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賀芝洲另一只手還搭在他的脖子上，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尴尬地杵在他面前，情緒複雜。
要怎麽解釋？
直接坦白自己是擔心他落枕來墊枕頭的嗎？當然不能，讓他知道豈不是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可是不解釋吧，總覺得這人又要吵架。
賀芝洲頭一次覺得工作簡單多了，哪像這種問題這麽棘手。
簡靈淮看了一會他的神情變化，沒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見對方懊惱地嘆了口氣時，忽然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賀芝洲茫然地看着他，眼底透出幾分疑惑。
怪可愛的，簡靈淮心道。
“行了，我知道你不是要謀殺。”簡靈淮拿開他的手，坐直，揉了揉泛酸的脖子，又實在忍不住，支起額頭低聲笑了起來。
賀芝洲默然半晌：“你早就醒了？”
簡靈淮笑着點點頭：“謝謝啊，賀大好人。”
事實上，他在賀芝洲走過來時就已經轉醒了，只是想看看對方到底會趁他睡着的時候做什麽壞事。
沒想到，竟然還是個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好人。
賀大好人：“……”并沒有感到很開心。
簡靈淮轉頭四處看了看，說：“我可以參觀一下你的辦公室嗎？”
“請便。”賀芝洲略帶不滿地回到辦公桌前，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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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幹淨寬敞，以黑白灰色調為主，足夠嚴肅沉重的環境才能令人感到壓迫感，很符合賀芝洲的身份。
但他本人應該并不是很喜歡。
一想到他那可可愛愛的毛茸茸房間，簡靈淮就覺得好玩，忍不住問道：“對了，你把上次從我家搬走的那些玩偶放在哪了？我在賀家沒見到啊？”
賀芝洲動作一頓，猛地從屏幕面前擡起頭，可見到他認真詢問的表情，警惕的情緒漸漸消失了。
反正對方已經知道這個小癖好了，也沒必要遮遮掩掩，毫無起伏地說：“在另一個家裏。”
簡靈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對，賀芝洲怎麽可能沒有別的房産，只是因為家裏有老人不得不住在賀家，成為鎮宅之寶。
“真好啊，有的人房子多得數不過來，有的卻只能寄人籬下。”簡靈淮說的可憐兮兮的。
“你不是寄人籬下。”賀芝洲下意識反駁，頓了頓，補充一句，“是奶奶需要你。”
簡靈淮笑了笑，其實他也需要奶奶啊，在這個異世界，奶奶是唯一能讓他感到溫情的人。
有了親人，就多了一份歸屬感，顯得沒那麽孤單，所以住進賀家除了圖省錢，他也是真心想照顧好這位善良的老人的。
他在辦公室裏四處轉了轉，看得很仔細，連沙發茶幾是什麽品牌材質都問得清清楚楚，最後來到辦公桌後的書櫃前，見其中的一格立着一個相框。
照片上的人看起來很年輕，大約才十來歲，面無表情的看着鏡頭，非常嚴肅認真。
簡靈淮笑了笑，指着照片問：“你從小就是這麽嚴肅嗎？”
賀芝洲扭頭看着他：“……”
“長大好像更冷酷了。”簡靈淮拿出相框，舉在他臉頰旁邊，仔細一比對，笑道，“難怪現在長這麽好看，原來你小時候就這麽标致，挺可愛的。”
“……”賀芝洲啓了啓唇，卻不置一詞。
簡靈淮見他欲言又止，笑得越發開心：“你不會是被誇獎了還在害羞吧？”
賀芝洲忍無可忍，涼涼道：“這是我哥的照片。”
“……”
簡靈淮笑容僵在了臉上，尴尬得很，低頭看看照片，故作自然地放回原位，“你們兩兄弟長得這麽像，不能怪我認錯。”
“呵。”
“你繼續忙工作吧，不用管我了。”簡靈淮讪讪地回到沙發上坐下來，手機卻響了起來。
是孫錦程的電話，一接通，安靜的辦公室裏就響起他的聲音：“簡哥！你在哪呢！我朋友們現在就有空，想見見你！”
“我在……”簡靈淮看了賀芝洲一眼，走到旁邊回電話，“我等會把地址發給你。”
挂斷後，簡靈淮走到辦公桌前，友好請示：“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們的會議室？”
“做什麽？”賀芝洲問。
“跟幾個小朋友談點事。”
“有多小？”
“二十來歲？”自己也就二十幾歲的簡靈淮如是說道。
“……”
賀芝洲審視他片刻，撥通了內線：“小會議室今天有人用嗎？”
秘書回道：“沒有。”
“帶簡靈淮過去。”
秘書雲裏霧裏地走進辦公室，将簡靈淮帶去空着的小會議室，實在鬧不明白他們這又是在玩哪一出。
“你好，能麻煩你再幫我一個忙嗎？”簡靈淮沖他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
而孫錦程則更是糊塗了，他帶着兄弟們站在賀氏集團大門口，面面相觑。
五個人齊齊仰頭，仰望着這座摩天大樓，哇的一聲羨慕哭了。
工作室老大推了下黑框眼鏡，木讷道：“我生如蝼蟻，當有鴻鹄之志。”
押韻大師孫錦程下意識接道：“我生而為人，當有美女火鍋烤雞翅。”
