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34
到零點的時候四個人跑院子裏一塊放煙花,何守司拿着一只小蜜蜂戳地上,“離遠點啊,我點火了。”
寒風吹拂中,火光一閃,小蜜蜂煙花屁股閃亮的飛了出去,留下一個小小的土坑。
天上別家的煙火也此起彼伏的叫嚣起來,沉沉的夜晚頓時變成了五彩的白晝。
袁植拿了一把煙花棒全部點燃分給兩姑娘,何笙雙手揮啊揮啊,笑的連眼睛都沒了,何守司蹲不遠處的地上還在搗鼓那些個小蜜蜂,陳佳音站在他旁邊揮着手邊給他做照明用,這時的兩人似乎已經盡釋前嫌。
袁植摸了摸何笙冰冷卻笑的格外燦爛的臉,打聲道:“高興嗎?”
何笙用力點頭,天上的煙花在她清亮的瞳孔裏二次碎裂開來,咧着嘴也沖袁植大聲道:“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這晚何守司和陳佳音各自給家裏打了電話在這住了下來,陳佳音挂電話時的表情有些奇怪,何笙湊過去小聲問道:“是不是阿姨不同意?”
“沒有。”她搖頭放好電話,笑了笑,“我家管的沒那麽嚴。”
之後各自回了房,次日醒來臉上印子奇跡般的消了下去,只有何笙兩頰還帶了紅,估計是色素太深的問題。
袁植安慰道:“沒事,再過一晚肯定沒了,而且這樣也挺好看。”
何笙不置可否的應了聲。
新年随着鞭炮聲的消減過去了,再幾天又要開學,袁植領着何笙特意去書店買了些資料和文具。
袁植雖然吊兒郎當,但成績不錯,下半年要面臨中考,因為打算直升本校高中部,分數線又放低了些,所以沒有絲毫壓力。
兩人在外逛了一圈回家,吳嬸年初二回來的,此時擦着手從廚房走出來對何笙笑道:“剛才嚴先生來過,給你帶了東西。”指着角落的一個白色購物袋,“放那了。”
何笙有些驚訝,過去拎起購物袋看了眼,裏面是一件做工考究質地柔軟的淺色羽絨服,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嚴柏了,上次的通話并不愉快,雖然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挺怕嚴柏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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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希望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嚴柏,這種心理不難理解,就像孩子在父母面前力求表現一樣,得到認可誇贊的聲音就會覺得滿足。
袁植在一旁看了,撇嘴,“難看死了,以後不準穿。”手指戳戳何笙的肩膀,“聽到沒有?嗯?”
何笙無奈的應了聲,她和袁植不一樣,面對嚴柏,不管對方多虛僞多僞善何笙永遠忘不了無助趴在機場時對方遞來的一塊手帕,一次關懷的詢問,所以她永遠做不到對嚴柏真正的淡漠疏離。
當晚她給嚴柏去了電話,對方似乎很忙,隔着話筒還能聽見紙張不斷翻閱的聲音。
“嚴大哥,新年好。”頓了頓,“衣服收到了,很漂亮。”
嚴柏唔了一聲,笑道:“新年好,今年有些遲了,還合身嗎?”
“挺好的,我很喜歡。”她抿了抿唇,顯得有些緊張,小聲道:“我以為你還生我氣。”
嚴柏輕笑了聲,他還不至于跟個小孩怄氣,“不會,看事角度不同自然處事也不同。”也不管小孩聽不聽得懂,他繼續道:“我的出發點永遠是以自身為考量,對錯的判斷永遠由自身利益的大小來定奪,社會的生存規則定制了這樣的格局,人活着都不容易,只是活的舒服與否罷了,想要過的好一點,那麽就得把規則玩的順手一些。”
靜默片刻,又道:“何笙,這些話對于現在的你來說還過于深奧,你只要記住一點,活着是為自己,不是為別人。”
挂了電話,何笙呆頭呆腦的坐了會,起身去廚房泡巧克力牛奶,袁植最近迷上喝這個了。
又是幾天後開學了,開學前一天陳佳音還和何笙通過電話,說她養了一只小雞仔,新奇的是才大拇指那麽大,到時帶學校給她看。
陳佳音是個很守信的人,可次日她并沒有出現,直到新的課本全部發放結束她也沒現身,何笙找班主任問情況,對方表示也不清楚,甚至陳佳音家裏電話都打不通。
袁植和何守司找過來的時候何笙正在埋頭掃地,今天周二,按上學期的輪值下來正巧排到她。
何守司朝裏張望了幾眼,“咦?那個小鹦鹉呢!”
