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華琥：“……”
嚴泠：“……”
華琥于是非常具有社交技巧地彎下腰去, 撿起了那個被嚴泠風味後現代藝術瑰寶的紙團兒, 丢進了垃圾桶裏，借以避開了視線，讓嚴泠可以不需要像對視的時候那麽尴尬。
華琥丢完了紙團兒, 過了幾秒鐘，再回過頭來的時候, 招呼了嚴泠一聲道：“走吧。”
而且他還非常貼心地絕口不提剛才的事情。
嚴泠于是趁着外面還沒有大亮的天色, 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屢戰屢敗的藝術聖地。
——
自從嚴泠在華琥家的祖宅裏受到了會心一擊之後, 他和華琥都陷入了一種公私兩忙的境遇之中，暫時沒有什麽見面的機會了。
華琥這邊主要是忙着畢業論文的事情，這天他去了指導教授的辦公室請教問題，然後就收到了教授的邀請。
“華同學, 你是我們學校為數不多的，在本科時期就在國內外知名的學術期刊上面發表過很有影響力的論文的學生，我想問一問, 你畢業之後, 還有沒有意願繼續深造呢？”
教授毫不掩飾, 滿面殷切地問華琥道，很顯然是起了惜才的意思，希望繼續收他做自己的得意門生。
華琥思考了一下, 然後對教授報以一個感謝知遇之恩的微笑道：“教授, 這個我需要跟家裏人商量一下。”
等到華琥從辦公室裏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幾個同學正扒在門口圍觀，看樣子是來交論文的時候撞見的, 臉上無不帶着豔羨之情。
“教授都要求着你讀研啊。”其中那個跟華琥挺熟的同學交了論文，然後順路跟華琥一道往外走去，一面問他道。
“你讀嗎？”
“我還沒想好呢。”華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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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好的機會還用想嗎？教授可是學術圈兒大牛，能當他的得意門生，未來大牛候補啊。”同學一臉羨慕地說道。
“我總要跟家裏人商量一下啊。”華琥失笑道。
“一般來說，家裏應該不會不同意的吧，這麽好的機會，難道你還有家業需要繼承？”同學開了個玩笑道。
華琥：“……”
膝蓋中了一箭，華琥心想，然後就覺得自己的膝蓋有些幻痛。
“要麽就是你家裏催着你結婚？”同學又開了個玩笑道。
華琥：“……”
華琥另外一邊的膝蓋又是一陣幻痛，然後覺得自己的腿在幻象之中算是廢了，直接坐在了假想的輪椅上面。
“唉，說起催婚，我估計我們也逍遙自在不了幾年了，表哥堂哥家裏催的正精彩呢。”
這位跟華琥聊天兒的同學就是有一個好處，聊天兒絕對不會冷場，如果你不理他，只要他感受不到你的惡意，就會一直一直地接住了自己的話茬兒聊下去。
“我表哥還好，我堂哥那邊最近可能是涼了，據說介紹的對象已經一個星期沒有搭理他了，你說他是不是涼了啊？”同學問華琥道。
華琥：“……”
說起來，我的相親對象作為相親對象，也是一個星期沒有提出繼續相親了，不過這并不妨礙我們以老鐵的身份繼續聊天兒，華琥心中吐槽兒。
“如果他們還有老鐵這一層關系的話，應該不會涼。”華琥想了想說。
反正我涼不了，即使我涼了，嚴泠應該都是會時常來給我上墳的那種人吧，華琥心想。
——
終于，在忙完了各自的事情之後，嚴泠和華琥在各自的家長寫作偶爾提醒，讀作奪命連環call的攻勢之下，找到了相親的時間，并且湊在一起商量相親的地點。
“小琥，你覺得這家店可以嗎？”
嚴泠給華琥發來了一條信息，附帶了一個定位，問他道。
華琥鼓了鼓膠原蛋白橫溢的包子臉。
這裏也不是不好，就是有點兒……太中規中矩的了，不過倒是非常符合嚴泠的個性。
“能去別的地方嗎？”華琥對于嚴泠提議的這家高級餐廳興趣缺缺，于是随口問了一句道。
“小琥，相親的場所，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上一次是你選擇的，所以這一次，我可以選擇一下嗎？”
出乎華琥意料的是，向來對他千依百順的嚴泠，竟然破天荒地對他提出了要求。
華琥：“……”
這小子長能耐了？華琥在心裏黑化了五分之一，而且率先變黑的還是原本雪白的肚皮。
華琥雖然腹黑了，不過其實他還覺得這個樣子的嚴泠挺好玩兒的。
如果是哥們兒義氣的話，誰讓誰一下子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如果是要生活在一起一輩子的話，華琥雖然個性偏向A型，但是對于那種什麽事情都唯唯諾諾，只能依附于他人的菟絲花的類型，還真是覺得沒有什麽相處起來的樂趣，相比之下，火花碰撞一下，棋逢對手将遇良才也蠻好玩的。
“因為一直在你的主場的話，我想，我也許發揮不出什麽閃光點，對我們的相親可能無法從雙方面起到一個促進的作用。”就在華琥這麽想着的時候，嚴泠又找補了一句道。
華琥：“……”
每次想要出手的時候就有一種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剛剛還挺鬥志昂揚的華琥，被嚴泠的一番話說得也是沒了脾氣。
寧就是邏輯大師？華琥看着嚴泠的頭像這樣想到。
“行吧，那麽這一次就去你的主場好了。”華琥于是大發慈悲地這樣說道。
——
于是到了相親的那一天，華琥生無可戀地換上了一身正裝。
華琥：“……”
