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 7
夏琚也不知自己究竟跑了多長時間,直到他再也跑不動,癱軟在路邊。他早就迷路了,經過又一輪的奔跑,他感覺自己距離夏敬行的家越來越遠了。該怎麽辦?這麽大一座城市,全部都是陌生人,他既不知道夏敬行在哪裏,又沒有他的聯系方式。倘若去找警察,反而被看出他以前犯過事,那怎麽辦?
就算警察看不出來,或者一時間不會聯想到,那夏琚又該如何向警察說明自己與夏敬行之間的關系,給警察提供足夠的信息讓他們能夠聯系夏敬行?
夏琚在一個街心公園裏喝了水龍頭的水解渴,坐在公園的長凳上休息,對自己該何去何從毫無頭緒。
那次奔跑後的嘔吐已經讓夏琚的胃中虛空,緩過來後,夏琚很快再次感到饑餓。他哪裏想得到,離開濱城以後,自己的身體最常出現的感覺會是疲憊和饑餓?思及此,他沮喪極了,竟不知離開濱城是對是錯。這裏固然沒有能馬上想起他的過去的人,可夏琚對未來依然充滿茫然。
夏琚在公園裏坐了大半天,饑腸辘辘,但有了中午的經歷,他再不敢“吃霸王餐”了,只好餓着肚子。霾盡管很重,可陽光還是費力地透過雲層,帶來些許冬日的溫暖。夏琚又餓又累,在長凳上睡着了。
睡到一半,夏琚猛然間驚醒——他想起跟夏敬行的車回家時,曾路過國立體育館,夏敬行的家距離那裏只有一刻鐘左右的車程。他雖然不知道夏敬行住的那個小區叫什麽名字,但是可以向路人問國立體育館怎麽走,說不定到了那裏,也能找到那個小區。
一直呆在這個不知名的公園裏不是辦法,夏琚有了主意後,立刻動身。
不需要向路人詢問,夏琚才走出公園,便在公交車站牌旁看見一幅城市地圖。他看了看自己所在的路段以及周圍的建築物,又在地圖上查找位置。很快,夏琚發現自己距離國立體育館已經很遠了。按照地圖上的比例尺,他距離那裏起碼有十幾公裏。他不可能走得這麽遠,夏敬行的家會不會在這段距離的中間?
夏琚無奈,只好先照着地圖指引的方向走,打算按照原計劃,先找到國立體育館。
由于身無分文,夏琚只能選擇步行。
他在中午離開夏敬行的家,為找吃的轉了一段時間,為逃避警察又跑了一段路,加上在公園裏睡過一覺,時間早已不知不覺地過去。走着走着,日暮西垂,而疲憊和饑餓不斷地消耗着夏琚的體力,不知是不是夕陽散去的緣故,夏琚似乎越發看不見自己走的路,腳底也像是踩了棉花一般飄忽。
夏琚一路走、一路看,始終沒有找到夏敬行的家,他的腦子漸漸地迷糊,甚至不清楚自己距離國立體育館還有多遠。
他實在走不動了,只好在公交車站的長凳坐下休息。他連坐也坐不住,只好歪着身子躺在長凳上。不知不覺地,夏琚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長的時間,自己的面前開過多少輛車,身邊經過了多少人,沉睡中的夏琚都沒有察覺。直到,直到一只手毫不客氣地往他的身上猛地一推,将他推醒過來。
夏琚的腦袋發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才發現天全黑了。緊接着,他看見夏敬行正瞪着自己,冷若冰霜的臉上滿是不悅,他連忙踉踉跄跄地站起來。
“為什麽跑出來?”夏敬行往他的腦袋上猛地一推,險些又将他推倒,“你以為這兒是濱城,八車道的路沒幾條,走到哪兒都能碰見熟人嗎?”
“哎,敬行。”眼看夏敬行又要往夏琚的腦袋上推,一旁的葉懿川連忙拉住他。
夏琚這才發現原來夏敬行的身邊還有一個人,他重新站穩,擡頭看見這位青年,心頭登時咯噔了一聲——這人長得太好看了。
夏敬行看他一臉呆滞的模樣就來氣,怒氣沖沖地問:“說!為什麽跑出來?”