老二同樣扶了下黑框眼鏡，不可思議道：“錦程，你确定是這裏嗎？這可是大名鼎鼎的賀氏集團啊。”
“沒錯啊，定位就是這裏。不管了，先進去吧。”孫錦程咽了咽口水，其實自己也不敢确定，不過簡哥都住進賀家了，再闖進賀氏集團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幾人剛走進大堂，就有一位體面的中年紳士上前問道：“請問，你們幾位就是簡先生的客人嗎？”
“是的。”孫錦程內心有點激動和忐忑，他見過這個男人好幾次，是賀芝洲的貼身秘書！
賀總的秘書竟然親自來迎接，實在是太有面子了，一群人跟着秘書上樓，孫錦程小聲跟其他人迅速交流了一下這個信息，令所有人為之一振。
幾分鐘後，員工們就看見秘書帶着四五個男人去見簡靈淮，探頭探腦地望向小會議室。
簡靈淮将百葉窗拉上，隔絕了外面的視線，轉身看着幾位剛進門的年輕小夥子。
四個技術宅男，三人穿的格子襯衣，還有一個是格子短袖，以及人手一副黑框眼鏡的裝扮。
“簡哥，他們都來了。”孫錦程忙給衆人介紹了一番。
“請坐。”簡靈淮笑了笑。
四人依次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你們都知道我是誰吧？”簡靈淮溫和道。
實際上，他找賀芝洲借場地，請秘書幫忙接人，主要是為了營造他很靠譜的形象。
如果僅僅是以簡靈淮的名號去跟人談生意，多半以失敗告終。
人靠衣裝馬靠鞍，人人嫌棄的簡靈淮也需要好撐撐場面才能令人更信服。
可誰知，老大卻十分真誠地說：“錦程跟我們說過，簡先生你是位貌比潘安、賽似神仙的好領導。”
孫錦程站在簡靈淮旁邊，沖他們豎了個大拇指。
“……”簡靈淮意外地看了眼孫錦程，這是把彩虹屁功夫傳給兄弟們了？
“我還是賀芝洲的伴侶。”簡靈淮提了這層身份，既是事先坦承，也是一層考驗。
如果他們不願意接受聲名狼藉的簡靈淮的投資的話，也沒關系。
話音剛落，四個人俱是驚訝地看着他，簡靈淮安靜地等待下文。
老幺激動道：“賀芝洲？！是我想的那個賀芝洲吧！這裏竟然真的的是賀氏？！”
老三疑惑道：“什麽？賀芝洲竟然結婚了？”
老二震驚道：“簡先生你這麽帥，竟然嫁人了？”
老大：“我們不歧視同性戀。”
簡靈淮：“……”好像關注點有點歪呢？
孫錦程湊到耳邊，小聲解釋：“他們沉迷游戲，無心八卦。”
簡靈淮了然于心，道：“那我們就開始談正事吧。”
“好。”老大打開電腦，開始講PPT。
內容十分無趣，簡靈淮差點睡過去，好不容易聽完了，才問：“你們之前也是這麽跟投資人們給這麽無聊的講解稿？”
“這一版PPT是不是還不行？”老大沮喪地低下頭，“我們幾個不太會做這個，上次為了講的有趣點，我都穿上女裝去講了。”
簡靈淮險些笑出聲：“結果呢？”
老小大憋屈道：“結果那個投資人說我長得像他後媽，當場就離席了。”
“噗。”簡靈淮并不想在這種場合大笑，除非實在忍不住，他只能用手背抵住唇，忍笑片刻，才說回正題，“切入點不行，你們這一開始就介紹幹巴巴的游戲規則，哪有直接帶着我們玩兩局好。”
老大恍然大悟：“那我們玩兩局？”
“不用了。”簡靈淮拒絕，“游戲也挺無聊的，不想玩。”
“……”四人感到挫敗，灰頭土臉地低下頭，估計這次的投資又沒戲了。
這時，老大弱弱道：“其實……老幺的女裝應該會好看點。”
“休想！女裝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老幺義憤填膺。
簡靈淮：“如果我加錢呢？”
老小：“您要jk還是漢服？”
簡靈淮笑出了聲：“行，女裝的機會我先留着，等需要你的時候我會找你的。”
老幺莫名覺得自己像個随時準備做雞的鴨。
他看了看同伴，紛紛朝他點頭，他只好忍辱負重地答應下來。
“再說回游戲吧，比起同類型産品，你們的語音使用雖然缺乏實操性，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市場，應該把目标群體換一換，中低齡用戶不适合這款游戲。”簡靈淮逐一看過去，“你們誰是負責市場宣傳這一塊的？”
老大說：“是一個新招的實習生，這次過來就沒帶上她。”
連個靠譜有經驗的宣傳都沒有，簡靈淮算是明白他們為什麽沒有人願意投資了。
“你們的預算方案呢，給我看看。”
老大将報表交過去，簡靈淮接過去看了起來。
這時，秘書敲了下門，推門而入，送了幾杯水進來。
簡靈淮擡起頭，點頭致謝。
秘書微微一笑，退出會議室，回到總裁辦公室，就看見自家老板坐在電腦前，抻長了脖子注意外面的動靜。
秘書：“……”
我猜得沒錯吧？他們之間一定有貓膩！
見到秘書進來，賀芝洲若無其事地看回電腦屏幕，随意道：“他們在聊些什麽呢？”
秘書如實禀告：“簡先生在看文件，其他幾個人……在看簡先生。”
幾秒後，賀芝洲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狀似不經意地問：“看他做什麽？”
“看他做出什麽反應吧，他們好像在談投資的事，簡先生可能要做天使投資人。”
賀芝洲意外地挑了下眉，又輕描淡寫地坐回去，片刻後，又站起來在辦公室裏随意轉了轉。
走到門口時，看見小會議室門窗緊閉，奇道：“你說，他們會聊些什麽呢？”
秘書：“……賀總，這個問題你三分鐘前才問過。”
“哦。”賀芝洲面無愧色，“我就是擔心他給我丢人，沒別的。”
秘書：“你非要這麽說的話，那我就只能勉強相信了。”
賀芝洲：“……”
