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餘成宋盯着挂斷的通話頁面盯了會兒才放下手機,  一擡頭,周折雨眼睛跟倆探照燈似的瞅着他。

“你特麽吓我一跳,”餘成宋随手拿起針,  對着那塊布戳了一下,  “眼珠子,  往回塞塞。”

“現在我信了。”周折雨忽然說。

“信什麽?”餘成宋找了半天針眼兒,  懷疑自個兒瞎了。

“你喜歡他呗,”周折雨邊幫他整理材料邊說,“太明顯了,你以前不這樣兒。”

“明顯就對了,  ”餘成宋手指尖一動,線終于穿進去了,  “喜歡還藏着掖着幹什麽,又不是見不得人。”

“不愧是我宋哥!”周折雨啪啪鼓掌。

“傻逼。”餘成宋瞅他樂。

餘成宋一直覺得他是個挺随性的人,  幹什麽都奔着開心去,不開心的瞅都懶得多瞅一眼——但今天,包括未來幾天,他不得不為他的超級無敵大開心——殷顧同學,  去面對無數個讓他咬牙切齒五脊六獸的小不開心。

……

“操,  可算完事兒了!”周折雨捧着剛縫好的創可貼熊熊的腦袋,  熱淚盈眶,“媽的,  我這輩子就沒幹過這麽細的活兒!”

“煙呢?”餘成宋靠在床頭,  脖子要折了似的,  随手扒拉了兩下沒找着,不想抽了,累,  “我等會兒回去,歇會兒。”

“你直接在這兒住呗,”周折雨翻來覆去欣賞,“就說我不想活了,你看着——我操?”

“嗯?”餘成宋瞥了他一眼。

“我操|我操|我操……”周折雨把那一小塊布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崩潰擡頭,“不對啊成宋!”

餘成宋冷汗都特麽下來了,猛地坐起來跟他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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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腦後有一塊串針了,還串料了。

得拆了重新縫。

“……”餘成宋。

“宋哥!宋爹!爹!使不得使不得!”周折雨摟着他按着他手一通嚎。

餘成宋感覺他用盡畢生定力才忍住沒拎着熊一起從樓上跳下去。

操!

懷着一腔操蛋心情回到家,餘成宋一掏兜,摸了個空。

早上沒拿鑰匙。

只能敲門。

他感覺現在就差個火星子,但凡落在他身上一粒兒,他就能原地炸了竄上天。

殷顧開門看見他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擡手在他臉上摸了一把:“怎麽了,一臉不高興。”

“沒……”殷顧可能剛洗完澡,手指尖兒還沾着點水汽,在臉上蕩的那一下順着手指就把他的一腔怒火熄滅了,還多了一點兒溫柔,他沒忍住咧嘴笑了一下,“路上撞見一傻逼,罵了兩句。”

洗臉的時候殷顧站在身後倚着門看着他,餘成宋感覺後背都熱乎了,心裏更熱。

那種“我今天就是要殺熊”的心情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變成了“熊熊那麽可愛怎麽可能殺熊熊”。

“冰箱裏有鮮榨西瓜汁,一會兒喝點兒?”殷顧忽然說。

“嗯?”餘成宋看了他一眼,樂了,“什麽時候買的?”

“晚上,”殷顧也笑了,“成第說想喝,我給你帶了一杯。”

“你就慣着他吧,”餘成宋說,“想什麽給什麽。”

“有麽,”殷顧看着他,“我不就慣着你了。”

“那我非常感謝,”餘成宋拉長音,沒敢回頭,怕眼裏的情緒全被看見,“行了吧?”

“行。”殷顧笑。

白天的時候沒注意,晚上睡覺的時候餘成宋才覺得手指頭疼。

也不知道紮了幾下,反正出了好幾回小血珠兒,當時怒氣上頭沒感覺,現在平靜了反而一跳一跳的細細密密的疼。

明天不會腫了吧,影響發揮啊。

要不直接在周折雨家睡,縫到半夜?

