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搏擊訓練場
吉珠嘎瑪那話一說,明擺着把懲罰的權限發給了楊翌。
楊翌正琢磨着晚上開會怎麽解決這件事,一出了門,一肚子的火霎時間就飚了起來。
這殺氣四溢,刀光劍影,乃至硝煙彌漫,子彈橫飛的錯覺,讓楊翌的小心肝狠狠地顫了一下,就差叫上一句,祖宗們也~求求你們了~消停一點吧~~
走廊上的三個人氣勢強勁卻氣氛冷凝,顯然還顧慮了地點,壁壘分明的分兩邊站。
問題是……魏亞陽也不知道被誰揍了,正捂着肚子貼牆蹲着,方恒和侯珏倆人站在另外一邊瞪人,周身那股子狠勁真是隔了幾十米都能夠看出來。
楊翌快步走過去的時候覺得他媽的心髒都在疼,彎腰把魏亞陽給扶了起來,先是冷冷的看了那邊倆人一眼,然後對着魏亞陽嘆了口氣,“要去醫院不?”
魏亞陽被侯珏一腳踹了肚子,正是疼的冷汗直冒的時候,連開口說話都難受。
“誰動的手?”楊翌又問。
魏亞陽擡頭看了兩人一眼,方恒和侯珏同時下巴微擡,帶着警告,魏亞陽咬了咬牙,“我自己撞的。”
“……”楊翌瞬間明白了怎麽回事,這三個人可能私底下達成了什麽協議,很明顯是要私了。
楊翌不動聲色的帶人下了樓,後面三個人也一直沒開腔,直到楊翌帶着他們走上另外一條路,才好奇的左右張望了起來。
他們這個新兵連所在的駐地很大,屬于團級建制,也就是說有九個連隊,再加上後勤、科研、各類訓練場,附屬設施,裏面的道路九轉十八彎,想靠雙腿走完整個軍營差不多要大半天的時間,所以很多偏僻點的地方新兵們根本就沒機會接觸。
楊翌帶他們去的地方很陌生,但是并不偏僻,路上還有不少像是才訓練完的士兵迎面走過來,看起來也不知道之前做了什麽,眼尾全都有些紅,說是哭過不如說是激出來的狠戾,那視線掃在他們臉上像是才從戰場上殺完人下來般的淬利。
這條路的盡頭是棟兩層的灰白色小樓,站地大概有600來平,遠遠的就能聽到裏面的厲喝聲,還有一種莫名的讓人膽戰心驚的就像是肉體和某種不明物體碰撞在一起的沉悶聲響。
方恒嘴角抽了一下,不用他去猜裏面是幹什麽的了,門口有挂牌子,搏擊訓練場。
跟着楊翌進去,入眼就是大片的木質地板,兩邊挂了些沙袋,正中間還有10來個人在互毆,揮拳踢腿拳拳到肉,還有像是從胸口爆出的大吼聲,震得人頭皮發麻。就這氣勢,不單方恒,侯珏下腳都不覺間輕了幾分。
楊翌往裏面大概走了10來步,然後停腳,轉身看他們,眼底的色澤有些暗,輕飄飄的開口,“你們喜歡打架,我就給你們提供地方,這兒還可以吧?”
“?”
楊翌挑眉,“哦,對了,不好分配是吧?石頭剪刀布,贏了的人就看着,今天要不倒下一個,你們就別想回去。”
“……”
“還要我教你們啊!?不都有脾氣嗎!!?”說着楊翌就朝着方恒沖了過去,擡腳攆人,确實沒想動手,可是方恒卻跟驚着的猴子一樣,嗖嗖的竄出去四五步遠,楊翌挑眉,“這就沒膽了是吧?你不最兇的嗎?我就讓你一次打個夠!!”
方恒的臉又燒了起來,說實在挺可恥自己的下意識反應,雖然他覺得自己不怕楊翌,可是怎麽可能不怕?
