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酒會時間定在了周五晚上,在一家私密的頂級會所裏舉行,是個權貴們交流的好地方。

不過,白老板還存着另一份心思,他的女兒白婧,生得漂亮,不少豪門世家都抛來了橄榄枝,提出了聯姻的想法。

然而白婧為人高傲,拒人于千裏,只傾心于自己的同學賀芝洲,可誰知對方突然就娶了個男人。

白婧傷心之餘選擇了出國,在留學期間,又聽說賀芝洲和他的“妻子”名存實亡,簡靈淮做的那些蠢事自然也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這不,學業剛結束,白婧就迫不及待地回國了。

“小婧啊,你看這件裙子怎麽樣?”白母在房間裏為她忙得不亦樂乎,“賀總很少參加這種私人酒會,你爸爸說他一提起你回國,邀請賀芝洲參加,他就立馬答應了。”

白婧正在補妝,聽到這話,不由露出個淡淡的笑容:“可是,他以前拒絕過我。”

“以前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他結婚後日子過得有多糟心,成天面對那個煩人的男人,誰都會嫌棄吧。”白母抱着她的胳膊,笑道,“這種時候,他就越會想要貼心又漂亮的女人了。”

白婧自信地挑了挑眉。

“今晚好好表現。”白母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今晚來的有不少青年才俊,如果賀芝洲那邊行不通的話,你也可以……”

“不,我就要他。”

白母笑了笑:“那你慢慢換衣服,我去你弟弟那邊看一眼。”

夜幕降臨,會所大門外停了不少豪車,過往的路人時不時投去一個豔羨的眼神。

陸續有人攜伴侶入席,大廳裏流淌着輕柔的音樂,女士們穿着優雅得體的晚裝,挽着男伴同他人打招呼,低聲交談。

聽說今晚有賀芝洲前來,間或有人向門口期待地望去。

酒會嘛,正是酒精與荷爾蒙融合的好時機,萬一就與他發生點什麽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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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抱着這些幻想的單身女士們,在見到賀芝洲萬衆矚目般出現的三秒後,紛紛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為什麽,旁邊陪着的人是簡靈淮?!

兩個男人站在門口,穿着同一色系的西裝,面目白皙,頭頂燈光影影錯錯,交織着色彩,就像一幅油畫,五官勾勒得如此出衆。

原本還在交談的衆人,漸漸安靜了下來,神色各異地看着他們。

仔細想來,無論是婚前婚後,賀芝洲都未帶過任何一個同伴出席宴會之類的活動。

而這次卻帶上了一個男人,還是上流圈子裏公認的“豪門棄夫”,也不知是何意。

在場還有些人并沒有見過簡靈淮,忍不住低聲打探:“簡靈淮長得這麽好看?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麽胡攪蠻纏之人啊?”

這也是個謎。

自從上次簡靈淮在賀老夫人的生日宴上出現後,圈子裏就偶爾傳出簡靈淮像變了個人的事,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現在一見,幹幹淨淨的打扮,筆挺周正的正裝,以及毫無媚态的的模樣,倒真有點像是洗心革面了。

究竟是什麽讓這位失足少年良心發現呢?是道德還沒淪喪,還是人性不夠扭曲?

身處輿論中心的簡靈淮還并不知道他們在如何腦補自己的故事,飛快在場上掃了一眼,發現在中廳四周分了好幾個酒區,偏頭低聲問:“分開行動嗎?”

賀芝洲垂眸,道:“不行,不要亂跑給我生事。”

“啧,上次是意外,這次絕對不會發生了。”可惜無論他怎麽勸說,賀芝洲就是不允許分散行動。

這時,白母走上前來,笑道:“賀總來了,快進去吧,待會我們會有個品鑒會,你可一定要來嘗嘗,是釀酒師特地帶過來的珍藏。”

賀芝洲颔首,擡腳前往酒水區。

“珍藏啊。”簡靈淮立即跟了上去,躍躍欲試地說,“那我還是跟着你吧。”

賀芝洲輕輕揚了下唇,正挑選着酒,旁邊遞過來一杯白葡萄酒。

“雷司令。品酒前不要喝太濃烈的,這個剛剛好,酒體輕、但酸度高,可以激活一下味蕾。”簡靈淮從容自信一笑。

賀芝洲接過來,輕輕晃了晃,透過杯中淡黃色的液體看向他:“你很了解酒?”