“睡了麽?”殷顧忽然小聲說。

“沒睡着呢。”餘成宋翻了個身,看着他。

“哦。”殷顧湊過來。

餘成宋聞到他身上的檀香,手指動了動,忍住沒拽着他親上去。

“幹什麽?”他問,嗓子發幹。

“我想和你說……”殷顧貼着他耳朵,小聲說:“晚安。”

“嗯?”餘成宋一愣,随即踹了他一腳,“我□□是不是找打呢。”

“不是,”殷顧邊笑邊躺了回去,翻身看着天花板,“我要睡覺了。”

“到底什麽事兒?”餘成宋推了他肩膀一下,“快說。”

他那麽多遺憾那麽多期盼……你他娘的就睡了?

“那……”殷顧偏頭看他,“你把手伸出來。”

“幹什麽?”餘成宋伸出手,手心沖上:“你要是敢拍我今天有我沒你。”

“不拍,”殷顧伸出手,在他手心抓了一下,然後迅速收回去,翻身背對他,“晚安!”

“操……”餘成宋罵了一句,然後不知道為什麽就開始樂,樂得停不下來,邊樂邊說:“你是不是降智了顧顧。”

殷顧又轉了回來,很嚴肅地說:“你沒說。”

“嗯?”餘成宋沒反應過來,“什麽沒說?哦……晚安。”

“嗯,”殷顧笑了聲,“晚安好夢。”

餘成宋加班加點,連着“哄”了周折雨三天,才把熊和蛋糕全解決了。

期間的辛酸和痛苦不堪回首,殷顧有好幾次看着他手指頭問是不是碰哪兒了,他都搪塞過去了。

已經是肉眼可見的腫了,但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趕在昨天晚上縫好了。

想起暗扣裏的小紙條,餘成宋忍不住樂醒了。

今天五月三十一號,殷顧生日。

現在是……他拿起手機看了眼,六點十分。

餘成宋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殷顧還在睡,睡顏帥的他瞬間清醒了,手在殷顧腦袋上方的空氣上摸了一把,然後悄悄出了卧室門。

五十塊錢巨額零花錢把餘成第打發上學之後餘成宋開始煮粥。

他定的菜單要想全做完至少三個小時,早上得墊墊肚子,不然餓抽筋兒了。

皮蛋瘦肉粥煮的差不多了,餘成宋回卧室喊人。

“這位同學,”他蹲在床邊,揉了揉殷顧的頭發,小聲說:“起床了,生日快樂。”

這位同學掙紮地眨了眨眼,抓住他的手放到枕頭上,拿腦袋壓住,困得試圖逃避現實。

“別反抗了,”餘成宋邊樂邊用另一只手揉他腦袋,“快點兒起床,大壽星,飯都做好了。”

殷顧嘆了口氣,睜開眼睛,無奈地笑:“我以為生日可以睡懶覺。”

“明年生日再睡,”餘成宋拉着他肩膀把人拽起來,“現在起來吃飯,吃完幫我打下手,一桌子菜全我自己做得做到下午。”

“收到,”殷顧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成第呢?”

“滾去上學了。”餘成宋把衣服遞給他。

兩個人草草吃了口粥墊肚子,餘成宋剛吃半碗就吃不下去了。

興奮的。

“我先去廚房了,你吃完收拾了找我。”餘成宋邊站起來邊說。

“我可是壽星啊,”殷顧喝了口粥,眼底全是笑,“就這待遇?”

“粥,”餘成宋指了指他面前的碗,“我做的,等會兒一桌子也都是我做的,這待遇怎麽了?”

“超級vip。”殷顧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餘成宋洗菜的時候都忍不住傻笑,擡頭看見玻璃上自己臉的時候都愣了。

我操?這麽傻麽?他捏了捏臉,把傻笑捏了下去,結果松開又出現了。

……

少年,你很激動,我理解,但在驚喜出現之前能不能有點兒神秘……

“幹什麽呢?”殷顧端着碗站門口看他,“臉不舒服?”

“哦,”餘成宋又捏了捏,“有點兒不聽使喚。”

“那應該打它。”殷顧建議。

“我應該打你。”餘成宋瞅了他一眼。

“別啊,”殷顧把東西放到洗碗池,邊樂邊說:“我今天生日呢。”

“所以我沒動手。”餘成宋說。

“所以驚喜是什麽?”殷顧忽然問,“現在還不能說麽?”

“你猜呢?”餘成宋嘴角又忍不住起飛,被他無情地按了回去。

“我猜……”殷顧一臉期待,“滿漢全席?”

