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農家樂逃生叫麻麻

有影視城的殘酷對比在前,小夥伴們對新任務的态度都蠻積極。

然而餘溫卻想要回家找媽媽!

雖然……那是不可能的。

她委屈巴巴地晃了晃頭,看向自己的腕表,見這裏的日期大概在早春,具體時間恰好是晚上6點。

望向遠方,餘溫見農家樂這裏的天朦胧得不像話,好像是一幅被攪亂的水粉風景。千米之外,有幾十座高矮參差的農家小院,更遙遠處是一片遼闊的原野,與躲藏在濃濃的霧霭中的半片夕陽融為一體。

“幫助農民收獲農産品嗎?”餘溫琢磨着這項任務,心裏不免有一兩分忐忑。

還不知道,所謂「鄭板農家樂」裏的農民們,是否樂意接受他們的幫忙。

“呼——嗡——”

起風了,讓本就涼爽的小山裏顯得更加冷曠。

衆人雖然換回常服,仿佛已經和影視城裏的一切脫離了關系,但是身體狀态仍不是很好。

睡眠不足的疲憊,在火場裏打滾兒後身上的髒污,更兼出了一身的汗。別人不提,餘溫被這毫無遮攔的鄉間野風一吹,頓時有一種生命力都被刮跑的感覺,趕忙從倉庫裏扯出一件棉襖來,把自己兜頭兜腦地裹上。

在她身旁,李明川抹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覺得自己更困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山裏不宜久待,餘溫帶領夥伴們向目之所及的村莊方向走去,同時給一整個副本都沒能見面的荊斐寧打電話。

“女俠,近日可好?”

“唔,不太好……”荊斐寧的聲音聽起來無精打采。

餘溫和夥伴們神色一凜,關心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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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斐寧踹一腳土疙瘩,悵然道:“我還沒表演夠呢,竟然就到了結局!”

話音落地,她身旁的兄弟們也在唉聲嘆氣,聽着好不哀傷。

每天.行俠仗義,鋤暴安良的日子就這麽沒了!

餘溫哧哧地偷笑。丁茂硯也在一旁起哄,讓他們接着在農家樂裏做大俠。

荊斐寧拎得清,拒絕道:“不了不了,我得趕快跟你們見面,那麽長時間不見,想死你們了。”

她還欠餘溫一個當面的道歉呢。

餘溫誇張地表演:“怎麽辦,弄巧成拙的女俠要來了,竟然還有一點點害怕——”

荊斐寧佯怒:“好啊你溫溫!”

……

餘溫嘴上說笑,腳下走着,目光随意落在小夥伴的身上,忽然眉頭一皺。

她發現,李明川似乎有點不對勁。

“快過來吧,路上當心。”餘溫匆匆結束和荊斐寧的對話,神情嚴肅,兩步走到邁着大長腿、搖搖晃晃的李明川面前。

一整個人驀然堵在自己身前,李明川卻是過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他緩緩偏過頭,與餘溫姐的目光相對,頭腦裏的思維已經開始混亂。

餘溫擔憂更甚,看着對方蒼白的臉色和迷茫的雙眼,沉聲問道:“冷嗎?”

不曾想,面對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平日活蹦亂跳、思維跳躍的李明川卻又遲鈍了兩秒,才極為緩慢地點了點頭。

餘溫臉色轉陰,當即在倉庫裏尋找東西。

丁茂硯覺出不對來,一把抓住兄弟的胳膊,手摸上他的額頭。

“咋回事兒?他身體好涼!”

說話間,餘溫掏出一條新的大浴巾,直接包住李明川的頭,墊起腳迅速擦着他濕淋淋的頭發。同時,她手忙腳亂地遞給燕燕一支電子溫度計,讓她幫着測溫。

“天啊,35度2!”燕燕不可思議地叫出聲來,馬上要再測一次。

“是失溫。”餘溫的臉色難看的要命,看着已經忍不住雙手顫抖,胸膛起伏漸緩的小夥伴,心一沉,連忙從倉庫裏再扯出兩條毯子,給人嚴嚴實實地裹住,連腦袋都用一條寬圍巾給包上。

她竟然忘了,李明川為了從火場順利逃生,是裹了一條浸濕冰水的毯子,一路哆哆嗦嗦跑過來的。後來大家在安妮和保羅那裏耽誤了許久,都沒有換衣服。偏偏新景點的溫度并不高,日光稀薄,又經過山風那麽一吹……

李明川還要無意識地往前走,然而其他三人已經停下腳步,拉住他。丁茂硯檢查了一下小夥伴裏面穿的衣服,發現單薄無比。他伸手搭在對方的脈搏上,感覺心跳也比正常的速度慢了許多。

寒風正是從村子裏朝山上刮來的,餘溫和夥伴們合力,先把李明川安頓在一棵還算粗壯的樹幹背後,擋着風。

“衣服都是幹的對嗎?”