“談不上精通,只是略懂。”簡靈淮用自謙的語氣的說出來,可神情卻有幾分自傲,但并不令人厭惡。

賀芝洲眼裏閃過一抹淡淡的笑,聞了下馥郁的酒香味道,嘗了一口。

遠處的白母一直在觀察着他們的互動,見他們有說有笑,氣氛和諧,實在訝異,偷偷給女兒發了個信息,才去招呼客人們。

簡靈淮跟着賀芝洲在場內轉了小半圈,嘗了好幾種酒。每換一種,就會跟賀芝洲讨論兩聲,時常是他在說,賀芝洲認真地聽。

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周圍的人也能聽見一些,看向他的眼神漸漸變了。

簡靈淮自然意識到了,但對他來說,這種好奇的、欣賞的視線,早已習慣了。

這才是他應該享受的視線,而不是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這裏有不少是純粹的酒友,一旦聽到他們感興趣的事,就無瑕顧及那些花邊緋聞,而是迅速加入讨論話題。

漸漸地,變成了一個小圈子,你一言我一語地圍繞着酒展開了話題。

簡靈淮優雅的談吐和見識都令他們感到新奇與訝異,很快就成了酒會上的中心人物。

然而,另一位中心人物的臉色就不那麽好看了。

賀芝洲看着和酒友們相談甚歡的簡靈淮,莫名覺得酒都不香了,寡然無味得很。

他放下酒杯,咳了一聲。

可是聲音被前來的人打斷了,白老板端着酒杯湊上來,笑道:“賀總,感謝你的到來,不知道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到旁邊小敘一番。”

拒絕的話本已到了嘴邊,旁邊簡靈淮卻看過來,笑說:“你要是有要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我正好和這些新朋友們好好聊聊。”

“……”賀芝洲面色一沉,轉身跟着白老板離開此地。

二樓有獨立的包間,白老板覺得賀芝洲身上的氣場冷了幾分,試探道:“賀總,你和簡先生……”

“不許提他。”賀芝洲冷哼一聲。

“好的。”白老板會心一笑,料想他準是被簡靈淮給氣到了,帶簡靈淮來酒會也多半是因為老夫人的緣故。

休息室的桌上也放置了好幾種品類的酒,賀芝洲随手拿過一杯,問:“什麽事?”

白老板先是客套吹捧了一番,才進入正題:“說來慚愧,雖然咱們剛簽訂完城郊那塊地皮收購的合同,可是那塊地皮被傅家的人盯上了,傅家公子也想要,開出了更高的價格……”

賀芝洲放下杯子,長腿交疊,雙手環胸,漠然道:“你想違約?還是想擡價?”

“這……”白老板啞然,目的當然是想趁機擡點價,但是從對方的表情來看,他懷疑只要自己一開口,賀芝洲就會直接取消這個合作,于是他收起了狐貍尾巴,“這當然不會了,我已經很明确拒絕了傅公子,只是想事先跟你通個氣,今晚傅公子也會來。他和我的小兒子是高中同學,這次酒會也是兒子邀請來的,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我對傅家的人沒興趣。”賀芝洲淡淡道。

言外之意就是不必再提,白老板識趣地轉移話題,給他介紹着桌上各種酒的知識。

賀芝洲卻興致缺缺,喝了幾口悶酒,無趣得很。

此時樓下的品鑒會已經開始了,賀芝洲走到門口,居高臨下地看向華麗的餐桌旁,圍坐着二十來位客人,簡靈淮就在其中,正認真地聽着釀酒師的介紹,時不時和鄰座的男人交流幾句。

也不知說到了什麽,那兩人輕聲笑了起來,緊接着鄰座給簡靈淮遞了張名片,簡靈淮笑着接過。

燈光下的笑容過于刺眼。

酒會一向不講究把酒喝猛了,賀芝洲自然知道這些規矩,只是內心略顯煩躁,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不顧白老板的讨好之語,大步流星地走下樓。

釀酒師講到了種植采摘的過程,簡靈淮正聽得津津有味,沒注意到旁邊人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片刻後,旁邊的座位換了個人。

聽到動靜,簡靈淮扭頭看了一眼,見賀芝洲坐了下來,低聲問:“你怎麽來了?聊完正事了?”

“嗯,不是什麽正事。”賀芝洲不經意地問,“這裏講到哪裏了?”

其他人都在繼續聽釀酒師的介紹,簡靈淮只好偏頭湊近他身邊,低聲說:“從葡萄酒的歷史講到了種植,說真的,有點無聊。”

呼出的熱氣一輕一淺地打在賀芝洲的耳朵上,有些泛癢。

四周還有別人在輕聲交談,可賀芝洲卻仿佛自動屏蔽掉了其他聲音,只有耳旁這道低沉清淩的聲音,似涓涓細流,滌蕩進心間。

賀芝洲微微側過頭,目光望向釀酒師,嘴角噙笑道:“那你還聽得這麽認真?”

簡靈淮一擡眼,看着他的側臉,濃密纖長的睫毛輕微扇動,朦胧的燈光籠罩下來,有點眩暈,大腦短暫地出現了一片刻的空白。

難道是酒精作用?