“你是不是想過最後一個生日。”餘成宋豎起中指。

殷顧笑得手裏的碗差點掉地上。

大廚對時間的估量一向精準,餘成宋花了差不多三個小時把飯菜全做出來,剛把最後一道魚湯擺上桌,門鈴響了。

殷顧下意識過去開門,手還沒擡起來,餘成宋忽然喊。

“別動!”他指了指卧室,“進去,我不說出來別出來。”

“好的,”殷顧樂了,收回手,老老實實地往卧室走,“還有什麽吩咐?”

“沒了,”餘成宋走到門口,扭頭瞅他,“快點兒。”

“馬上。”殷顧走進去,還特別體貼地關了門。

餘成宋感覺他跟個賊似的,快速接過店員手裏的蛋糕,關上門。

抱着蛋糕跑到桌子那兒拆,手都哆嗦了,好不容易拿出來,趕緊仔細看了看,沒損壞。

他把菜往旁邊挪了挪,把蛋糕擺中間了,前後左右一頓找角度,終于找到了“正中間”。

店裏送了不少小玩意兒,他拿出來看了眼,有蠟燭,刀叉,托盤……還有朵據說會唱歌還會蹿火的小蓮花。

他拿着蓮花半天都不知道往哪插,插哪都會破壞他精心畫出來的圖案。

算了,他直接放桌子上,殷顧想放哪就放哪吧。

擺好造型,餘成宋又掏出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拿出小熊熊藏在沙發上,翻開創可貼熊的暗扣,檢查東西确實在裏面才用衣服蓋住,沖卧室喊。

“出來吧!”

殷顧拉開門,一眼看見了桌子上的蛋糕,嘴角瞬間揚了起來:“是不是你做的?”

“你這麽問萬一不是我做的多尴尬。”餘成宋跟着樂。

今天他就要化身傻笑之神,争取把十八年的份全笑出來。

“那你就欠我一個蛋糕了。”殷顧走過來。

“你生日,你可以随便不要臉,”餘成宋招呼他,“過來,拍兩張照片,我拍的不好看。”

“不好看也留着,”殷顧點開相機,對着蛋糕繞圈拍,“以後也好有個對比。”

“今天要不是你生日現在蛋糕絕對扣你臉上。”餘成宋說。

殷顧笑了聲沒反駁,專心找角度。

蛋糕确實很好看,而且一點也不像非專業人員做的。

但他就是覺得這是餘成宋親手做的,肯定,一定,必須。

他很少對別人有百分百的信心,但對餘成宋,他有。

蛋糕的裱花很精致,周圍是紅色的草莓醬,繞成一個個水滴形,綴着一圈大小均勻的草莓切片,草莓上寫着Y和G,還有生日快樂。

用奶油寫字也擋不住餘成宋馬上起飛的潇灑字體,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誰寫的。

正面更精致,用果醬畫了一只張嘴笑的金毛腦袋,旁邊挨着一只斜眼看人的阿拉斯加,兩個頭下面還夾着一只直立行走的……小烏龜?

“這個龜……”他忍不住問。

“餘成第。”餘成宋說。

“哎喲,”殷顧趕緊又拍了個小龜的特寫,“可千萬別讓他知道,非得跟你打起來。”

“小傻逼打不過我,”餘成宋往後退了好幾步,“你站在此處不要動,我給你和蛋糕合個影兒。”

殷顧趕緊放下手機,做出被拍的姿勢,“這麽站着不傻麽?”

“不傻,”餘成宋彎腰找角度,“臉撐得住。”

殷顧看餘成宋一會兒蹲着一會兒站着一會兒側着的,忍不住笑着問:“拍多少張了?”

“數不清了,”餘成宋翻了翻相冊,繼殷顧女裝之後再一次被殷顧和蛋糕霸占,“哎要不我直接錄個視頻吧?”

“可以,”殷顧說,“要不我擺個造型吧。”

“你要倒立麽?”餘成宋按下錄像。

“我現在說的話都會錄進去吧?”殷顧拿起刀叉做出切蛋糕的姿勢。

“是的,”餘成宋三百六十度繞着他,“以後過生日或許還會被拿出來回味……這一桌子菜,哪個帥哥做的,真牛逼。”

“一個叫餘成宋的帥哥做的,”殷顧拿起蠟燭,眼角眉梢全是笑,“帥哥多才多藝,還會做蛋糕,還欠我一頓滿漢全席。”

“等,等會兒,”餘成宋站住,從手機後面瞅着他,“什麽時候的事兒?我警告你你別仗着臉好看随便不要啊!”

