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雲綠院的門原本是半掩着的,賀盼來了之後直接一腳踹開,兩扇木門“砰”的聲瞬間大敞,她提着菜刀站在中間。

“誰是林芽,給奶奶我滾出來!”

年齡不大痞的不行,擡起下巴氣勢十足。

林芽聽見動靜好奇的看着她,猜出這是徐氏的女兒,眸中帶笑,“這孩子怎麽跟她爹爹一個樣子。”

都不讨人喜歡。

賀眠背對着門,頭回聽到這麽嚣張的口氣,還以為來的是個硬茬,結果就是個女娃。

“呦,熊孩子。”賀眠甩了甩手扭身往後看,眯起眼睛打量賀盼。

原書中對于賀盼的介紹并不多,只是現在她穿到書裏完善了作者略過的那些細枝末節,這才有了那麽多的日常瑣事。

“你就是林芽吧!就是你這個賤人欺負我爹,看我不砍死你!”賀盼環視小院,一眼就看見那個長得最好看的男子,覺得他肯定是林芽,攥着刀就進來了。

林芽無辜的看向賀眠,縮着肩膀藏在她身後。

綠雪更是從看見賀盼手裏的菜刀起就沒忍住驚呼出聲,連連擺手讓翠螺攔住她,“趕緊把她弄出去,可別傷了我們家少爺!”

平時不管在府裏還是外頭,賀盼就是個混世魔王,翠螺赤手空拳的哪能攔得住亂揮刀的她。

“滾開,這個賤人欺負我爹我要弄死他!”

賀盼見賀眠蹲在林芽身前正好擋住了路,兇狠的沖她說,“你也滾,不然我連你一起收拾。”

賀眠半蹲着,視線跟賀盼還算齊平。面前這小胖墩說這話的時候下巴擡着恨不得用鼻孔看她,眼底全是鄙夷不屑,想來根本沒拿她當個姐姐。

“我憑什麽讓開?”賀眠頭都沒回,拇指往後指向林芽,用賀盼這個年紀才有的語氣拽拽的說,“這人我罩的,你有什麽事就沖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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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賀盼還不屑理賀眠,畢竟她爹說賀眠就是個傻子,既沒她會念書又沒她受寵,時間一長賀盼眼睛根本就沒有賀眠這個姐姐,對她的态度也是輕視不屑。

誰知道她居然還是個講義氣的人!賀盼忍不住高看她兩眼,當然,也就只兩眼。

“就你?”賀盼嘲笑賀眠,眼睛睜大從牙縫裏擠出話來,“你能替他挨刀子嗎?”

她故意舉起手裏的菜刀往賀眠眼前晃了兩下吓唬她。

陽光下鋒利反光的刀刃就懸在臉上,這要是一不小心拿掉了……

翠螺心髒都提到嗓子眼了,沒忍住喊,“主子!”

林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賀盼拿刀的那只手,後背繃直,手指微動。

“沒事,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咱們有咱們的規矩。”賀眠絲毫不慌,擡起一只手撥開賀盼的手腕跟她講條件,“咱們比試比試,比什麽任由你選。三局兩勝,我贏這事就算了,你贏林芽随你處置。”

賀盼不笨,眼睛滴溜溜的轉,看看林芽又看看翠螺跟綠雪,最後視線落在賀眠身上,她嘴上問的雖然是“我為什麽要答應你”,實際上卻已經把菜刀收了起來。

“你就說你敢不敢吧,”賀眠挑釁的拿眼尾看她,示意門口方向,“要是不敢就從這兒出去。”

對于這麽大的熊孩子,賀眠一激一個準,“誰說我不敢了!比就比!”

除了年齡,賀眠有什麽能比得過她?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再說她賀盼豈是會認慫的人,不然以後傳出去,她在書院裏還怎麽混?

賀盼眼珠轉動,伸出三根手指,眼底全是得意算計,“比背書,比投壺,比下棋,怎麽樣?”

這三樣是她最拿的出手的,賀眠這個笨蛋居然讓她挑選比試什麽,活該要輸。

賀盼心裏已經笑出聲了,就等着待會兒贏了比試後先收拾林芽這個欺負她爹爹的賤人,再讓賀眠跪下給她當馬騎!

“行。”賀眠懶懶的應一聲,拍拍手站起來,示意翠螺去準備東西。她垂眸俯視賀盼,笑的惡劣,“咱們要願賭服輸,輸了可不能哭鼻子。”

賀盼仰頭梗着脖子瞪她,“是女人就正面剛,誰怕誰!”

