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雪山逃生餘溫殺了雪怪

眼前烈焰滾滾,餘溫卻勝券在握。

她看向迷茫的夥伴們,笑得明豔:“是時候教給雪怪一個家喻戶曉的哲學話題了。”

「是我殺了我。」

生活情景劇,誠不我欺。衆人這才意識到,面對絕對的殺意,雪怪将其弱點暴露得淋漓盡致。漫山遍野的雪幫助其威吓、捕獵;而山洞裏的岩漿,則恰恰是它消化、吸收、汲取營養的“器官”。

冰與火,各司其職,卻相生相克。

丁茂硯醒悟出聲:“雪怪的克星,正是它自己!”

山洞底,隆隆的聲音裹着風從上方而來,陣仗就像李明川他們所說的,恍若雪崩之勢,可見有大團的冰雪正自狹窄的隧道湧進山洞底層的岩漿!

餘溫等人全神戒備,嚴陣以待這最終的對決。

“嚯隆!”

幾乎要填滿山洞的白雪如同巨大塊頭的野獸,不講邏輯地朝他們身上撲去。餘溫和小夥伴們敏捷躲避,在寬敞的岩洞裏跑起了酷!

餘溫飛速奔跑,身前是火焰,身後是冰山。忽然,她一個靈活的轉身,将身後窮追不舍的雪柱給甩進滾燙的岩漿裏,橙紅色的熱漿即刻化為漫天蒸汽。

來不及查看濕漉漉的焦黑岩石,她目光落在斜前方,再一次地以身為餌,戲耍雪怪。

一切順利的不像話。即便有越來越多的雪沿着隧道趕來,可其中大部分早已在半路化成了綿軟的沙冰,冰水,乃至蒸汽……搞得衆人鞋底皆是汩汩流淌的濕潤。

丁茂硯看着眼前一顆新的雪牙軟塌塌地向他沖來,像跟快化了的冰棍兒似的,揮舞着掃把,一下子給它拍散!

做完,他抹一把臉,痛快大笑:“哈,你也有今天!”

高溫下的冰雪宛若紙老虎,而火焰的溫度也降低了不少。正當餘溫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白花花、軟綿綿的“敵人”之時,忽然在隧道口看到兩個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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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留守洞口的荊斐寧和李明川!

餘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聲音都變了調子:“你們來幹嘛!”

李明川興奮得像出游的小學生,拍着胸脯道:“來幫忙啊!外面的雪牙已經顧不上我們了!”

荊斐寧一掃帚拍飛身邊的雪團,附和着:“得講義氣。”

……餘溫差點仰倒。

袁培亦是皺眉。

二人不約而同地在心裏哀嚎:義氣是義氣了,但是壞事兒啊!

貨郎與童男童女的組合一經湊齊,就像寫着“絕對敬畏”的投誠狀,立馬激發了雪怪基因裏的嗜血本性。始終平穩翻騰的岩漿嗅到了令其發狂的氣味,沸騰得焰勢滔天,幾欲湧出岩池。

衆人皆吓了一跳。

空氣的濕潤分子急速被烘幹,地面上霎時不見水漬,溫度高的仿佛太上老君的丹爐。

丁茂硯嘴皮子發燥,急得不行:“你們快撤啊!”

李明川這才意識到自己幫了倒忙,拉上荊斐寧撒腿就往回跑。可進來容易,出去難,面對隧道裏奔湧而下的雪水和冰碴,二人根本無法站立起身,只能跌跌撞撞地爬行,幾度要溺水失溫。

不只是他們,岩洞裏的夥伴狀況也前所未有的糟糕。遲遲未能進食的岩漿愈發狂躁,已經主動漫出來,要去尋找它心愛的佳肴。

“上去!”餘溫高聲提醒。

岩石上根本待不住人,餘溫他們只得順着四壁上高高低低的小型洞坑,進行一場實地攀岩,還得時時小心從洞穴頂上墜落的熔漿。

危急之下,貨郎身上的繩子終于被燕燕匆匆解開。可他顧不得別的,連忙跳着腳四肢并用猴兒一般向上爬,頭都不回。

視野愈來愈高,餘溫不斷壯着膽子回望,漸漸望見了岩漿的全貌,和洞口愈來愈洶湧的冰雪。

“完了,荊姐姐他們該怎麽跑啊?”燕燕急得要哭出聲。

餘溫心頭亦是千斤重。

一片蒸騰的死寂中,卻是始終默不作聲的貨郎嚷罵出聲來:“他倆現在鐵定沒事!要是出了事,咱們還能是這熊樣嗎!”

衆人:……

竟該死的有道理!

