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替嫁
晉北十九年,秋虛國屢次侵犯晉北,二皇子軒轅倔攜弟南伐秋虛。
晉北二十年冬至,晉北皇帝病去。晉北二十一年春分,四皇子軒轅棋現年五歲繼任皇位,太後蓮禧輔佐在側。封二皇子軒轅倔為姜王,三皇子軒轅離為平王,大皇子軒轅律尚無封號,因病尚居二皇子京北府邸。
是年夏,大戰将告,晉北大勝指日可待。蓮禧太後為久戰沙場的姜王及平王在京選妻。封城邱員外大女兒邱蓉入姜王府為妻,尚無封號。晉北宰相三女兒王茜入平王府為妻,封平王妃。
是年七月十五,封城邱員外之女與晉北宰相之女将同日入府成親。
封城
許是今年比往年更熱些,曬得房頂上的瓦片早已炙熱,原本建在屋檐下的燕子窩也不知搬向了何處,只剩下些許泥巴還粘在檐梁上。
園中百花盡開,想來只有院子裏那幾盆茉莉花,才會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吧!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眼下無落花無細雨,人走花未盡,燕走春又來,唯有小女子不可盼意朗盼真心,一去,終是再無歸來日!”涼亭下,美人一襲白衣,托腮坐在石凳之上,望着園中茉莉花兒一直微微嘆息。
“小姐,你怎麽還坐在這裏,前院老爺都快急瘋了。明日就是您嫁入姜王府之日,該準備的也都準備了,現在就是您了,嫁衣早就做好了在榻上奉着,今日也是試穿嫁衣的日子,小姐趕緊過去瞧瞧吧!”回廊那頭,一名粉衣丫鬟慌慌張張地跑來,額上汗珠滑落也不顧得拭擦。
“那麽急幹什麽?嫁還不是明日的事,今日何必這般緊張?今夕豈非明夕,二者又豈可牽連彼此?”想來丫鬟的冒失前來并沒有擾了美人賞花的雅致。
蔥手輕托着白嫩橢圓的臉蛋兒,微微蹙着秀眉,修長的睫毛下半眯着鳳眼并無擡起的意思。朱紅的小嘴說話時輕吐着熱氣,只是那眼神卻是有着幾分憂郁。
如此美人,也只有白衣所配,才不會繞去半分清新淡雅之姿。
“小姐,你就別在這裏吟詩作對了。姜王爺又是何其人物?想我晉北國再無一人可相比。打敗秋虛那是指日可待,王爺這月底回京那都是有可能的事。如今小姐能嫁給姜王爺,也是我們邱府幾輩子的榮譽。日後小姐也能出人頭地,邱府上下那可是歡喜的很吶!”小丫鬟樂彎了眉眼,嬌俏的臉蛋上一張伶俐小嘴道個沒完,手裏的手絹兒也跟着上下起飛。
聞言,美人只是彎唇淡笑不語,眼睛裏實則又憂郁了幾分。許久才啓唇輕道:“落花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人生在世,只為一些虛有又有何意?”
小丫鬟站在一旁局促不安,急聲問道:“小姐,您是嫁還是不嫁?”