簡靈淮揉了揉太陽穴,待清醒一點,笑了笑:“就想聽聽他還能說點什麽有意思的。”

賀芝洲眼睛一轉,悠悠地看着他:“回去嗎?”

“好。”簡靈淮正有此意,一圈轉下來,這酒會上的酒都曾喝過,也就沒了新鮮感,“走吧。”

兩人悄然起身,剛走到大廳,看見已經有成雙成對的在跳舞了。

賀芝洲腳步一頓,下意識看了他一眼:“你以前是不是學過跳舞?”

“怎麽了?”簡靈淮很快便想起原主在結婚後,為了勾引賀芝洲,特地去學了好幾種,包括但不限于交誼舞、爵士、肚皮舞……

賀芝洲向舞廳抛了一個眼神:“去嗎?”

簡靈淮一時拿不準他是不是在測試自己,只好義正辭嚴地拒絕:“不去,堅決不去。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跟你跳舞的!”

賀芝洲:“……”

這時,有人注意到從大門外走進來一位女人,潔白的露肩長裙,妝容精致,豔壓群芳。

女人似乎有些焦急,站在門口迅速張望了一圈,很快便将目光定格在鶴立雞群的賀芝洲身上,內心閃過一絲竊喜。

在來的路上還在擔心遲到,都怪弟弟,在家裏磨磨蹭蹭了大半天,出門的時候又遇上了高峰期堵車。

還好趕上了,她迅速調整好表情,大大方方地向他走去。

“芝洲,好久不見。”白婧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賀芝洲回過頭,打量片刻:“白婧?”

“你還記得我?”白婧受寵若驚。

“你父親前兩天提起過你。”

“……哦。”不愧是你,一點也不把人放心上。不過沒關系,有錢的沒有她好看,好看的沒她有錢,她比所有人都更适合賀芝洲。

而不是那個身無所長還毫無價值的簡靈淮。

她注意到賀芝洲的旁邊還站着一個男人,身姿端正,五官昳麗,即使站在賀芝洲旁邊,也沒有黯然失色。

白婧沖男人友好一笑,想起母親剛剛給她發的信息,偏頭看向其他地方,似乎在尋找什麽人,問賀芝洲:“聽說你的伴侶也來了,老同學見面,不打算讓我見見嗎?”

賀芝洲無奈地看向簡靈淮,簡靈淮道:“我在這。”

“?”白婧轉回頭,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你?你是簡靈淮?”

“對。”

你怎麽可能是簡靈淮?!

白婧暗吃一驚,即使在國外留學,她也曾見過簡靈淮的照片,那是一張濃妝豔抹的非主流照片。所以她才為賀芝洲不值,為自己不值。

可是眼前這個人……與照片上的人簡直是天壤之別,莫名有點壓力了。

不過聽說這人是個腦殘,白婧剛想說點什麽忽悠拉攏簡靈淮,就聽見簡靈淮笑道:“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聽起來就像是在搭讪。

白婧:“……”

賀芝洲:“……?”

“啊,想起來了,我看過你的照片,很漂亮。”簡靈淮想起上次生日宴上,有人把她的照片遞給老夫人看,自己在無意中也見過一眼,“可以加個微信嗎?”

白婧一時呆住,到底是誰在拉攏誰啊?他到底什麽意思?

與滿頭問號的白婧相比,賀芝洲的眼神就不那麽溫和了。

簡靈淮沒得到回應,又見白婧的眼睛時不時往賀芝洲那邊瞟,很快便明白了美人的心思。

可是,按照賀芝洲這毫不在意的神情來說,對這姑娘感興趣的程度可能還不如看他織毛線的高……

這時,賀芝洲冷不丁瞧了他一眼,無聲譴責他要微信的行為。

簡靈淮卻會錯了意,以為是要他這個原配出馬來趕走桃花,畢竟以前這種事都是原主負責的。

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這場酒會都是人家帶來的,一點小忙幫幫也可以。

下一刻,簡靈淮就當衆牽起了賀芝洲的手,說:“回家嗎?”

賀芝洲身體微僵,和白婧同時低頭看向交握的兩只手,又擡眸緊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才點了下頭:“嗯。”

白婧如遭雷劈。

這一舉動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震驚程度不亞于國足贏了世界杯。

直到走出大門口,簡靈淮才松開手:“我只幫你這一次啊,少招惹點桃花,不過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人來纏着你了。”

賀芝洲手指僵硬,掌心還存留着不屬于自己的溫度,喉結微動:“嗯。”

也不知想到了什麽,賀芝洲突然擡起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早就想這麽做了吧?算了,這次原諒你。”

簡靈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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