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再提
第68章 再提
方鈞來得比顧嶼想象中快得多，來之後的第一句話清晰地表達了他的真實想法：“聽說你找了個冤大頭……”
高誠：“……”
看清顧嶼臉上的痕跡之後，方鈞神色一凝：“誰打的？”
顧嶼：“高老師說他不是故意的。”
“他說了不算。”方鈞擺了擺手，“好好的怎麽回事？”
顧嶼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方鈞皺起眉：“我也隐約聽過這方面的傳聞，沒想到他膽子這麽大，這件事你別管了，好好拍戲，其他的交給我。”
方鈞帶來的“專家”和保險公司的人對着顧嶼的臉研究了半天，一個個恨不能拿放大鏡怼着顧嶼的臉，半晌，一位“專家”神情嚴肅地站起身：“打的力度太大了，很有可能損害面部神經，産生不可逆的傷害。”
顧嶼也吓了一跳。
“哪位是高老師？”方鈞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接下來的事情我們好好談談。”
到這會，高誠有點回過味來了，當下沖着顧嶼笑笑：“小顧，我也就是力氣稍微大了些，你沒必要帶着這個陣仗唬人吧。”
方鈞微微一笑：“這個事我們說了也不算。”
他從包裏翻出一份文件：“顧嶼簽我們工作室之後，工作室就給他的臉投了保，我們只需要向保險公司表明臉受傷的事實，之後的索賠一系列事情我們都不參與，保險公司會和你的經紀公司對接的。”
高誠瞪大眼死死盯着那份文件，白紙黑字，還是和業內很有名氣的一家保險公司簽約的。
他以為顧嶼是在吓唬他，誰知道對方真的投了這份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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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誰會幹這個？
高誠看向顧嶼，顧嶼也默默看向他，随後指着自己的臉：“因為我——長得好看。”
高誠：“……”
等一行“專家”結束工作的時候，他們已經利用劇組的打印機打印了一沓紙質文件，印一份請顧嶼簽一份字，顧嶼一言不發地簽了，“專家”們又去找高誠，請他在對應的文件上簽字，高誠冷着臉說要等自己的律師過來。
《狂熱偶像》劇組衆人：“……”
完全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顧嶼沖高誠擺了擺手：“高老師，您別介意，他們也不是故意的，不過涉及錢的事情，謹慎點總沒錯吧？”
高誠冷着臉，一言不發。
顧嶼一點沒在意對方的态度，依然笑眯眯道：“這場戲後天還得重拍，高老師您下次稍微注意點，否則賠的錢會更多哦。”
……
一場糾紛下來，《狂熱偶像》的氣氛顯而易見地安靜了下來，從導演簡音到最普通的工作人員都壓低聲音做自己的事情。
以顧嶼所在的位置為圓心，這一圈更是沒人樂意久待。
氣氛實在太尴尬了。
進組以來，顧嶼在《狂熱偶像》劇組一直表現得很低調，完全沒有年少得志的驕矜感，除了對待拍攝認真過頭外，顧嶼表現得和其他演員沒有任何區別：不要求住貴的酒店套房，吃飯也是普通的盒飯就足夠……時間一久，劇組衆人差點忘了，顧嶼也是衆星捧月的偶像出道，粉絲的數目高得吓人，更不用說去年對方主演了兩部大爆的電影。
這樣的年輕人，怎麽可能完全沒脾氣？
“高老師他是不是突然犯傻？”
“不是故意的……他是有意的吧。”
“誰讓人家顧嶼年紀輕輕的又有獎又有票房，高老師在圈裏混了一輩子，被捧得最狠的那段時間也沒能出頭，估計是看到顧嶼心裏不平衡了？人腦子一抽，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
顧嶼不得不感慨高誠這一巴掌力道夠大，他在酒店休息了足足三天，臉才恢複到可以正常拍攝的程度，這天他剛進片場，想着前面那場對手戲該繼續了，誰知剛到就聽說了高誠被人打進醫院的消息。
顧嶼：“？”
難怪剛剛其他人看他的表情有點怪異，難道是……懷疑他找人打了高誠？
顧嶼打電話給方鈞，卻從方鈞口中得知了另一個更震撼的原因。
“真的？”
“騙你做什麽。”電話那頭方鈞的語氣很歡快，“我只在其中發揮了小小小小的作用。”
顧嶼：“？”
小小小小一定等于大大大大大。
“你臉好點沒？”方鈞勸顧嶼，“你這包子脾氣也該改改，成天只知道傻乎乎笑，別人都把你看低了。”
顧嶼：“我覺得我脾氣也不是太好啊。”
“對對對，被咬了的兔子也知道急。”
顧嶼：“……”
他就想知道，他在自家經紀人心裏到底是一副什麽形象。