餘溫見丁茂硯點了點頭,舒下一口氣:“還不算糟透,快找幾件棉襖給他穿上。”

說着,餘溫在倉庫裏的燒水壺裏燒上熱水,拿出棉帽子,圍巾,連粉紅兮兮的毛絨絨耳罩都掏出來,把明顯狀況越來越差的李明川包裹得嚴嚴實實,尤其是腦袋,避免熱量散失。

“慢一點,眼睛鼻子要露出來。”她不忘提醒着。

恰好,倉庫裏的一大壺熱水燒成。餘溫把熱水兌好,從調料罐裏取出白砂糖,“嘩叽”倒進去一堆。

熱糖水這樣的東西,能提供大量的熱量,失溫時喝上一杯可以救命。

然而,當丁茂硯把它端到李明川嘴邊時,對方竟然不喝。

“川川不吃甜的,川川不是小孩子了!”大概是保暖措施做得到位的緣故,李明川的意識恢複了一點,可行為卻有些像“回光返照”的樣子,已經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餘溫真是被他搞懵。

見糖水行不通,燕燕病急亂投醫地取出她倉庫裏的幾壇酒,這些還是當時餘溫搜刮姜王城財物之時,塞進來的。

“要不來點兒酒呢?人家都說喝酒可以暖身。”

不等燕燕掀開蓋子,使酒味溢出,餘溫便連忙制止,甚至把它連酒帶壇子都給藏進了自己的倉庫裏。

她急速道:“絕對不能喝酒。喝酒取暖的說法一點科學依據都沒有,酒精只會讓李明川的表血管更加張開,熱量散得更快!”

餘溫說完回過頭,剛要想法子哄迷迷糊糊的小夥伴再多喝一點熱糖水,卻不曾想李明川意識混沌、語言不清,可耳朵倒靈!

“川川要喝酒,川川已經成年了,不是小孩子,就要喝酒!”

餘溫:……靠!

熊孩子特性刻進dna了是吧。

還喵的是在叛逆時期。

正當餘溫掏出一根吸管,想要“指糖為酒”哄騙李明川的時候,幾步之外,荊斐寧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

“咋回事兒啊?他不是演太子的嗎,怎麽cosplay成這個鬼樣子?”

不怪荊斐寧驚訝,李明川現在身上裹着好幾層大棉襖,頭上紮着花花綠綠的圍巾和帽子,還戴着一副粉嫩粉嫩的兔耳朵耳罩,要多暖和有多暖和。

樹幹旁,餘溫正在拿着吸管,笑盈盈地試圖哄着“川川小朋友”喝熱糖水。

看得荊斐寧更是一臉懵逼。

燕燕把人拉住,焦急解釋道:“情況不好,李明川失溫了!”

荊斐寧:……啥?

她眉頭緊皺地湊了過去,打量着臉色蒼白的小夥伴,還未等關心半句,只見對方眼皮忽而一擡,眸色仿佛瞬間點亮的璀璨燈光,脫口喚道——

“麻麻!”

荊斐寧:“……”

其餘三人:“……”

這孩子不是凍傻了吧?

陌生的小山坡上,黃昏令人們的視野越來越混沌。時間仿佛一下子過了許久,許久,餘溫才聽到了荊斐寧遲疑的應答。

“……哎?”

久別重逢的夥伴們之間産生了奇異的化學反應,餘溫當機立斷,推着荊斐寧去哄神志不清的李明川。

“這,這我做不來呀。”荊斐寧臉上寫滿了拒絕。

夥伴們強行洗腦:“不,你可以!”

趕鴨子上架的荊斐寧只能認命地湊上前去,托着李明川軟嘟嘟的腦袋,一邊隔着厚帽子呼嚕毛,一邊哄道:“川川……乖,喝糖糖~”

餘溫、燕燕、丁茂硯:我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小夥伴,絕對不會笑!