“嫁,那是自然,皇命不可違,只是這茉莉花再無那般純潔罷了!”美人終是輕輕起身,倚在石柱上,望着園中的茉莉花兒微微嘆息。
“小姐,您也不必這般傷感,想來王爺也不是個涼薄之人,到時入了王府封上王妃也不無可能。”小丫鬟眼見小姐又傷懷起來,連忙上前勸慰幾句。
“涼薄不涼薄又有何意,終不是兩情相悅。王妃也只是俗人們一個封號罷了,與我并無可用。”美人微微側頭,輕輕垂下眼簾,神情又憂郁了幾分。
小丫鬟眼看再說也無意,小姐向來如此,她只好屈膝跪地懇求道:“小姐,無論您委屈也好,樂意也罷,這聖旨下來了我們可不能違。還請小姐去前廳試穿嫁衣。”
美人靜默,一雙憂郁的眼睛望着那些茉莉花兒從不曾移開。許是靜默的太久,小丫鬟又催了一聲,美人這才輕輕提擺随她去了前廳。
封城員外邱啓明年歲半百,是封城有名的大戶人家。其府上三代都在封城制鹽經商,家中早已萬貫家産。員外之職也是祖上捐錢買來的,雖然區區小官,但邱啓明行事一向謹慎,從不自誇其大,以免得罪旁人。把家中三分之一的家産建了別院隐着。三分之一廣施恩惠,救其城中災難百姓,得百姓‘邱賢上’之稱。另外三分之一在府示人,養其邱府上下。
邱啓明家中兩妻,膝下三子。大女兒邱蓉乃正妻大夫人所生,現年一十七歲。邱蓉生的如花似玉,有閉月羞花之貌。自小苦習琵琶,可謂是個琵琶奇女子。
二女兒邱惜乃側妻二夫人所生,現年一十六歲,常年宿住長音閣裏,不曾邁出邱府半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喜愛讀書,常常書卷伴側不曾離身,也算是邱府裏最有學識的一位。
三兒子邱林乃是大夫人所生,現年也不過一歲之多。邱啓明很是疼愛大夫人之子,很少顧及常年不出長音閣的邱惜。一碗水端不平,邱員外爺也是如此。
今日邱府上下精神煥發,張羅着邱府大女兒出嫁之事,在封城也算是風光了一大把。
這幾日,邱府門檻險些被送禮道賀之人踩踏,多半是邱老爺在外生意上的故友,這等喜事他們這些經商之人又怎可錯過。
還有幾位是各城前來的官人,有拉攏之心,許是盼着邱啓明之女能像宰相的千金一般,入府即做王妃,日後還能在王爺面前美言幾句。遇到這樣的人,邱啓明百般小心,敬而遠之,但又不敢得罪,只好命人收拾了上好的客堂,供奉上好的茶水候着。
今日邱老爺一身紫紅錦衣,面上盡是喜色,正坐在前廳抿着茶與兩位夫人商讨婚嫁之事。
邱府上下早已花燭堂皇紅燈挂,盈門賀客一齊來。邱惜輕步跟在小丫鬟後頭,她已不記得,自己有幾年沒有邁入邱府的前廳了,還需小丫鬟引領着才識得路子。
如今家中張羅的這般喜慶,讓她想起外姑家的表姐。姑姑早逝,表姐自小宿住邱府,由邱府二夫人亦是自己的娘親撫養。
記得五年前,她偶感風寒,娘親為她請了郎中,郎中年紀輕輕,估計也只有二十有餘,卻是妙手回春,來了府上幾趟她病就治好了。那時表姐一十六歲,正是妙齡,卻不想,竟一眼看上了那位出身畏寒的郎中。郎中為人耿直,是個有情有義之人,也對表姐一往情深。
娘親向爹爹請命,不想爹爹答應爽快,就在府上為二人辦了婚事。表姐走後也時常來府上看望。表姐越發紅潤,整日笑彎了眉眼,許是得此情郎,發自內心的幸福。
自那時她就開始仰慕表姐,也希望有朝一日能遇一位郎君,無論富貧,需得兩情相悅。不然,嫁了,此生還有何意。
現如今,家裏張羅的比那時還要氣派些許。即便富麗堂皇,八擡大轎迎娶,又能如何,終不是順了她的心。
提擺踏進堂,主位上坐的是父親與大夫人,大夫人懷裏還攔着三弟。娘親坐在一側,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悲。娘親旁邊坐的是大姐,大姐今日穿的稍豔,懷中抱着一把琵琶,素來琵琶音最好,解說別離難,看來大姐也是做了準備。
屈膝跪地行了一個大禮,“女兒拜見爹爹,大夫人。拜見娘親!”
