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帝敕

“杜薊,莫要開玩笑,你破境,與他何幹?”

“對啊,杜薊,他一個小小四脈野人,怎能幫你破境?”

“杜山長,是不是你把這個小野人揍飛了,劍心通明,所以就破境了?”

何止是寧院長,其他山長,還有上兩層的學子們,也都七嘴八舌,不敢置信。

“不是杜山長把我揍飛了,是我一劍把杜山長挑飛的!”

小家夥聽着這些話,大聲辯解道。

“呵呵,無知野人,就憑你,想挑飛杜山長,你以為杜山長是個小弱雞嗎?”

“對,就你這點兒微末道行,杜山長會被你挑飛,若是如此,他還有什麽臉為人師表?”

“心黑如墨,還當着這麽多人,恬不知恥的吹牛,書院之恥!杜山長,一巴掌拍死這個胡言亂語,敗壞您清名的無恥野人吧!”

二層樓和三層樓的學子們勃然大怒,嘲諷連連,話越說越難聽。

他們都是從一層樓走過來的,在杜薊手底下學過劍,也都被杜薊虐過,從來都是杜薊一劍把學子挑飛的份兒,哪裏有學子挑飛杜薊的事情。

只是,憤慨之下,他們卻是沒發現,杜薊的臉色越來越尴尬,越來越難看。

“剛剛那一劍,的确是秦昊把我挑飛了……”杜薊眼見這些人還要把話說得更難聽,急忙咳嗽兩聲,辯解一句,繼而誠懇的望着寧清風,道:“寧院長,你不來,我也要去找你,秦昊,我實在是教不了,會誤人子弟的,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轟!

杜薊一語落下,二層樓和三層樓的學子們瞠目結舌,嘴巴張得幾乎要吞進個鴨蛋。

剛剛那劇烈的動靜,他們本以為是杜薊在收拾小家夥,可沒想到,竟是小家夥在收拾杜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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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當他們回頭望去,看到閣樓破開的那人形大洞,的确和杜薊的體型有幾分相似。

“杜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說清楚!”

寧清風眉頭擰成個疙瘩,驚疑不定的向小家夥看了眼,再望着杜薊,沉聲道。

他知道小家夥的天資驚人,但也沒想到,他竟能一劍挑飛杜薊,而且按理來說,杜薊被小家夥一劍挑飛,應該是道心晦澀才對,怎會毫無桎梏的突破了化嬰境。

“三言兩語說不完,寧院長,接我一劍!”

杜薊苦笑搖頭,而後拔劍,向寧清風遞去。

“咦!”

寧清風伸手就要去拂落長劍,可手剛伸出,目光一凜,訝異出聲。

杜薊的劍意,和此前已是截然不同,多了一股過去從來沒有的氣勢,準确的說,是一種勇氣和信念,雖千萬人,吾往矣,劍出鞘,必殺敵!

嗤!

寧清風擡手格擋,但掌心卻還是被劍鋒劃出一道血口。

鮮血淋漓,看得周圍一衆山長和學子們悚然。

寧清風乃是領域境大修士,杜薊不過剛剛突破化嬰,哪怕寧清風并未使出全力,但杜薊依舊傷到寧清風,這化嬰劍修之威,已是可見一斑!

“這是天問劍法?但怎麽和天問劍法又有所不同?”

劍道院的山長們人人震驚且迷惘,覺得杜薊這劍意既熟悉,又陌生。

“這是天問,亦是天答!”

杜薊收劍,沉聲将小家夥此前的話,盡皆道出。

“天答……非人……”

劍道院山長渾身戰栗,雙眼瞪大,嘴也張大。

“這……小變态……”

寧清風呆立原地,盯着小家夥看了許久,喃喃不已。

小家夥這一句,的确簡單,但的确可用變态來形容。

屈夫子開辟天問劍法,傳世已近千載,浩瀚歲月,修習此劍者無數,但從未有一人,如小家夥這般,想過去回答這天問!

倒不是他們不想,而是覺得屈夫子的問題太過博大奧妙,根本無法回答。

可現在,小家夥卻言簡意赅,任你千萬疑惑,我只一劍答之。

此語,簡單,可正是劍修的真谛!

“理當如此,理當如此,這才是劍修!”

“我的劍心,有變化!”

“我的路,走錯了,走偏了,但我看到了大道!”

陡然間,劍道院山長們,體內劍意陡然不受控制的發出陣陣铮鳴,一時間,整個劍道院如變成了劍意的海洋,那種淩厲的氣息,壓得一衆學子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是要集體道心破障?