除非忍不住。

順着吸管,溫熱的糖水入腹,李明川蒼白的嘴唇上終于有了一點血色。他似乎是舒LJ服了許多,更加依賴地湊在荊斐寧身上,嘴上哼哼唧唧地撒嬌個沒完。

“麻麻,揉揉!”

荊斐寧白眼望天,手被少年攥着,動彈不得。

她無奈地看向餘溫他們一眼,決定幹脆送佛送到西,借着這個姿勢幫李明川揉搓皮膚,按摩取暖。

餘溫看到這一幕,想到昔日被荊斐寧拍痛的肩膀,走上前去提醒:“不用管他,失溫的時候不能用力揉搓。”

她說着,拿過電子溫度計再在小夥伴的額頭測了一下,發現溫度已經攀升到正常的範圍內,脈搏也漸漸平緩。

就是這孩子迷迷糊糊的腦殼,讓人擔心。

說嚴重吧,體征已經漸漸轉好。說不嚴重吧,這神叨叨的樣子還挺讓人放心不下。

要是放在從前,餘溫一定會給這樣“藥不能停”的小夥伴打一個120,直接送到醫院。然而現在,在這個看起來淳樸荒涼的鄭板農家樂裏,與其求大醫院,不如求一間遮風擋雨的小屋。

“越入夜溫度越低,還是得把人挪到溫暖的環境裏。”

餘溫說着,從倉庫裏找出兩根結實的杆子,又把她曾經搜刮的姜國公主的吊床拆下來,和燕燕丁茂硯合夥,三下五除二地做出一副擔架來。

丁茂硯雙手背後,舉着前面的杆子,餘溫燕燕在後面擡着,合力要把李明川搞下山。

至于荊斐寧,她還被人攥着雙手,只能在中間跟着跑。

為了追求速度,擔架難免有些颠簸。躺在上面的李明川精神愈發活躍,說出的內容也越來越像個剛成年的大學生:“飛咯,飛咯!川川想運動,想跑步!”

衆人:……

真後悔沒有把錄音筆取出來啊。

荊斐寧被他的魔音折磨得不行,見對方的手越來越有勁兒,提議道:“不然叫他下來動一動吧,在上面躺着多冷,做做運動,熱身一下。”

餘溫搖頭:“不行。”

先不考慮李明川如果下了地,會是怎麽個新的作法。只說失溫的人,是不适合做運動的。如果強行讓他們活動,只會更加疲勞,加劇現有的不良症狀。

她探過半邊頭,轉移注意力道:“快了,前面那個屋子亮着燈,我們去看看!”

前面有座方方正正的磚瓦小院,外面是一對貼着紅春聯的斑駁大鐵門,門外兩側圍着膝蓋高的籬笆,裏面種着豆角和絲瓜。當然,此時的餘溫完全認不出這些蔬菜來。

在幾道腳步聲匆匆忙忙地趕來之時,院子裏的屋門被推開,叉腰闊步地走出一位個子不高,面色銅棕的老農民。

也不知他是遇到了什麽事兒,還是天生脾氣就不太好,老農民見到餘溫他們趕來,反而更拉着一張臉,看着不是很好相處的樣子。

未等丁茂硯開口,老農民仰起下巴,擺出架勢說道:“你們這些後生新從外地來,想要幫我的忙,可得有條件!你們啊……”

餘溫急忙打斷:“沒時間說那麽多了。我的夥伴在山裏凍得夠嗆,大伯你家裏有沒有火爐,和熱水?”

看着四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老農民無可奈何,他觑一眼擔架上的大小夥子,眉頭皺成田壟。

“嗨啊,怎麽搞成這個樣子!趕緊,進屋,進屋!”

“哎!謝謝您!”餘溫領情應下。

幸好,這邊爐子、煤炭什麽都是現成的。在早春時節,哪怕是最北方的城市裏都已不再集中供暖,只有這些接着地氣兒的平房還得再燒一段時間爐子,暖暖房屋。

老農民雖然态度不好,但是人卻大方。幾人折騰了大半夜,終于讓李明川的狀況得到好轉,連帶着被他當成“麻麻”的荊斐寧也功成身退。

就這樣,衆人稀裏糊塗地在老農民的幾間屋子裏湊合了一宿。等到第二天醒來,餘溫迷瞪着雙眼,檢查了李明川的狀況,确定沒有問題後,才把注意力放到他們現在所處的環境上。

清晨的日光明亮,但不刺眼。老伯的房子是在山腳下,算是住戶裏海拔最高的位置。餘溫站在門口,踮着腳尖眺望了一下村子裏的情況,發現這個「鄭板農家樂」并沒有昨晚她和夥伴們一到來時想象得那麽美好。