訓練不好就會被罵被踹,訓練好了開班會也跟唐僧一樣唧唧歪歪個不停,再加上這兩個月的紀律訓練,他不想承認,但是确實怕動了真格的楊翌。
魏亞陽其實說的很正确,方恒也承認,自己确實有點兒欺負楊翌好脾氣,因為楊翌看着和氣,平日裏也會和隊員們打成一片,所以大部分時候他不怕他,可是小部分時候嘛……比如現在……他确實怕。
審時度勢,這點他懂。
楊翌一個眼色遞過來,方恒蹭啊蹭的又回到了原地,楊翌擡手把魏亞陽推到了方恒面前,“你說陽……魏亞陽侮辱你,你就自己找回場子,別靠別人。”
然後擡手又把方恒推前了幾分,看着魏亞陽說,“你說方恒到處散你外號,行,我給你提供個公平的場合。”
接着,楊翌後退了一步,看着兩個人,“我沒興趣給你們解決雙方的矛盾,那是幼師幹的事,道歉這種東西沒過心,就是個屁!”說完,還狠狠瞪了方恒一眼,“打吧,我看着,死不了人,最多缺胳膊斷腿,哪兒來滾回哪去!”
方恒瞪着魏亞陽,對方也瞪着自己,但是眼底都沒什麽動手的欲望,方恒耳朵聽着楊翌的話,心裏卻有些心不在焉,什麽都沒想,就覺得有些怒氣被楊翌這麽一磨就給磨散了,一震給震沒了,只想回家洗洗睡了……
楊翌說完,見兩個人幹站着,幹脆也就抱着膀子慢慢等。
身後老兵的訓練還在繼續,喝哈個不停,都是偵察營裏的搏擊高手,新兵比賽那天他們也要去師部參加比賽,正是加緊訓練的時候,至于集訓教官嘛,是雷連。
雷連正是要往上升遷的關鍵時刻,營裏也給了很大的支持,只要這批兵拿了好名次,到時候就可以帶着漂漂亮亮的資歷風光上任。
楊翌身手一般,再加上要帶新兵,否則也不是沒想過去搏上一搏,任何一種能夠在自己的履歷上添磚加瓦的比賽他都不想錯過。
楊翌見他們這霜打的爛菜葉子樣兒,幹脆把侯珏叫到了一邊去訓話,比起魏亞陽,楊翌對侯珏的期待還要高上很多。
方恒見人走了,幹脆用目光的餘角去看那邊的訓練,看着看着就把頭給扭了過去,随着那些踢腿,跌倒,拳拳到肉的疼痛聯想,方恒的面部表情是幾秒鐘一個樣,有時候下巴還會随着那邊的動作往後縮一下。
就這麽看了一會,目光開始往別處飄,被一個身影給吸引了過去……
面癱和手黑是雷連的兩個标準形容,就算長得再好,也蓋不住那滔滔兇名,更何況,純爺們兒的地盤誰去關注長相?倒是那身肌肉練的特別漂亮。
皇後說他夏天來這個營地見過連長們帶兵,一旦脫了上衣,雷連那身肌肉簡直就是人形兵器,看着特別給力。
方恒好奇的探究着雷連,對方敏銳的轉過了頭,方恒急忙飄開視線,沒敢對視。
過了大概10分鐘,楊翌帶着垂頭喪氣像是哭過了一般的侯珏回來,視線在他們兩個人臉上巡游,又把魏亞陽給帶了出去。
方恒湊上去想和侯珏說話,侯珏卻搖了一下頭把目光移到了一邊,帶着點排斥,方恒微微窒息,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他和侯珏這麽多年兄弟,倆人基本沒鬥過什麽氣,當然了,現在也不算鬥氣,但是方恒看的出來,侯珏在和自己生氣,顯然之前楊翌說了什麽話傷到侯珏了,才會有這麽個反應。
方恒心裏很不是滋味,不覺間又想起了高二那年侯珏勒令退學的畫面,那天也是這樣,侯珏什麽都沒說,自己一個人憋着,沉靜的眼底暗潮洶湧,卻沒有一點發洩在他的身上,就這麽沉默的離開了。
難道楊翌要把侯珏攆走?
