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聚會
第90章 聚會
“你這是怎麽回事？……”
方鈞敲開門，門後出現的衣冠不整、頂着一頭雞窩頭的疑似男性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去做賊了嗎？”經紀人恨鐵不成鋼，“你在家就是這麽休息的？”
顧嶼打了個哈欠：“中午好，你是有新的工作要安排嗎？”
方鈞：“……我就該把你現在的樣子曝光出去。”
顧嶼滿不在乎：“請随意。”
他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開門讓方鈞進去，慶幸的是，房間看起來比顧嶼清爽多了，陽臺上挂着一排整整齊齊的衣服，全都收拾得很幹淨。
從這一點看，顧嶼已經超越了當下不少優秀青年。
“你最近都在家……打掃衛生？”方鈞上下看了顧嶼一眼，雖然懶懶散散地穿着睡衣、頭發也亂糟糟的樣子，但至少顧嶼整個人清清爽爽，聞起來也沒什麽異味。
方鈞鼻子湊過來的時候，顧嶼嫌棄地擺擺手：“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随時發現手下藝人可能染上的惡習，是經紀人的責任。”
顧嶼：“……承認吧，你就是個奇葩經紀人。”
顧嶼應對經紀人的經驗并不豐富，他上輩子只有一個經紀人，對方一路帶他帶到最後，這一輩子，他的經紀人除了星遇那個就是方鈞。
但即使他從經紀人的角度看，方鈞應該也是個神奇的家夥。
顧嶼給對方倒了一杯水，方鈞就這麽捧着水杯把顧嶼家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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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嶼無奈道：“這個房子不是你幫我找的嗎？”
“我都沒有仔細看過。”方鈞檢查完，才一屁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什麽事，就是新年快到了，喊你一起吃頓飯。”
趙杭工作室裏，趙杭和嚴修都是本地人，方鈞反而是後來來S市發展的，現在也把家安在了S市，只有顧嶼雖說家在本地，可一直孤零零一個人。
這一點，還是前幾天趙杭、嚴修和方鈞三個人一起聊天才意識到的。
除夕那天，趙杭幾人都要和家人一起聚餐，今天大概是28還是29？顧嶼也沒特別關注，總之，看電視裏的gg他也知道，新年就快到了。
其實顧嶼覺得還好，他這麽長時間一直習慣了一個人，寂寞只是偶爾才會有的感覺，不過——
“既然你們這麽誠摯地邀請我，我就勉為其難答應吧。”顧嶼笑了笑，“今天晚上？”
“嗯。”方鈞點點頭，“我在車裏等你。”
原來已經要到新年了。
往年這個時候，圈裏有各種各樣的時尚活動和獎項提名，楓葉獎一般也會選在這個時候公布提名名單，顧嶼的時間就是以這些活動為節點劃分的，但是今年，他沒有電影上映，自然沒有入圍楓葉獎，總覺得春節一眨眼就到了。
顧嶼簡單收拾了一下，裹上厚厚的羽絨服，鑽進了方鈞的車後座。
“我說出去別人恐怕都不相信，堂堂的大明星日子竟然過得這麽寒酸。”方鈞轉着方向盤，在顧嶼家小區門口拐了個彎，車開到門口時忽然停了下來，方鈞手往後面的格子裏伸了伸，不知在摸些什麽。
顧嶼疑惑道：“你在找什——”
冷不防地，方鈞就往他懷裏丢了什麽東西。
“什麽？”
借着手機微弱的燈光，顧嶼終于看清方鈞往他手裏塞的是什麽——
“我已經很久沒有收到過這個了。”顧嶼輕抿着唇，手指在薄薄的紅包上摩挲着。
“新年快樂！”方鈞突然開口。
顧嶼打開紅包，紅包裏塞着幾張紙鈔，紅包外殼上則用黑筆歪歪扭扭地寫着“To顧嶼”。
顧嶼：“……你寫的字好醜。”
準确地說，這是顧嶼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收到紅包。
以前或許有品牌方贈送的新年禮物和紅包，也有參加活動時主辦方為了彩頭而準備的紅包，但是來自周圍的朋友的紅包，這是第一次。
紅包很輕，顧嶼捧在手心裏，卻覺得沉甸甸的。
“畢竟新年了，祝你明年一切順利！”方鈞一邊開車一邊對他說，“這是來自經紀人的祝福，畢竟只有你發展順利，我才能多賺錢啊。”
顧嶼低着頭，聲音有些發悶：“後面一句可以不用說的。”
明明是經驗這麽豐富的經紀人，卻根本不會讨好人，把手下的藝人捧好才能賺更多的錢，不是嗎？
汽車在道路上飛馳着，臨近年關，平素鬧嚷嚷的S市已經完全安靜了下來，路上車很少，人也很少，顧嶼靠着座椅想打會盹，腦袋剛低下來，就聽前面開車的方鈞提醒：“在家睡了那麽多，怎麽還想睡？小心別受涼了。”