好不容易攀登到一處能落腳的平臺,幾人各自休整。忽然,餘溫察覺到自己的視野裏閃過什麽東西。

她舉目四望,除了激烈的冰與火的碰撞,和漫天的蒸汽,并未瞧見什麽。直到她仰頭,望向正上方。

“你們看!”餘溫驚喜地高呼出聲。

洞穴最頂端,被犬牙交錯的壁石所遮掩的位置,鑲嵌着一個房子大的桃形物體。它紅白相間,彼此交融,竟然還在有規律地跳動。

袁培微微仰頭,喉結滾動,嗓音低沉。

“是心髒。”

餘溫認同袁培的概述。那東西一半是雪,一半是岩漿,活像雪怪扭曲交纏的左心房與右心房。

思索間,餘溫見身旁男人投來征詢的視線。

目光與之相對,她唇角勾起,點了點頭。

袁培立即掏出腰間的槍,端臂瞄準。

“嘭!”一顆子彈出膛,躍過翻騰的火焰精準擊中雪怪的心髒,迸出一大股濃稠的液體。讓人分不清是滾燙的岩漿,還是腥紅的鮮血。

半顆心髒被擊中的瞬間,“哇嗬”的雪怪怪叫聲再次響起,愈發得驚悚凄厲,近得如在耳畔。而與此同時,洞穴裏的火與雪竟同時暴起,滋融成彌漫的蒸汽,不斷随風變幻着形态。

“是要遮掩袁培的視線嗎?”丁茂硯捂着耳朵,疑惑出聲。

白色的蒸汽缭繞,讓人無法瞄準射擊。

餘溫眉頭蹙起,亦是不解。她看着那些蒸汽一點點升高,前後搖擺,漸漸地形成了一個熟悉的輪廓。

燕燕開口道:“像個……大娃娃?”

話音落地,衆人眼中皆是一沉,紛紛意識到什麽,連忙四處躲藏。

一團幻化成巨大的娃娃形狀的蒸汽飛似的追上,猶豫了兩秒,直奔對它敵意更大的袁培而去。

袁培向後開了兩槍,發現打出的窟窿眼兒根本對雪怪沒有威脅,緊忙換成長刀,一氣劈斷蒸汽雪怪向他們伸出的手臂,抱着餘溫躲在一處石坑裏。

窄窄的空間裏,二人呼吸急促,急速思索着對付雪怪娃娃的辦法。

沒想到的是,雪怪娃娃竟不是個死心眼兒,它找不到袁培,便轉而撲向視野中的其他人。

夥伴的尖叫聲在岩洞中響起。

餘溫眼中是濃重的焦急,袁培亦是心知情況片刻耽誤不得。

“拿着防身。”他把長刀遞給餘溫,匆匆囑托,“我盡量拖延,找機會打中心髒的另一半。”

未等餘溫搖頭反對,袁培已閃身到寬闊的平臺之上,全速吸引着雪怪的注意。

很快,幾聲槍響再起,然而外面的情況卻并未有所好轉。

雪怪娃娃不是在追逐袁培,就是用它龐大的身軀遮擋其視線,導致他的幾槍都未能擊中心髒中冰雪的部位。

有好幾次,雪怪的攻擊差一點點就要落在袁培的身上,被他靈活地躲過。

雪怪并不着急,飄來飄去,像是知道這樣耗費體力的纏鬥終會有一個結果。

石坑裏,餘溫緊握着手裏的長刀,目光卻死死盯着上方。為了将雪怪與同伴們引開,袁培的位置越跑越刁鑽,已經距離他們頭頂的心髒愈來愈遠。

“拼了。”她一咬牙,抄着大刀跑出石坑,直往洞頂爬去。

碰碰跳躍的巨型心髒被袁培打出好幾個大口子,滾燙的岩漿四處噴射,卻根本沒有妨礙到心髒另一半的潔白冰雪。

近了,餘溫距離它更近了,甚至能細細辨認出冰與火是如何在心髒中立交橋一般共存。

槍聲再一次響起。

餘溫心髒驟停。

她緩緩地回過頭,望見遠處一大坨的雪怪娃娃,和它前方神色不明的袁培。

雪怪娃娃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然而袁培,一定看到她了!

因為……他的槍口對準的,是下方。

這一槍,是打給她聽的。

雪怪娃娃不明白,為什麽面前的男人一下子血色盡褪,臉色蒼白。它揮舞着巨大的手掌,想要擒住這個狡猾的敵人,将他的殺意盡數吞在腹中。

一枚子彈再度穿掌而過。

雪怪“嗬嗬”發笑,像是在嘲弄男人的螳臂當車。

然而同一瞬間,它卻驚愕地感覺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力量正在軀體中緩緩消失。

“嗬嗬——”雪怪大吼出聲,極力想要抓住這股力量,卻發現繼續消亡的,還有它本就飄渺的蒸汽身體。

冰與火的結合如蒸露般隕滅在空氣中,雪怪借助最後一絲意識,看見了岩洞頂上一刀狠狠劃破其心房的少女。

餘溫殺了雪怪。

刀鋒劃破心髒的一瞬間,純白與鮮紅噴湧而出,又化為無物。

傳說中晉嶺的雪怪與這一山的冰雪與烈焰,同時消失在了金色的夕陽中。

手握長刀的餘溫,望見了頭頂湛藍的天。

原來雪怪心髒所堵住的位置,恰好是岩洞的另一個出口。

外面春暖花開,和煦的風送入岩洞,餘溫不自覺地揚起唇角。目光剛一落回前方,就被趕來的袁培緊緊抱住。

“唔。”太突然了,餘溫低喚出聲。

男人的擁抱比任何一次都要偏執,手臂鐵似的箍住她的腰和後腦,像是要把兩具身體融合在一起,可聲音卻緊張地顫抖:“我還以為……”