方恒捏着自己的大拇指,腦袋裏嗡嗡的響,面色變了又變,最後被自己的猜測吓白了臉。
他清楚明白侯珏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情來參的軍,破釜沉舟一般的決然,對于他而言,就算自己回去被老爸給打死都不能讓侯珏離開的醒悟。
方恒确實後悔了。
楊翌把魏亞陽放回來的時候,方恒自動走了過去,本來以為楊翌要和自己單獨談,到時候就可以把責任都攬到身上,結果楊翌目光平靜的看着他,一動不動,看的方恒臉上越漲越紅。
“有事?”過了半響,楊翌不鹹不淡的問了句。
方恒急忙點頭,喊了一聲,“排長……”語氣前所未有的軟,還帶着十足的哀求,叫的楊翌又有抓手臂的沖動。
當然了,平日裏可以退,今天絕對不行,楊翌就這麽定定的站着,眸色卻被強烈的膈應壓的越來越沉,也讓正察言觀色的方恒心髒越來越緊,而這簡直就是惡性循環,楊翌越壓抑克制,方恒就越眼巴巴的賣萌,楊翌的臉色就更難看,方恒就更想流淚,這麽僵了幾分鐘,楊翌終于忍不住偏開了目光,覺得自己耳朵也有些燙,腳有些軟。
“我說……咳!”低沉沙啞的聲音從楊翌的喉嚨裏抛出來,像是在砂紙上刮過的一般支離破碎,只能頓了兩秒才開口道,“我說過,今天不倒下一個你們就別想回去。”氣勢的徒然打斷,讓這句話說的簡直就是各種高貴冷豔的端着,底氣嚴重不足。
“排長,我不是要和你說這事,我承認這件事都是我的錯,是我和魏亞陽之間的問題,侯珏從頭到尾都沒動過手,根本就不關他的事。”
楊翌睨了眼詫異擡頭的侯珏和嗤聲冷笑的魏亞陽,再加上之前看到的那一幕,這小子空口白話的能力還真是越來越強了,于是,楊翌精神一振,氣勢又回來了,“具體情況明天調查完了再說,今天我說的就是這事,讓你一次打個夠。”
“……”方恒直勾勾的看着楊翌,眼尾有些發紅,突然牙齒一咬,發狠的開口,“排長,你收拾我吧,随便你揍。”
楊翌失笑,“我打你幹什麽?”
“我不和魏亞陽打,以後再也不和戰友打架了。”
“……”楊翌意外的挑眉,有點不太明白為什麽這小子會得出這麽一個結論,沉默了一會,幹脆大手一揮,“原地坐下。”
三個人遲疑的坐在地上,楊翌就找了個缺角的地方,一坐下就先看向了魏亞陽,“最找抽的那個說不和戰友打,你呢?什麽意思?”
魏亞陽低頭沒說話,心裏顯然還有氣,早前吃虧的都是他,要這麽簡簡單單的放下顯然不可能。
楊翌看着魏亞陽的表現,倒是有幾分新奇,“怎麽?氣大到連裝都不願意裝?”
或許是都坐在地上了,就像平日裏聊天一樣,或許是楊翌的語氣很好,魏亞陽從牙齒縫裏擠出了三個字,“我不服。”
楊翌愣了一下,卻很快明白了魏亞陽的意思,是啊,兩個打一個,如今打人的拍拍屁股準備船過了無痕,苦主怎麽可能吞的下這口氣,也是他太過強迫了。楊翌的視線一掃,正好看到方恒一副看着侯珏求諒解的表情,于是楊翌目光凝了半秒,也有些明白了方恒腦袋裏的回路。
楊翌起身去拿了兩套護具丢在他們面前,“穿上,有人不服,你們倆誰上?”
侯珏手剛伸出來一半,方恒整個人就撲了上去,直接把護具摟在了懷裏,“我。”侯珏撲上去搶,方恒自然是不讓,兩個人倒是先扭到一塊了。
楊翌看他們搶來搶去的撩起了一肚子火,直接一句話,“争什麽争!?最欠收拾的就是方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