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華琥:“……”

你以為這麽做, 就可以得到世界上唯一一張拍到我有三層下巴的照片了嗎?你想得美, 華琥心想。

“你要是敢偷拍我的話,你就完蛋了。”華琥一面說,一面漸漸地鼓了起來, 在氣勢上唬住了嚴泠。

“我不會偷拍的,肯定是要征得你的同意。”嚴泠很有原則地這樣說道。

“好的, 我明确地表示, 我不同意。”華琥簡明扼要地把嚴泠的這個荒謬的提議扼殺在了搖籃狀态。

“行吧。”嚴泠倒是沒什麽所謂地點了點頭。

“不過我總是覺得, 以你的顏值,即使從那個角度拍照的話,其實也還是可以扛住的。”嚴泠又找補了一句道。

雖然他的話令我頗為愉悅,但是有些領域我想我還是不太可能想要涉及的, 華琥在心裏警鈴大作地這樣想到。

“那我就從剛才那幾張照片裏選一張打出來了。”嚴泠看到了華琥那種宛如布偶貓拒絕剪指甲的時候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提議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了,于是他也就妥協了下來, 一面前去華琥的書房裏借用了一下他的打字機。

“小琥, 你覺得哪張照片比較好看?”

在打印之前, 嚴泠将自己的手機拿給了華琥,讓他來決定最終他們堆起來的雪人将會長着哪種盛世美顏。

“我覺得都挺好看的。”華琥看了一會兒,然後說了一句在許多人口中都是在那裏沙雕口嗨, 在他的口中卻只是在簡簡單單地陳述着事實的陳述句。

嚴泠:“……”

“你呢?你覺得哪張好看?”華琥選不出來, 于是就把選擇的權利交到了嚴泠的手上。

“我嗎?”嚴泠想了想說。

“如果單純從個人便好上來說,我還是最喜歡你閉上了眼睛的那一張。”嚴泠說。

“不過如果把那張照片放到一個雪人的臉上的話,似乎有一點點的詭異。”嚴泠審慎地措辭了一會兒, 然後這樣說道。

華琥:“……”

華琥就很給面子地順着嚴泠的思路,在腦海之中設想了一下,自己那張閉着眼睛,頗有神性的照片被貼在了一個矮墩子的雪人的臉上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甚至還有點兒反差萌?華琥心想,不過詭異還是真的詭異。

特別是好像嚴泠那樣,有的時候會把一個雪人堆在自己家裏的一樓外面的庭園裏一樣。

這要是大晚上的結束了一天的學習和工作之後,在一樓的落地窗前面信步閑游的話……華琥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頓時覺得這種情況出于對于精神衛生的關心,還是必須加以避免的。

于是華琥就随手點了一張照片,指給了嚴泠。

“那就這一張吧。”華琥說。

那張照片照得很周正,把華琥拍成了一個非常正統的美人。

“這張也很漂亮。”嚴泠點了點頭道,一面把華琥的照片打印了出來。

然而在打印出來之後,他們又面臨了一個新的問題。

華琥的家裏沒有可以完成塑封的設備,而這個時間段和這樣的天氣情況下,恐怕外面提供這方面服務的小店也都差不多關門了。

“算了,也不用那麽講究。”華琥想了想說,反正只是一張照片而已,又不是要把他自己的臉貼到一個雪人的臉上,只要他本人不在意的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這樣的話,我心裏過意不去。”嚴泠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道。

嚴泠思考了一下,然後從書房出來,徑直來到了華琥的廚房裏。

華琥:“???”

他這是想不出辦法來了,所以打算先吃點兒東西壓壓驚嗎?華琥心想。

然後他就看到,嚴泠從冰箱的儲存格子裏,拿出了一個食品保鮮袋。

華琥:“……”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華琥心想。

然後再一秒鐘之內,華琥心中不好的預感就變成了現實。

只見嚴泠打開了一個食物保鮮袋,然後把華琥的照片放了進去。

華琥:“……”

“小琥,你家裏有沒有用來保存食物的那種小型真空機啊?”嚴泠把華琥的照片放進了食品保鮮袋裏,一面問他道。

“沒有。”華琥非常決絕地搖了搖頭。

華琥的家裏的确是沒有裝備那種小家電的,這主要是因為華琥一般不會吃儲存太久的食物,因為大部分的飯菜都是家裏的大廚房提供的“外賣”。

華琥的父母雖然也支持他獨立生活的意願,但是關系到飲食方面,還是勸說華琥在祖宅那邊開小竈,怕他長期在外面吃不太好,在家裏吃又擔心他的肥宅屬性爆發,依靠泡面為生。

這倒也不是因為華琥很懶不願意自己煮飯,主要是他對于泡面真的很有研究,并且情有獨鐘,熱愛程度不輸給烤串兒麻辣燙螺獅粉涼皮涼面等等的街頭小吃。

“沒有嗎?”聽到了華琥否定的聲音,嚴泠頗為失望地重複了一句道。

“真的沒有,不信你搜?”華琥心底無私天地寬地攤了攤手道。

“我信了。”嚴泠點了點頭道。

華琥很多時候有家裏給他送外賣的事,嚴泠是知道的,如果不是長期穩定的在家裏開火,保鮮類的小家電不常見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食品袋的封口夾子,總會有的吧?”嚴泠問華琥道。

