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戳就破的改裝
回廊偶爾走過近日混了臉熟的其它護衛，少數傭人步履匆匆。莊園的裝潢雖是豪華，人手卻不太夠，也沒有除了波蘭斯以外家族中人的存在。
瑞爾給我塗好藥後，就有人叫我去書房一趟。坎蜜爾說“估計是那女人又再瘋了”，我随便拿法杖揮了揮，表示她再惹我就動手後，坎蜜爾才安心地讓開路。
……誰的目光……？
察覺到不對，我腳步一停，回頭朝那個方向看過去。潔淨的窗戶外，只有生機勃勃的一片嫩綠鵝黃，陽光籠罩的庭院看着就是一派熱鬧，但卻空無一人。
大概是我神經過敏了吧。
心中嘆氣，望着窗外一只黑鳥遠遠飛走，我加快了腳步，不再多想。
進書房沒看見那個舞者少女，我放心下來，目光一轉，心又提了起來——波蘭斯這家夥有椅子不坐，何必要站在別人身邊吓人，弄得像突然襲擊。
“誰派你來的？”
相對沉默良久，波蘭斯冷不丁地問。
我一愣，随後釋然，會被懷疑是沒辦法的，我和安德莉亞怎麽說也有幾分外貌相仿。搜腸刮肚地找着理由，搜索無果，我只好裝起傻來：“雇傭我的是荷倫斯家族啊，難道報酬是伯爵您給付賬？”
波蘭斯翹起嘴角，笑容卻毫無溫度：“我不是必須知道你背後的人。”
“直接殺了你也是可以的。”
……呵呵。
要我真是個間諜這場面還有點危機四伏，但習慣了家養犬型波蘭斯後，看他嚴肅，我總有忍不住笑出來的沖動。不好，我的表情是不是有點太明顯了……？
還好波蘭斯好像把笑意當成了我的挑釁，馬上聲音一冷：“不要以為我會對和她相似的人下不了手。說吧，誰送你來的？荷倫斯家的三子？頭發只是尋常，倒是這雙眼睛……”
波蘭斯的語氣輕下來，那一瞬間看着我的眼神似乎都軟了許多。但這樣的恍惚只有片刻，很快，他就恢複了似笑非笑的樣子，甚至殺意更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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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個名字——索菲娅·格林。”波蘭斯微微擡手，手朝我的頭邊伸了過來，“你們怎麽知道的？關于……她的事。”
我一下子失去周旋的念頭了。
不如說，現在我什麽也沒法想了。還沒來得及因為太過真實的殺意退縮，就聽到接下來的話，人話我聽得明白，只希望是我太自作多情。
總之……不能讓他看到我的臉……
腦子裏只剩下這個想法，我別開頭想要避開那只手，向後一退。疼痛從耳垂傳來，一直供應給耳環的魔力流失也立即中斷，我本能擡頭看向波蘭斯，他白皙的指尖拿着銀制葉狀耳環，其上的小夾子染了血色，而波蘭斯本人則呆呆地望着我的臉，久久沒有反應。
“……”
“！”
“！！！”
光看臉，也能感覺到波蘭斯一剎那世界觀崩毀之感。
我看他動了動嘴唇還沒說話，就立即轉過身去背對着我了，只好主動開口：“那個耳環是我向別人借的，不還給我？”
波蘭斯刷地回頭，眼睛亮亮的：“小索菲娅還願意和我說話嗎？”
“不，我不願意。”
徑直從他手裏拿走耳環，放入腰間口袋裏，我淡定道，“沒事我就走了。另外，這幾天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畢竟你是雇主，我現在又不是公主。”
波蘭斯重新失落地低下頭，半晌，才悶悶地說：“說好了缺錢就來我家要的，為什麽要當冒險者打工？一路上沒人欺負你吧——啊，那個模仿安德莉亞的人我會處理。對了，我先給你換一個卧室，別和其他人睡在一起……”
一說下去他就沒停過，好像要把這一個多月的話全說完。至于他說的內容……我反對或是同意什麽是沒用的，正如曾經我說過不要再送魔晶雕像否則絕交，他依然死心不改。也許追求安德莉亞的人，就是那種喜歡一意孤行的人。
随便聽聽而已，波蘭斯的自言自語已經進行到下一階段：“……我去找安德莉亞取消這個試煉，公主的實力根本不重要，雖然菲雅修那混蛋一向讨厭，但這回大概會支持我的提議。小索菲娅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停。”
“小索菲娅？”
他擡起頭一臉困惑，我本來準備好的嚴厲語氣頓時軟化：“這次試煉就是我想做的，波蘭斯伯爵不用擔心我，我已經變強了，以後還會更強……我就是想變成強者。”
波蘭斯有點驚訝，神色怔忪地望着我。
我毫不避讓地迎上他的目光。
