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這是什麽？”嚴泠看着華琥在化妝棉沾取的液體, 問他道。
“卸妝液, 放心使用吧。”華琥一面說着，一面就在自己勞動保護的頭盔的保護之下，将手中的化妝棉照着嚴泠的水發鱿魚臉糊了過去。
嚴泠：“……”
事到如今, 也只有任人擺布了，嚴泠心想。
于是就放棄了掙紮, 接受了這樣的命運, 任由華琥在自己的臉上糊着。
把嚴泠揉圓搓扁了一段時間之後, 華琥讓嚴泠洗了洗臉，然後奇跡就出現了。
嚴泠又變成了華琥印象之中的那個美青年。
肉眼圍觀的話，當然還是不化妝最好看了，華琥看着嚴泠清爽的臉, 在心裏這樣想到。
但是為了節目效果裏不出現什麽詭異的靈異現象，為了不讓自己的粉絲們遭遇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視覺重創，華琥還是好心好意地開始幫嚴泠化妝了。
華琥讓嚴泠自己噴了一下保濕噴霧, 塗抹了一點具有保濕功能的面霜, 他四下裏看了看, 然後把嚴泠帶到了靠近窗戶的位置，讓他坐在了寬大的浴缸邊緣。
“你把臉擡起來一點。”華琥說，一面擺弄着手上的氣墊粉底。
嚴泠于是聽話地擡起了頭。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華琥。
華琥：“……”
“把眼睛閉上。”華琥說。
嚴泠：“……”
“鑒于剛才的心理陰影, 我可以睜着眼睛嗎？”嚴泠想了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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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琥：“……”
“倒也不是不行, 不過在擦到眼睑的時候怎麽辦呢，睜着眼睛容易碰到吧。”華琥說。
“那麽，你擦到哪只眼睛的時候, 我就閉上哪一只，怎麽樣？”嚴泠想了想說。
華琥：“……”
你是鷹嗎？華琥心想，然後體諒到對方剛才所經歷的事情留下來的心理陰影面積，也只好點了點頭，同意了他的要求。
“那麽你是想先畫左臉還是先畫右臉？”華琥還挺細致的問嚴泠道。
嚴泠：“……”
他試着擠眉弄眼了幾下，然後覺得自己的右眼閉上的時候似乎更加舒适，也就指了指右邊，打算先從簡單的步驟走起。
華琥表示同意，然後就開始用比嚴泠熟練了一點的手法往對方的臉上敷粉了。
他按壓得挺細膩的，上完的一點點之後，還要對着燈光仔細看看，在覺得沒有什麽卡粉的問題之後，再接着繼續細膩地按壓了起來。
在不可避免地按到了嚴泠的眼下的部分的時候，華琥朝着對方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可以閉上眼睛了。
嚴泠點了點頭，然後閉上了一只眼睛。
然而可能是因為被別人近距離怼臉的關系，嚴泠下意識地感覺到肌肉有一些緊張，于是他閉着的右眼就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來，看上去像一個剛剛入行，還不能非常熟練對人擠眉弄眼兒的流氓。
華琥：“……”
雖然他這個樣子挺可憐的，然而我能做到的最大的仁慈，也就是努力地憋着不要笑出來了，華琥心想，一面覺得自己的身體也因為憋笑而抽搐了起來。
兩個人相顧無言地抽搐了一會兒，華琥終于完成了對于嚴泠的半張臉的操作。
不過好消息是，這種熟練工種只要操作過一段時間之後，聰明的人基本上就可以比較快的上手了。
于是華琥就比較順利地對嚴泠的另外半張臉實施了一次複制粘貼。
“這回好像差不多，你自己看一下吧。”華琥說。
嚴泠于是停止了自己中風一般的半年妝式的抽搐，然後離開了浴缸的邊緣，來到了鏡子前面照了一下。
鏡子裏的自己并沒有很大的不同，只是很顯然的氣色好了一些，即使在比較強烈的燈光的照射之下，也不會顯現出蒼白的感覺了。
“小琥，你畫的挺好的。”嚴泠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一面對華琥說道。
“還行吧，下次你再上鏡的時候還是我來。”華琥點了點頭。
嚴泠：“……”
下次的話，就再說吧，嚴泠暗暗地在心裏泛起了嘀咕。
于是經歷了千辛萬苦之後，華琥和嚴泠終于做到了鏡頭前面，開始了直播。
結果華琥打開了直播了沒多久，就有不少新粉蜂擁而至了。
“聽說今天直播有美男？”
“帥哥在哪呢？”
“是你朋友嗎主播，可以求個聯系方式嗎？”
一叢一叢的彈幕飄過，有些顯然不是為了看拼裝模型來的。
華琥：“……”
嚴泠：“……”
流量就是這麽真實，明明我的頻道平時基本上大部分都是宅男來看的，華琥在心裏絕望地想到。
只是我露臉而已，流量就已經這樣了，如果小琥露臉的話，服務器恐怕無法幸免于難，與此同時，在嚴泠心裏，又是另外的一番光景了。