把運動服套在裏面，等到吃飯一結束，就趕緊跑到盥洗室裏來個金蟬脫殼怎麽樣？華琥在心裏非常不靠譜地這樣想到。
鑒于他自己也知道這是一件不怎麽靠譜的事情，于是也就只是過過腦瘾，想一想就算了。
他還是穿着正裝上了嚴泠的車子，然後就好像第一次相親的時候那樣，被他帶到了另外一家高級餐廳裏。
不過其實仔細想一想，關于交換主場的這種事，還是自己占便宜啊，華琥在車子裏這樣想到。
畢竟嚴泠的主場對于華琥來說，那是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然而華琥的主場對于嚴泠來說，大概就是摸着石頭過河，随時都有可能出現任何奇奇怪怪的狀況吧。
華琥想到這裏，就覺得自己的境遇相對于嚴泠來說還是挺不錯的，畢竟他的個性還挺喜歡冒險，而嚴泠對于變量過多這種事的忍受程度卻不算太高。
華琥這麽想着，在這一次的相親吃飯還沒有結束的情況下，忍不住就開始想起了下一次相親，在自己熟悉的領域裏做為主場的時候，想要得到一種怎樣的體驗了。
“小琥，你在想什麽？”
此時此刻，坐在餐桌對面，享受着慢條斯理的進餐的秩序，感覺到非常舒适的嚴泠，對他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你猜？”華琥心情大好，于是笑着說道。
“你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是不是想到了什麽值得高興的事了？”嚴泠說，并且因為華琥臉上的笑意，原本俊美而棱角分明的臉部線條上，也帶上了一種柔和的濾鏡。
“非常值得高興。”華琥臉上的笑意更加燦爛，簡直有把黑夜變成了白天的光華。
嚴泠：“……”
小琥如果只是平常笑一笑的話，倒是沒有什麽，然而這個笑意，讓我總是覺得心裏有點兒不踏實，嚴泠忍不住在心裏這樣想到。
于是他明哲保身地不再去追問華琥到底是想到了什麽，才會笑得笑靥如食人花的了。
華琥：“……”
這小子學乖了，竟然不再追問我到底想到了什麽，琥華心想，不會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兩個相親的對象于是各懷鬼胎，言笑晏晏地吃完了這頓豐盛而中規中矩的晚餐。
晚餐結束之後，嚴泠就打算開車送華琥回去了。
然而在他為對方打開了另外一側的車門的時候，華琥卻搖了搖頭，婉拒了他。
“我想坐在後面行嗎？”華琥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道。
嚴泠：“？”
自從拿到了駕照以來，嚴泠記得他們兩個人之間基本上都是會默認坐在對方的副駕駛的位置上的，這些年來也沒有什麽變化，怎麽今天突然……
然而還沒等嚴泠進一步多想，華琥率先開了腔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在你的後座上換一下衣服，不怎麽想再穿着這個皮了。”
華琥說着，還有點兒不耐煩地動了動。
“哦，好的。”嚴泠明白了華琥的意思，然後爽快地答應了，并且在開車的時候刻意放慢了速度，以便華琥在車裏可以伸展得開，也不會因為速度而受到颠簸。
今天嚴泠選擇的主場距離華琥的個人居所不是很遠，開車十幾分鐘也就到了。
然而等到嚴泠在華琥家門口停好了車子之後，卻發現華琥并沒有馬上下車的意思。
“小琥，怎麽了嗎？”嚴泠回過頭去，看了看華琥，一面問他道。
“運動服的拉鏈卡住了。”華琥嘆了口氣，一面又無助地拉了拉自己的拉鏈，依然沒有什麽起色。嚴泠：“……”
“要我幫你嗎？”嚴泠一面這樣說着，一面下了車，繞到了華琥這一邊的車門那裏，打開了車門問他道。
“嗯，你幫我弄一下吧。”華琥點了點頭道。
于是嚴泠就探了半個身子進到了轎廂裏，也沒有關上車門，一面幫華琥看了看衣服上的拉鏈兒。
就在嚴泠試探着拉動拉鏈兒的時候，他們聽到了車門外面，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華琥？小嚴先生？你們這是……”
華琥：“……”
嚴泠：“……”
兩個人往車子外面一看，就看到了華琥家裏的全職工作人員張叔，手裏抱着一只保溫杯，正站在車子旁邊，一臉懵逼地看着兩個人。
華琥和嚴泠看了看張叔，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現在的狀态，已經脫得滿地的西裝。
華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jpg
嚴泠：不要怕，我不是什麽壞人.jpg
張叔：若有所思.jpg
“張叔，您怎麽來了？”華琥于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面下了車，一面問張叔道。
“是的，太太打電話叫我送一點兒小廚房的雞湯過來。”張叔點了點頭道。
華琥：“……”
這多半是母親派來的細作，華琥心想，因為他們的家長都知道兩個人今天會去相親，肯定不缺吃的。
“張叔！我是清白的！”華琥說。
“哦？”張叔愣了一下，然後又把目光投向了嚴泠，陷入了沉思。
嚴泠：“……”
“他也是清白的。”華琥又找補了一句道。
張叔：“……”
“好的，我明白了。”張叔點了點頭，似乎在說我懂我懂，然後把雞湯交給了華琥，就打算告辭了。
“那我這就回去，你們也早點休息吧，華琥，姑爺。”張叔說完，心滿意足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