夏琚又餓又昏,想不到兩人才見面,夏敬行對他又推又罵,頓時心裏湧上一陣委屈,沒好氣地回答:“我餓了,你家沒東西吃!”
聞言,夏敬行愣住。
葉懿川也愣住了,半晌,他噗嗤笑出聲來。他很快收斂笑容,好奇地打量夏琚,過了一會兒,關切地問:“你出來以後,吃了什麽?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餓不餓?”
相比于夏敬行,葉懿川實在太溫柔了。這溫柔讓夏琚有些措手不及,心裏的委屈愈發泛濫。他不願讓夏敬行知道自己吃了霸王餐,否則夏敬行準得教訓他,何況那頓餃子也全吐出來了,相當于沒吃。夏琚小聲地嘟哝道:“沒吃。”
葉懿川驚道:“一整天,什麽也沒吃嗎?”
夏琚咬住嘴唇,沒吭聲。
葉懿川往周圍環視一番,對啞口無言的夏敬行說:“你先帶他上車,我去那邊的便利店買個飯團。”
夏敬行被夏琚氣得沒脾氣了,悶悶地嗯了一聲,攥起他的胳膊,生生地拽着他去找車。
“出來就能有吃的?結果還不是餓肚子!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你以為現在這個時代還會有人理睬讨飯的嗎?”夏敬行打開車後座的門,把夏琚丢進裏面,砰的一聲關上門。
夏琚昏頭昏腦地爬進後座,吃力地坐起來,心裏盡管滿是憤惱和委屈,但已經沒有力氣表達。
沒多久,葉懿川從外面回來了。他坐進副駕駛座,從前排給夏琚遞了一個加熱的飯團和一盒熱豆奶。
夏琚根本顧不上他是誰,立即接過食物,說了謝謝後,撥開飯團的玻璃紙,猛地啃起來。
夏敬行回頭看見他的吃相,簡直和流民乞丐似的,登時氣不打一處來,索性直接開車上路。
過了一會兒,葉懿川回頭,看見夏琚吃得差不多了,問:“怎麽不給敬行打電話?”
夏琚正喝豆奶解渴,聞言微微錯愕。有了溫飽後,其他方面的意識也回到夏琚的身體裏。他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青年和夏敬行的關系似乎不一般,他稱呼夏敬行為“敬行”。這人的态度比夏敬行好多了,而且還給他買了吃的,夏琚猶豫過後,說:“我沒有他的電話,他的家裏也沒有電話可以打。”
聽罷,葉懿川再次忍俊不禁。
夏敬行惱羞成怒,道:“臭小子,你現在住我家,說話給我客氣點兒!”
經他一罵,夏琚又不吭聲了,悶頭把飯團吃完。
夏敬行半晌沒聽見後排的人出氣,又道:“那你不會回家等嗎?要不是我找到你,你非餓死在路上!”天知道,當夏敬行回到家裏,發現夏琚不見時有多震驚和擔心!
“我不知道你家住哪兒。”夏琚小聲地嘟哝。
夏敬行沒有聽清,問:“什麽?”
夏琚大聲地嚷道:“我不知道你家住哪兒!我迷路了!”
