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兼職的第七十一天

第71章 兼職的第七十一天

橫濱著名哲學家窩茲基碩德有言:人是由記憶構成的集合體, 不同的經歷塑造出不同的人格。即使慣于後悔的人可能認為将過去抹消也是個不錯的主意,但沒有過往的人, 無法找到自我存在的價值。

——“我”究竟是誰?你真的覺得自己能回答出這個問題嗎?

很早之前,當我還是港口黑手黨中一名普普通通的打工少女的時候,我的上司太宰治曾在一次閑聊中給我講過蘭堂先生的故事。

可能有點難以想象,但太宰治的确充當過不少次“人生導師”的角色,對付迷途少年很有一手,你看隔壁的芥川同學就知道此言不虛。

他時不時就會抛出一些乍一看十分深奧複雜但實際邏輯成謎的哲學問題,将我從忙碌平凡的日常拉入魔幻的思維迷宮,陪他一起頭腦風暴。

……太宰治在第五層, 而我在門外(手動再見.jpg)。

換句話說就是:太宰治很喜歡不定時抽風,一抽風就喜歡逼迫弱小無助又可憐的我和他一起探讨生命的意義和存在價值,每堂哲學課都上得我痛不欲生。

您說他這麽會想,怎麽不幹脆出書呢?只難為我算什麽男子漢,生氣。

“講故事”這個場景聽起來還蠻溫馨,令人聯想到冬日燒着柴火的暖爐和安樂椅上豁嘴的外婆。

但礙于本次的講述人乃是港黑著名自鯊狂魔、從頭到腳寫滿了喪裏喪氣和黑化警告的大型繃帶自走妖怪,這顯然并不是一次溫馨的日常時間。

太宰治真的很喜歡給人灌毒雞湯, 我完全猜不到他的小腦瓜裏藏着多少只愚蠢的土撥鼠。

故事發生在寧靜的一天, 我的上司太宰治又一次入水失敗。他像一條無法翻身的鹹魚一樣漂浮在水面上,起起伏伏, 宛如大型不可回收垃圾, 看得我頭痛欲裂。

來了,又來了。得虧我帶了漁網, 否則等他漂到下游被漁船打撈上岸, 去贖人的不還是我嗎?後勤小姐姐已經不想再看到我的報銷單了啊。

“嘿咻嘿咻拔蘿蔔……走你!”我費勁巴拉地将太宰治從清澈見底的水中打撈起來風幹, 柔弱少女的體力在與漁網的鬥争中逐漸清零。

如果不是因為初入港黑的我良心未泯, 我真的很想放太宰治自生自滅。

你說我好好一個文職, 出外勤就算了,多運動有益身體健康,我認。

但誰能告訴我:為什麽我的外勤99%都是在河裏/海邊/漁民的網裏/奇怪的歪脖子樹下回收我的上司并支付各類賠償款項——是港黑報銷的錢,我的私房錢還不夠漁民伯伯買一盒魚食,吃土少女的卑微.jpg

年紀輕輕,我已經親眼見證太宰治實踐完了半本完全自鯊手冊,為科學獻身的精神可歌可泣。順帶也見識到了太宰治頑強的生命力,不愧是多次被中也先生毆打卻有煙無傷的優秀黑手黨,強還是你強。

如此作死竟從未翻車,太宰治一定是幸運女神的親兒子,讓我吸吸歐氣,保佑一發十連出貨,拜托了!

今日份的太宰治回收完成,讓我坐下來回一口血再踏上征途。

一條濕鹹魚幹與一條幹鹹魚幹并排躺在河邊青蔥的草地上,攤開肚皮等待自然風幹。

“阿嚏!”太宰治小聲打了個噴嚏,水滴從他的額發尾端滴下,滑過蒼白的臉頰。濕噠噠的繃帶黏在太宰治的皮膚上,潮濕的氣息從他身上蔓延到我這邊。

讨厭黏濕的感覺,吸收水分後沉重的衣物更讓事态惡劣至極,太宰治身遭的氣壓肉眼可見低了不止一度,整個人顯得格外陰郁冷淡。

“阿嚏!”

