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雨燕雙飛衣

“咣當”一聲，姜王面前桌案被他掀翻，果食滾了一地，碗碟也盡數砸碎。衆人大驚，四夫人五夫人吓得急忙跪地。只見軒轅倔握緊了拳頭正輕輕起身，面容冰冷地掃了衆人一眼，轉身向紅毯盡頭走去。

皇帝吓的躲進太後懷裏不敢吱聲，太後揉了揉眉心道:“哀家累了，先帶着皇帝回去休息。”

“皇上太後回宮！”太監急忙喊道。

衆人紛紛跪地，“恭送皇上，恭送太後。”

皇上走後，平王軒轅離望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邱蓉，眼裏一片疼惜，拉着平王妃就回了府。下人們也紛紛退下，四夫人與五夫人早已沒了蹤影。

邱蓉癱坐在地，呆呆望着眼下那方紅毯，她不知是該為自己痛哭一場，還是該冷笑一場。

“我相信你，你在花飛閣的事我都看的明白，我會找時間好好跟他說說。”軒轅律輕步走來，對着地上的邱蓉輕聲說道。

聞言，邱蓉擡頭望他，眼裏盡是憂愁，張了張口欲言又止。軒轅律微微嘆息，轉身輕步離去。

邱蓉又回到了蝴蝶閣，身邊無有丫鬟奴仆伺候，每日只有奴才送來一碟青菜和一碗稀粥。邱蓉拿着書卷坐在床頭，幾縷秀發撒落臉側，她望着床帏上繡的雨燕雙飛靜靜發呆。桌上飯菜早已涼透，她三日都未進食，現下她已不知自己是否還有知覺，就這樣靜靜坐了三日。

夜晚，有人推門進來，腳步很重，走的很慢。

“不吃不喝就能證明你的清白？”軒轅倔負手走到邱蓉跟前，沉聲問道。

床上人兒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靜靜盯着一方，手中書卷早已滑落。

軒轅倔走近她，撿起落在床上的書卷放到她手裏。觸到她的肌膚時，只感一陣冰涼，伸手摸向她的臉，同樣冰涼刺骨。

軒轅倔忽然有些慌張，雙手捂住她的臉頰，急聲道：“怎麽這麽涼？你這是要尋死嗎？”

邱蓉神情呆滞，任軒轅倔再怎麽揉搓她的臉都毫無反應。

“快去叫太醫。”軒轅倔向門外急聲喝道。門口小奴得令急忙跑了出去。

軒轅倔解開衣衫把邱蓉裹進懷中，不停往地她臉上哈着熱氣。太醫急急趕來，一陣手忙腳亂，終是保住了邱蓉性命。

衆人退去，軒轅倔抱着邱蓉鑽進被窩暖了一夜。

翌日醒來，邱蓉只覺昏昏沉沉，四周望了一番，驀地坐起了身。

“醒了？可是餓了？”軒轅倔在身旁問話，驚得她握緊了棉被向裏撤了撤身子。

“你怎麽會在這裏？”邱蓉望着他不解問道。

“本是想過來證明一下你的清白，你是否有孕，我們行了夫妻之實便會知曉。但我趕來時，你已命懸一線，我若不在這裏怎麽能把你救活。”軒轅倔依然躺在床上，望着她輕聲開口，語氣不再冰冷。

“那我是不是清白？”邱蓉急忙問了一聲，話說出口才覺不妥。

聞言，軒轅倔輕笑道:“是不是清白你自己不清楚？要是不确定，不如現在就确定一下。”

說罷，軒轅倔就伸手把她拉進懷裏，邱蓉驚得連忙起身後退，“你走吧！”

“你要趕我走？”軒轅倔驚道。

“信不信由你，既然王爺救了我的命，日後我記得還你就是。”邱蓉垂下眼簾淡淡開口，又恢複了先前的淡然之姿。

軒轅倔望着她，良久才道：“若我不走呢？”