顧嶼打了個哈欠：“行。”
其實他昨天熬夜打游戲來着。
但是不能說，說了會被罵。
汽車開了一會兒，終于到了一處居民區，顧嶼認識，這裏和他原來住的地方很近，同樣屬于S市的老城區。
顧嶼跟在方鈞身後，兩人不慌不忙地往前走，上了樓，方鈞只敲了一聲門，門就已經打開了。
門後露出一張驚喜的臉：“霸霸，他們來啦！”
雖然沒有見過真人，但僅憑這浮誇的畫風，顧嶼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趙導的女兒，他的粉絲。
然而事實上，見顧嶼的第一面，這位粉絲很害羞。
趙導的妻子不是圈內人，但也在京影工作，是京影後勤處的一位老師，和趙導拍攝時兇巴巴的模樣不同，他的妻子性格很溫柔，見顧嶼進來沖他笑了笑：“小顧是第一次來家裏吧，不要害羞，随便坐。”
顧嶼倒是沒想到，趙杭事業那麽成功，竟然還住在這麽老舊的小區裏。
“你在想什麽？這裏是S市最好的學區，趙導還是蹭了薇姐的關系呢。”
雖然同為S市本地人，趙杭是下面縣城長大的，王老師卻是城裏的姑娘，當年兩人在一起有不少反對的聲音，後來還是王老師堅持，兩人才能繼續在一塊。
“所以就算是現在，到了老丈人家裏，趙導還是低一頭，洗碗刷鍋什麽都幹。”方鈞悄悄透露。
顧嶼：“……”
真是人不可貌相。
趙杭推了推自家閨女：“你不是最喜歡顧嶼了嗎？怎麽不和他多說兩句？”
不知道他女兒這會在想些什麽，這麽一推，趙杭竟然沒推動。
一低頭，就見他那素來在家稱王稱霸的女兒一臉呆滞的神情，捏着趙杭的肩膀：“霸霸，我看到了神仙！”
趙杭：“……”
完了，越來越聽不懂了。
趙杭也不得不感慨自家女兒演技出衆，平時在家念叨顧嶼的名字念叨個沒完，這會兒居然露出了點淑女的模樣。
……男色也是禍害啊。
不過仔細想想，他當年能被王老師瞧中，也是因為有張不錯的臉，他雖然學的是導演，可當年能進京影的，形象絕對差不了。
只不過……中年發福，形象大不如前罷了。
他女兒這副模樣，和他家王老師當年差不多。
顧嶼沒想到，這頓居然是家宴，不僅趙杭全家來了，方鈞也帶着家屬參加——對此，顧嶼感慨，人只要活得夠久，就什麽神奇的事情都會發生——他居然看到了如此一本正經的經紀人！
簡直是世界奇跡！
嚴修倒是一個人過來的，有對方在，顧嶼倒也不覺得不自在了。菜是王老師和方鈞的老婆燒的，顧嶼吃完之後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麽正宗的家常菜了。
“多吃點，你們倆都太瘦了。”王老師給顧嶼和嚴修夾着菜，“雖說上鏡怕胖，咱們在家裏不是在外面，多吃點也沒什麽關系。”
在王老師面前，嚴修絲毫沒有影帝架子，不僅如此，顧嶼還發現，對方真的很會哄長輩，在對方的贊美之下，王老師臉上的皺紋都變舒展了。
對比之下，顧嶼就顯得有些木讷了。
顧嶼沖嚴修豎起敬佩的大拇指，卻沒想，對方竟然沖他擠了擠眼睛，一副“你還差得遠”的表情。
顧嶼：“……”
沒想到，某些人竟然有兩副面孔。
他果然太單純了。
吃完飯，顧嶼又收到了來自趙導和王老師的紅包，嚴修也從衣服裏翻出一個紅包遞給顧嶼：“給你的。”
顧嶼看向對方：“嚴哥，我們應該是同輩吧。”
嚴修把紅包塞進顧嶼手心裏：“這個紅包，除了祝你新年快樂之外，也謝謝你去年願意投資《我的夢會飛》。”
今年A市電影節的熱度根本不是去年可比，投資商、發行方包括其他電影節的主辦方都齊聚A市，電影節力推的電影在第一輪展映時就幾乎被包圓了，其他影片也在不同程度上收獲了支持。
這類電影節的重點就在電影推介上，去年嚴修焦頭爛額的原因就是沒有金主爸爸願意助力，今年錢到位了，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究其原因，自然是去年在獎項和票房上大放光彩的《江湖》，以及以黑馬之姿登陸暑期檔、最終斬獲出色票房的《我的夢會飛》。
這固然有電影本身質量出衆的原因，但如果不是顧嶼一眼相中了電影并且願意出錢的話，電影不會那麽容易登陸院線，也不可能暑期檔獲得豐厚的回報。
顧嶼笑了笑：“既然要給，就多給點。”
嚴修：“全身上下所有的零花錢都在這裏了，真的沒有了。”
怕顧嶼不信，嚴修竟然還把衣服的口袋掏了一遍。
顧嶼默默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他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比他還小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