“哦對,”殷顧補充,“帥哥還嘴硬心軟,聽他說話不能只聽表面,表面刺兒越多,心裏越軟。”

“我他……”餘成宋頓了頓,突然有點兒臊得慌,耳根都熱了,他咳了聲,指揮:“說點兒跟你自己有關系的。”

“哦,我和帥哥是好朋友,”殷顧看着他,輕笑,“現在。”

餘成宋心裏一跳,忽然開始忐忑。

卧槽什麽叫現在?以後要絕交麽?

還是……他思慮缜密、精心籌備的計劃……露餡兒了?

不可能。

不可能。

“說完了嗎?”餘成宋手機怼臉,轉移話題,“那我說了,咳,祝顧顧同學19歲生日快樂!天天開心!一帆風順!四季平安!”

“五福臨門,六六大順,七星高照,八面來財,九九同心,十全十美,”殷顧說了一套,“知道的是祝我生日快樂,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給我拜年呢。”

“閉嘴,”餘成宋最後給蛋糕來了個特寫,關了錄像,“年級第二就這個水平。”

“挺好,”殷顧說,“喜慶。”

餘成宋剛要插蠟燭,殷顧攔住他:“別動。”

“幹什麽?”餘成宋看他。

“給你和蛋糕合個影兒。”殷顧舉起手機。

“我們為什麽……”餘成宋皺了皺眉,嘴角抽了抽,想笑的欲|望從心頭一路跑馬似的竄上嘴邊,“不一起和蛋糕合個影兒?”

殷顧拿手機的動作一頓,瞅他,嚴肅地皺了皺眉:“你說的真有道理。”

對視間兩人表情嚴肅,嘴角卻同時抽搐,想笑又強忍着的狀态沒堅持五秒就崩了,扶着桌子笑得山崩地裂。

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加起來智商也不到二十。

“這個角度吧,”殷顧邊笑邊往前走了兩步,開了前置攝像頭,“來。”

餘成宋站蛋糕旁邊伸手比了個V,勾唇笑了,殷顧捏着食指拇指比了個心,屏幕上的兩張臉帥的驚為天人*2。

“咔嚓——”

兩張笑臉在此刻定格。

“快快快,”餘成宋感覺他現在跟空腹喝了十瓶白酒似的,興奮的手都哆嗦了,“插蠟燭許願。”

他邊說邊拿起桌子上的小蓮花,遞給殷顧:“這個你想插上嗎,老板說會蹿火,還會唱歌。”

殷顧拿着比量了一下,搖頭:“別了,圖案該壞了。”

雖然一會兒吃蛋糕肯定也會壞,但他就是想多留一會兒,多看一會兒,金毛和阿拉斯加還有小烏龜。

“嗯,我也覺得,”餘成宋把蠟燭全倒出來,“插幾根?十九,九根?”

“好。”殷顧說。

餘成宋小心翼翼地從邊邊角角找出九個地方,不破壞圖案的前提下插上了,又拿打火機小心翼翼地挨個點着,一想起等會兒要發生的事,感覺自己要緊張抽抽了。

終于全點着,他也顧不上殷顧看沒看出來他帕金森似的手法了,拽着人喊:“許願,許願,快快快!”

“你好興奮啊。”殷顧忍不住瞅着他笑。

“你生日我興奮不行麽。”餘成宋指尖攆了攆,感覺已經快控制不住了。

緊張、激動、興奮、孤注一擲、刀尖跳舞……

“沒事兒,”殷顧走到蛋糕前,“我也特別興奮。”

說完閉上眼睛,輕聲說:“我要許願了。”

“許吧,”餘成宋悄悄往沙發那兒走了一步,“肯定能實現。”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瘋狂刨土把自己從跪出來的坑裏刨出來,脫掉外套瘋狂抖動,掉出第一個五千字,仔細擦幹淨放到桌子上,從兜裏拿出大喇叭對着四面八方嘶吼:來——了——來——了——!二更大概還是老——時——間——!

(下一章不出意外,也不能出意外,那啥,你們懂!)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老可愛:橙橙橙子  1個;八百米開外飛過來抱住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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