“……流血了。”
半晌，只聽見波蘭斯極輕的一聲嘆息，他輕聲道，“我不會治愈術……抱歉。”
我一時挫敗，我到底是和這家夥較真個什麽勁兒啊？明明知道他就是個十有□□找錯重點的——“波蘭斯伯爵，你在做什麽！”
耳朵上一陣溫熱，我又驚又怒，立即一腳朝前面踹過去。
按理說是非常粗糙的進攻，但波蘭斯真的退開了幾步，認認真真道：“傷口需要止血。”
“裝傻有意思嗎？你以為你是七歲嗎！”我是真沒想到他會開這種玩笑，不管怎麽說，剛剛的舉止超過了友人的親密程度，“舔一舔還不如拿點傷藥……你別真去拿！算了，我回去了，請波蘭斯伯爵裝作不認識我，我會盡力當好護衛，就這樣。”
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逃跑。
手指搭上門把手的時候，身後傳來波蘭斯似乎藏有一絲希冀的聲音：
“我之前說了些過分的話……你在意嗎？”
“道歉就不用了。”
嘎吱一聲，我走出書房，将一切聲音阻隔在門板之後。
不是聽不懂。如果說得那麽直白還裝沒聽懂，未免顯得我太蠢了，但有的時候某些話不說出口，更是對誰都好——哪怕是女主角，哪怕是異世界來客，穿越之後，頂着萊歐帝國唯一公主的名號，世界就沒那麽簡單了。
都這個年紀了……怎麽波蘭斯他還這麽單蠢。
我有點不平衡地撇了撇嘴，他以為到底是為什麽，混了這麽多年、家産越滾越龐大、戰功越來越顯赫，波蘭斯家族還只是個伯爵？
當晚，我仍是與坎蜜爾她們住在一起，心想波蘭斯大概說也就說過了，并未當真。沒想到翌日一大早，坎蜜爾用餐後興沖沖地跑了回來。
“索菲娅、索菲娅，你聽說了嗎？針對你的那個女人被揭發是敘洛內家族派來的間諜！”坎蜜爾不等我發問，連珠炮一般說下去，“敘洛內家族勢力是不大，但他家可是荷倫斯家族的姻親，荷倫斯家的二小姐就是嫁到他家的！”
“哦。”
我敷衍地應了一聲。
坎蜜爾神秘地笑了笑：“而且呀，那個伯爵還說要補償我們小隊，當然主要是你啦。”
“事後裝好人。”瑞爾對波蘭斯印象很糟。反正昨天回來時，看到我耳環換了邊帶，瑞爾神箭手的眼睛立馬看到了已經止血的小傷口，幫我上藥後，瑞爾卻沒追問太多。
“這份歉意不收白不收嘛。”坎蜜爾吐了吐舌頭，“事後就難說了。”
雖然波蘭斯的舉動看似暴露了我們的關系，但其實不然。護衛任務為了讓素不相識的冒險者能夠配合的最好，多是分隊執行任務，也就是說，素有天才之名的米歇爾一隊十分出挑，正是各家貴族樂意招攬的那種，年少有天賦的手下。
顯然，坎蜜爾認為波蘭斯的舉動，是為了收買這一隊的人心而為。
嗯……老實說我也不确定波蘭斯怎麽想的。他在費月城初來乍到，正是需求人手的時候，也許是想一箭雙雕，得到了手下，再順便小小地補償我一下。
費月城，曙光寶石屋。
來之前米歇爾私下難得吐槽了一句“明知有危險還出門，真是奇怪的人”，我深以為然，尤其是波蘭斯他拉着護衛進寶石屋的行為太奇怪了——寶石屋的店主貌似在擔心我們會突然大打出手，弄壞了他精貴的寶石啊。
“你喜歡哪一種？”
一邊看神像挂墜的精細雕工，我一邊發着呆。
“小……格林，你喜歡什麽樣式的首飾？”
這個姓氏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被點名道姓了，我應付着說：“都可以。”話說回來我根本不是特別喜歡首飾，送東西就送又貴又沒用的東西是貴族喜好嗎？
接着波蘭斯又征求了幾次我的意見，我最後幹脆說：“不如早點回去？外面很危險。”
坎蜜爾是女孩子，但對這些亮晶晶的東西只有一句話——“能賣多少錢啊，我們打劫了這家店吧？”不知道店主是不是聽到了，全程死盯坎蜜爾，眼睛也舍不得眨。
戒備了半天，波蘭斯才挑選完畢，付了帳後，他将東西遞到我眼前。
沒有出挑之處的銀色細鏈，吊墜的顏色是溫潤的橘紅色，材質不明，整塊水滴狀雕刻了細密如絲的一片紋路。以我粗淺的魔法水平來看，是個高級魔法陣。
……波蘭斯給我買了魔法道具類的東西？他難道不是只會送音樂盒、鮮花什麽的嗎？
“珊瑚吊墜上的魔法陣可以使用一次空間魔法，無法确定傳送地點，一次後會碎掉。”波蘭斯柔聲道，“既然你想變強，勢必将遇到無法預測的危險。假如你不肯讓我幫助，那至少收下這個，也許能派上些用場。”
我遲遲沒有接過。
“收下吧。怎麽說……萬一你缺錢了，賣掉它總能值幾個錢。”
作者有話要說： 看出女主瑪麗蘇的本質了嗎！我就是為了寫蘇文才努力到這一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