“惜兒,快起來!”邱啓明望着堂中女兒,揪着胡須笑彎了眼。
邱惜輕輕起身,在娘親對面坐下,只看了娘親一眼,垂眸也不再做聲。
“惜兒呀!明日就是你和王爺成婚的好日子。大娘很感謝你替蓉兒嫁入王府。太後聖旨要王爺迎娶邱蓉,你也知道,你姐姐身子不好,也從不喜愛權貴。她要是嫁去了大娘也不放心,到了府上伺候不了王爺,說不定會出什麽亂子,到時再連累邱府那可不好。說來,只怪蓉兒沒這個福分,你和蓉兒長的相似,性情又像,大娘就委屈你代替姐姐了!你爹他也是為你好,你終是我們邱家的人,也算是為我們邱家增光了!”邱惜剛坐下,大夫人就面微歉然地說了一大通。
大夫人是個要強之人,遇事從不讓娘親分毫。今日這般好言也算是委曲求全了。
其實邱惜心裏明白,邱蓉早有心上人,聽說是一位邊城将軍,不知他們何時相好,昨日聽娘親一說,也确有此事。左右也就是邱蓉不肯嫁,這份殊榮才落到了她的頭上。
擡頭望了一眼娘親,娘親永遠都是那般不溫不淡,雖是她的親生女,卻猜不出她絲毫心思。
正想起身回了大夫人的話,娘親卻溫言開口道:“姐姐這話多慮了,惜兒能嫁給王爺也算是她上輩子積來的福分。能為邱家增光,嫁誰都一樣。”
“有妹妹這話我也就放心了,我一直思慮着妹妹會怪罪于我。”大夫人立即面帶笑容地回了兩句。
其實,大夫人很想讓自己的女兒嫁給王爺,日後她也跟着風光。只是這大小姐性子倔,誓言今生非嫁将軍不可,否則以死相逼。大夫人不得已才把這份好處讓給了邱惜。
“惜兒,你到爹爹身邊來!”邱啓明喚邱惜過去。邱惜微微擡眸望了他一眼,眼睛裏盡冷漠疏離,邱啓明看在眼裏神情為之一變。
見狀,二夫人立即厲聲道:“惜兒,你爹叫你,還不快過去!明日你就出嫁,爹娘都要稱你為夫人,還要行跪拜大禮。現下正是你盡孝道之時,還不快給爹爹跪拜行禮。”
聞言,邱惜微蹙了下眉頭,提擺輕輕跪下,也并不言語。較好的容顏上卻多了幾分冷漠,眉宇間總是隐不去那方憂郁。
“快起來吧!到爹爹身邊來。”邱啓明緩了緩面容,帶上了幾分笑意,終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雖然日前不是很疼愛,終究日後是王爺的人,這點分寸他的還是把握的住。
邱惜拽着長裙起身,垂眸移到邱啓明身邊。邱惜一向不愛多言,邱啓明也很少和她說話,不免父女之間有些疏離。
“惜兒可怪爹爹把你嫁給王爺?”邱啓明打量邱惜一番,溫聲問道。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操辦,女兒沒有怨言,單聽爹爹的!”邱惜依舊垂眸不曾看他,這樣一位可以不顧妻子兒女的人,她自然沒有多少熱情。
她生性如此,不喜争風吃醋,自覺人人生來平等,無貴賤之分。可事實總歸逆了天道,她一介女子,如今只能為母親考慮。若不是昨日娘親那番哭訴,興許今日她不會答應的這般爽快。
“那就好,惜兒是個懂事的孩子。日後我會好好善待你的母親,惜兒也要照顧好自己。從明日起,你的名字便改為邱蓉,要牢記于心。你是邱家大小姐邱蓉,你可記下了?”邱啓明又好言交待了幾句。
“女兒記下了!”邱惜仍然不曾擡眸,輕聲回他。
他們心裏都明白,雖然邱惜靜默寡言,但性子卻冷漠孤傲,許是讀了不少書的緣故,心性倒和別的女子不同。邱惜冷漠這是常有的事,雖然會讓人心裏不舒服,但也無幾人敢去呵斥教訓,因為她總會搬出書上那些言詞打發人。
“惜兒,你過來,姐姐有話對你說!”此時,抱着琵琶的邱蓉喚她。
雖然邱蓉只比自己大一歲,她這個長姐卻沒有她穩重許多。整日裏病怏怏地很是矯情,爹娘事事都順着她。有事沒事就抱着琵琶坐在荷塘彈奏,她所有曲子邱惜都聽的仔細。時間久了也厭倦了這琵琶聲,總是擾了自己看書。
邱惜輕步移到邱蓉跟前,擡眸望她一眼。她極少出長音閣,十幾年來也很少見邱蓉。這一見,果真如丫鬟們講的那般,邱蓉有閉月羞花之貌,纖挑玲珑之姿。此時她眉目含情,眼睛裏有幾分柔軟。而這幾分柔軟邱惜能看的出,許是愧對自己裝出來的。邱蓉與大娘一般,三分柔情,七分陰狠。若不是身子柔弱,時常生病,不知風光了多少。
“妹妹!姐姐也不知說些什麽話來感謝,該說的娘親都說了,姐姐只希望你能在王府裏過的安穩。時常回府看看我們,姐姐會很想念你。我也沒什麽可送的東西,這把琵琶是姐姐從小就不離身的,今日就送于你吧!”說着,邱蓉便起身要把琵琶塞到邱惜手裏。
“妹妹怎可奪你所愛,若沒了琵琶,姐姐不知日後要有多少寂寞,妹妹還是別收下的好。”邱惜捏着手絹向後撤了撤身子,沒有要收琵琶的意思。
“既然妹妹不肯,姐姐就不再推辭了,等明日出嫁時,姐姐就為你彈一首好聽的曲子送行。”邱蓉見她這般,也不再執意,收回琵琶又坐回凳子上。
邱惜點頭,回坐在凳子上一直垂眸靜默不語,雖然心裏有幾分不甘,如今都已這般,她只有從之。
接下來都是父親與母親商讨出嫁之事,她也被丫鬟喚道後室試穿嫁衣。
滿頭鳳釵碧飾,一身鳳凰大紅長袍,坐在鏡前,她居然不認得自己。
“花好月殘缺,人好心卻缺!這一身榮裝,既然不是為心愛之人所穿,與素日衣衫又有何區別?”呆在鏡前,移開眼睛不敢看鏡中的自己,幾分憂郁幾分憂傷。
引她進來的丫鬟見狀,立即上前勸慰道:“小姐穿上嫁衣真美,若王爺見了您肯定喜歡!小姐別這般郁郁寡歡了,這可是人生中的一大好事。”
聞言,邱惜眉頭又蹙了幾分,嘆息道:“對別人來說許是一件好事吧!你可知王爺是什麽樣的人?”
