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影帝嗎你是
為了不被斯蘭柯爾他們說是“不自量力”，我是偷偷離開的，等我到了葛斯塔所在的西區，演講早已散會，整片區域遍布的黑暗元素幾乎要滿溢出來。少見的亡靈族有數十人，亡靈法師帶着骷髅的組合更是數不勝數，葛斯塔還挺有煽動力的。
躲在陰暗的小巷裏，我觀察了一會兒，決定找一找有沒有自己能打敗的落單法師。
“咳……咳咳……”
小巷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痛苦壓抑的咳嗽聲。
有別的人在這邊。我放輕了腳步，一點點挪動到聲音來源的地方，身處于光線黯淡的地下，越接近那裏，我的心跳就越來越快。
牆角處，一個肌膚蒼白的青年跪坐在地上。他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但還是能聽到無法抑制的喘息聲，緊緊攥成拳的另一只手，指節處泛起了反常的嫣紅色。銀灰色的長發略顯淩亂，衣着打扮卻是很正式的禮服，只是現在沾上了巷子裏的塵土。
“誰！……咳。”
察覺到我的到來，青年銳利的目光轉向了我，随後就是劇烈的咳嗽聲。我注意到他含着水光的眼眸，和滲出絲絲鮮血的嘴唇，一下子放松了警惕。
暗藍色的漂亮眼瞳，似曾相識。
這家夥……長得是不是有點像葛斯塔？除了大了一號。
我走近了幾步，不管他瞬間戒備起來的姿态，彎下腰問：“你和葛斯塔，有血緣關系嗎？”
說起來亡靈族有沒有血緣這種說法，我并不清楚，畢竟在宣揚亡靈族的殘忍嗜血時，科普書不會加上一句“他們也是有家人的”這類廢話。
“嗯？啊……”
青年露出了微微茫然的神情，樣子十分無害，“我是……葛斯塔的哥哥。你也知道葛斯塔嗎？也對……他最近好像做得太過火了。”他垂着長長的眼睫，顯得很難過似的。
“……哦，是這樣啊。”
我點了點頭，對這個小白兔青年有些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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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青年的喘息又不正常起來，我想了想，忍不住說：“需要幫助嗎？你不用擔心，我不是葛斯塔手下的人，所以不會傷害你的。”
青年的眼眸一下子點亮了：“可以扶我坐起來嗎？”
雖然不習慣和別人有過近的接觸，但我依然走過去将青年扶了起來。不小心碰到的地方，果然是冰冰涼涼的死人體溫，亡靈族特征之一。
“你是葛斯塔的哥哥，沒必要身體不好就在這裏躲着吧？”我不經意地問。
“其實……葛斯塔和他的手下都不太喜歡我。”青年垂下眼簾，“這麽弱小……咳咳……的我，還是不要出現在他們面前比較好。”
我幹脆坐到了他的旁邊：“聽說葛斯塔還抓走了人類帝國的女王，确實很強呢。”
“是這樣嗎？可能是吧……”
“就是，我其實也想不到啊，不是說那個女王是十四級的魔法師嗎？人類之中，已經是百萬裏挑一的優異天資了。”我感嘆道。
“沒想到他會招惹女王陛下。”青年嘆了口氣，“雖然是哥哥，但我連這種事都不知道……葛斯塔對我也不是很親近。”
差不多了。
我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站起來：“對了，一看到你差點忘了正事，抱歉啊，我得先走了。”神态自若地揮了揮手，我轉身就想走掉。
“想跑嗎？”
小白兔青年艱難地站了起來，捉住了我的衣角。
我眨了眨眼睛：“你說什麽呢？我是有事去做，既然身體不好就不要強撐着了，快去休息吧，下次有機會的話我會再找你的。”
“就算身體不好，殺掉你的力氣還是有的。”
“啊，讓你發現了。”
什麽葛斯塔的哥哥，這種拙劣的謊言估計不會有人信的，這家夥根本就是葛斯塔。本以為能在他狀态不好的時候套到安德莉亞的消息，沒想到他還裝起憂郁青年來。
至于為什麽他變成青年了，也許是為了今天的演講，可能正是因為不管不顧強行變大，才導致眼下他會這麽痛苦。
不能背對着葛斯塔，我慢慢轉過來：“我們打起來，會不會暴露你現在其實很弱？你不想讓你的手下看到你這副樣子吧？”
“……牙尖嘴利。”
葛斯塔不再裝憂郁，挑了挑眉道，“所以呢？你以為我現在弱化到了什麽程度？”
交手之前，我單純地以為葛斯塔是在逞強，結果調動元素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場地對我而言是有多糟糕——由于遍布的黑暗元素，我的集中力受到了影響，而葛斯塔即使需要扶着牆，也把我徹底的秒殺了。
昏迷前我還在想，好像，稍微明白安德莉亞為什麽會被抓了。
