夏天的短袖短褲,胳膊腿挨在一起的溫度讓人想不多想都難。
餘成宋還嫌不夠似的,腦袋湊到他脖子上,鼻尖蹭了蹭。
殷顧深吸口氣,強忍着把人踹下去的沖動。
開開玩笑還可以,真要把後頸交給一個睡得不省人事的同等級Alpha,他還沒失智,幹不出這種傻逼事兒。
餘成宋睡得特別熟,但睡顏看起來和睡眠質量完全相反,皺着眉,不知道夢見什麽了,還吧唧了一下嘴。
殷顧覺得後頸涼飕飕。
都是alpha,對彼此的咬合力太清楚了。
他又推了推餘成宋肩膀。
這次餘成宋醒的也很快,但是沒掄胳膊,眼睛都沒睜,被吵醒兩次,起床氣特別大地翻了個身:“下次我再抱你你特麽抽我倆嘴巴子,困死了操……”
摟人的先生氣了,殷顧好脾氣地搖搖頭。
等了得有五分鐘他才敢閉眼睛,幾乎同時聽見了翻身的聲音,殷顧迅速睜開眼睛掀開自己身上的被裹在餘成宋身上,困住他胳膊腿,然後手腳并用地抱住被團,保證兩個人是貼着的。
果然沒醒。
殷顧松了口氣。
看來他的手感比抱枕好多了,毛絨愛好者餘成宋同學不摟着都睡不好了。
沒安分一會兒,餘成宋開始折騰,殷顧摟着被團,睡意全無地看着他折騰。
折騰了一腦門汗,餘成宋終于掙紮出一條胳膊,一秒沒猶豫甩到了殷顧身上,然後開始摸。
殷顧是真的累了,又好笑又好氣的。
餘成宋說他睡覺不老實,他還沒當真,如果可以穿越回幾個小時前,餘成宋問他“要不要來我家”時,他可能要多考慮幾分鐘。
小孩兒睡覺也沒這麽不老實。
不知道餘成宋和周折雨睡覺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周折雨都掉地上了,應該不是。
餘成宋從腰摸到後背又摸到胸口,最後停在肩膀上,按了按,不動了。
謝天謝地。
殷顧閉了閉眼。
他今年不用體檢了,餘成宋這一通亂摸讓他某個地方非常健康地有了反應。
檢驗餘成宋是不是真的睡熟了這段時間,殷顧安靜地看了會兒他的臉。
是帥的,而且是嚣張的帥,丹鳳眼看人天生附帶上位者的氣質,放在餘成宋臉上就有氣場double的效果,只不過睡着了就什麽都沒了,像個沒吃着糖的小孩兒,皺着眉。
殷顧無聲地笑了笑,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揉。
微卷的發梢意外地很軟,比毛絨玩具還軟。
餘成宋是被熱醒的,往常會很煩躁的起床氣因為鼻息間淡淡的檀香化去不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入目的超大特寫帥臉讓他愣了好幾秒。
他定睛一看,傻了。
這特麽是一根麻花嗎,纏得這麽緊。
“卧槽。”他小聲喊了一句,實在是沒經歷過這麽刺激的早上,無處表達。
以前跟周折雨那一幫睡覺也沒這樣過,昨天讓殷顧叫醒兩回他以為不能有第三回 了……
事實證明睡着了的人沒有可信度。
“嗯……”殷顧揉了揉眼睛,聲音裏濃濃的睡意,眼神迷離地看向他,“早上好。”
“啊……好,”餘成宋摘開倆人纏在一起的胳膊腿,坐了起來,沒忍住摸了摸他腦袋,“哎喲,還活着呢,我沒把你勒死吧?”
殷顧忍不住笑,早上的狀态很溫柔,嗓音有點啞:“我也不是反抗不了,怎麽可能勒死。”
“那就好,”餘成宋靠在床頭,“殺人犯法,差點兒交代了。”
“你是指什麽?”殷顧側過身,托着下巴看他。
餘成宋還處在自己摟着殷顧睡了一宿這個震驚世界的事實裏無法自拔,聞言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靠,開車啊。”
他指了指殷顧埋在被裏的下半截,順路就飙:“我是指這個。”
殷顧也是個職業選手,聞言也指了指他下半截,笑着問:“你沒有?”
“沒有就出事兒了,”餘成宋沒掀被,給彼此留了最後一點面子,“給我十分鐘冷靜冷靜。”
都是18歲發育正常的青年Alpha,早晨有點狀态太正常了,不起來才不正常。
“理解,”殷顧說,“我也需要。”
餘成宋夠了包煙,往嘴裏放了根,又遞給殷顧:“要麽。”
“吸煙有害健康。”殷顧懶洋洋地說。
餘成宋抽出一根,說:“啊——”
殷顧笑了聲,張開嘴跟着啊,餘成宋把煙放他嘴裏,拿打火機點着了:“同歸于盡吧同桌。”
“你就是班裏我沒寫作業你們也別想寫的那類人。”殷顧單手撐着床坐起來,靠在了他旁邊。
兩個人沉默地抽着沒有事後的煙。
“幾點了?”殷顧看着窗簾上的光,覺得不太對。
餘成宋屋裏沒有挂鐘,之前那個讓餘成第整壞了,他點開手機看了眼:“……九點半?操,這麽晚了。”
殷顧也愣了:“我還……沒睡過懶覺呢。”
餘成宋看他:“誰攔着你了?”