高誠被打這事，說起來也簡單，他以前幫一個出道不久的小明星牽過線，把人家介紹給了一個大金主，那個小明星現在已經結婚了，老婆家世到性格都很彪悍，方鈞不經意間把這段透露給了明星的老婆，說高誠有讓小明星和金主再續前緣的意思。
顧嶼以前覺得方鈞屬于為人正經的那種經紀人，沒想到對方整起人來花樣也挺多。
——他對高誠更是提不起任何同情了。
高誠在醫院裏躺了挺長時間，到後來，他那個角色幹脆被《狂熱偶像》劇組換了人，對方不在，那幕戲重新換了個演員拍完了，簡音導演倒是對高誠頗有微詞——顧嶼停工的那幾天和換人耗費的時間，說到底，浪費的都是《狂熱偶像》劇組的錢。
對顧嶼來說，高誠這一段只是個小插曲，但高誠退出劇組之後，《狂熱偶像》的拍攝進度比一開始更順暢。
顧嶼慢慢找回了前世身為演員的狀态。
在《狂熱偶像》劇組待了近一個月之後，劇情才慢慢拍攝到了高潮部分——許榛雙腿受傷，臉也被擦傷接近毀容。
今天這場戲，是許榛住院之後好友去看他的那一幕。
這不是顧嶼第一次演繹雙腿有疾的角色，在《演技派》期間，何故也是這麽一個角色。
不過與何故不同，此刻的許榛已經失去了希望。
在顧嶼以往拍攝的戲份中，許榛這個角色眼中是有光的，但此刻，好友推開門，只見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眼中光芒黯淡，平靜得仿佛一個死人。
待見到好友的一瞬間，他才張嘴說了一句話：“我夢到哥哥了。”
許榛的哥哥就是他的信仰。
好友只能想辦法逗他開心，看着許榛一點一點展露笑顏，心情也變好了，好友以為他已經恢複了，但某天夜裏，失眠的好友意外發現，許榛一個人躲在窗外，環抱住身體偷偷地哭，仿佛一只受傷的小獸。
對兄長的承諾，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力量。
但後來，在又一次夢見兄長之後，許榛慢慢恢複了，好友以為他放棄了當偶像想做別的事情，卻看到許榛一臉堅定地說：“我不會放棄的。”
他眼中又重新恢複了光亮。
姜船一直在推簡音：“音姐，你看到沒？”
簡音推了推眼鏡，不肯忽略監視器裏的任意一個畫面——顧嶼對角色情緒的把控無疑是高手的級別，在演普通的戲份時還不明顯，但在演繹人物心理的變化、角色前後巨大的反差時，差距便體現出來了。
在顧嶼身上，簡音找不到人物突變時的違和感。
他把這種轉變演繹得觀衆可以理解，在看到許榛這個角色的遭遇時，觀衆會忍不住心疼他。
“厲害啊。”姜船忍不住感慨，“幸虧咱們那時候邀請了他。”
姜船撰寫許榛這個角色時并未以某位偶像作為原型，雖然在創作的過程中，她也思考過，她理想中的許榛應該是什麽樣子。
——顧嶼的演繹卻比她想象中還要出彩。
對于編劇而言，有這麽一位演員把她創作的角色完美演繹出來，這無疑也是件幸福的事。
褚緒忍不住給男朋友發信息：“顧嶼他……好厲害。”
劉深又吹了一堆顧嶼的彩虹屁，最後囑咐褚緒在劇組好好跟顧嶼學：“顧哥他人很好的，一般不會随便發脾氣，除非真的有人得罪他了。”
褚緒：“……我已經親眼見證過了。”
劇組上下還有不少人覺得高誠被打是顧嶼幹的，可褚緒壓根不這麽認為。
——高誠的臉長得還不如顧嶼的手好看呢，揍他，不傷手嗎？
……
顧嶼在《狂熱偶像》劇組拍了兩個月，中途和簡音請了假，去參加今年的楓葉獎頒獎典禮。
《江湖》裏少年季命的角色讓顧嶼二度入圍最佳男配。
其實以戲份來說，顧嶼在《江湖》中的戲份并不比呂邵陽少，但楓葉獎向來只認一位男主，劇組在參選之前需要提前提交獎項對應的演員名單，《江湖》劇組給呂邵陽報的男主，給顧嶼報的男配。
《畢業季》劇組倒是給顧嶼申報了男主，後來顧嶼聽嚴修透露了內幕消息，他和內部投票第五的那位提名人同票，最後因為他《江湖》的投票遙遙領先，所以最後定下了對方入圍。
顧嶼并不覺得遺憾，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在《畢業季》裏的表演還沒有出衆到足以入圍楓葉男主的地步，《畢業季》是一群人一起成長的群戲，不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但他二度入圍楓葉獎男配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倒有不少業內人士認為，不出五年，顧嶼應該能至少入圍一次楓葉獎男主，只要顧嶼能夠保持現在的表演狀态。
如果這種預測成真的話，顧嶼很有可能創下楓葉獎舉辦以來最年輕的男主提名紀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