聞言，邱蓉便起身下床，待發現自己衣衫不整時，又慌忙退了回來。軒轅倔看在眼裏，只笑不語。過了許久，見她還是低着頭不語，便輕輕起身。

下了床，輕聲說道：“若是做了王妃，便沒人敢陷害你，你可願意？”

邱蓉聞言也不做聲，軒轅倔又回頭看他，“若是你永遠這般，本王也幫了不你。你性子冷傲，又不食人間煙火，這樣的女子很難在王府裏生存。”

“若是只為适應一種環境而改變自己，人生還有何意義？”靜默了許久，邱蓉才輕輕開口。

軒轅倔望着她這般憂郁的神情，輕笑一聲，“本王就喜歡你這種性子。既然你兩次推脫，日後誰是王妃你就沒有參意了。今日天氣尚好，飯後你也出去走走。”

邱蓉沒有回話，此時有丫鬟端了水拿了衣衫過來。是件白色錦衣，衣袖上面繡着海棠花，領口處還繡着一只起飛的雨燕，這只雨燕和軒轅倔領口處的雨燕是一對。

“雨燕雙飛，你可喜歡？”軒轅倔拿起衣衫遞到她面前。

秋蓉看了看那件白色錦衣，又望向軒轅倔，輕聲道：“雨燕雙飛，春雨做媒。證的可是長相厮守？”

軒轅倔聞言眯了眯眼，“是否長相厮守，單看你心中何意。”

邱蓉望着他閃了閃眸子，接過他手中的白色錦衣，默默把它披在身上，摩擦着領口的雨燕，終是垂眸彎唇輕笑。

如此美麗笑容，可真是難得一見，他可一敵千軍，卻很難博美人一笑。

“月餅上寫的兩個字本王很是喜歡，只是不易在太後面前顯露，以後行事小心一些。”軒轅倔突然丢出這話，邱蓉聽了也稍能明白他的顧慮。

‘齊’字乃君王之用，有齊天之意，若是被太後看到定會不喜，怕是會懷疑王爺有野心，看來王爺行事也不為張狂。

軒轅倔轉身出了門，輕步到院中的翠竹之下，望着蔥茏的竹葉，等着她梳洗完畢出門。

這件白色錦衣果真是極配她的，發上再戴一支簡約的白玉釵，真真能如高潔清雅的月亮相比。

軒轅倔望着她有些癡，邱蓉輕步走到他跟前，伸手撚起落在他頭上的一片竹葉，淡淡道：“若拿這竹葉做酒，味道一定很美。”

軒轅倔抓住她的手，眼裏閃過一抹柔情，“蓉兒可願意為本王釀酒？”

手突然被他緊緊抓着，邱蓉有些不自在，垂了眼眸輕道：“若你不怕我釀的酒發苦，我願意一試。”

“無妨，本王喜歡品嘗苦酒。”軒轅倔突然很是溫柔，握着邱蓉的手輕聲道。

都說王爺冷傲，對人冷冷淡淡，自第一次相遇那晚，她便發現他有時還是很好親切。雖然時常面上冰冷，也不易看出他的心思，可今日的柔情，卻讓她覺得心裏溫暖。難道這就是雨燕雙飛時的喜悅？

“花飛閣的事情大皇子都對我說了，你可有什麽話對我說？”軒轅倔低聲詢問。

聞言，邱蓉抽出被他緊抓的小手，淡淡道：“花飛閣也算是一處美景。”

“美景？大皇子說，若不是他及時趕到，興許你早就餓死在此。”軒轅倔見她抽出了手，語音變的低沉。

“大皇子...”邱蓉喃喃一句。

“京北府邸你偶遇大皇子，在茉莉園中二人吟詩作對，如今又救了你的命，你可是很有福氣。”軒轅倔望着她又開始憂郁的神情，微蹙眉頭冷冷道。

邱蓉沒有說話，軒轅倔又問：“是五夫人把你關進去的？”

