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餘成宋推開更衣室的門,  走進去的時候兩個人很自然地松開了手。

殷顧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摘下面具,從桌子上拿了瓶礦泉水喝了一口。

确實不愛出汗,都這麽熱了,  也只是鬓角有點濕,  可能是悶的,  眼睛看過來的時候蒙着半層霧,  深情款款的……

餘成宋幹脆利落地摘了面具,側過半邊身子開始換衣服。

動作看着潇灑,其實一眼都沒敢往那邊多看,生怕哪一眼惹禍,  讓他重返春天。

套完短袖上衣,面前被遞了瓶水。

餘成宋接過,  仰頭喝了半瓶。“等會兒應該是五十一百四百米之類的,啦啦隊主要關注這幾個大分項目,  差不多一上午。”

“有的累了。”殷顧笑了聲。

餘成宋看了他一會兒,移開視線,把面具往包裏扔,不經意似的問:“那什麽,  你上回和我說你生日什麽時候來着?”

“嗯?”殷顧臉上閃過迷茫,  “我也不記得了,  下周吧。”

“今天都周六了。”餘成宋瞅他。

“我看看今天幾號,”殷顧拿出手機看了眼,  “下周四,  陽歷五月三十一。”

“你不過陰歷生日?”餘成宋拉上拉鏈。

他們這邊一般都過陰歷生日,  陽歷是上戶口用的。

“習慣過陽歷,”殷顧笑了笑,“好記。”

“沒看出來,  ”餘成宋說,“你也有這麽糙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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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也沒什麽用,在家裏吃個雞蛋面,做個成長一歲總結,然後就沒了,”殷顧嘆氣,“還不許出去和同學玩兒,美其名曰,成長是孤獨的,需要慢慢體會。”

“這病的也不比我媽輕。”餘成宋啧了聲。

殷顧笑了半天。

“那你等着吧,小可憐兒,”餘成宋摸了他腦袋一把,“今年生日我給你個驚喜。”

“真的麽?”殷顧看着他,挑了挑眉。

“騙你是狗。”餘成宋說。

“阿拉斯——”殷顧說。

“你好,”餘成宋打斷他,一臉嚴肅地伸出手,“金毛小朋友。”

“你好,”殷顧也一臉嚴肅,伸出手在他掌心抓了一下,“雪橇三傻。”

換好衣服出去,賈曼凝大老遠沖他倆喊。

餘成宋以為她要說把衣服換回去再堅持堅持什麽的,但賈曼凝竄過來往他倆一人手裏塞了瓶脈動,興奮地說:“太棒了!你倆牛逼!辛苦啦辛苦啦!衣服不用穿了,天這麽熱,要中暑了。”

餘成宋給她扔了塊糖。

上午的重頭戲餘成宋和殷顧跟着啦啦隊左跑右竄,挨個趕場,到最後餘成宋已經聽不清觀衆席的喊聲了,腦袋嗡嗡的。

殷顧抛個球這群人都能激動的蹦起老高,他抱殷顧那一下餘光裏好幾個女生喊的差點厥過去,有人扶着才沒倒下。

就這還堅持揮舞小黃旗吶喊呢。

有這個意志力幹點什麽不好。

終于挨過上午,下午就剩下一些下下棋跳跳操之類的休閑娛樂項目。

餘成宋在觀衆席找了個地兒閑着,殷顧有比賽——賈曼凝給報的五子棋和象棋。

文委過來喊人。

餘成宋搖頭,指了指坐椅子上對弈的殷顧,表示他一個人不去丢人現眼。

文委表示理解,轉身走了。

喊了一上午,觀衆也都乏了,現在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也都懶洋洋的,有一聲沒一聲地加油——除了殷顧這邊兒。

餘成宋都沒看見殷顧怎麽動,落個子兒觀衆席就一片歡呼,激動的跟國際圍棋大賽似的。

他對棋最精妙的研究就是五子棋和跳棋,象棋會,但是不精,至于圍棋、國際象棋一竅不通。

他眼看着殷顧一會兒五子棋一會兒象棋的來回走,不到一個小時殺到決賽——每年沒這麽快,這次殷顧不知道着什麽急,以五分鐘十分鐘的速度瘋狂前進,血虐象棋社、五子棋社的諸位高手,徑直殺到決賽,和一個學長相對而坐。

象棋那個學長挺有名的,連着兩年半的冠軍。

餘成宋邊往嘴裏扔糖球邊觀察殷顧。

兩個人友好地握了個手,然後開始下,五分鐘、十分鐘……看來還挺焦——殷顧贏了。

觀衆們跟他創了什麽世界紀錄了似的,什麽“殷顧我愛你!”、“啊啊啊啊啊顧哥啊啊啊啊”、“看看我看看我我好喜歡你”、“殷顧牛逼”……全喊出來了。

餘成宋旁邊的Omega激動的信息素溢出來了都沒注意,一股橙子味兒,餘成宋不得不叫了他一聲提醒,Omega偏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捂住嘴突然哭了,轉身抱着自己同學邊痛哭邊大喊“我圓滿了”。

