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顧慎言幾人在宴會期間,果然受到了無數人的關注,風頭幾乎蓋過了這場壽宴的正主。

盡管他們已經盡可能低調,選了最角落的位置落座,也仍舊無法避開那些賓客們好奇的目光。

其中最受關注的,便是顧慎言和一點紅。

很顯然,在顧慎言幾人與諸葛神侯私下會面的時候,之前在桃花堡外發生過的事情,也被那些目擊者給宣揚了出去。

好在這些人大多只是暗中打量,或許是出于忌憚,席間甚至都沒有人敢出聲議論。

既如此,顧慎言幾人便也樂得清靜。

看就看吧。

反正被多看幾眼又不會少塊肉。

但有陸小鳳在,他們這一桌的氣氛也不會太過冷清。

“你們都不喝酒的嗎”陸小鳳美滋滋的抿了一口酒水,搖頭晃腦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要知道,這酒可是花滿樓親手釀的,別人想喝都喝不到,只有咱們才能享受到這種待遇。”

他嘴上說着可惜,但實際行為卻完全相反。

就直接抱着酒壺不撒手,樂的連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縫,分明是巴不得能自個兒一人獨占了這壺酒。

顧慎言一點紅和薛衣人都是劍客,劍客往往都不愛喝酒,因為酒會影響他們出劍時的準頭,包子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屁孩,盡管被陸小鳳勾的有點嘴饞,卻也不敢在大家長的眼皮子底下讨酒喝。

幾杯酒下肚,陸小鳳大概是有點上頭了,話痨的那一面徹底暴露出來。

他先是拉着包子各種胡侃,吹噓自己喝過多少美酒,去過多少地方,見過多少美人,可惜包子之前已經聽他聊過這些事兒了,反應就很平淡。

沒有得到滿足的陸小鳳又找了坐在自己另一邊的一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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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紅“”全程沒搭理過他一句話。

搞得陸小鳳很快便沒了興致。

顧慎言發現陸小鳳是真的有點喝大了。

因為他蔫兒了沒一會兒,竟又去跟薛衣人搭話,找的話題還挺敏感。

“前輩你難得來一趟江南,肯定不會只待一兩天就走吧薛二爺那邊怎麽辦,前輩你能放心得下嗎”

不遠處,聽到陸小鳳這番言語的賓客們,紛紛替他緊張起來。

武林中誰人不知,薛家莊的薛二爺是個心智不全的癡兒,而且很得薛衣人的看重與愛護,是薛衣人的逆鱗和軟肋。

聽說十幾年前,有一位曾被薛衣人教訓過的劍客,在酒後失言,當衆嘲笑薛二爺是個傻子,說薛衣人退隐江湖後就變成了一個老媽子,估計天天都在忙着給那傻子擦屎把尿,怕是已經忘了劍該怎麽用了。

惹得早已隐退江湖,輕易不再出手的薛衣人,再次劍上染血。

也叫所有人重新記起了他血衣人的名號。

從此以後,再也無人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議論薛二爺。

在他們看來,敢直接當着薛衣人的面提起薛二爺的陸小鳳,簡直是在作死。

怕不是得被薛衣人一劍削掉腦袋吧

可出人意料的是,薛衣人不僅沒有拔劍,還耐着性子回答了陸小鳳的問題。

“我能否在此多留,還要看顧小友的意思了。”

大概是心情好,薛衣人在回答這個問題時,臉上甚至還帶着兩分笑意“二弟孩子心性,留他一人呆在家中我自然是放心不下的,若顧小友不介意的話,我其實是想将二弟也接過來的。”

起初的時候,薛衣人其實有點無法接受自家弟弟真的變成了一個傻子的事實。

可他後來漸漸就想開了。

薛笑人即便沒有真的變成傻子,在他面前也會裝成傻子,表面看起來與他親近,背地裏卻一直怨恨着他,甚至會繼續為非作歹,釀成更多的殺孽。

如此,還不如讓薛笑人一輩子癡傻下去。

像三歲稚童一般,活的無憂無慮,再也不必痛苦煎熬。

聽他這麽說,一點紅幾乎是下意識便望向了顧慎言。

他始終還念着薛笑人的養育之恩,即便薛笑人對他從來都只是利用

要說一點紅心中還對薛笑人有多深厚的感情,那倒也未必,但如果有機會的話,他肯定還是想再見一見薛笑人的。

可一點紅很快便又收回了視線。

因為他不想叫顧老板為難。

“我當然不會介意。”覺察到一點紅的小動作,顧慎言忍不住笑了笑,道“如果薛莊主願意的話,我甚至巴不得你能在我那兒住個一年半載的。”

他雖然看不慣薛笑人的所作所為,可薛笑人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心智只有兩三歲的傻子。

也算是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就連諸葛神侯都願意放薛笑人一條生路,顧慎言就更沒理由跟他計較下去了。

即便仍舊不喜,卻也不至于連見都不願意見到對方。

顧慎言表示,為了能多留薛衣人一段時日,他完全可以選擇性眼瞎,無視薛笑人的存在。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帶舍弟叨擾顧小友一段時日,老夫心中便已覺愧疚,哪好意思一直給你添麻煩。”

薛衣人嘆了口氣,端起茶杯敬向顧慎言,道“我也不與顧小友你多說什麽客套話了,僅以此茶代酒,聊表心意吧。”