我聽到太宰治止不住的噴嚏聲,一個接着一個,像打噴嚏的小貓咪,竭力克制卻敵不過身體的本能,我竟還聽出了一些氣急敗壞的意味。

等他自然風幹,怕不是人都沒了,身體不好就不要上趕着作死啦。

我解開紐扣,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嘩啦”扔到我身嬌體弱的魔鬼上司身上。由于準頭不足,一下蓋住他那張禍國殃民的臉。

“千夜醬?”太宰治的聲音從外套底下傳來,他将衣服往下拽了一點,露出兩只浸水的眸子,側過頭看向我。

“是是,我在……雖然衣服有點小,但請将就着穿穿,太宰先生。”我無聊地揪着地上的草根,随口應付他,滿腦子都是今晚食堂的菜單選項。

恰中飯是來不及的,這個點回去食堂大叔已經開始午睡了,我要在晚餐時間填補中午的空白。

我的衣服對太宰治而言小得可憐,他抓住一只袖子,左看右看,也沒能想出怎麽個“将就”法能讓他強行縮骨,把自己塞進這套衣服裏。

這件衣服可能更适合中也先生……失算了。

我看不過去地從他手裏抽走我的外套,随手抖了抖,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将太宰治毛茸茸濕噠噠的腦袋包進衣服裏,一頓猛搓,搓得太宰治暈頭轉向,不斷發出抗議的“唔唔”聲。

人身上哪裏都可以濕,只有頭發一定要幹,養生小助手提示您:将保持頭發的幹爽是避免偏頭痛的第一步,請千萬不要大意,no zuo no die.

“好了,太宰先生。”我将太宰治的腦袋從衣服的屏障中解脫開來,一邊低頭疊好又皺又濕完全看不得的外套,一邊對他說,“現在要回辦公室嗎?”

我的語氣很生疏,完全是對待一般上級的态度。因為那個時候我和太宰治還不算很熟,他用幹部權限為我申請了港黑的飯補,被我單方面認定為自己的衣食父母,替上司收拾爛攤子是我的工作之一。

看在處理及時的份上,太宰治應該不會生病吧……回去我得盯着他把姜湯喝了。

太宰治在低燒的時候氣場陰郁不說,脾氣也會明顯變差不少,處事風格更加刁鑽沒人性。他自己難受,就更喜歡折磨無辜的下屬,看他們哇哇大叫,以下屬們的悲慘模樣娛樂自己。

作為太宰幹部的随身挂件,為了港黑的和平與工作的安穩,為了辦公室裏前輩們速效救心丸都搶救不回的小心髒,守護世界和平的美少女千夜醬毅然扛下了照顧太宰治這份艱難的重擔。

現在想來,那大約就是我養貓生涯的開端吧。

經歷了各種風風雨雨,我也在太宰治的反複作死中從青澀的職場新人晉級為超神的貓貓飼主,完成一次華麗的蛻變。

“不要,食堂現在肯定沒有盒飯了。”太宰治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黏着的草屑,“我請千夜吃咖喱飯怎麽樣?肚子不餓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的肚子頓時咕咕兩聲,十分丢人。

“好的沒問題哪家店我們現在就去。”面子是什麽?面子能吃嗎?不能吃我要它作甚。

平心而論:我是那種會為了食物出賣靈魂的人嗎?

——我是。

太宰治帶我去的咖喱店非常眼熟,我吃過他家的咖喱,很美味,然而辣、非常辣、魔鬼辣、人類不可承受之辣,除了織田作先生,我還沒見到過挑戰激辣口味的勇士。

織田作之助,一個深不可測的男人,激辣咖喱狂熱粉,擁有一副精鋼鐵胃,實力了得。

我坐在椅子上一邊晃腿一邊等待咖喱上桌,坐在我旁邊的太宰治不知道想到些什麽,突然和我說起了他加入港口黑手黨後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故事,也就是俗稱的港黑秘辛,論壇上禁止讨論的被和諧內容。

但太宰治所講故事的主角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向來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蘭堂先生。

我對這位曾在港口黑手黨身居高位的前輩了解甚少,唯一知道的只有中也先生最寶貝的那頂帽子是蘭堂先生的遺物。正如太宰治是我的引路人一樣,蘭堂先生對中也先生具有同等的意義。

太宰治一向對此非常嫌棄,總愛揪着這一點diss中也先生,氣得中也先生舉起正義的鐵拳,将太宰治揍進地底,打成一攤餅幹碎。

看到這一幕的我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中也先生,幹得漂亮!

講故事的過程中,香噴噴的咖喱飯上桌。我戳開一塊粉粉糯糯的土豆,一邊吃一邊聽太宰治講那過去的故事。

“蘭堂先生死于我和中也的第一次聯手作戰。”太宰治握着勺子,一塊塊把咖喱飯中的胡蘿蔔嫌棄地挑到盤子邊緣,“與其說我們殺了他,不如說是他殺死了自己——蘭堂先生對自己為何存在于世,抱有疑惑。”

“因為他失去了過往的記憶。”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義,失去可能發誓堅守的目标,與世界的聯系就此斷開。

被斬斷的記憶像折斷的風筝線,縱使去往天際,也再找不到源頭。

失去記憶會使人感到迷惘,那麽多出的記憶可以篡改人的認知嗎?