反而有些破破爛爛的。

主道路倒是有,乃中間凹進去幾個大坑的柏油路,看起來沒少被大貨車給軋過。然而,房前屋後的胡同都還是土路,上面有不少自行車和摩托車碾出的車輪印,如果遇到下雨,肯定都成了爛泥灘。

至于屋子嘛,以餘溫的審美來看,也沒有多麽漂亮。雖然都是獨棟建築,可和她家的大別墅沒法比。

而昨個兒傍晚他們滞留過的小山坡,就更是光禿禿的,還沒有冰雪複蘇之後的晉嶺來得富饒,美麗。

不過,村子裏倒是有大片大片的農田,寬廣得遠超餘溫的想象,叫她一看就覺得腦袋疼。

正當餘溫撅着嘴,暗暗嫌棄他們此次将要停留至少一季度的景點之時,敞開的大鐵門裏,走出了趿拉着布鞋的,精瘦的鄭老伯。

“早,大伯。”餘溫很感激對方的善心。

鄭老伯抖抖臉上的褶子,像是要板着臉,又像是要熱情的招呼,很是別扭。

餘溫唇角微微翹起,主動開口問道:“我聽說這裏是「鄭板農家樂」,為什麽叫這個名字呢?”

老伯面色舒緩:“因為這兒是鄭家村。還有啊,村子裏和外界有一座橋,叫鄭板橋,所以大夥聯合開辦的農家樂就叫這名字了。”

原來是這樣。

當餘溫再問這鄭家村的鄭,和老伯姓氏之間的關系時,卻聽對方說,這裏的家家戶戶都姓鄭。

“啊,那你們都姓鄭,不就全成了一家人了?”

瞬時間,餘溫腦子裏閃過近親結婚,遺傳病等等令人擔憂的問題,小臉緊皺。

老伯見怪不怪地解釋道:“大家也不都是親戚。之所以叫鄭家村,是因為曾經有一個外地的村官來我們這裏上任,說一定要帶我們過上好日子。”

“老村長在這裏兢兢業業幹了幾十年,幫着修路,建橋,做了許多實事……多虧了他,鄉親們的腰包才能鼓起來。”

老伯嘆氣道:“只可惜啊,老村長就是太拼命了,才會活活……唉,所以呀,打從那時起,鄉親們就自發地決定都姓鄭。包括村裏的那座橋,也用老村長的名字命名。”

嗯,是一個讓人敬佩的好官。

然而餘溫的關注點卻不在這裏。

“都姓鄭?”她想到系統給出的,讓他們每人各挑一戶農家來完成任務,犯了愁,“那完蛋了,我該怎麽區分、稱呼你們呢?”

總不能這個是鄭大伯,那個是鄭二伯,那麽多口人呢,豈不是都亂了套了。

老農民甩甩衣袖,正經道:“你可以叫我……鄭蜂蜜。”

“啥?”餘溫懵掉。

“對呀,鄭蜂蜜,因為我家就是養蜂采蜜的。瞅見那個提着塑料桶的人沒?那是鄭多寶,村裏的養魚好手,最擅長多寶魚。”

“還有鄭豆子,鄭麥子,很好區分的。”

餘溫:……行吧。

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村子裏的命名體系是如此得神奇,但總歸對他們來說,還是蠻方便的。

這邊了解過情況,餘溫餘光瞥見了剛洗漱完,一臉青春活力的燕燕,伸手招她過來。

暖洋洋的晨光下,兩個小姑娘排排站,對着NPC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自信背手道:“請允許我們加入鄭板農家樂,來幫您收獲這一季的糧食吧!”

态度:★★★★★

五顆星!

然而鄭蜂蜜卻只是笑了笑。他轉過身,看向正揉着一頭亂毛走出房間,人高馬大的李明川。

“想來幫忙,可以。但是得先經過我和鄉親們的一些小考驗。”

“什麽呀?”餘溫眨巴眨巴眼,求知欲旺盛。

老伯仍然看着李明川,同時粗糙的手遙遙一指,指向了餘溫他們剛剛下來的小山坡。

“想幫鄭蜂蜜的忙,就得先問過,蜜蜂們的意思。”

院子裏,被鄭蜂蜜老伯目光鎖定的李明川,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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