殷顧嘆了口氣:“我自己吧。”
“抖m啊。”餘成宋笑得幸災樂禍。
“造謠一張嘴啊。”殷顧也笑。
“要證明給我看麽?”餘成宋說。
“可以麽?”殷顧看他。
“你可以試試。”餘成宋點頭。
“我覺得我們十分鐘後再試比較好。”殷顧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他下半截。
“哦~”餘成宋一臉我懂,撞了他肩膀一下,低聲說:“怕我給你抽射了啊?”
“你真的……”殷顧沒忍住笑了半天,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繼續說:“想研究的話說兩句好聽的就行,不用非得這麽欠揍地說話,我脾氣特別好,一般不生氣。”
餘成宋拿煙的手碰了碰他手背:“抽我煙了,欠我的,快點兒。”
“學以致用啊,不愧是年級第二。”殷顧鼓了鼓掌。
“我不激怒你你能別賤嗖地招我麽,”餘成宋被底下的腿踢了踢他腳背,“欠我人情呢,利索點兒。你知道這一根煙多少錢麽,三塊錢!”
“來了。”殷顧彎着嘴角說。
紅色的信息素從後頸處悄然擴散,盡管沒有侵略感血腥味還是非常霸道地瞬間蓋過了房間原本的橘子汽水。
餘成宋吹了個口哨。
下一秒橙紅色鋪天蓋地的重新覆蓋,把紅色死死壓在殷顧周圍的一小片範圍內。
“不許動。”餘成宋按住殷顧的胳膊。
“你這屬于欺負人。”殷顧抽了口煙,但還是維持着淡淡的濃度,縮小在這一點範圍裏,任由餘成宋研究。
Alpha接受不了身邊有大量其他Alpha信息素存在,類似于族群裏只能有一個雄性,餘成宋也不例外,只不過他仗着自己等級高,壓着難受也想好好研究研究殷顧的信息素。
啧,研究不明白。
按理說就算第一種變異了,也不能變出完全不搭邊的第二種,檀香和血腥味……
“為什麽兩種?”對神奇顧顧說話不需要拐彎抹角,餘成宋直接問。
“不知道。”殷顧說。
“哦。”餘成宋瞅了他一眼。
“真的不知道,”殷顧笑了,“真的。”
“不用說了,”餘成宋按住心口,“信了,發自內心地信了。”
“你——”殷顧說到一半微微皺眉,看向門口,有點猶豫地說:“我怎麽,聽見老李的聲音了?”
隐約還有餘媽的聲音,但沒有老李的聲音高,殷顧感覺自己幻聽了。
“啊,”餘成宋說,“老李今天來家訪。”
“昨天怎麽沒說?”殷顧看他。
我特麽忘西邊去了。
“被你見義勇為的光輝形象震撼了,”餘成宋下床,“沒顧得上說。”
殷顧緊跟着下來。
他們倆現在可以說是極其衣衫不整,纏麻花似的睡了一宿現在看着哪哪都不對勁,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雖然他們倆确實清清白白。
餘成宋拉開衣櫃,看了一圈,“你自己挑吧,都差不多。”
殷顧從一排差不多的運動服裏選出一身黑的。
兩個人匆忙地往身上套,餘成宋感覺他倆像偷了一晚上情早上被老爸堵在屋裏試圖掩飾的少男少男……
換完衣服,餘成宋一擡頭,對上殷顧。
哦吼,德芙你回家了啊?
一模一樣的運動服就兩套,他倆拿着了,偷情石錘了這是。
穿着情侶裝推門出去的時候餘成宋正聽見老媽說:“折騰一晚上了,也沒個消停,現在還睡呢,和一個叫殷顧的。”
餘成宋:“……”
雷神之錘。
他咳了一聲。
老李看過來,一眼掃見殷顧,愣了:“殷顧?你真在這兒啊!”
不等殷顧說話,老李已經特別讓人省心地暢想了一出同學友愛的大戲,笑着說:“你倆昨晚一起複習來着?”
“學什麽習,”餘成宋沒忍住樂了,摟住殷顧肩膀,“下象棋,我倆下象棋。”
殷顧看了他一眼,跟着笑,但沒反駁。
老李哪懂他們這些小黃梗,還附和:“象棋好啊,我也愛下,有空咱們可以切磋一下。”
“別了,”餘成宋一臉不可描述地擺手,“您省省吧,我下不去嘴。”
他邊說邊走到沙發後面,按住老媽的肩膀,拍了拍,笑得意味深長:“你倆好好聊,我們就不打擾了。”
老媽僵了僵,礙于昨晚兒子的警告,沒出聲反駁。
餘成宋滿意地勾了勾唇角,又沖老李說:“對了,明天上午我不去學校了。”
“怎麽了?有什麽事兒?”老李問。
“有,”餘成宋說,“事兒就是我想逃課了。”
說到這他看了眼殷顧。
“老師,明天我也要請假。”殷顧笑着說。
“啊?你有什麽事?”老李傻了,開班會第一第二都不來這算怎麽回事兒。
“明天家裏人過來。”殷顧睜眼說瞎話。
老李還要問,餘成宋拽住殷顧的胳膊:“這個話題結束了。你們聊吧,好好聊,不許動手。”
說完拽着人跑了,老李話都沒來得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