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等等等等

第60章 等等等等

卡爾帶着疑問走下樓，他的私宅并不大、傭人也就那麽幾個，整幢房子不過兩個主卧室、四間客房，一樓被客廳和廚房占滿，所謂的三樓只是個閣樓——卡爾的房子裏面沒有能夠躲藏的地方。卡爾并不擔心被盜竊的問題，他從不在家中放置過多的財物，真正的問題是，剛剛他和傑克親熱的情形是不是被留在房子裏面的女傭朱蒂撞見了。

卡爾壓低腳步聲走進廚房，朱蒂臉色蒼白的靠在牆壁上，看到卡爾的一瞬間她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整個人驚恐異常。看着朱蒂的樣子，卡爾反而笑了起來，他狀若無事的說：“朱蒂，一壺紅茶和好消化的晚餐，請幫我送上樓。”

不敢逃跑的女傭有什麽可怕的呢？何況朱蒂為了掩藏自己發現的真相還盡力把二樓走廊收拾成沒發生任何事情的樣子——朱蒂自己就比任何人都害怕發現卡爾的秘密。沒有人清楚，在目前這個有色人種遭受歧視的社會中，朱蒂有着八分之一的印第安血統——如果卡爾告發了她，她會被送回印第安人聚居地。

卡爾并沒有人種歧視的缺點，但他此時感謝美國人之前對印第安人犯下的最惡性行為，這種行為能夠有效的震懾朱蒂——美國政府殺死印第安人的數量比二戰時期德國人殺掉猶太人還要多出五倍，只是掩飾的非常好，很少有人注意到這個問題而已。

如果朱蒂願意裝作一些都沒有發生過，那麽卡爾樂于接受她的假裝，有時候大家一起裝傻只會讓生活更加美好——在這個社會裏面想要找到幾個合格又不會把卡爾和傑克之間關系散播出去的女傭簡直太艱難了。

沒多一會朱蒂就把晚餐端到樓上，她似乎相信了卡爾确實沒注意到她發現的事情，臉色慢慢恢複了正常。朱蒂訓練有素的站在主卧室的起居室中将每一樣晚餐擺上餐桌，美洲少見的稻米被熬成散發着自然馨香的粥，裏面點綴着切成小塊的火腿和薄荷葉。

卡爾滿意的看了一眼朱蒂，同時在心中确定他的女傭确實發現了秘密——不然作為民主主義強烈英國的移民者，卡爾幾乎不會碰“米粥”這種充滿了東方風情的食物。卡爾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要讓朱蒂保有随時可以離開的奢望比較好：“朱蒂，從明天起你的工資會漲翻倍，你這輩子就不需要換工作了，我想沒有其他紳士歡迎一名知道主人秘密的混血女人對嗎？”

朱蒂連山剛剛恢複的血色再一次消退的幹幹淨淨，她瞪大了深色的瞳孔看着卡爾，似乎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麽。一棒子之後，卡爾開始用甜美的蜜糖誘哄朱蒂，他輕柔的拍了拍朱蒂的肩膀：“朱蒂，你不用這麽驚恐，我并不是一個歧視有色人種混血的人，而且我一向對你的工作非常滿意，比如說晚餐就非常好，你把二樓的走廊也收拾的非常幹淨——為此我還給你提高了工資，而且你一輩子都不擔心失業了。”

“行了，你可以晚上再過來收拾餐具。”卡爾揮了揮手，朱蒂沉默的離開了房間，但是看着她行走的姿勢，卡爾确信自己的女傭不再是有危險的問題了。

“傑克，你怎麽跑出來了？我本來打算把晚餐給你端進房間裏面的。”看到扶着門框一小步一小步往外磨蹭的傑克，卡爾趕緊走上前扶住他。

傑克擺脫了卡爾的攙扶，笑了起來：“也許是習慣了吧，現在不如一開始的時候痛苦了，事後身體恢複也快了很多。我現在沒有什麽問題的，只是需要走得慢一點。啊，有粥！聞起來真香！”

“有些燙，慢一點吃，嗯，還有這個是比較嫩的魚肉，和奶酪一起蒸熟的，你可以吃一些補充蛋白質～”卡爾貼到傑克身邊，說話的聲音透出猥瑣的味道：“畢竟射了這麽多次，你該補補的。”

傑克已經習慣了是被總被卡爾調侃，他雖然有過那麽一兩次經驗，但是生活的艱辛壓在身上。傑克沒有物質條件與渴望安穩生活的女性維持長久而穩定的親密關系，技術不良是很正常的事情，傑克不太會控制身體。