邱蓉擡頭看他，“只是争風吃醋罷了，她很喜歡王爺。”

“真兒喜歡本王，本王心裏清楚，只是委屈你了。”軒轅倔突然移開目光，瞥了一眼房門前還高挂的大紅燈籠，“你可喜歡這蝴蝶閣？若是喜歡，我就差人為你修整一番，若是不喜歡，那就搬去醉軒裏住。”

聽了這話，邱蓉微蹙了眉頭，瞧着竹葉上的一只蟲兒發呆。

“看來你不喜歡，等下搬去醉軒，我去差人給你送些飯菜來。”軒轅倔見她又是這般冷漠着不做聲，暗着眸子放了此話。

“王府裏種滿了百花，王爺個個都很喜歡。花雖美，但有些是帶刺的，還有些是有毒的。雨燕雙飛，也只是轉瞬即逝罷了。”軒轅倔轉身欲走，邱蓉突然淡淡開口。

軒轅倔停下腳步，沉聲道：“你在吃醋？”

聞言，邱蓉唇角挑起冷笑，依然淡淡開口：“我只是可憐王爺罷了。”

“可憐我？”軒轅倔蹙緊了眉。

邱蓉沒有理會他的疑問，轉了身就向房內行去，也不曾多看他一眼。

軒轅倔突然上前拉住她。他的力氣很大，抓的她的手腕生疼，她蹙緊雙眉看他，眼裏盡是冷然。

“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百花裏的一種。但你又怎可與茉莉花相比？你比它清高冷傲的多。”軒轅緊緊盯着她的雙眼，眯起眼睛沉聲道。

這話戳了邱蓉的心，望着軒轅倔的眼裏多了幾分冷然。軒轅倔手上力度又重了幾分，能聽到骨節咯咯作響的聲音。

“你要記住，你是本王的妻子，你需事事如我意。即便你不屑去争寵，我也不許你說出這種話。”軒轅倔又恢複了先前那副冰冷，望着邱蓉幾乎有捏碎她的沖動。

“王爺，不好了，五夫人要上吊自盡，您快過去瞧瞧。”此時，一名丫鬟急急忙忙跑來，哭着大喊道。

聞言，軒轅倔手上一抖，面上微緊。邱蓉看的明白，蹙緊了眉頭。軒轅倔甩開邱蓉就匆忙向院外走去。走到門前突然又停了步子，冷冷道：“你跟上。”

邱蓉知道他在喚自己，輕步跟在了他身後。到了蘭韻閣的院門就聽到有人大哭大叫。

“王爺，真兒愛你如命。十歲就跟你入府，真兒不求榮華富貴，只求王爺能愛戴真兒。雖然不是你唯一的夫人，但真兒會努力去做你唯一的妻子。你離府三年，二夫人整日百般刁難，真兒聽你的話，躲在蘭韻閣裏不出門。可如今你回來了，你又娶了別的女人，王爺你當初說過，真兒是你最後一位夫人。我只是小小懲罰了她一番，王爺你就不高興，你就要怪罪臣妾。既然這樣，臣妾還不如死了算了。”

五夫人柳真，踩在一方凳子上，脖下是一條高高挂在榕樹上的白绫。嬌俏的秀顏早已梨花帶雨，對着院門外哭哭啼啼。腳下跪了一幹奴才，心驚肉跳地哭求主子下來。

“真兒，你這是作何？”軒轅倔一踏進門就看到這般情形，急忙喝道。

柳真見姜王走來，哭的更為厲害，淚水嘩嘩而落，哭腔道：“王爺，你別勸真兒，就讓真兒死了算了。離別三年，你可知真兒日夜怎麽熬過的？我念念盼盼，你好不容回來了，如今你為了別的女人要懲罰我。那日是六夫人頂撞在先，我只是小懲她罷了，王爺若怪罪，就要了真兒的命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