華琥:“……”

華琥嘆了口氣,從廚房壁櫥裏的一小隔間裏摸出了幾個封口夾子,遞給了嚴泠,然後看着他心滿意足地把自己的照片進行了一個封口的操作。

華琥:“……”

他不把我的照片折騰得好像一只沒有吃完的燒雞,就不會罷手的對吧?此時此刻,華琥看着自己被保鮮得很好的照片,在心裏有些絕望地這樣想到。

——

兩個人在收拾好了照片之後,又在雪夜裏再次出了門。

不過這一次的情況要比剛才好了很多。

外面已經雪過天晴,因為好幾年沒有下一場可以站得住的雪了,路上竟然還真的有零零星星出去踩雪的人們,互相攙扶着走在路上。

這些人之中,就包括華琥和嚴泠,他們也是互相扶持着走在了一起。

“路邊的積雪都還沒有化,去市民籃球場那邊找到可以堆起雪人的積雪應該不難。”

通過對周圍的積雪的觀察,嚴泠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那敢情好。”華琥的期待感随着嚴泠的描述而增加了一些,心情也從剛才的燒雞之中擺脫了出來。

果然不出嚴泠的所料,他們走到了市民籃球場的時候,球場中央的積雪還沒有被移走,而且來這裏的人挺少的,球場上面還是白皚皚的一片,連一串腳印都還不曾有人留下。

因為天色晚了的關系,籃球場四周的照明燈已經點亮了,柔和的暖光映照在冰藍色的積雪上,有一種冷暖交融的美感,熠熠生光。

華琥直接跑進了場地裏,在上面踩出了第一串的腳印。

“就搭一個兩段式的怎麽樣?”華琥瘋跑了幾下,然後停頓了下來,回過頭來問嚴泠道。

“就是一個頭,一個身子那樣比較簡單的。”華琥說。

“行啊。”嚴泠點了點頭道。

“那……我來滾身子,你來滾頭?”華琥發起了一個提議道。

嚴泠知道華琥小時候不能玩兒雪,這會兒可能有點兒怨念,所以想要直接滾一個大的雪球,于是笑着應了他。

兩個人一旦分工完畢之後,就各自找了一個領域忙了起來。

華琥也顧不得去看嚴泠手頭兒上的動作,自己一個人就在雪地裏玩兒了起來。

他先是用手團了一個饅頭大小的雪團子,然後就把這個雪團兒丢進了看上去似乎是無邊無際的雪地裏,滾着它在上面走來走去。

随着華琥的動作,那個雪團兒也就越滾越大,越滾越大。

原本只是在小孩子之間都很稀松平常的游戲,這會兒到了華琥的手裏,就被他給玩兒了一個不亦樂乎。

“小琥,差不多就行了,跑出汗的話,一會兒要是着涼就糟了。”

就在華琥還在愉悅地滾雪球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嚴泠的聲音道。

“行吧,今天就先玩兒到這裏了。”華琥的語氣輕松活潑地說,一面滾動着自己的雪球,去跟籃球場另外一端的嚴泠會和。

然而當他們在中場相遇的時候。

其中一個手裏抱着一只比最大號兒的饅頭大點兒有限的雪人腦袋,另外一個,滾着個幾乎可以與大型犬同寬的雪人身子,面面相觑。

華琥:“……”

嚴泠:“……”

“你怎麽滾了一個這麽大的身子。”嚴泠說。

“你怎麽滾了個這麽小的頭?”華琥也十分不解地反問道。

最欠的是,嚴泠竟然還把他手上的那顆非常渺小的頭,放在了華琥滾着的那個超級雪球的上面,形成了一種非常詭異的畫面。

“我是按照照片的尺寸滾的頭。”嚴泠說。

華琥:“……”

“那,就這樣吧。”華琥生無可戀地點了點頭道。

經歷了一番折騰之後,華琥和嚴泠的雪人總算是好飯不怕晚地出生了。

“小琥,現在要進行……安臉儀式了。”嚴泠想了想,給他們的這個行為取了一個,不連接上下文,估計有很多人會聽不太懂的名稱。

華琥:“……”

什麽叫做安臉儀式,華琥心中吐槽兒,但是也懶得去想更為貼切的詞彙來形容他們現在的行為,因為這個行為本身就足夠神奇了。

一般人堆個雪人,就算是找不到什麽合适的胡蘿蔔和棗子,也大概率會找找手邊有什麽合适的小物件兒,直接怼上去就算是差不多了,不像他們這種會把自己的臉直接怼上去的。

華琥于是不再節外生枝,點了點頭道:“那就開始吧。”

“小琥,你不想說點兒什麽嗎?”嚴泠再一次向華琥确認道。

華琥:“……”

