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金風玉露

季央央腰很細，身體也很輕，一下子騰空。她吓得尖叫一聲，舒舊怡動作極快，把她往馬背上一放，季央央登時手腳發軟，十分沒面子的繼續吱哇亂叫。

舒舊怡見了她的慫樣，哈哈大笑。季央央死死抱着馬脖子不敢松手，舒舊怡就作怪的拍一拍馬屁股，那白馬極聽她的話，一拍就往前走兩步，走得卻也不颠簸，俨然是跟小主人聯合起來欺負嫂子。

舒舊怡笑夠了，幸災樂禍的問道：“你說不說了？”

季央央斷氣似的：“說……說什麽……”

舒舊怡眉頭一挑：“誰給你發得消息？”

季央央欲哭無淚：“真的是同事……”

舒舊怡哼了一聲，十分孩子氣道：“我總有辦法叫你開口。”

她突然踩上馬镫，上了馬，季央央又是一聲慘叫。

舒舊怡熟練的抓起馬鞭，一手攔住季央央的腰，以免她掉下去。

“駕！跑快點兒！”

舒舊怡哈哈一笑：“喂，你怕什麽，我的騎馬術很好的，摔不死你！”

一路跑到別墅院內，舒媽被她二人的動靜給招了出來。一出來，便看見季央央兩腿發軟，昏天黑地的抱着柱子。

舒媽道：“她怎麽了？”

舒舊怡找了把扇子給季央央胡亂扇了兩下：“我帶她騎了會兒馬。”

舒媽眉頭一皺：“胡鬧！”

舒舊怡不理她親媽，專心致志的戳了一下季央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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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央央吐了一口魂出來：“你幹脆殺了我吧。”

舒舊怡道：“問題出在你身上，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季央央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無奈了。

她回過魂來，溫溫柔柔的笑了一聲：“你怎麽這麽小孩子氣，就非要看不可嗎？”

舒舊怡道：“我非要看不可。”

季央央只好拿出手機，發現周泉已經給她發了十幾條信息。前面還在問她到家了沒有，後面就明目張膽的約她出去吃飯。

舒舊怡挑眉，質疑她：“同事？”

季央央溫聲道：“好好好，不是同事，是我高中的學長。”

舒舊怡拿着手機琢磨了一會兒：“你把他當學長，我看他好像不那麽想當啊。”

季央央笑道：“那是他的事情，與我無關。”

舒舊怡看了她一會兒，千年難遇的出現了一絲良心不安的情緒，問道：“你還難受嗎？”

季央央沒說話。

舒舊怡問道：“你生氣了？”

季央央笑着反問她：“你今年多大？”

舒舊怡被她問了個正着，遲疑了一下，回道：“二十。”

季央央莞爾一笑道：“是了，比我小些，淘氣一點而已，我跟你計較什麽。”

聽罷，舒舊怡臉色一變，嗤道：“少擺長輩架子給我看。”

說完，氣鼓鼓的跑了。

季央央站在原地，啞然失笑，半晌才笑出聲，心道：你看，這不是小孩兒是什麽，變臉比六月天還快。

下午被舒舊怡這麽鬧騰一下，季央央腰酸的很。她一邊揉一邊回房間，把陽臺上晾幹的衣服收了進來。

睡前，她看了一會兒書。

季央央一直不回周泉，對方也沒一直騷擾她。晚一點的時候，她的手機又震動了一次，這一次，來得是電話。

季央央拿起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接上一聽，是個熟悉的聲音。

“喂，是我。”

季央央詫異道：“是你？”她道：“你又來找我賣紙尿布了嗎？”

舒舊林笑了一聲，隔着電話傳來，都叫季央央覺得耳朵酥酥麻麻的，她心道：這聲音确實好聽極了。

他道：“我這次是來推銷跌打損傷膏的，你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季央央眼睛微微瞪大，摸上自己的後腰，心想：奇了，他怎麽知道！

舒舊林能不知道嗎！舒母剛才打電話說舒舊怡在家裏胡鬧，拉着季央央去騎馬，把他氣得咬牙切齒。

季央央道：“哦，是有一點，不過現在好多了。我不需要跌打損傷膏，再說，我就算是要，你也送不來呀。”

舒舊林愣了一下，片刻後說道：“只要你要，我就能送來。”說完，補充了一句：“我們公司的職工業務水平很高的。”

季央央心中腹诽道：業務水平高麽？連朋友圈打廣告都打的不勤快。

她道：“真的不用，我挂電話了。”

季央央想了想，最後還是補充了一句：祝你生活愉快。

舒舊林被她挂了電話，無奈的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

片刻後，他招呼秘書進辦公室，安排回國的計劃。

·

季央央工作了兩天之後，等來了周末。

早上起床換了一套舒适的衣服，她準備去逛一逛面料市場。

s市的面料市場離市中心很近，而且發展的十分高大上，兩站的距離就是一個國際購物中心，逛完了面料還能順便看一看衣服。

不過面料市場就算是發展的再高大上，也是平價消費品。穿梭在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小公司的設計師，或者設計師助理。也有零售商過來偷款式的，光看不買，這種容易被店老板鄙視。

面料市場分上下兩層，地下層的面料稍微差一些，可以買零碎的走。地上一層的面料是成卷賣的，一卷要三四千左右，具體的價格看面料的好壞。

季央央直接去逛了地下一層，太多的面料她現在用不着，只需要零散的買些回去，自己用來做立裁。

挑挑揀揀買了些走，季央央把布料塞進書包裏。這書包就不是舒舊怡那個四十萬的天價奢飾品，而是她自己超市買的。昨晚上季央央要把書包還給舒舊怡，結果這女的不知道又跑到哪裏野去了，她在別墅裏繞了一圈沒找到，因此那包還在自己房間放着。

