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想變成一切美好的事物》 他的姑娘，……
姚煙煙和陸展在裏面談了将近一個小時才出來。
戚暮暮和餘唯淺不放心她，所以都沒有走，見人出來，兩人迎上去。
“煙煙。”
姚煙煙伸出手去，讓她們兩人牽住自己，嘴角彎了一個弧度，沖她們笑笑：“沒事，走吧。”
眼淚早已流幹了，可即便裝得再冷靜，她的微笑仍掩飾不了眼底的失魂落魄，看得讓人心疼。
陸展跟在後面出來，戚暮暮挽着姚煙煙，渾然把陸展當成了空氣，眼也沒擡一下。
之後的全程姚煙煙沒再和陸展說過一句話，她回了兩人住的公寓，當晚就打包好了自己的東西，全部搬了出來。
她眼中的愛意已經消散，她強迫自己清醒又冷靜地抽身出來，即便心痛，但還是做了決定。
她對陸展說：“陸展，過去的這六年，謝謝你讓我成長，從今以後，你我再無任何關系，你可以去追求你所認為的愛情了。但我希望你，這輩子都不得好死。”
姚煙煙轉過身，背脊挺得很直，下巴擡得很高，她仿佛又變成了從前那個高傲美豔的姚煙煙，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轉過身的那瞬間，她還是沒忍住落下淚來。
——
事情處理完已經過了淩晨，這個點再開車回去也不安全，四人找了一家酒店，進去的時候剛好還有兩間房。
姚煙煙的行李并不多，可以寄存在酒店前臺。
“暮暮，你晚上和紀淮一塊兒吧，淺淺陪我就可以了。”姚煙煙說。
戚暮暮不願意：“不行，我要陪着你。”
餘唯淺也勸戚暮暮：“你看這床挺小的，睡三個人肯定睡不下，你要陪煙煙難道我和紀淮一起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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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煙煙附和道：“是啊，而且紀淮大半夜為了你趕過來，幫我們忙前忙後的，你別把他一個人晾在那邊。我已經沒事了，有淺淺在就可以了。”
這麽一來，戚暮暮也順了姚煙煙的意思，又陪了姚煙煙一會兒，然後去了隔壁房間。
紀淮剛洗完澡出來就聽見有人敲門，他打開門，看到戚暮暮後還有些意外。
“怎麽過來了？”
戚暮暮撅了撅嘴：“幹嘛，不想我過來？”
紀淮一邊擦着頭發，一邊拉着戚暮暮進了房間，“不是，我以為你今晚會在那邊陪煙煙學姐。”
紀淮把門關上，一轉身，戚暮暮忽然攔腰抱住他，撲進了他的懷裏。
手上動作一頓，紀淮放下毛巾，也伸手抱住了戚暮暮。
兩個人什麽都沒說，可紀淮知道戚暮暮在想什麽，也知道她現在心情并不好，于是他便耐心地輕撫着戚暮暮的後背，無聲地安慰着她。
“你說，為什麽這個世上壞男人這麽多？”戚暮暮問。
指尖理着戚暮暮的頭發，聽到這話，紀淮不太高興道：“好男人也有很多，比如我。”
戚暮暮沒接他的茬，繼續說：“我談了兩三個月遇到渣男也就算了，可煙煙和陸展在一起那麽久了，陸展為什麽還會變心呢，還有珂珂……”
說到這，戚暮暮的話停了停，她嘆了口氣，沉重道：“珂珂以前其實也不是這樣的，她以前也有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那個男生和她是青梅竹馬，兩家是世交，都約定好了等孩子長大了就訂婚，所以那時候珂珂和那男生在學生時期就開始談戀愛，家裏人也沒說什麽。可是，就在高考的那一年，那個男生背着珂珂填了帝都的大學，一夜之間和她斷了聯系，而同時，他們家的生意受創，她父親腦溢血去世了。後來她才知道，這一切都和那個男生家裏有關，而那個男生卻從來沒告訴過她。後來，她聯系到那個男生，卻發現那個男生已經交了女朋友，他們一家人也裝作不認識她，而最令她難以接受的是，那個男生對她的所有的愛，居然都是演出來的，就是為了讓他父母吞并珂珂家裏的生意。”