還以為,她會化作一縷青煙。

感受到男友的害怕,餘溫鼻頭發酸,卻若無其事地輕輕用掌心拍撫着男人緊實的背,哄道:“沒事的……我,我一向運氣很好。”

她不知道,許久未見,男人早不像從前那樣好搪塞。

“但我的運氣并不好,”袁培下巴貼在餘溫的頭頂,聲音低低如訴,“所以總是害怕,會再和你分開。”

袁培道出的,是他們共有的恐懼。

餘溫心頭一軟。

提刀殺怪的那一瞬間,她在想什麽?

是想起了自己絕對自信的判斷,認為擊殺雪怪不會被系統判定出局;還是對那萬分之一幾率錯誤的後果,坦然相迎?

都有吧,餘溫想。自從與袁培綁定借貸關系後,她便越來越有了向死而生的勇氣,以為這是一場至少能活下一人的豪賭。

“不會了,下一次不會了。”餘溫軟語保證,也是在對自己說。

天人兩隔的分離,再也不要有。

親密的接觸讓人上瘾。

餘溫被袁培攬抱了許久,臉貼在胸膛,細數了幾百下“怦怦”的心跳,不一會兒,又從他岩洞裏被抱到出口的地面上。

鳥語花香驚喜地出現在面前,二人的手依舊緊緊地牽着,聽着溪水的源頭汩汩輕響。

不止是袁培,夥伴們亦是後怕不已。丁茂硯和燕燕剛想要上前唠叨,卻瞧見餘溫擠眉弄眼地在她自己和袁培中間使眼色。

孩子錯了,求求饒過這次吧。

男人真的不好哄啊!

這邊放她一馬,很快,自山洞裏爬上來一腦袋灰的李明川和荊斐寧。

“雪怪死啦!強啊袁培,你怎麽殺的它呀?”

男人剛揚起不久的唇角,倏地落下。

餘溫:……

有因必有果,她的克星就是這位祖國的花朵。

餘溫打量袁培喜怒難辨的臉色,趕緊岔開話題:“咳咳,你們怎麽逃脫的?”

李明川一拍大腿,興奮地說起書來。

萬幸,叫他和荊斐寧發現一處山洞隧道裏的小岔口,裏面雖然狹窄且淺,但是躲避冰雪向下的沖擊還不成問題。

李明川洋洋灑灑,唾沫橫飛,繪聲繪色地重現自己是如何英雄救美把人家妹子護在裏側的。

餘溫看着愈來愈西斜的天色,心思一凝,不得不打斷:“今天,是第幾天了啊?”

衆人齊齊呆滞。

當時覺得五天綽綽有餘,沒細問。

可現在精打細算起來,如果按任務開始的時刻來看,距離5天的期限還有24小時左右,原地休憩一晚,明天再下山也不遲。

但如果是按照日升日落的自然日,那麽今天,就是他們在晉嶺的最後一天。

所有人對視一眼,當即決定立刻下山。

沒辦法,系統的毛病賊多,意外更是防不勝防。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們仍需努力。

草坪上,丁茂硯早就疲憊不堪地坐在大石頭上,抓緊吃點東西補充能量。李明川則有模有樣地做着熱身運動,不忘提醒:“少吃點,一會兒我們要跑呢!”

“啊?”衆人齊齊哀嚎。

身為專業的運動選手,李明川精準估計:“現在沒得雪可以滑了,走下山得到深夜,跑的話,八.九點就差不多了!”

救命啊!

折騰大半天,餘溫覺得渾身都要散架了,第一個撂挑子:“嗚嗚我不想跑!累死了……”

被雪怪追得在石頭上打滾兒,哪哪兒都疼的燕燕也表示拒絕。

山裏的鳥兒齊齊飛起而跳落,像是在看這群被旅行折騰得夠嗆的倒黴游客。

民意沸反之時,袁培的手指輕輕在餘溫掌心劃了下,溫聲道:“我離開一下。”

餘溫驚訝得連連眨眼,拉住男友的手,蠻橫嬌訴:“幹什麽!你要離我而去嗎?”

聽到這話,袁培的眼裏盛滿笑意。他伸手,輕輕刮了下女孩高挺細膩的鼻子,嗓音性感低啞。

“這麽黏人?”

餘溫嬌俏抿唇,黑溜溜的眼埋怨地瞪着他。

才不是。

雙頰卻攀上一抹飛紅。

袁培的雙目燦若星辰,無奈而寵溺地看着眼前的女友。

忽然,他微微俯身。

高大的身影遮蔽了金燦燦的夕陽。

柔軟的唇瓣輕輕落在餘溫的唇角。

駕輕就熟,又沁滿愛意地哄着她。

一如袁培從前每次,甘之如饴地回應餘溫花樣百出的“親一下”的請求。

送上情人間最好的禮物。

一個吻,與另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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