這一聲嚷完後,車內頓時鴉雀無聲。
良久,葉懿川對夏敬行半開玩笑道:“哎,是你不對。讓小孩兒跟你住,連住哪條街、哪個小區也不說,還不留電話、不留錢。你家真能住嗎?難怪他出門找東西吃。”
他的話完全道出夏琚內心深處的不滿,非但沒有解氣,反而更傷了。夏琚緊緊地抿住嘴唇,眼眶發熱。他深吸了一口氣,移至車窗旁認真地看窗外的風景,把沿路的标志性建築全記下來,免得下回再發生同樣的事。
夏琚不說話,夏敬行也落得輕松。下車後,夏敬行特意讓夏琚走在前面,一旦夏琚的步子邁得小一些、慢一些,夏敬行立即從身後推他。以至于夏琚時不時走得趔趄,被推了兩三回後,忍不住回頭瞪他。夏敬行俯視他,目光冷酷無情,夏琚只好忍氣吞聲。
葉懿川也跟着他們回來,到了夏敬行這裏,他好奇地查看夏敬行怎樣安排夏琚的居住。夏琚悄無聲息地跟在葉懿川的身後,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觀察葉懿川觀察房間的模樣。他看起來對夏敬行的家非常熟悉,夏琚想,他們應該是很要好的朋友。可是,夏敬行這樣的人竟然也能有朋友?真是匪夷所思。
“不給他買張床嗎?”葉懿川問夏敬行。
夏敬行抱臂倚在門旁,聳肩道:“那不是床嗎?個子這麽小,買大床也浪費了。”
葉懿川忍笑,低頭看了氣得面紅的夏琚一眼,又對夏敬行說:“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現在還沒真正發育吧。瞧這面色,和青菜似的。你多給他補點兒營養呗,多喝牛奶,補補鈣,很快就長高了。”
聞言,夏敬行勾起嘴角,暧昧地笑道:“你挺會養小孩,要不你幫我養吧。”
葉懿川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垂眸沉吟片刻,輕飄飄地說:“我回去了。”
“我送你。”夏敬行說着,跟在葉懿川的身後出去了。
夏琚愣生生地站在房間的門口,略有茫然,聽見關門的聲音,他的腦袋空白,不知道自己要做點兒什麽。雖然夏敬行剛才對他發了一頓脾氣,好像對他離開家十分生氣,可是轉眼間又不将他的所在看在眼裏,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
誠如那個青年所言,夏琚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然而進入青春發育期後,他一直餓着肚子。一個飯團和一盒豆奶只能果腹,很快便被他貧瘠的身體吸收和消化,他又餓了。趁着夏敬行沒回來,夏琚悄悄地來到廚房,然而冰箱和櫥櫃裏依然一無所有,他只好找了一只水杯直接飲用生水。
剛才那個青年究竟是誰?為什麽待人那麽親切的他會和夏敬行的關系這麽好?夏琚疑惑不解。還有上次和夏敬行一起把他從濱城帶回來的那位梁成軒律師,他的個性似乎也不錯,夏敬行與他們相比,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不過,夏琚和他們均是只有一面之緣,他知道這些也許只是表面的裝飾,他們到底是怎樣的人,夏琚暫時無從得知。倘若他們和夏敬行真的是好朋友,那麽夏琚以後可得仔細地關注他們。反而是冷冰冰的夏敬行讓夏琚少一點點——僅僅是一點點的防範,他們只消厭棄彼此就夠了。
“你不是說那小子是殺人兇手,讓我別養他嗎?”甫一走出家門,夏敬行便興味地問,“怎麽現在又心疼起來了?”
葉懿川轉身,給他白眼後又露出無奈,道:“他和你吵架的時候,眼睛裏沒有憤怒和憎惡。”
夏敬行不明所以。
“我也很想知道,一個不會表達憎惡的孩子會因為什麽事而殺人。”葉懿川說完,淡淡一笑,笑得複雜。
夏敬行的眉心微微一蹙,轉而揚起嘴角,捏住他的下巴湊近道:“你發善心的時候,真是性感。”
下巴被捏住的那一刻,葉懿川的嘴唇輕輕地張開了。夏敬行就勢吻過去,兩人的唇舌很快開始糾纏。葉懿川靠在牆上,解開夏敬行的西裝紐扣,雙手往他的胸口和腰腹撫摸,喉嚨裏溢出陶醉的呻吟。
“上你那兒?”夏敬行勾住他的腰,在他的耳邊輕舔。
葉懿川揚起頸項,享受他落在自己耳後的吻,迷糊地問:“孩子怎麽辦?”
“管他呢。經過這一輪,我不信他還敢亂跑。”夏敬行往他的臀上揉抓,已感到葉懿川主動地貼近,發硬地貼近。
葉懿川捧住他的臉,眼中有些癡往,道:“你這人太冷酷,偏偏還迷人。”他隔着褲子抓住夏敬行,“我要你到了車上就幹我。”
夏敬行挑眉,抓住他的臀肉,問:“癢了?”
他挺起腰,往夏敬行的下腹擠,哼聲道:“癢死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