聽戚暮暮說完這些，紀淮才明白了當初徐珂為什麽會和他說那樣的話，也終于明白當時徐珂臉上浮現出的悲傷究竟是因為什麽。
“紀淮。”戚暮暮擡起頭，望向紀淮，認認真真地問他：“你會變嗎？”
這四個字，她問的小心翼翼，紀淮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被針紮了一下。
他俯身抱起戚暮暮，走到床邊，把她放在床上坐下，他順勢蹲下身，半跪在她腳邊。
紀淮擡起頭，注視着戚暮暮，清澈的眼底情緒一覽無餘。
“我會變，”他說。
戚暮暮愣住。
紀淮握住她的手，繼續說：“我會變，可能有一天我會變得不再那麽純粹，也會變得脾氣沒有那麽好，甚至會變得好玻璃心，會因為豬肉漲價了而生氣，也會因為喜歡的電影主人公死了而痛哭。十年後的我，和現在的我肯定會有不一樣，我不知道你還會不會繼續喜歡未來的我，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什麽都會變，但唯一不變的，就是愛你這件事。”
“戚暮暮，我這個人很軸，認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認定的人就不會輕易放手，以後，除非是你不要我了，否則我都不會離開你。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若想殺我，我都親自給你遞刀。”
戚暮暮看着他，眼眶漸漸濕潤，幾秒後又噗嗤一下笑出來。
“你親自給我遞刀，我把你殺了我還得被槍斃，你這如意算盤打的可真好，死了也拉我坐墊背的。”
紀淮捏了捏戚暮暮的臉，順着她的話道：“我這是讓你做鬼都不要放過我。”
“什麽鬼，我才不要做鬼，你要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你就下地獄，變成厲鬼永世不得超生。”
紀淮忍俊不禁，卻也順着她：“行，我要是背叛你，我就人神共棄，百世都不得輪回。”
戚暮暮哼哼了兩聲：“說得好聽。”
紀淮笑了下，随意地坐在地上，把頭擱在戚暮暮的大腿上，擡眼眨巴眨巴地瞧她。
“我做的比說的還好聽，你就等着看吧，我絕對會是一個超級好的老公。”
戚暮暮想笑，雙手捧住紀淮的臉揉了揉，“你法定都沒到還老公嘞，真能想。”
紀淮被戚暮暮揉了臉都變形了，也沒反抗，聲音變調：“法定是還有一兩年，但訂婚又不看年齡，暮暮，我們先訂個婚吧，好不好？”
“不好！”戚暮暮拒絕，“你連婚都沒求過，就想訂婚了，這多便宜你。”
紀淮聞言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興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跟你求婚了你就同意和我訂婚？”
眼珠子轉了一圈，戚暮暮傲嬌道：“考慮考慮吧。”
“好！”紀淮一把抱住戚暮暮，看上去十分激動。
她明明說的考慮考慮，這人怎麽搞得像求婚成功了似的。
——
徐珂在第二天知道了這件事，從家裏直接到琴港陪了姚煙煙幾天。
後來，姚煙煙打包了行李，打算先回家，在最脆弱無助的時候，她的身後還好有她的家人，那天她給父母打了通電話說了這事，她父母當時只說了一句話。
回來吧，爸爸媽媽寵你。
曾經說着要在琴港定居的女孩，成了第一個離開琴港的人，沒人知道她未來的生活會如何，但她們希望，姚煙煙依舊要向陽而生，她們那個明媚燦爛的女孩，終有一天會重新回來。
——