塞了滿滿一書包的布料，季央央坐電梯到了一層。

她辦了一張s市的公交卡，坐有些公交車都是半價。這會兒逛到了中午，季央央肚子有些餓，原本她是打算自己買點東西吃的，結果想到很久沒有去看季星辰，于是拐了一個彎，往大學城走去。

季星辰就讀于國立地質大學，主要專業是研究古生物學和地質化學，将來就業直接在國家科學院，是搞科研，為國家做貢獻的專業。他選這門專業，是圓了外公的心願，季星辰學習十分優異，哪怕到了人才濟濟的重點大學，也是其中拔尖的人物。

到了地質大學門口，季央央打了一個電話給季星辰，十分鐘之後，季星辰就背着書包出來了。

他長得十分高，身量修長，皮膚瓷白，眉眼和頭發都是純黑，像一副水墨畫。

“阿姐。”

季央央問道：“你吃飯了嗎，今天我請客。”

季星辰搖頭：“你找到工作了嗎？”

季央央笑道：“你擔心我做什麽，你好好讀書，等以後畢業了找個穩定的工作，我就放心了。”

季星辰道：“你現在住在哪裏？”

季央央：“我麽，住在舒家，他們家挺大的，床也大，不要糾結這個，等我賺夠了錢，我就搬出來住。”

季星辰悶悶的跟在後面走。他不愛說話，十分高冷，面對季央央，顯出幾分依賴來。

“我想過了，s市的房價太貴，我買不起。到時候看你在哪裏工作，我們就把放在買在哪裏。對了，上大學了，就可以交女朋友了，要是學校裏有中意的，一定要帶來我看看啊！”

季星辰道：“沒有。”

季央央道：“現在沒有不要緊，你長得這麽好看，早晚會有的。不過那種白富美就不要了哦，我怕她看不上我們家的條件。”

季星辰點頭。

季央央找了一家米線店，點了兩份米線。甫一坐下，周圍不少女大學生的目光有意無意的都落在季星辰身上，季央央溫柔笑道：“你好受歡迎啊。”

季星辰給她遞了一雙筷子：“阿姐，吃飯。”

一頓飯吃完，臨走時，她又問季星辰，飯夠不夠吃，衣服夠不夠穿，學校裏還習不習慣。

季星辰道：“都好。”

季央央從錢包裏翻出一千塊，塞進季星辰的手裏：“你先拿去花，自己買東西的時候，記得給你舍友那些分着吃，別被欺負了，也別叫人家瞧不起。”

季星辰道：“我有獎學金，打工的錢也有。”

季央央：“我是你姐姐，等你以後賺了更多的錢再還給我，現在先用我的。”

季星辰還想說話，季央央踮起腳，摸了摸他的腦袋，卻道：“好啦，餓不死我的。小時候賣可樂罐兒我都能把你養活，現在還養不起你了嗎？你在學校裏，交朋友和應酬都要錢，還有衣服也別省着穿，太貴的買不起，實惠的總是買兩件。”

季央央退後兩步，又說：“不過你小子長得這麽帥，穿報紙板兒別人都說你時尚前衛。”

季星辰無奈開口：“阿姐……”

季央央擺手：“打住！我走啦，等周末再來看你。要是想我就打電話，你知道那個微信吧，還能視頻！”

等季星辰點點頭，季央央這才放心離去。

她坐原路公交車回去，轉車的時候覺得自己沒吃飽，又下了車，打算去買個燒餅吃。

另一邊，今天剛回國，下了飛機開車路過國購中心的舒舊林，福至心靈的往外一瞥，便看見站在公交站臺邊上，專心致志啃着燒餅的季央央。

他微微愣了一愣，突然将車一個掉轉頭，停在了地下車庫。

舒舊林在車子裏停頓了幾秒，俨然是沒想到相遇來的這麽突然。他思考起童澤給他出的那個主意，可行度有多高。

半晌，舒舊林脫了自己的西裝外套，又扯下領帶，對着鏡子把頭發胡亂的揉了兩下，令自己看起來像個賣保險的。這人不自然的咳嗽了兩聲，提上包，下了車。

他的動作極快，走到公交站臺時，無師自通的推了一輛自帶菜籃子的二八式女士自行車——這車就放在路邊。

季央央毫無察覺的吃完了餅，往前走去。

舒舊林淡然與她擦肩而過，緊接着立刻把自行車往地上一推，連人帶車的絆了一下。

季央央渾身一震，連忙回頭，舒舊林‘嘶’的倒吸一口冷氣。

季央央驚道：“你沒事吧！”

舒舊林擺擺手：“沒事，不好意思，我撞到你了嗎？”

季央央也不知道是自己撞到了他，還是他撞到了自己。不過她天生心軟，出了事總是先找自己的問題，因此看到舒舊林疼的五官緊皺，不由揪心的想道：我是不小心撞到他……不是撞斷了他的腿吧……

舒舊林表情管理的十分恰到好處，痛苦中透露一絲脆弱，脆弱中飽含了一絲隐忍，隐忍中又保持了他五官一絲不茍的俊俏，可謂是背水一戰，演足了戲，下足了功夫。

季央央道：“要不然，去附近的醫院看一看？”

舒舊林心中嘆道：難道我的聲音辨識度這麽低嗎，還沒有認出我來？

敵動，我動。

敵不動，我只能使勁動了！

舒舊林驚訝道：“聽你的聲音好耳熟，你是小季嗎？”

季央央詫異道：“你是……？”

舒舊林溫柔笑道：“你不記得我了，我是那個給你推銷紙尿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