這不怕虎的小牛犢彎腰把菜刀插進腳下的泥土裏,刀尖陷進去,只剩下明晃晃的刀背跟刀柄露在外面。

她威脅的看向林芽,“賤人,你等我贏了比賽再收拾你。”

賀盼一口一個賤人,聽的林芽左眼皮跳動,嘴角的弧度略微淺淡,笑意不達眼底。

按着賀盼對賀眠的了解,她說不定連書上的字都不認識,更別提背了。

書雖然是從林芽書房裏拿出來的,文章卻是賀盼選的。

她挑的認真,選了個自己曾經背誦過的,得意洋洋的跟賀眠說,“就這個。”

——《修身賦》。

她跟賀眠撒謊,“咱倆都沒背過,對你也算公平。”

翠螺看賀盼那個樣子就知道她這篇文章肯定背過了,急的看向賀眠跟她告狀,“這樣對您不公平。”

“沒事,我讓着她。”賀眠不以為意,跟賀盼正式比試,計時一柱香。

雖然是曾經背過的內容,但《修身賦》內容又長還拗口,賀盼有些地方記的不牢,這會兒還真要仔細的順順。

她将書往自己這邊扯,占了大部分,賀眠懶得跟她計較,只半柱香就說可以背了。

“怎麽可能?!”賀盼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覺得賀眠在吹牛,“我都還沒背完呢,你怎麽可能會背。”

“那你聽聽我背的對不對,”賀眠拉了個凳子坐下,張口就來,“蒼天茫茫,世路漫漫——”

“——披襟當風,豪情彌遠。”賀眠一口氣背下來,連個錯別字都沒有。

賀盼早就聽傻眼了,結巴的看向賀眠,“你、你怎麽會背?你是不是提前背過了!”

“提前背的人分明是你,文章可是你自己選的,你現在居然還好意思懷疑別人作弊,羞不羞!”翠螺輕拍着自己的臉彎腰取笑賀盼,“你是不是輸不起啊?”

“誰說我輸了。這才第一局,接下來兩局我肯定能贏!”賀盼知道自己這篇文章背的沒有賀眠熟練,将書往地上一扔,先走到院子裏去準備第二輪的投壺。

“你——!”綠雪看着地上的棄書怒目瞪向賀盼的背影,這人怎麽這樣啊。

林芽卻什麽也沒說,只彎腰将書撿起來,扯着袖筒輕輕擦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把書頁壓平才讓綠雪把書收好。

這些書都是他自己帶來的,是他爹爹的遺物,也是他用來打發時間時看的,平時極為愛惜。

賀眠看了他一眼,外頭賀盼大聲催促,讓她別跟個男子一樣磨磨蹭蹭的。

投壺跟背書不同,比的是手腕端的穩不穩以及對距離的把控。

這個賀眠的确是頭回玩,但她以前玩過類似的,叫做投飛镖。她那時候特別欠兒,沒事就去投飛镖扔沙袋贏玩偶,經常贏的老板看見她都躲着走。

賀盼成績不錯,十個共投中八個,她兩手背在身後,沒忍住擡起圓下巴炫耀,“今個我讓讓你,發揮平平,不然我肯定全能投中。”

“沒投中就沒投中,說什麽讓不讓的。”翠螺在旁邊撇嘴,見賀眠朝她伸手,立馬把不帶箭頭的箭遞給她,小聲說,“沒事主子,咱們已經先贏了一局,這把輸了也沒事。”

賀眠以前玩啥啥不行,投壺更是倒數裏的第一名。

“誰說我打算輸了?”賀眠眯起一只眼,估量自己跟壺之間的距離,然後試探性的投出一支箭。

平平的箭頭擦着壺口,搖搖晃晃,最終卻掉在了外面。

賀盼高興的歡呼出聲。

綠雪則是遺憾的絞緊手指,擔憂的問旁邊的林芽,“少爺,眠主子會不會輸啊?”

“不會。”林芽說的很篤定,賀眠聽見這話沒忍住回頭看他。

自己的實力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別人毫不猶豫的肯定又是另一回事。

林芽朝她笑,春日陽光下,他眼尾那點淚痣顏色漂亮,像是被丹青大師用蘸飽了桃紅色的毛筆,以極輕極輕的力道在他眼尾處點上那麽一下,用墨不多不少,恰到好處的。

他說,“姐姐肯定會贏的。”

賀眠笑,扭頭再投的時候,因為剛才對距離已經試探過了,這會兒幾乎是百發百中。

九個箭,不偏不倚的全都落在壺裏。

賀眠每投中一個,賀盼的小臉就更難看一分,最後跌坐在身後的臺階上,紅着眼眶搖頭,“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賀眠怎麽可能又會背書又會投壺,一定是假的。

賀盼最引以為傲的兩項比試接連輸給賀眠,這會兒被打擊的惱羞成怒險些哭出來。平時她哪裏輸過,更何況是輸給被她認為是傻子的賀眠,太丢人了。

“我不服氣!你肯定用了什麽手段。”賀盼站起來去檢查箭頭跟壺,不管怎麽看都沒有問題。

她憋紅了臉,打算耍賴,“這局不算!你比我個子高,肯定比我容易投中!”

“你怎麽這麽不講理?”翠螺撸起袖子叉腰低頭看她,“剛才比之前你怎麽不說,現在輸了又開始找理由找借口了。”

“我不管,反正這局就是不算!”賀盼拿出熊孩子不講理的姿态,瞪圓了眼看向翠螺,胡攪蠻纏,“說好三局兩勝那就三局兩勝,還有一局呢。”

“行,我跟你比。”賀眠将翠螺拉到旁邊,站在賀盼面前低頭看她,“你說這局不算那就不算,我跟你比最後一局,但如果我還贏了,你得再多答應我一個條件。”

賀眠伸手指向站在臺階下的林芽,跟賀盼說,“我要是贏了,你以後只要見到他就得給我恭恭敬敬的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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