突然這麽一問,丫鬟一時沒有回上話來,思索片刻才道:“都道姜王爺乃是人中龍鳳,身高八尺,才貌雙全,現年已有二十五歲。只是性子有些冷傲,做事果斷狠辣。早年先帝曾言要立姜王爺為太子,可是前些年秋虛國侵犯我朝,姜王爺便帶領平王爺前去打仗,後又先帝突然病逝,蓮禧太後便趁機輔佐年僅五歲的四皇子登基。天下百姓多有不滿,心裏早已把姜王爺奉了皇帝。這也是王爺深得民心呀!所以,小姐嫁過去可是您的福分,說不定來日還能立個王妃呢!”
丫鬟口齒伶俐,一下說了這麽一大通,邱惜只聽不語。王爺如何,興許都是他們這些下人在外頭聽來的,又有幾分可信。若真是如她說的那般,王爺冷傲,行事果斷狠辣,那自己到底又有幾分福氣呢?
“姜王府裏沒有王妃嗎?王爺有多少妻室?”本想糊裏糊塗嫁過去也就罷了,既然都問了,她不免又問了幾句。
“先前王爺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已娶了五房妻子。其中只有一位是宰相的女兒,其餘的都是王爺在外尋花問柳領進家裏的,沒有一位是有身份之人。所以,那時最得寵的便是那位宰相之女。可後來,不知怎地就突然病逝了。如今,我只聽說,王府裏還有三位妻室,都無名分。若小姐嫁過去,算是身份最高的一位了。”
丫鬟站在一旁答的流利,邱惜卻聽的不以為意,接着淡淡問道:“那太後為何下旨要王爺迎娶姐姐?父親也不是朝中重臣,姐姐也不是官家大小姐,太後怎就選了她?”
“聽說,老爺的一位親戚是太後的貼身丫鬟,許是她進言說和的吧!”丫鬟是個實誠人,有問必答。
聞言,淡漠的面容上閃過一絲苦澀。天注定不可違,如今,人注定也不可違!
七月十五。
邱員外大女兒邱蓉入轎嫁去京城姜王府,紅毯長鋪大街,街道上人擁齊送。邱家上下在門前大跪行禮,邱家二小姐奏琵琶歡送家姐。禮樂奏起,鞭炮齊鳴,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向京城駛去。
楔子:
“娘!邱蓉弄髒了我的衣服,明明是她打翻了夫子的墨汁,她偏偏栽贓到我的頭上。”大雪漫天,回廊裏,一位身穿紫色衣衫的七歲女童急急向房裏跑去,滿是委屈地哭喊道。身後跟着一位年齡相仿的白衣女童,垂着腦袋慢移着小步随她向房裏走去。
“怎麽了乖女兒?那小丫頭又欺負你了?”還未等女童踏進房門,一位風韻美麗的女子聞聲向門外迎去。
女童進了房,一把撲到女子懷中,嬌俏的小臉上滾落了幾顆淚水,噘着嘴巴道:“娘!為什麽爹爹還要娶別的女人,為什麽爹爹又給我生了一個妹妹,我不喜歡邱蓉。”
女童的話刺了女子的心,秀美的面容漸漸冰冷,握緊了女童的小手向門外望了一眼,忽然喝斥一道:“小丫頭還真和你那狐貍娘親有幾分相像,當初你娘迷惑老爺,如今輪到你在邱府裏橫行霸道,欺負起我的女兒來了。”
突然的一聲喝斥,吓得立在門前的白衣女童打了一個寒顫,緊緊握着手裏的書卷。書卷上還有未幹的墨跡,就連嬌俏的小手也染滿了墨汁。
紫衣女童撤出娘親的懷抱,回頭指着門前的白衣女童,滿是委屈道:“娘!今日夫子來授課,要我和邱蓉交昨日學習的字體。邱蓉沒有寫,偷了我的作業來頂替。我告訴了夫子,她居然撕了作業,還偷偷把夫子的墨汁打翻,栽贓到我的頭上,連我的衣服我的書本都被她灑上了墨水。娘!你要替惜兒做主!”