新的學期開始後，紀淮和戚暮暮恢複了繁忙的工作狀态。
這一年紀淮作為學生會主席，每天要做的工作很多，但他仍舊能夠很好地平衡工作、學習還有戀愛三方面的時間和精力，而戚暮暮也花了很多從前都不會花的心思放到了紀淮的身上。
記得那天是新生開學典禮，紀淮作為學生會主席代表團學上臺發言，臺下一群大一新生姑娘們又激動地嗷嗷叫，說自己要戀愛了。
而在場的此時已經大二的學姐們則十分冷靜，畢竟她們當初也是這樣過來的，看着小學妹們的星星眼，她們都已經提前為學妹們即将到來的失戀默哀了。
當晚，學妹們确實失戀了，而這次失戀還是個大暴擊。
中場休息的時候，有膽子大的學妹跑去找紀淮要微信，近距離看到學長的時候她們人都要暈倒，可手機還沒遞出去，學長突然望向禮堂後方，站起了身。
緊接着下一秒，她們便看見那個在臺上穩重成熟、俊朗帥氣的學長在一瞬間變了臉，那平直的唇線上揚，冷峻的臉頰上印出了一個小梨渦，清冷的眼眸睜得很圓，裏頭仿佛落入了星星。
高冷學長瞬間變成了奶味小狗狗，撒歡似的跑向禮堂後方的門口，然後，他旁若無人地沖進一個女人的懷裏，把人攔腰抱起來，還埋頭蹭了蹭女人的頸窩。
學妹們：“……？？？”
學長這是被什麽東西俯身了吧。
早已見怪不怪的班助學長學姐們拍了拍小學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看到了吧，名草有主了，而且這顆草還是只舔狗，放棄吧。”
舔狗紀淮渾然不知自己的形象已經在學妹心中崩塌，他把戚暮暮抱得緊緊的，一臉驚喜：“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這段時間戚暮暮去了鄰省出差，一走就是大半個月，紀淮想她想的人要發瘋。
戚暮暮像摸小狗狗似的摸着紀淮的頭發，柔聲說：“剛到，一下車就來見你了，想不想我？”
“想。”紀淮想去吻她，卻被戚暮暮攔住，戚暮暮示意了他後面還有這麽多人看着，紀淮便又重新低下頭埋入戚暮暮發間，在人看不見的角度吻了吻她的脖子。
“我想你，小淮淮也想你。”紀淮撒嬌道。
“……”戚暮暮一個白眼，“那你估計沒有小淮淮想。”
紀淮義正言辭：“都想。”
隔天，紀淮的奶狗屬性再次爆了學校的論壇貼吧，反差萌不僅沒讓學妹們望而卻步，反而更喜歡他了，甚至還有人心甘情願嗑積木的CP。
一切的發展好像即将走到了大結局，happy ending也将如期而來，或許是因為擔心離婚給紀淮帶來的傷害，紀遇覃之後沒再說過讓紀淮出國留學。
這一年是紀淮的大三下學期，還有一個月他就要結束大三，迎來全新的大四生活，他計劃着大四就開始着手創業，成立公司，組建團隊，開啓一個屬于自己的時代。
這一天，紀淮剛從外面買完東西回家，還沒走到家門口，一通越洋電話打了過來，紀淮只聽了一兩句話，臉色瞬變。
——
美國當地時間晚上九點，紀淮趕到了一家私立醫院，前來接他的是明榮集團的副總，胡盛斌。
“胡叔。”
紀淮和胡盛斌問了聲好。
胡盛斌是紀遇覃的好友，當初在他走投無路之際，是紀遇覃幫了他一把，讓他進入自己公司明榮集團工作。胡盛斌沒讓紀遇覃失望，工作能力出衆，很快就成為了他的左膀右臂，也幫公司一次次度過了難關。
後來，明榮轉移市場到海外，胡盛斌也二話不說跟着紀遇覃去了國外，這一待就是十來年。
胡盛斌神色還有些憔悴，比起前幾年，他現在頭上已經多了許多白發，邊走他邊和紀淮說了目前的情況。
明榮近幾年開始往人工智能領域發展，他們在年初研發了一個新項目，與一家美國當地的企業合作，在一切順利進行的時候，他們的競争對手忽然上線了一款人工智能管家，而這款程序系統不論是核心概念還是服務內容都和明榮正在研發的那一款非常相像，而他們的合作公司也同時倒戈。