卡爾卻早就是老手了——哪怕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也是早早就學會了這些——卡爾想要怎麽折騰傑克，傑克在床上都只有投降的份，他是個爽快的人也不太在乎上下的問題——雖然傑克總是懷抱着一種夢想，有一天反過來壓倒卡爾，可他幾乎沒有什麽行動。

“卡爾，你跟着去達科塔有什麽特別的事情要做嗎？如果只是為了送我，就不要去了。聽布朗夫人說那裏的環境不怎麽好——除了大片大片的棉花，地就只剩下被開采的橫七豎八的礦坑了。我不覺得你會喜歡那裏的風光，在匹茲堡的時候你就很少出門。”傑克把一大塊魚肉送進嘴裏、眯着眼睛舒了口氣，露出享受的表情。

Advertisement

卡爾伸手抹掉他蹭在嘴角的醬汁回答：“其實我也不想去，但是我對布朗夫人家的金礦很感興趣。你在歐洲的時候，我并不是不能過去探望你的，我原來在英國、德國、法國和意大利也都有些投資，就算是去度假也可以過去，因此我對我們的分別，痛苦的感覺并不強烈。”

“金礦？你還對這個感興趣？我以為你只喜歡美鈔。”傑克取笑道，卡爾平時帶回家的文件從不避諱傑克，他早就習慣了上面一串串的“0”。

“親愛的傑克，我想我該給你做一下基礎常識的普及。我能賺到美元是因為我能夠把自己生産的商品賣出去，可是你看第二次工業革命好多國家都快要完成了，整個歐洲又摩擦不斷，我才能更加快速的把生産的物品賣到歐洲去，他們在準備軍需物資。可是萬一他們不打了，或者是打完了呢？大量生産出來的東西誰會買？每一個商人手中的物資都會擠壓成堆，所以那個時候鈔票都會貶值的，全世界範圍的貶值——只有黃金是不變的。因此，我需要慢慢的，不着痕跡的把鈔票都換成金子存起來。”卡爾說着滿不在乎的笑了起來。

其實商人們大多數是喜歡戰争的，有大量的消耗他們的商品才能好賣；否則在發達地區還有什麽活動能夠讓商品被大量消耗呢？

“如果沒有戰争呢？你的工廠難道就會倒閉嗎？”傑克對此更加好奇了，卡爾考慮一下之後盡量簡單的解釋了起來。

“供求關系而已，作為老板我當然願意讓工人幹更多的活、發更少的錢。時間一長，商品多了，可是他們卻只能買更少的東西，多出來的東西自然就沒有人需要了。積壓在倉庫裏面多一天，我就在賠錢。當所有老板都賠錢的時候，整個經濟就算是崩潰了。老板們發不出工資了，只能辭退工人，所以接下去就是惡性循環——所謂的經濟危機，1860年的時候美國已經經歷過一次了。

過一段時間——沒有人知道長短的時間——之後經濟秩序會重新建立，直到再一次崩潰，往複循環，我們誰也阻止不了。”卡爾最後總結到，他看着傑克臉上有些迷糊的表情微笑起來，卡爾突然對着傑克的嘴唇親上去大聲警告：“不要提共産主義，美國的秩序是建立在私有制基礎上的，如果你敢這麽做，國會會直接謀殺你的。”

“共産主義？那是什麽？”傑克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他好奇的看着卡爾的眼睛，而卡爾突然有種自掘墳墓的感覺——非常的不美妙。

“不，你不需要知道，傑克。我想這是我們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的內容了。”卡爾失笑的擺手拒絕了傑克的問題，傑克也不再繼續追問這個問題了。

“吃過晚飯，我們去散步好嗎？梅西百貨已經有一部分是我的了，在你去德國之前，讓我這個做未婚妻的給你準備一大箱适合不愛洗衣服的單身藝術家穿着的衣服吧。”卡爾說着笑了起來，“未婚妻”這個稱呼對他而言真是充滿了樂趣。

傑克聽話的加快了進餐速度，只有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吃飯從來都是享受，而不是被禮儀規範克制住的活動。看着傑克豪邁的把整碗粥灌進肚子裏，卡爾也扔下了手中的刀叉，直接把最後一塊牛肉全部塞進嘴裏豪爽的大嚼起來。

傑克看着卡爾的樣子哈哈大笑，卡爾露出壞笑，故意湊上前擁抱住傑克的脖子讓他逃脫不了，把自己嘴上的醬汁蹭得傑克滿臉都是。

一起玩鬧着把自己清洗幹淨之後，卡爾親自開車載着傑克前往海諾的廣場，梅西百貨的旗艦店目前還沒有建設，出現在卡爾眼前的不過是一家外表華貴的百貨公司，只不過，它目前只為了貴族服務。