“佳音沒來。”
“為什麽沒來?”
何笙蹙眉搖頭,“不知道,連班主任都不清楚。”
袁植道:“打過電話了嗎?”
“打不通。”說完何笙又悶悶的繼續去掃地了,本來她和陳佳音是一組做衛生的,對方話多,叽叽喳喳永遠不會冷場,現在一個人倒挺不适應的。
“說不定明天就來了。”袁植輕描淡寫的說了句。
他和陳佳音不熟,就算對方是何笙好友且天天碰面,但說的話估計十個手指就能數過來,自然也不會上心。
何守司卻反常的安靜下來,眉間微攏,有些神不守舍。
袁植踢了下他的小腿,“你幹嘛?一臉的倒黴像。”
“不是啊!”何守司反常的沒多大反應,拍了拍褲腿,“我是想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能出什麽事?”
何笙也停了動作疑惑的看着他,何守司抓了抓頭發,顯得有些煩躁,原地轉了個圈後手往窗上一拍,“吶,我說了你們就當聽聽過算了,見了人可別說我跟你們說啥啥啥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都是盯着何笙的,何笙點頭表示知道。
何守司捋了捋思緒道:“過年那會不是在你們那過了一夜,第二天我送她回去,離她家估計還有段距離呢她就遮遮掩掩的不讓我送了,你們也知道越是這麽個狀态表示越有情況,所以我吃飽了沒事幹裝着離開後又跟着她走了。”
說到這停了下來,兩條眉毛擰的更緊了。
何笙催了一聲,才又道:“她走到一個院門口就停了,裏面好像在吵架罵罵咧咧的,還有打砸的聲音,估計是在動手,因為離得遠我聽的不是很清楚,零星聽見的那些也夠人受得了。”
他厭惡的撇了下頭,“要多惡毒就有多惡毒。”
何笙愣了愣,“吵架的是她父母?”
“不是。”何守司搖頭,“女的應該是她老娘,男的估計是繼父,因為一直有喊什麽拖油瓶的。”
和陳佳音認識這麽久她也向來對自己的家庭閉口不談,何笙也沒詢問過,就像她也不會随便跟人說自己是被父母遺棄的一樣,脆弱只能給自己看,放別人面前只是個笑話。
袁植看眼沉默的何笙,“別想了,等會我們去看一眼。”
何守司叫道:“這一去她不就知道我上次跟蹤她了?”
“找個借口就是了。”
何守司便望着天開始思索可以用到的各種借口,并且從中挑選出最具說服力的一個。
腦細胞死傷無數,但最終一個都沒用到。
較為偏僻的小區,地段不怎麽好,但看樓型也絕不便宜,可見陳佳音的繼父是有點家底的,他們緩慢的往裏走,何守司絮絮叨叨還在反複演練自己的說辭,前方不遠處的一個轉角突然沖出來一個人,早春的氣溫就算陽光普照依舊陰冷刺骨,那人連外套都沒穿,單薄的線衫淩亂的挂在瑟縮的軀體上,暴露在外的一截小臂布滿淤痕,雙手撐着膝蓋急促喘息着,猶如死裏逃生。
三人都認出了那是陳佳音,何笙呆了呆連忙沖了過去,袁植和何守司對視一眼随後跟上。
跑的近了,淩亂的腳步聲引的陳佳音擡起頭,見到他們愣了下,随即滿臉的不自在,狼狽的抓了抓有些潮濕的頭發,白着臉笑道:“你們怎麽來了?”
她腳上只穿着拖鞋,還有一只已經掉了,何笙二話不說就要脫衣服給她披上,有人比她快了一步,何守司将自己身上的黑色羽絨服給了陳佳音,迎面的風頓時讓他抖了抖,原地跳躍幾下後,攔住要把衣服還給他的陳佳音,“披着,這個時候逞什麽能。”
玩世不恭的臉帶着少有的嚴肅,瞬間感覺那個沒心沒肺的少年好像成熟了。
陳佳音咬了咬下嘴唇,顫抖着雙手沉默的把衣服穿上了,少年正合身的短款衣服放到她身上頓時大了好幾個號,都能遮住屁股了。
何笙幫她拽了拽衣服下擺,随後問道:“誰打你了?”
陳佳音的眼中露出一絲驚懼,轉頭看看自己跑過來的方向,緊張道:“我們趕快走!”
“走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