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殷顧重新穿上校服,  把裙子随便疊了疊,也沒提讓餘成宋試的事兒,只是問:“怎麽樣?”

餘成宋的目光從裙子挪到他放在裙子上的手,  再挪到胳膊挪到臉,  最後停在他眼睛上,  盯了一會兒,  在殷顧覺得他要拒絕的時候伸出兩個手指。

“兩個條件。”

“吩咐吧。”殷顧笑。

“一,咱倆換。”餘成宋說。

“嗯?”殷顧拿起花紋複雜更好看的那條裙子,不理解地看向他,“我穿這個?”

“嗯。”餘成宋眼前晃過殷顧穿裙子的模樣,  鼻尖猛地竄上一股熱流,電光石火,  他用0.01秒的時間默背了兩千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鼻血穩在了血管裏。

“不好吧,  ”殷顧看着他笑,“她們特意給你準備的,這麽漂亮。”

“你就說換不換吧。”餘成宋瞅他。漂亮是真漂亮,但殷顧穿着更漂亮,  平心而論,  他更愛看殷顧穿這套。

啊,  妖|豔賤|貨誰不喜歡。

“換,”殷顧應了聲,  “聽你的。”

“嗯。”餘成宋點頭。

其實對他來說穿女裝“穿”這一步的坎兒比“當着全校師生的面穿”大得多,  畢竟也是常年主|席臺檢讨大隊、道歉小組的一員,  見慣了大場面,穿個衣服而已,又不是裸奔。

如果殷顧沒轉學,  他絕對是一中不要臉之最。

前之最跟新之最一起穿個女裝,而已。

“第二個呢?”殷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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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欠着,”餘成宋摸了摸毛茸茸的耳朵,還挺軟乎,“還沒想好呢。”

“那就欠着吧,”殷顧好說話,“想到了再說。要不要讓班長看看照片?”

“不讓。”餘成宋飛快地說。

“知道了,”殷顧撲哧笑了,嘴角彎着,“讓她再等兩天,運動會才能看見。”

就像開盲盒,買到家之後一定讓你兩天後才能拆,這兩天就難受着吧。

“不給點教訓下次能做套比基尼出來。”餘成宋嗤了聲。

殷顧出去喊了賈曼凝。

班長大人一臉希冀地走進來,看見穿着正常衣服的他們倆和桌子上的裙子,悲從中來,雙眼含淚:“我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衣服送給你們了,是我們的一片心意,比賽當天你們穿簡單的夏季校服就行。”

說完掩面悲泣。

“別哭,”殷顧遞給她一包紙巾,樂了,“我們也沒說不穿。”

“哭得這麽真情實感,”餘成宋瞅了她一眼,“老李都應該給你發工資了。”

“啥?”賈曼凝一臉懵。

“我說我們會穿的。”殷顧重複。

“!”賈曼凝激動地原地蹦起來,雖然也沒多高,但還是繞他倆轉了好幾圈,“真的啊!其實我們本來就沒抱多大希望,只是想試試,不行的話衣服也送給你們,也算是達成心願了!”

“衣服收下了,”餘成宋說,“但是,我倆換着穿。”

“換着穿?”賈曼凝看看衣服,又看看他倆,眼睛越來越亮,魔障了似的嘀咕:“霸道女仆硬|上弓?白切黑公主的囚寵?那些難以言說的主仆二三事?雖然顧哥你太溫柔了,但是你可以多看書多學習,如果你倆拍小短劇我絕對支持!有什麽需要可以找我,我逃課也給你倆寫同人!”

“說什麽呢。”餘成宋聽不懂。

賈曼凝眼淚汪汪地咬手絹:“要不是學業繁重我當場提筆……”

“班長,衣服你們保存還是我們拿走?”殷顧打斷她提筆。

“都行都行。”賈曼凝小雞啄米。

殷顧看向餘成宋。

“放你家吧。”餘成宋說。

“嗯。”

回班的時候還沒下課,老李看見他們笑呵呵地鼓勵了幾句,還說運動會之後他會往班費裏添錢給他們買獎品。

“買練習冊麽。”餘成宋小聲吐槽了一句,趴桌子上開始玩手機。

餘光裏殷顧拿出物理練習冊認真地假裝認真聽課,指尖微動,筆一下一下轉着。

微信突然跳動。

餘成宋收回目光,點開這個一點兒印象都沒有的頭像

一個高一學弟,讓他“幫忙”教訓校外的一個混混,要求骨折,哪骨折沒說,出價一千。

這個混混他認識,或者說這邊的混混他都能叫上名字。

這人挺有名的,比他大三四歲,往上算算還能算是他學長,只不過高一念了兩天就辍學繼承家族企業了——比起蹲校門口收保費的檔次高不少。

幹的事更玩命,更瘋,更多同夥。

去哪都風風火火一幫人。

換句話就是,這個錢不太好賺。

他手放在屏幕上,猶豫着要不要細問。

其實之前比這個還大的他也賺了,對方骨折他也折……但現在,他有點兒擔心自己影響殷顧。

殷顧有什麽好影響的,又不跟他一起去。

但就是莫名其妙地擔心,他要是出事兒了,殷顧在整個西遠市就沒朋友了吧。

寂寞如雪。

又該滿大街找人battle了。

西遠市和殷顧以前住的地方不一樣,小城市的是是非非遠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更多的麻煩都藏在暗處。

點子正的話,你在大街上打一個混混,打殘了都可能沒事。

點子要是背,你踩人一腳都指不定有多少人蹲你找你麻煩。

所以這活兒……

“怎麽了?”