亡靈族使用的法術和魔法本質相通，卻采用了不同的排列方式。對于基礎薄弱的我來說，元素排列變了個花樣，我就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了，安德莉亞大概也是一樣。論起魔法的釋放速度，葛斯塔更是要有我的三倍以上。
醒來後，手腕上多了一個魔力禁锢的手環。
房間很幹淨，明明有一張整潔的床，但我就被随便地丢在了地上，還是一張桌子的底下。望着頭頂棕黃的木頭板，我用手撐着坐了起來。
“索菲娅，你終于醒了，我還以為葛斯塔用了什麽精神影響的魔法……”
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探到了桌子底下，烏黑的卷發垂下來，衣服還是王宮裏那種不方便活動的寬大裙裝，是安德莉亞。
“這裏……？”
“是亡靈之都西區的地方吧。”安德莉亞拉着我從桌底出來，坐到了床沿邊，她的手腕上也有一個結實的手環，“我和葛斯塔也不算太熟，醒來之後就到了這裏。”
她幽幽地道：“手環上的不是普通的魔力禁锢，不用試了。”
的确，即使有了六級的魔力，也無法手環上應該只有五級的魔力禁锢。我不甘心地又試了幾遍，問她：“你也不行？”
“這個元素排列的方式我沒見過。”安德莉亞垂頭喪氣地說。
唔，不會舉一反三真是身為學生的大忌。
安德莉亞被捉來的時間比我要早，魔力遠在我之上，她這麽久都沒能成功逃離，看來我嘗試的意義也不大了。雖然不想放棄，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伊裏亞德說母親是異世界的來客……母親想回去嗎？”
“咦？”
瞪大了眼睛，安德莉亞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心裏悄悄說了句抱歉，繼續道：“他帶我去見了一個妻子是異世界來客的龍騎士，只要具有魔導師實力，使用不定位的空間魔法，母親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沒有說自己也是穿越者的事情，我如實地将伊裏亞德弄錯等級測定的事情告訴她。無論安德莉亞選擇回去還是留下，都是她自己的決定，我靜靜地等待她的答案，沒有幹涉。
房間中一片寂靜。
半晌，安德莉亞喃喃道：“原來我這麽多年一直不想突破的最後一關，還是突破了。”
“我要回去。”
顧忌着身為她女兒的我的感受，安德莉亞聲音溫和，“對不起……這麽多年來我對你可能不是很親近，以後也很難有補償的機會了。”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真正的索菲娅已經死了。
我缺少坦誠相待的勇氣——我做不到就這樣表明身份，因為我害怕變數。假如知道我是穿越者，安德莉亞會不會生氣？她的愧疚，其實給了毫無關系的路人。
傾聽着安德莉亞幾乎是自言自語的聲音，我沒有開口。
很快，謊言戳破的日子到來了。
葛斯塔的手下為我和安德莉亞準備了最後的晚餐，其實比起王宮，這頓飯算不得豐盛，但在進食格外樸素的亡靈之都，這已經夠稀有的了。鵝肝濃郁的鹹香飄散在空氣中，我看了一眼，把它推到一邊，鬼知道葛斯塔下沒下奇怪的藥。
“吃不死你們。”
手下之一白了我一眼，又把鵝肝的盤子向我這邊移了移，“大人說你們是什麽珍稀的異世界來客……總之不會給你們下毒的。”
安德莉亞怔了一下，又看了看我。
下意識地避開了安德莉亞的目光，直到那兩個人關上門，我才一言不發地用餐刀切起鵝肝來。
“穿越者？”安德莉亞用餐叉攔住我，直白地問。
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安德莉亞呆了片刻，抿了抿嘴。她不說話，我就繼續将鵝肝切成了整整齊齊的小塊，一點點醬料沾在手指上，我舔掉了醬料，完全沒管什麽所謂的貴族小姐禮儀。
“原來你也是……”
她張了張嘴，猶豫了很久才說，“那你呢，想要回去嗎？”
來自什麽樣的世界、原來是什麽樣的人、索菲娅真的死了嗎……這些問題安德莉亞都好像忽視掉了一般，她只是有點擔憂地望着我，目光誠摯。
“我……還沒想好。”
“是因為誰？”
我一愣，低下頭用餐刀把鵝肝切得更碎：“什麽誰……”
“我曾經是因為菲雅修。”安德莉亞笑了笑，也不戳破，“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這裏比原來的世界對我更好。當時我是這麽想的，所以就沒有去找什麽回去的辦法。”
“但夢境就是夢境。”
她側過頭來，平靜地說，“這裏對我們來說不是真的世界，你感受到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文藝标題第二發！
下章打算寫一下安德莉亞對那一群追求者的感受……視角不同想法自然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