當然可以,人本質是由記憶構成的個體啊。

我自己是超高危的精神控制系異能者,對這些玄乎的事情頗有研究。【薛定谔的二五仔】發動效果正是讓人憑空生出“可以信任我”的認知,與纂改記憶異曲同工。

異能前後差異過大的被害者我見過一籮筐,如果能讓他們選擇,他們肯定對多出的這份記憶十動然拒。

僅僅多出一小節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就如鲠在喉,多出幾十份不同人格記憶是何等美妙的滋味,我想都不敢想。

——所以,自己搞自己的這位仁兄,你到底有多腦殘啊?

被綠色電網覆蓋住的領域中一片刀光電影,我蹲在角落裏,一邊放電,一邊思考人生。

我:感覺自己像個充電寶……《論我如何成為工具人》。

不要誤會,我沒有劃水,我很努力地想加入戰場,奈何人家沒給我留位。

本來說的好好的,紫先玩,然後我再上,把小老弟安排得明明白白。然而意外頻發,不知從哪打野回來的五條須久那突然打破玻璃,跳進戰場,一個箭步朝我沖來,同時大喊一聲,“紫!”

見牛奶弟弟突然沖進來,我緊急給他開了一道小口,誰知道放進來的不止他一個人。

緊追着五條須久那的夜刀神狗郎随之踏進我雷電法王的領域,他與禦芍神紫雙目相交,氣氛陡然焦灼。

“小狗郎,很久不見,有想念哥哥大人嗎?”從師弟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完全無視對面無色之王的禦芍神紫露出風情萬種的笑容,猝然揮刀!

師兄弟相見,打是親罵是愛,你感受到師兄的愛了嗎?

“禦芍神紫!”夜刀神狗郎神色複雜地拔出佩刀,擋下這一擊,“我此來誅滅惡王,沒有空閑和你戰鬥。”

“小狗郎真是不念舊情,”禦芍神紫退後一步,挽出一個絢爛的刀花,“但的确,今天不是交手的好時機。久違的師兄弟聯手對敵,要試試麽?”

“你也來誅滅惡王?”夜刀神狗郎懷疑地看向禦芍神紫,禦芍神紫聳聳肩,“王的命令,也是沒辦法的事——須久那、小千夜,絕對、絕對不可以插手我和狗郎的戰争哦。”

我:?我這就被排擠出戰場了嗎?橋豆麻袋,我可以,讓我上啊!

你們武鬥派搶人頭真的很過分,我好想打一次弟弟,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嗎?

雖然只要無色之王去死,誰殺的都行,但親自動手複仇的快樂就這麽被你們剝奪了嗎?答應我,打人要打臉,好嗎?給我個面子,打臉,打破相的那種,OK嗎?

“啧,紫又露出了那種表情。”深知禦芍神紫個性的五條須久那蹲在我身邊,拽了拽我的袖子,“等流和磐先生來我們再上,打游戲嗎現在?”

須久那:幹等着也是無聊,快來和我聯機!

我:尊重一下慘遭無視的無色之王啊!身為反派卻至今沒有姓名什麽的,真的好沒逼格。

“流和磐先生也要來啊……你們串通好的?”我感覺自己仿佛被騙,流君你看起來那麽老實的人,竟然也不學好,大人的世界果真肮髒至極,我好受傷。

比水流:是新人驚喜,喜歡嗎?

“你不是很想殺這家夥嘛,流幹脆策劃了這場行動。”五條須久那無所謂地說,“流可是超級護短的,無色之王也好,魔人也罷,統統都不是我們Jungle的對手!”

弟弟,吹牛皮會大舌頭的。無色之王智商雖低,好歹人家也是個王;魔人費奧多爾名字雖然難記,但是一寸強一寸長,不要小看人家啊。

“流和磐先生也來對付無色之王,那誰在針對魔人?”我不解,全體出動來弑王,玩貓和老鼠的湯姆又從哪裏來?