聞言,立在門前的女童立即擡起頭來辯解:“大娘,我沒有,作業是我寫的,墨汁也不是我打翻的。”
“你寫的?能讓你跟着惜兒學習已經算是對你的厚待了,小小年紀做錯了事情居然還不承認。”然而女子卻鐵青着臉瞪了白衣女童一眼,驚得她又急忙垂下了腦袋。
見狀,女子揚唇又輕笑一聲:“這摸樣還真和你那狐貍娘親有幾分相似。我們邱家可容不得你這小東西在這裏撒野。去,把院子裏的雪掃幹淨了,今日不許吃飯。”
聞言,白衣女童有些慌張,帶着哭腔道:“不!我沒有錯,你不能這樣對我。等爹爹回來了一定會查清楚的。”
“等你爹回來?”女子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眯着眼睛道:“那個小賤人一大早就拉着老爺出去給她娘親祭拜。路程遙遠,一去可得兩三日。我看你還是別指望他了,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訓你。來人,拉到後院去,好好看着她,不把院子裏的雪打掃幹淨了,不許她回房。”
“不,不要,我沒錯。”見有仆人前來拉她,白衣女童急忙後退。
紫衣女童得逞,立即跑到她面前做了個鬼臉,似乎對這樣的懲罰并不在意。年幼的身體抵擋不了一切,只有淚水從嬌俏的臉頰滑落。手裏的書卷還緊緊握着,這一刻她只覺得驚慌無助。
春去夏至,荷花盛開,滿塘荷花給這個世界畫上了幾筆美麗的顏色。又是這個回廊,又是這個身影,紫衣女童噘着嘴巴跑進前廳,身後依然跟着那個垂頭慢走的白衣女童。
“爹!我要改名字。”紫衣女童望着坐在主位上的青衣男子嬌聲喊道。
“改名字?”男子聞言驚了一聲,放下手裏的茶杯問道:“好端端的怎麽想着改名字?”
紫衣女童跑到男子跟前,扯他的衣袖道:“夫子說,美麗的女子猶如荷塘裏的荷花,出水芙蓉。蓉字是世上最美麗的名字。可妹妹偏偏叫邱蓉,并且還是爹爹親自取的名字,爹爹偏心。我要改名邱蓉。”
“改名邱蓉?這怎麽可以?”男子微皺了下眉頭,望了一眼站在門前的白衣女童。白衣女童擡眸怯怯望了他一眼。
他向她招了招手,“蓉兒你過來。”
白衣女童聞言并沒有立即過去,待男子喚了第二聲她才慢慢向前移了幾步。
“蓉兒可是喜歡自己的名字?”男子輕聲詢問。
白衣女童抿了抿嘴,輕輕點頭。見她點頭,紫衣女童立即大叫道:“爹爹為什麽老偏向邱蓉,她是姨娘生的,她根本不配要這個名字。”
“小小年紀怎麽可以說出這種話?”男子微攏了面容。
“不!我一定要叫邱蓉。爹爹偏心,爹爹偏心。”紫衣女童一擠眼睛哇哇大哭了起來。
許是男子愛女心切,見不得寶貝女兒大哭大鬧,只好嘆了口氣,望着白衣女童詢問道:“蓉兒可願意與姐姐交換名字?”
稚嫩的小臉上閃過一絲憂愁,蹙禁了眉頭沒有回答。許久見她不做聲,男子只好道:“想來蓉兒也不會介意,叫什麽名字都一樣。今後你就叫邱惜,你姐姐叫邱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