“等一下這個人……為什麽長得好像我的大老板？！”
就在華琥和嚴泠“各懷鬼胎”，心裏想着事情的時候，屏幕上方，一條這樣的彈幕飄了過去。
“哦哦哦哦，羨慕你還能有這樣的大老板！”
“上面的旁友，提醒你一下，你的大老板通過後臺是可以知道你在網站的主頁的啊哈哈哈。”
嚴泠并沒有回應這些飄過的彈幕，但是從直播的眼神來看，他的注意力顯然是被這幾條彈幕給吸引住了，并且還在一邊拼裝模型，一邊陷入了沉思。
“天吶！大老板！我事先說明一下，我的主頁空空蕩蕩完全是因為我懶！我并沒有在剛才删掉一堆抱怨公司的動态！”剛才的下屬又冒了出來，滿屏飛舞着說道。
“哈哈哈哈求勝欲極強！”
華琥：“……”
嚴泠：“……”
這個人還好意思說我是大魔王的人設嗎？明明還沒說話，只是一個眼神就可以激起下屬這麽強烈的求勝欲，華琥看着嚴泠，在心中腹诽道。
嚴泠：“……”
我真的有這麽的可怕嗎？嚴泠在心裏一聲嘆息，因為不想在相親的過程中給華琥留下這種不好的刻板印象，他于是試圖對着屏幕做出了一個儒雅随和的表情，然而好像有些适得其反。
“你們看，帥哥的眼神似乎變得淩厲了起來。”
“天吶，剛剛飄過的那位老兄還好嗎？”
“前面的兄啊，還活着嗎？”
“騷粉色字體的兄弟還活着嗎？在的話報一下平安。”
嚴泠：“……”
那個人只是說我是他的老板，也沒說我是他的老大啊，嚴泠在心裏絕望地這樣想到，心裏一郁悶，剛剛抽搐過的臉頰似乎又開始條件反射似的抽搐了起來，并且這一次，因為不敢繼續冒然地表現出自己儒雅随和的一面，嚴泠只好選擇了埋頭苦幹了起來。
另一邊廂。
華琥因為憋笑，也陷入了抽搐地獄，于是也稍微放松了身體，陷入了柔軟的座椅之中，不再挺直自己的脊背，窩了起來。
兩個人都窩在了沙發裏，專心致志地跟手上的活計鬥智鬥勇，直播間裏，一片沸騰的宅男之血。
“好燃。”
“這就是宅男之魂嗎？愛了愛了。”
“對不起，我給宅男丢臉了。”
“是我不配。”
彈幕紛紛飄過，華琥還時不時地看上一眼，隔着頭盔，跟彈幕的老鐵們互動幾句。
因為他戴着頭盔的關系，尚且有些高挑的京白就自帶了一個低音炮，顯得頗有威嚴，因此老粉們都喜歡稱呼他為“大哥”，就像他在朋友圈子裏的稱呼一樣。
相對于華琥的一心二用，一邊拼裝，一邊跟粉絲們打成了一片，嚴泠那一邊的情況就嚴肅了一些。
主要是因為他第一次做直播，比較緊張，原本的拼裝手速，也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感，而變慢了一些。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随意拼着玩兒的話，手速的快慢其實也沒有什麽的，但是現在是他跟華琥兩個人分工合作着直播拼裝，他這邊的分到的說明書如果不能及時拼裝完畢的話，也會影響華琥那邊的手速，從而耽誤整個兒工程的進度。
這種情況又反過來加重了嚴泠的緊張感，雖然心裏知道應該加快速度，但是卻又難免忙中出錯兒。
華琥跟粉絲聊了幾句之後，似乎看出了嚴泠那邊的工作量有些吃緊，見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緊蹙了起來，于是就跟他聊了兩句，想要緩和一下現場頗為焦灼的氣氛。
“小哥哥，慢慢來，不用着急，玩這個主要就是為了有個好心情麽。”華琥說。
華琥的聲音令心态有些焦灼的嚴泠稍微安靜了下來。
他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也似乎找到了自己的頻率，變得更加按部就班了起來，似乎找到了那種久違的，重複性的勞動能夠給他帶來的簡單的快樂。
“謝謝。”嚴泠說。
“我要謝謝你才對。”華琥笑道。
他似乎是在跟嚴泠聊天兒，又似乎是在跟屏幕前面的觀衆們互動似的說道：“我們玩模型的人，如果能遇到志同道合的夥伴，或者是理解自己能夠從中獲得趣味的人，就會覺得挺快樂的，至少我自己是這樣沒錯。”
“我這個小哥哥就特別理解我。”華琥笑道。
原本因為戴着頭盔而有些自帶低音炮的，聽上去頗具威嚴的聲音，卻因為這句笑語而變得溫柔了起來，讓聽到這句話的人都有了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嚴泠也是産生了這種感覺的人的其中的一個。
“我小哥哥不止是理解我，而且他還願意陪我一起玩兒呢。”華琥接着說道，頗有點兒曬小哥哥狂魔的意味。
嚴泠被他說的有點兒不好意思。
他這一不好意思，就在不知不覺之間，拼錯了一個零件，并且在之後的十幾步之後，發現了這個致命的錯誤。
嚴泠：“……”
嚴泠看了一眼馬上就要供應不上了的華琥那邊的半成品，眼看着慢條斯理的拆了重裝是來不及了。
于是嚴泠就直接咬了下去。
一旁的華琥：“……”
華琥看了一眼嚴泠手上的零件，是一架戰機上安裝的炮彈。
他反應了一下，然後在屏幕上給他手動打了個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