“喏,這裏。”聞言,五條須久那從口袋中拿電子地圖給我看,密密麻麻的綠色光點正四處擴散,像在尋覓着什麽。

“那只老鼠……可惡,超級狡猾!Jungle已經發布了通緝令,他別想逃!”五條須久那握拳捶地,打開Jungle,又添了一筆懸賞。

見狀,我默默打開自己的幹部權限,跟着加了一筆。

你一筆我一筆,今天就送他出道,金錢的力量才是世界的通用法則。

魔人費奧多爾,被多方通緝也能從容逃生的頂級傑瑞,我從五條須久那手中接過指揮權,咬着指尖推算他的逃跑路線。

我又不是武鬥派,現場暫時插不上手,先将重心移到幕後也成,能被太宰治稱贊為對手的魔人,和他交鋒的機會可不多,又是一次難得的實踐課,看看我的殺人滅口小技巧有沒有退步。

在拿到你家公司offer之前,費奧多爾君,先讓我看看你的能耐吧。

上司的優秀程度決定我對這份工作的态度,只有實力派能夠降伏天然渣,本海王可是很挑剔的。

“A5脫隊,前方左轉搜查。”我捏着迷你麥克風,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D2回來,那邊不需要排查,趕去支援C1.”

Jungle幹部雖少,但成員真的多,一旦将目标挂上懸賞,巨額的點數讓玩家瞬間發瘋,全員出動搜尋目标,絕不放過任何機會,今天是屬于Jungle的狂歡。

最終戰績按照貢獻值分配,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産,想要點數就別想劃水,都給我動起來——GOGOGO!

“有沒有在機場工作的玩家?檢查所有飛向俄羅斯或轉乘後可以飛往俄羅斯的航班!很遺憾,我們沒有魔人的畫像,所以看到可疑人員不要猶豫,直接上報!”

從日本到俄羅斯,水路、航班、鐵道都行,最優先的選擇是走-私-船,要我我就這麽選。但正向思維不可取,我都知道走-私-船安全,魔人費奧多爾會不知道嗎?如果這麽想,正中他的下懷。

最次的選擇是鐵軌,因為列車好劫,而且慢。我也有想過魔人反其道而行之選擇這條路,畢竟是套路與反套路、預判與反預判之間的對決,勝負只在一念之差。

我對魔人毫無了解,但我了解太宰治。

如果将逮捕對象換為太宰治,我确信他會選擇航班直飛。風險越大碩果越豐,一旦飛機起飛,想再逮到人難上加難,只要能糊弄過最初的嚴密排查,這條看似危險的路甚至比走-私-船更安全。

在此提醒一句:普通的犯罪分子不要學他們兩個,光是躲過搜查這一步就難如登天。我相信太宰治做得到,基于他對魔人智商的評價,我姑且認為費奧多爾君也可以吧。

太殘念了,老鼠對自己的隐私權看得太緊,我至今沒能窺見他的真容,否則以流君的網絡追蹤技術,何至于此!

“人突然變多了……”帶着白色毛茸軟帽的俄羅斯人安靜地看着在候機大廳穿梭的陌生人,手指抵住下颚,“本來以為會被引到港口那邊去……換指揮官了?”

那位綠之王的情報太過稀缺,他的氏族成員也一樣。比起之前那套毛毛躁躁的作風,新來的指揮官行為更加大膽,卻更篤定。

“阿陀~”白發的小醜突然出現了一個頭——真?一個頭,沒有下半身的那種,“小醜來接你了,走嗎?”

費奧多爾收回目光,憑空出現的鬥篷将他與果戈裏包裹在內,異能力發動,老鼠出籠。

——等再回到日本時候,就該是橫濱毀滅的那一天了。

“不愧是魔人。”我用指節輕輕敲打冰冷的屏幕,“輸了呢,須久那。”

“欸?不是吧,他這麽快就逃跑了嗎?”五條須久那本來正在看隔壁的師兄弟混合雙打現場,聽到我的話瞬間回頭,“開玩笑吧,我們的布防那麽嚴密。”

“技不如人而已。”我放下電子地圖,懶懶站起身,“學海無涯——我還有得學啊。”

很好,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你的offer我拿定了,待我偷師成功,再把你關進籠子。

綠色的王劍出現在頭頂上空,預示着戰場變動。禦芍神紫遺憾地嘆了口氣,将大太刀收進背後的刀鞘。

“今日沒有盡興,改天再戰。小狗郎,你該離場了。”将夜刀神狗郎引入戰場,全因他那把可以傷害王權者的配刀【理】,能在比水流出手前最大程度的消耗無色之王的戰力。

綠之王身為黃金之王之下最強大的王權者,對戰七王中最為弱小的無色之王,勝負毫無懸念。預先的削弱和準備工作只是想讓這場誅殺行動更快一些,避免非時院前來攪局。

比水流是難得的兼具武鬥與智鬥的實力派,雖然他為人真誠且很好說話,但不要忘記他其實是個反派來着,借刀殺人那一套玩得也很溜。

磐舟天雞推着比水流出現在戰場邊緣,手持聖經的男人笑了兩聲,擡頭看着天空中對立的兩把王劍,面露懷念,“去吧去吧,玩得開心就好。”

“流來了,我們走吧。”五條須久那正準備跟着禦芍神紫離開戰場,見身邊的少女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提高聲音說,“王權者的戰鬥我們不能插手,快點離開這邊!”