“……”餘成宋。

他之前運動會每次都是露個臉就走,也沒深入群衆內部觀察過,現在看了一回,覺得保持距離還挺有必要的。

殷顧在老師那邊登記了成績,轉頭左右看了看。

餘成宋舉了下胳膊,殷顧瞥見,沖這邊笑了一下。

又是一陣嚎。

餘成宋耳朵受不了了,殷顧再騷一下他都能聾了,捂着半邊耳朵直接往他那邊走。

“還來接我啊?”殷顧手一抛。

“接個瘠薄,”餘成宋擡手接住,攤開手,一粒有點化了的奶糖,捏着軟叽叽的,“差點兒聾了。”

“是嗎,”殷顧跟他并排走,“我沒聽清。”

“那你已經聾了,”餘成宋撕開包裝,糖黏在塑料紙上,他費半天勁才咬下來,“你是不是練過,我剛看見那學長都悲憤得哭了,頭一次十分鐘被虐完敗。”

“是練過一點兒,”殷顧笑了聲,“琴棋書畫——”

“樣樣精通。”餘成宋給他豎了豎大拇指。

“不是,”殷顧把他拇指按回去,“就會書和棋。”

“哦,”餘成宋收回手,忍不住攆了攆殷顧碰過的手指,這種微不足道的小接觸,有時候比擁抱更讓人浮想聯翩,心緒翻轉,春心……他趕緊換了個話題:“你那個傻逼弟弟會琴和畫?”

“沒有,”殷顧忍不住笑了半天,“他也是書和棋,你是不是跟周折雨看的一個電視劇。”

“你怎麽一點兒戲劇性都沒有。”餘成宋怼了他一下。

“那我現在演一段兒?”殷顧猶豫了一下,“琴和畫努努力還是可以嘗試一下的,我感覺我天賦異禀。”

“別了,”餘成宋擡手,“衆目睽睽你還是別騷了。”

“很騷麽?”殷顧挨着他,小聲重複了一遍,“宋哥最強,宋哥最帥,我們宋哥最厲害!”

餘成宋拍了拍手,也說:“顧哥第二強,顧哥第二帥,我們顧哥第二厲害!”

“一點都不霸氣。”殷顧評價。

“你騷那一嗓子已經非常霸氣了,”餘成宋說,“不需要我再渲染了。”

幾場佛系比賽結束,廣播操比賽馬上開始的時候餘成宋帶着殷顧溜了。

早上那一段兒看觀衆席反應,已經夠他倆拿最受歡迎啦啦隊員獎了,之後的項目偶爾出個鏡就行。

他們倆先去接了餘成第,然後回家,殷顧輔導餘成第寫作業,餘成宋在廚房做飯。

卧室裏是餘成第蹩腳的中式英語和殷顧标準的牛津腔。

餘成宋探出半截身子往外看了看,卧室門開着,殷顧露出個背影,脊背依舊挺得很直。

可能是有了濾鏡,光看後腦勺餘成宋就覺得這是個帥氣的後腦勺。

現在他要為這顆帥氣的後腦勺準備驚喜。

沒什麽經驗,還有點兒緊張,他需要呼叫外援。

是個好人:給我打電話,說你有事,讓我立刻過去。

折雨人:這是為何?

是個好人:情況複雜,見面再議。

折雨人:你且放心。

……

“顧顧!”餘成宋挂了電話,站在廚房門口喊。

“嗯?”殷顧手裏拿着筆,轉頭看他,“怎麽了宋宋?”

“周折雨個傻逼讓我過去一趟,”餘成宋脫掉圍裙,“你們倆吃吧,我不一定什麽時候回來,可能在他家吃。”

“知道了,”殷顧說,“騎車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餘成第探出個腦袋。

餘成宋覺得他演技挺牛逼的,而且還客串了導演編劇,身兼數職都沒露餡兒。

到周折雨家他敲了敲門,嬸兒給開的,看見他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這麽長時間不過來,不知道想嬸兒是吧!”

“想死您了!”餘成宋進來,“咱家吃飯了嗎,我有點餓了。”

“來晚了,剛吃完,”嬸兒邊往廚房走邊說,“等嬸兒給你把炖豬蹄兒熱了!可好吃了!”

餘成宋也沒客氣:“謝謝嬸兒,我先去折雨屋了啊。”

“去吧去吧!”

周折雨聽見動靜出來,一把拽住他進了屋,雙手抱胸站在門口,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半天,突然說:“你是不是背着殷顧要幹什麽?”

“你智商是彈簧嗎,”餘成宋忍不住樂了,“一會兒弱一會兒強的。”

“屁!”周折雨高深莫測,指了指他心口,“咱倆多少年了,你一個眼神我都知道你要幹什麽。”

“那我應該給你滅口,”餘成宋坐下,靠在床頭,随手從旁邊小抽屜裏翻出一兜巧克力夾心軟糖,扔嘴裏一個才說,“下周四殷顧生日。”

“你要給他過生日?”周折雨搶過一個,也扔嘴裏了,一屁股坐在他旁邊。

“不然呢?你給他過?”餘成宋看了他一眼,“他在這邊能說的上話的也就我了,哦對,還有老李。”

“你可以讓老李給他過,”周折雨逼逼,“一摞練習冊管夠寫。”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頂着鍋蓋挺胸擡頭地說:第二更後半夜!(溜了溜了.jpg)

(宋宋要支棱起來了,欣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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