寧清風顫栗悚然,旋即猛地揚手,撐起一道屏障,将一衆學子們庇護在內,使他們免受劍意侵襲。

“劍道院的課,今天到此為之,所有學子,放假半天,下午再去上課。”

緊跟着,寧清風迅速做出決定,向一衆學子發出指令。

道心破障,對日後的修為提升大有好處。

他自然不能因為上課這種事情,耽誤了這些山長們日後的前程。

一衆學子們聞聲,又是欣喜,又是惶恐,驚疑不定的看着小家夥,轉身便要離開。

“交了錢,卻不給課上!寧院長真黑心,記他一筆,要退錢!”

小家夥不滿的嘟起了小嘴,抓住寧瑤兒的小手,便要離開。

“秦昊,你留下。”

但在這時,寧清風突然沉聲一句,攔住了小家夥。

他覺得,等下興許還要再利用下小家夥,讓他再把這幾名劍修山長挑飛,幫他們徹底破開道心屏障。

“吓,寧院長不會是打算要我陪閣樓碎掉的錢吧?這是杜山長弄破的,不關我事,而且我給他們上課,還得有一份束脩……”

小家夥目光閃爍。

這小東西,放在書院,是個禍害,可沒想到,禍害也有用處……

寧清風看着小家夥滴溜溜亂轉的大眼睛,知道他肯定是在想什麽鬼主意,一陣頭大的同時,但心中思緒,卻暗暗起了些變化。

“你們說,剛剛杜山長破境,真的是那個小野人的功勞嗎?”

與此同時,回宿舍路上,二層樓和三層樓的少年少女們,紛紛交談。

“怎麽可能……他一個四脈修士,怎麽會有這本事,什麽天答,他答得出來嗎?定是杜山長的實力到了破境的邊緣,湊巧了而已。”

三層樓的一名少年笑道。

“說不得,杜山長也收了小野人的黑錢,所以才幫他臉上貼金。這小野人,敗壞我書院風氣,一定要狠狠的整肅一番!”

二層樓的一名少女,面帶恨恨,道。

她是霍家女,弟弟被小家夥擊碎了道心,是以懷恨在心。

“好,我們這就去他的宿舍門口堵他,狠狠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天高地厚,免得真以為這貪天之功是因為他!”

一語落下,立刻便有不少少年少女們紛紛點頭,義憤填膺。

蕭晨、雲朵朵和石浩聽着這些話語,相視一眼,紛紛冷笑不疊,卻也懶得多說什麽。

這些人要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去招惹小師兄,那能怨得了誰?

而且,小師兄從這些人身上賺了錢,也不用總是想着讓他們打欠條了!

“呼……我覺得,距離破境近了一步……”

“劍心前所未有的空明,可笑我浸淫劍道數十年,竟不如一個小家夥看得透徹!莫非這便是天才與我等庸才的區別嗎?”

“天才出少年,我天玄書院何其幸哉!”

與此同時,劍道院外,那一名名盤膝而坐的劍修山長們紛紛起身,目光複雜的看着小家夥,慨嘆連連,既有震驚感慨,也有羞慚,更多的是感激與慶幸。

“天才,天才!我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為何要捧殺我?!”

小家夥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大眼睛閃爍,警惕無比。

劍修山長們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何處說錯了話,迷惘的向寧清風望去。

寧清風正不知該如何解釋,杜薊輕笑,向衆人傳音:“秦昊志向遠大,身為天才,卻不以天才自居,時刻警醒,一片赤子之心!我等日後,一定不要再稱他為天才,否則便是害他玷污此心……”

“好少年!好少年!可惜我少年時,未有他這樣的心胸!”

“赤子之心,我天玄書院有此弟子,蓬荜生輝。”

“少年不凡,日後必定峥嵘!”

劍修山長們紛紛慨嘆,看向小家夥的目光,由感激又多了幾分欽佩。

寧清風滿臉迷茫,天可憐見,這明明是四大兇人的惡趣味,怎麽就成赤子之心了!

這些山長們,這都是什麽眼神,我雖然可愛,可他們也不用如此看我……

小家夥望着一衆山長們詭異的目光,全身激靈靈直打寒顫,毛骨悚然。

唳!

但就在這時,沿着書院上方的天穹,驟然有一聲清越的鶴唳聲響起。

緊跟着,一道白色的紙鶴如流光般,倏然飛下,落在了寧清風身前。

小家夥眼尖,一眼便看到,在那紙鶴的身體上,有一方金色的印章,龍鳳銜日,中書“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湛然金字,散發出一股浩然威嚴氣息,讓人忍不住有一種想要下跪膜拜之感。

“帝敕!”

紙鶴乍一出現,一衆山長陡然色變,愕然之餘,臉上更多了迷惘和恭敬。

而就在這時,紙鶴向寧清風瞥了眼後,腦袋上下起伏,抑揚頓挫,一個如瘤頭鴨般尖利嘶啞的聲音驟然響起:“寧清風,帝有敕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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