餘成宋偏頭,殷顧拿着塊奶糖遞到他眼前。

“挺長時間沒接活兒了,”餘成宋拿過糖撕開包裝放到嘴裏,小聲說,“有了個大的……不太好賺。”

“什麽活兒?”殷顧微微皺眉。

“下課說。”餘成宋說。

……

“大家別忘了寫練習冊啊,馬上月考了……”鈴一響班裏就炸開鍋,老李的聲音湮滅在興奮的吼聲中。

餘成宋跟殷顧徑直出了班,走到操場邊的一塊陰涼地方坐下了。

“有人出錢讓我給趙常套麻袋,”餘成宋點開微信,“折哪兒也沒細說,錢也沒談呢。”

這個人,和這個價,現在在他這是不對等的。

這種不對等不僅僅是他因為殷顧不想接,還有趙常确實不是這個價。

“趙常?”殷顧問。

“還算有名的混子,主要活動範圍不在咱這邊,在職高。”餘成宋沒說趙常不來這的原因是因為有他,這種明逼在殷顧面前裝起來非常沒意思,他倆現在的主要相處方式是交心,偶爾裝逼也是陶冶情操。

“帶一群小弟收攤販保護費的,比你在小超市後面遇見的混混高了八百個檔次。”

“那別去。”殷顧直接了當。

“起步價一千呢,”餘成宋戳了戳手機,“現在的學弟都這麽有錢,要不我也收保護費去吧。”

殷顧看着他。

“而且校外的活兒沒負擔,”餘成宋解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爛透了。”

打殘了也沒心理負擔。

“你平時就靠這個賺錢?”殷顧問。

“偶爾,”餘成宋撿了片樹葉,指尖一動,彈飛了,“主要靠喝風。”

“我認真的。”殷顧碰了他胳膊一下。

“哎,知道了,”餘成宋掏出煙盒,沒往外拿,捏着玩,“是靠這個,來錢快,而且我也不怎麽花錢。”

“你家裏——”殷顧說。

“我媽的生活費給的非常随機,”餘成宋說,“給多少什麽時候給都看心情,敢偷拿就一哭二鬧三上吊。我還可以,餘成第的那份已經四個多月沒給了,學費都是我給交的。”

“你現在手裏沒錢了?”殷顧蹙眉。

“你轉過來這一個月我什麽都沒幹,當然沒了。”餘成宋抽出根煙。

“我可以——”殷顧說到一半。

“不用,”餘成宋瞅着他笑了,“連着接兩單大的,一個月生活費就出來了。”

“你确定?”殷顧臉上寫滿了懷疑。

“……不确定,”餘成宋嘆了口氣,神奇顧顧面前不能撒謊,“我比較喜歡攢錢,趁還沒受傷,接的越多越好。”

殷顧又看着他。

“別這麽看着我,我也就幹兩年,”餘成宋說,“攢夠了立刻金盆洗手。而且我已經歇了一個月了,大長假。”

“你也說了,這單不太好賺,”殷顧說,“會受傷吧?”

“如果不想讓對方知道是我,那就不能用信息素,”餘成宋輕描淡寫,“可能麻煩點兒,受點小傷,我都習慣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殷顧忽然說。

“你也想賺快錢?”餘成宋挑眉,“你不是技術入股麽。”

“我說真的。”殷顧看着他。

“別看熱鬧了,好孩子,”餘成宋叼住煙,背風點着了,把煙盒扔給他,“一點兒也不好玩。”

“那就別去。”殷顧拿出煙放嘴裏,又借了他的火。

“我真的缺錢。”餘成宋吐出煙霧,眼底很沉。

不知道是哪來的自信,殷顧說話之前他就猜到了殷顧會陪他去,這一發現讓他歇了一個月重新背到肩上的壓力輕了許多。

其實他倆也才認識一個月,就有了這種奇妙的力量。

神奇顧顧說的對,緣分這個東西,還是要信一信的。

“給成第攢錢麽。”殷顧看他,又是一語道破。

“……算是吧,”餘成宋說,“他也不知道會分化成什麽,Ba最好,Alpha性格不好容易被孤立,Omega長得那麽好看更讓人操心。小傻逼。”

“你……就沒想過用別的方式麽,”殷顧吸了口煙,想了想,“比如補課什麽的,我聽錢小羽說他補課一個小時三百。”

“那是學校老師的價錢,”餘成宋搖頭,“校外機構一百五到二百,我這種學生只能算五十,都舍得花錢補課了,誰找學生。而且太慢了。”

“你以前經常出去打架麽?”殷顧放在膝蓋上的手敲了敲。

“嗯,”餘成宋應聲,“只要不傷得太嚴重,差不多每天都出去。”

“這一個月主要是避賈飛松的風頭和……”他頓了頓,“也沒什麽時間。”

“我不建議你繼續幹這個,”殷顧表情認真,“太危險,萬一……”

“萬一的事兒多了,”餘成宋瞅了他一眼,“我又不幹一輩子。”

“一定要去麽?”殷顧又問了一遍。

“不去你養我啊?”餘成宋樂了,随口開了句玩笑。

話說出去就收不回來了,他忍不住盯着殷顧。

“可以啊。”殷顧笑了聲。

餘成宋依舊看着他,殷顧唇角彎着,眼角眉梢撒着枝葉間透過的陽光,眼底的溫柔浮動,要漫出來了一樣。

過了好半天,餘成宋收回目光,看着地上的落葉,狠狠吸了口煙。

半晌,低聲說:“這單不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被子蒙頭,舉起手說:晚安老可愛們(被子蓋頭.jpg)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老可愛:不寧唯是  8瓶,抱住吧唧一口!麽麽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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