這人是不是當總裁當的開會開多了啊?華琥心想,然而在他看到嚴泠有些期待的眼神之後,又停住了自己即将搖頭拒絕的動作。

“行吧。”華琥點點頭。

然後嚴泠就看到,華琥一貓腰,就躲在了他們剛剛堆好了的那個雪人的後面。

“感謝我的男媽媽嚴泠,給了我生命。”雪人說。

嚴泠:“……”

“我的致辭已經說完了,請。”華琥從雪人後面鑽了出來,一面說着,一面對嚴泠做出了一個請開始你的表演的手勢。

嚴泠:“……”

嚴泠于是就掏出了自己的錢夾,打算把那張他剛剛打印出來的華琥的照片拿出來,安裝在雪人的臉上。

因為這個動作,華琥剛好看見,嚴泠的錢夾裏,還放着一張照片,是他們前幾年的合照。

華琥:“……”

随着移動支付的流行,現在已經不是每個人在每一次出門的時候都還會帶着皮夾了,不過老派紳士嚴泠倒是一直保持着這樣的習慣,事實上給他戴上一頂禮帽,拄上一根文明棍,華琥也不會覺得多麽的突兀的。

不過華琥倒是沒有想到,那張合影竟然被他放在了錢夾裏,還一放就是好幾年。

華琥挺感動的,就算沒有建立起愛情,這份随時有人記挂着的友情還是令人頗為動容的。

“這張照片是不是我去你們學校玩兒的時候拍的啊?”華琥于是湊了過去,看了看嚴泠的錢夾裏的照片,一面問他道。

“是的。”嚴泠倒是神色非常坦然,似乎對于自己這種真誠的情誼并不覺得有什麽值得不好意思的地方,還特地把自己的錢包拿在了華琥的面前給他看看。

照片上的嚴泠穿着校隊的球衣,胳膊上還戴着隊長的标志,手裏捧的是學校聯賽的冠軍獎杯,額頭上的汗珠兒閃閃發亮,看上去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

華琥還記得他那次去對方的學校,是去看嚴泠比賽的,當時嚴泠在賽場上光彩奪目的樣子至今依然讓他記憶猶新。

當然了,只有華琥沒有在觀衆席上為他助威吶喊之前,嚴泠還是閃耀全場的。

一旦華琥為了嚴泠歡呼雀躍的畫面被現場的大屏幕捕捉到了之後……

華琥當然就成了全學校最靓的崽。

然後……嚴泠的關注度似乎就被分走了大概百分之九十左右。

華琥想起了這樁陳年舊事,至今依然感覺到有那麽一絲心虛,雖然長得美也不是他的錯吧。

“你竟然還一直随身帶着這張照片啊。”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華琥就開啓了一個新的話頭兒道。

“是啊,我經常會拿出來看看的。”嚴泠說着,修長的手指在照片上面動作非常輕柔地劃過,看上去是個很念舊,情深意重的男子。

“尤其是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嚴泠又很艹深情人設地找補了一句道。

華琥都有點兒被他感動得不要不要的了。

看來我們的友情的确是支撐着他一路走下去的動力之一了,華琥頗為自信地在心裏這樣想到。

然後他就聽到了嚴泠的聲音接着說道:“心情不好的時候,只有看一看這張照片,基本上都是可以好起來的,因為它實在是……太有趣了。”

那是當然的了,華琥心想,等等,有趣?

華琥原本以為,嚴泠大概會說一些類似于自己的顏值可以治愈他內心深處的感傷之類,稍微能夠體現出對方的相親商一類的話,然而事實好像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樣啊。

“這不就是我們兩個人的合影嗎?”華琥困惑不解地問嚴泠道。

“到底哪裏有趣了?”華琥說。

“小琥,你仔細看一下”,嚴泠一邊說着,一邊把這張照片從自己的皮夾裏取了出來,讓華琥拿在手上仔細看看。

華琥看了看自己的盛世美顏,也并沒有什麽問題啊,然後他又看了看嚴泠的臉,就也是蠻正常的一個帥哥,于是他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的确不知道問題到底是出在了哪裏。

“其實一搭眼看過去是不會發現好玩的事情的,仔細看的話,就很有趣了。”嚴泠說着,冷峻的面龐上,就已經染上了一絲笑意。

“你看這裏,你的身後。”嚴泠在路燈下面,那種有點兒暗昧的環境下面,給華琥指了指照片上的他的身後。

“小琥,你的身後剛好是我們學校體育館外面的行道樹的一根橫過來的樹枝,并且上面還長着兩片葉子。”嚴泠一面隐忍着笑意,一面還在給華琥指出了他的點到底在哪裏。

“看到了嗎?兩片葉子剛好在你的頭後面,而且還都是朝着一個方向立着的,這樣看上去,你好像一只兔子。”

嚴泠說完,就放肆地大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掏出破碗,月末要飯,各位讀者老爺,有不需要的營養液請照顧我,不用好像也是會過期的,謝謝老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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