團隊幾乎是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這一個項目上，出事的那一刻，大家備受打擊。紀遇覃雖然冷靜地主動帶領着團隊繼續走下去，可他也不是當初那個年輕氣盛精力充沛的年輕人了，連續好幾天熬夜通宵下來，紀遇覃直接暈倒進了醫院，情況非常嚴重。
公司一時間群龍無首，處在了分崩離析之際。
在通知紀淮前，他們已經苦苦支撐了一個月了。
明榮雖然不是世襲集團，但從紀老爺子傳下來，大家都默認紀淮會成為集團的下一個接班人，在這種時候，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了，胡盛斌也不會通知紀淮。
病房內，頭戴呼吸機的紀遇覃病恹恹地躺在ICU病床上，人看着已經瘦了一大圈，全然沒有了當初霸道而有氣勢的模樣。
聽慣了他的罵聲，看到他現在這麽安靜，紀淮還有點不習慣。
許久後。
紀淮問道：“告訴我爺爺了嗎？”
胡盛斌說：“還沒說，阿淮，你看是……”
“告訴吧。”紀淮說，“連我都到美國了，爺爺多少都能猜到點。”
“好。”
紀淮進ICU看了會兒紀遇覃，所有人都以為紀淮年紀這麽小，估計會崩潰會無措，也可能會流淚，可出乎意料的是，進了房間後他就那樣沉默地待了十幾分鐘，像是在思考着什麽，又像是在單純的發呆，整個人平靜極了，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
過了會兒，紀淮從病房走出。
“胡叔。”
“哎。”
紀淮吩咐道：“我爸這邊，讓醫生多照顧着，明天我和您去趟公司，看看情況。”
胡盛斌叫紀淮過來就是想讓他在集團危難之際穩一穩軍心，哪怕他什麽都不做，光是人去公司也能讓大家知道明榮并不是群龍無首的。
但他也知道，紀淮并不想接手公司，所以他本以為勸紀淮回公司可能會多費心口舌，可沒想到紀淮卻主動提出來了。
胡盛斌很是激動，立刻安排了下去。
紀淮一個人走到走廊裏，打開了一扇窗，室外的風吹進來，把他脹得發疼的頭吹得好受了些。
“嗡——”
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紀淮拿出，點了接通。
“淮淮？”
是戚暮暮。
紀淮清了清嗓子，低低地應了聲：“嗯。”
戚暮暮握着手機，語氣擔憂：“怎麽樣了，叔叔還好嗎？”
紀淮走的匆忙，只告訴了戚暮暮是紀遇覃生病了，并沒有提及公司的事情。
紀淮勾了勾唇角，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輕松一些：“沒事，犯了點老毛病。”
“好，那你在那邊多陪陪叔叔，不用着急回來，等叔叔康複了再回來也可以的，我等你。”
紀淮一只手拿着手機，另一只手伸進口袋裏摸到了一樣的東西，他沉默了片刻，然後閉了閉眼睛，“好。”
挂了電話，紀淮頭抵着窗戶玻璃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緩緩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藍色的絲絨盒，打開，裏面是一枚鑽戒。
這是他早晨剛買的，打算就這兩天和戚暮暮求婚的。
可是……
他轉過身，看了眼病房裏躺着的人，然後視線移出，又落在在病房外坐着的胡盛斌身上。
他的印象中，胡叔叔是一個意氣風發的人，對任何事都運籌帷幄，危難時刻，他都能幫助紀遇覃将問題迎刃而解。
可現在，這個他印象中無所不能的男人，也彎下了他那挺直的脊背。
握着戒指盒的手指收緊，指尖泛白。
可是，他好像一瞬間失去了想要把戚暮暮一輩子套牢的底氣和勇氣。
他的姑娘，不能跟着他吃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