“不。”黑發的少女輕輕說,她沒有看他,像着了魔一樣一步步走向與比水流纏鬥在一起的無色之王。

“離場?現在正是我上臺的時候。”保險栓咔擦一聲拔開,替換的子彈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知道嗎?須久那,我的槍法很不準。”安和千夜側過頭,鋒利的刀光割破了她的臉頰,流出細長的血絲。

她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前方是混亂到不許外人插足的王之領域,禦芍神紫和五條須久那都必須暫避鋒芒。

一道道無形的傷口在她的手臂上炸起,血花四濺。鼓起的狂風吹亂她的長發,巨大的鳴響在心髒中一下下砸動。

“槍法不準……然後呢?”五條須久那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別往前走了!你會死的!”

她在想什麽啊!流為什麽不阻止她?!

“然後?為了不讓敵人逃脫,我一般會這麽開槍。”安和千夜虛晃一下,五條須久那看不清她的動作,只能捕捉到一片殘影,完全想不到平時一副懶散模樣的人瞬時爆發力竟如此之強。

綠色的閃電擊中逃亡的無色之王,比水流沒有趁勝追擊,而是極具默契地退開一步。

以身體為屏障,異能力發動到極致,被迫不斷更換人格而導致的認知錯亂讓他頭痛欲裂,撕裂着嘴,聲音沙啞,“你這個……”

“噓。”纖細的手指輕輕碰了碰唇,少女的聲音平靜而安寧,黑色的眸子宛如深淵中掬起的潭水,宣告死亡的寵幸。

黑色的槍口粗暴地塞進喉腔,下颚咔擦一聲被卸下,握槍的手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砰!”

Game Over.

“別躲,我知道你在。”安和千夜俯下身,拽住屍體的衣領,“王才沒有那麽容易死,你的本體不是挺可愛的嗎?出來讓我看看。”

嫣紅的唇停留在那人嘴唇的上方,她有些嫌棄地用手捏住屍體的嘴唇,隔空輕輕一吹。一只狐貍模樣的白煙不受控制的從屍體中冒頭,狹長的眼睛中滿是驚恐。

“還在掙紮些什麽呢?沒有察覺到嗎?”她的聲音中溢滿了黑泥般的惡意,“德累斯頓石板,已經放棄你了啊。”

“我才是新任的無色之王。”

“你說謊!”無色之王尖叫一聲,與石板逐漸微弱的聯系讓他心态爆炸,“我還沒有死!我還沒有死!不可能出現新的王!”

“哦呀,這是你的本人格嗎?”我眨了眨眼,露出核善的微笑,“說的沒錯,舊王不死,新王不存。那麽,只能請你去死一死了呢。”

異能力,生效。

無法阻止的認知篡改,即使生命被握在他人手中也必須交付的信任,自我放棄的掙紮,永遠得不到答案的質問。

被肆意操控的情感,正是精神控制系異能者的拿手好戲。

因此我們被異能特務科認定為超高危,恐懼的名號流傳至整個裏世界。

“再見,我親愛的朋友。”我解下脖子上懸挂的那顆子彈,緩緩送入槍膛。

“眼熟嗎?這顆子彈,是當初你送給我的哦。現在一并還給你,喜歡嗎?”

狐貍嘴巴被槍口堵住,說不出話來,看他冒着淚花的眼睛,姑且認定為是【喜歡】吧。

“喜歡就好,晚安。”

溫柔的話語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天空之中驟然破碎的王劍一朝消失,卻在下一秒再度重現。

王權更替,塵埃落地。

新任第七王權者,無色之王,今日誕生。

※※※※※※※※※※※※※※※※※※※※

不要問我為什麽用過一次的子彈還能用第二次,問就是這樣比較帥。

千夜:勤儉持家是一種美德(為自己點贊)

來猜猜看千夜的王之力是什麽呀~給崽崽安排了一個既适合二五仔又适合撩妹(?)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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