卡爾雖然不是一個名藝術家，可是他為傑克選擇的衣物都以舒适、适合活動為标準，當然，而且最重要的好清洗。霍利家的繼承人，第一次被人誤會是個管家竟然是在梅西百貨售貨小姐們的口中……卡爾不在乎的笑了笑，他主動退到傑克身後半步，模仿着賴福傑的姿态恭敬的把所有東西都提在手上。

一回到車上，傑克馬上大笑出聲，卡爾把他壓在座位上肆意親吻，随後做出一副吓人的樣子說：“難道你想體會以為車上的新鮮感嗎？”

如果不是車子被卡爾停在陰暗的角落之中，他肯定不敢與傑克親吻，但是現在這塊陰暗的角落屬于他們兩個。傑克停住笑聲，專注的看着卡爾的眼睛，他伸手攬住卡爾的脖子、安撫的親了親他的嘴唇：“我們回家吧，我們明天還要坐火車呢。”

卡爾發動汽車的同時輕聲嘟哝：“其實在火車上做也不錯……”

傑克看着卡爾的嘴唇動了動，他卻沒聽清楚卡爾到底在說些什麽，當傑克轉過頭看着卡爾的時候，只得到了卡爾完美無缺的笑容。對此，傑克也只能放下好奇心，卡爾不想說的事情他從沒有得到過答案。

回到家中親自收拾好行李，卡爾與傑克躺在同一張床上擁抱着彼此，卡爾入睡前傑克輕聲說：“謝謝你，卡爾，我能猜出來資助我去德國學習的人是你。我不會矯情的拒絕你給我創造的機會，五年之後我會成為能夠和你并肩站在上流社會的人。”

卡爾閉着眼睛抱進懷中的傑克，他懶洋洋的親吻着傑克的額頭聲音含混不清：“別總說你肯定能做到的事情，睡覺。”

傑克嘴角帶着笑容陷入睡眠，等他睡熟之後卡爾睜開眼睛，他的指尖戀戀不舍的摩挲着傑克脖頸的皮膚，卡爾發出無聲的嘆息，将自己嘴唇壓在傑克額頭上，慢慢閉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司機将卡爾和傑克送上了前往達科塔的火車，同行的人竟然還有新婚的安德魯先生和蘿絲小姐。婚姻生活很好的讓安德魯先生重新煥發生機，泰坦尼克號沉船事故對他的調查已經結束，安德魯先生的名譽恢複了清白，他又是一個才能卓着的設計師了。

勞倫斯先生像是昨天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熱情的招呼着在場的全部人員登上火車——屬于貴族的包廂。幾乎有一節車廂獨屬于他們幾個人，布朗夫人已經坐在車廂中了，她招呼着自己的女傭幫着布置車廂。很快，一張長桌被擺放在車廂中央，上面鋪着花紋繁複的桌布。

聽到卡爾等人的聲音，布朗夫人滿面笑容的迎了上去：“嗨，孩子們，你們都到了，坐吧。”

傑克好奇的四處看了看，然後笑了起來：“我真不敢相信自己前天剛從賓夕法尼亞回到紐約，現在又要前往達科塔。”

“你的畫就是在賓夕法尼亞州完成的嗎，傑克？”蘿絲小姐好奇的瞪大了眼睛，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看顏料是剛剛幹的，就猜測你大概是剛畫完的，霍利家的鋼鐵廠正好位于賓夕法尼亞州的匹茲堡，所以……抱歉，我有點激動了。”

“哦，可不是嘛！蘿絲很喜歡那幅畫，所以才會把法國蜜月改成了先跟着我去礦場逛一圈看看工人們真是的情況，然後才去環游世界。托馬斯真是寵愛你，哦，我丈夫詹姆斯就無趣透了，他就喜歡看着金礦每天計算自己有多少金子的收入。”布朗夫人嘴裏埋怨着臉上卻露出幸福的笑容，這個時代的女性如果沒有丈夫的支持本不可能像布朗夫人獲得如此多的自由。

“我以為會見到賽琳女士呢，她不是一向與你結伴同行？”卡爾自然的插入話題，他規矩的坐在傑克身邊，體貼的保持着密友而不是情人的舉止。

“她已經前往德國了，我決定現在帶着你們從我家到礦場逛一圈，然後去德國。”布朗夫人爽朗的笑了起來，她看起來已經比泰坦尼克號沉沒的時候消瘦了一大圈：“孩子們，期待你們的旅程吧，與我在一起不會有過去的庸俗！”

第三卷 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