他當然知道,顧慎言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願意招待薛笑人的。

因為像顧慎言這樣心境澄明無垢的劍客,眼中本就容不下一粒沙子。

他可以眼不見為淨,可一旦見着了,心裏肯定會覺得膈應。

其實薛衣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他這輩子不知殺過多少惡人,死在他劍下的人,鮮血足以染紅上百件血衣,可他終于還是沒能堅守住自己心中的正義,在親情面前,彎下了脊梁。

從那一刻起,薛衣人就清楚的明白,自己在劍道上很難再有大的突破了。

因為他的心境,已經蒙上了一層無法拭去的污垢。

他此生,大概只能滞留在宗師之境,連修煉到大宗師這一境界都已無望,又更何況是傳說中的武道巅峰,破碎虛空呢

薛衣人心中當然是萬分遺憾的。

或許正因如此,他才會将希望都寄托在顧慎言這個他生平所見,最有希望能夠達到那一境界的年輕劍客身上。

他确實是不善言辭。

但他卻在心中暗暗決定,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一定要傾盡全力,助顧慎言在劍道上能走的更加順暢,更快更遠。

宴會結束後,一行人并未在桃花堡多做停留,同花如令道過別後便準備打道回府。

見狀,心中對顧慎言充滿了好奇的獨孤一鶴與木道人,終于按奈不住,上前攔住了他們。

“薛莊主。”

同為武林中聲名赫赫的劍道高手,兩人自然會先同薛衣人打聲招呼,且态度稱得上是十分的敬重,因為他們兩個都曾在私下去拜訪過薛衣人,向這位絕世的劍客讨教過。

結果當然是雙雙落敗。

幸好薛衣人當時已心境平和,不再像年輕時那樣,出劍便定要取人性命,才叫這兩人不至于折戬于此。

薛衣人略一颔首,面露了然之色。

“你們是想打聽顧小友的師承來歷”

在場賓客中,好奇顧慎言是什麽來歷的,當然不止獨孤一鶴跟木道人這兩位,可只有這兩人,有充分的理由來跟顧慎言搭話。

峨眉武當,皆是道教門派。

“是。”

獨孤一鶴與木道人,一個是峨眉掌門,一個是武當長老,無論走到哪裏都會受人敬重,從來都只有別人捧着他們的份兒,沒有他們捧着別人的份兒。

可在這會兒面對薛衣人,他們卻一個比一個謙恭,不敢擺出半分架勢。

因為在他們剛剛走近的時候,薛衣人便已放出了劍氣,其中的警告意味十分明顯。

叫兩人暗自心驚不已。

這個年輕的顧道長到底是什麽來歷,竟能讓薛衣人如此維護

一時間,兩人竟不知還該不該向顧慎言問詢了。

顧慎言也覺察到了薛衣人的維護之舉,不禁面露微笑,上前一步,溫聲道“我先前已經介紹過自己的來歷。”

見他肯搭話,木道人暗松了一口氣,忙接道“可許是我等孤陋寡聞,此前從未聽說過純陽宮之名,又見小友做道家裝扮,實在好奇心切。”

連薛衣人都稱顧慎言是小友,木道人自然也不敢對顧慎言以長輩自居。

獨孤一鶴也道“武當與峨眉皆是道統門派,故此,我與木道人才會迫切地想要知道小友的師承與來歷。”

在武林之中,道教門派向來是默認為一脈的,一榮共榮一損俱損。

顧慎言穿着道袍,身攜配劍,又能與薛衣人共讨劍道,顯然是一位道家出身的高手,自然會引得獨孤一鶴與木道人的注意。

木道人又笑着補充道“當然,顧小友若是不方便透露的話,我等也不會強求。”

“倒沒什麽不方便透露的。”顧慎言挑了挑眉,語氣中隐隐透露出幾分自豪“純陽宮乃是呂祖在唐時所創立的門派,修的是正統道法,習的是祖傳劍術。”

獨孤一鶴與木道人雙雙面露驚色。

他們本以為純陽宮只是剛剛創建沒多久的新門派,所以才會一點名氣都沒有,卻沒想到,純陽宮竟是從唐時便傳承下來的古老門派,而且還是道教祖師呂洞賓親手所建

峨眉與武當皆是創建于南宋末年,若論傳承,自然是遠不及純陽宮悠久,亦不及純陽宮顯赫。

獨孤一鶴緩過神來,不禁感慨道“如此倒也難怪”

他倒是沒有懷疑顧慎言是在瞎編亂造,因為顧慎言的氣質,絕非是小門小派能培養出來的。

而且呂祖的道號便是純陽子。

純陽宮一定是隐世門派吧,獨孤一鶴如是想到。

因為呂祖不僅僅是道教祖師,還是一位“劍仙”,據傳說,他所謂的飛升,其實便是修煉到了破碎虛空的境界。

純陽宮如果不隐世的話,肯定會被無數求道之人踏破門檻。

木道人也是如此作想。

他甚至想到了更深層次。

顧慎言忽然出世,是否意味着,純陽宮也将随之現身在世人面前呢

那他們峨眉跟武當以後還有什麽出路

別說是招不到新的弟子了,現有的弟子恐怕都得分分鐘叛出門派令投純陽了吧

因為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木道人自己都有點心動哦不,應該說是相當的心動了。

哪個習武之人會不盼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達到巅峰呢

而且破碎虛空之後,據說還能長生不老

這可是比名利和財富還要動人的誘惑。

作者有話要說e失策了,本來以為這一章能寫到揭曉伏筆來着,結果

咳咳,還是等下一章吧

不過講真,我還挺想叫你們猜一猜內幕到底是什麽來着,嘿嘿嘿

已經有兩位小可愛差不多猜到了一部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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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冰凝100瓶;漏了漏了3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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